_鵲踏枝_穿越小說_螞蟻文學
如意雖從不對這世間人性抱有美好幻想,但她也不曾想過一個父親會對自己的親女兒痛下殺手。
直到家丁手里的長刃刺穿她的胸口,血濺到發黑的石板上時,她才恍然。
怪不得柳如意走投無路之時第一個求助的不是自己的父親,怪不得她只能用這一身血肉作償來換得庇佑。
這人間親情,竟也是紙糊的一般。
柳太師居高臨下地站在臺階上,眼里有不安,但更多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他攏手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便下去與你母親團聚吧,往后清明寒食,我會給你們母女一炷香,也算是念了舊情。」
血從她胸口噴涌出來,染紅了半幅素色褙子,如意眼眸微動,踉蹌著捂住了自己心口的長刀,虛弱地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們母女變成厲鬼來找你索命嗎。」
眼瞧著她這傷是不可能活得成了,柳太師也就索性坦白:「你母親墳上既有禁錮生魂的法陣,你的墳上自然也少不了,我是不信這世間有魂魄之說,但若真有,你們也逃不了。」
瞳孔緊縮,如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狠的男人,竟給亡妻墳上立法陣?且不說這世間人死有沒有魂生,這舉動便是個天打雷劈的。
柳如意娘親的死,絕非只是普通癆病,多半跟這人也脫不開干系。
踉蹌兩步,如意跪坐在了血泊里,不甘又怨恨,掙扎了片刻,頭終于還是垂了下去。單薄的身子在晌午秋陽之下,像一朵枯萎了的花。
柳太師連忙吩咐人去探她脈搏。
「回大人,死透了。」
輕舒一口氣,柳太師擺手:「先找個地方放一放,等天黑了便運去蒼耳山。」
「是。」
黑云自天邊漫來,一到酉時便下起了雨,風吹得嗚嗚咽咽,向來熱鬧的臨安城頓顯蕭條寥落。
「再等一等吧?」周亭川騎馬跟在一輛車邊,手里撐著傘,連連嘆氣,「大人說了,就算你不想再留在刑部司,也可以尋個別的清閑差事,起碼余生無憂。」
馬車里沒有回應,像是鐵了心了。
前頭就是要分別的十里亭,周亭川眼眶又有些發紅:「下回再見,指不定是什么時候了。拂滿,你好歹與我當面告個別。」
車簾終于掀開,里頭出來個嬌小女子,柳腰蓮臉,好似歲一般,卻已梳著婦人發髻。
她熟練地與周亭川比劃手語:臨安如死城,我留在這里,一口氣也喘不上來。你好好保重,咱們后會無期。
周亭川想留她,但看著她那一身未除的喪服,眼前好像又飄起了她為夫君灑的雪白紙錢。
一張紙錢被風吹過來,啪地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周亭川回神,驚愕地將它取下來:「這還能從我腦海里飄出來?」
花拂滿對他的想法無語了一瞬,立身越過他看向后頭。
不知誰家在出殯,前頭既無引魂幡,也無舉燈人,烏黑黑三四個奴才,敷衍地灑了幾張紙錢就急匆匆往蒼耳山的方向走。
拂滿皺眉,她扯了扯周亭川的衣袖,與他比劃:那一行人有問題,不像送葬,像銷人命去的。
周亭川茫然地跟著看過去:「這不挺尋常的么,高門大戶死個奴才,這都算厚葬了。」
拂滿搖頭,想再說,卻又覺得沒必要。
她已經不是刑部司的女吏,還操心什么案子呢。
輕嘆一口氣,她行禮與周亭川作別,回到了馬車里。
許是回老家也要經過蒼耳山的緣故,拂滿的馬車與那送葬的幾個奴才并行了片刻。
「咚。」
棺材里突然響了一聲。
抬棺的四個奴才都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聽茬了,狐疑地看向旁邊的馬車。
拂滿也好奇地掀開了車簾,一雙眼困惑地看著那口薄棺。
「咚!」又響了一聲,比方才更加明顯,便就是那棺材里頭有人在敲。
幾個奴才本就心虛,一聽這鬼動靜,當即嚇得腿軟跌進泥里,肩上的棺材跟著翻倒下來,砸折了一個奴才的腿。他大聲哀嚎起來,其余幾個奴才怕得扔了棺材就跑。
拂滿讓人停了車,跳下來快步走過去。
「有鬼,有鬼啊!」那腿折了的奴才面無人色地指著棺材,掙扎著不讓她扶。
拂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棺蓋摔開了,里頭掉出半個人,是個衣著華貴的姑娘,面如紙色,胸口橫插一把長刀,已是一動不動。
她轉過頭來與家奴比劃:那是個死人,不是鬼。
「啊啊啊——」瞳孔猛地縮緊,那家奴不知看見了什么,連摔折了的腿都顧不上了,另半條腿撐著,連蹦帶爬地就跑。
與此同時,她雇來的車夫也驚叫一聲,駕車疾馳。
糟糕,她的行李!
拂滿起身想追,但跑了幾步發現自己壓根不可能追得上。
她皺眉回頭。
朦朧雨霧之中,那具尸體倚在道旁柳樹下,衣裙盛開如海棠。她裙下的血水被雨化開,蜿蜒著向四周衍生,看著像老樹的根蔓,又像一個詭異的陣法。
這場面倒也還好——如果她沒有睜開眼的話。
天邊乍起一道白光,這具已經涼透了的尸體坐起了身,扭了扭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慵懶的長眼朝她看了過來。
拂滿:「……」
饒是對著尸有余,她也受不了這個刺激。
腳下如灌鉛一般,她睜大雙眼,卻抬不動步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前這詭異的場景。
那尸體站起身,嘟囔了一句:「怎么又下雨了。」
她接著斂了斂自己滿是血污的裙子,哀哀地道:「毀了,這值好些銀子呢。」
說著說著,皓腕一抬,輕松地將插在自己心口的長刀拔了出去。
若說之前,拂滿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這人可能是詐死,那刀是假的。但這一瞬,她看著那貨真價實的長刀,又看著那刀口飚出來的鐵銹味兒的鮮血,真真是愣住了。
如意絲毫不覺得自己嚇到了人,她只惆悵地打量四周:「這可怎么回去啊,再晚又要打雷了——哎小姑娘,你看著面善,能不能帶我回臨安城?」
她的手拉上了拂滿的手腕。
溫熱的觸感從她手心里傳過來,拂滿打了個寒戰,怔了片刻,突然哇地哭出了聲。
大神白鷺成雙的《鵲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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