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姿白

第27章 拿捏

小周美人:“我不信!”

楚云霜:“是真的,比真金還真。快快,來朕懷里。”

小周美人扭成個麻花,嘴上還不依不饒:“哼,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臣妾日日在宮里給母親的壽辰準備繡品,也忙碌得很呢,但聽侯公公說陛下想見我,即刻就趕來了,誰知道皇上又讓妾獨守空房……”

楚云霜心里一股火在燒:“是是是,是朕耽誤了美人時辰,美人生氣是應該的,朕給美人賠罪。美人,快來朕懷里,讓朕抱抱。”

小周美人賴在床上,嘟囔著嘴:“臣妾繡了一天,累得很,走不動,要陛下過來抱。”

楚云霜咬牙切齒:“行,美人等著,朕這就過來。”

她側頭給了玉砂一個“跟上來”的眼神。

眼見楚云霜迎面走來,小周美人輕咬薄唇,似是期待,又慌張,回頭不勝嬌羞道:“妾身最近真的很累,母親這次是五十整壽,要大辦特辦。”

楚云霜來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肩,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脖頸邊:“如何大辦?”

小周美人被按得臉頰變形,嘟著嘴道:“自是在府中設宴,延請親朋故舊。聽聞,左相大人也會撥冗前來。”

此話一出,楚云霜一把捏住玉砂從旁伸出來的指頭。

盧遠舟。

楚云霜眼睛瞇了瞇。

“美人是朕心頭好,美人的母親誕辰,朕自然也應有所表示。”

小周美人眼睛一瞬間亮起,眼角的紅痣鮮艷欲滴:“陛下說的可是真的?!”

楚云霜“嗯”的一聲:“只是不知周大人喜歡什么?朕怕一般的禮不合她心意。”

“母親最是疼愛臣妾,陛下要是真的想賞賜母親,那就賞臣妾幾天省親假,回府為母親賀壽吧!”小周美人試探道。

楚云霜:“這有何難?準了!”

小周美人驚訝道:“真的嗎?臣妾才剛入宮……按例要五年后才能省親。”

楚云霜:“有朕在,美人盡管回。”

聞言,小周美人小鳥一樣飛到楚云霜面前,跪下磕頭:

“多謝陛下!!!”

楚云霜沒讓他起來,端坐著問:“除此之外,美人還想要什么?”

小周美人眸光發亮,睫毛扇得像蝴蝶:“什么都行,只要是陛下的賞賜,那便是對我母親的無上榮寵!”

楚云霜俯身勾一把小周美人的下巴:“朕的美人真是孝心可嘉。”

她想了想,道:“周尚書為官多年,勞苦功高,確實該好好彰表。若送些金銀珠寶,未免俗氣,亦不能體現他這個禮部尚書的卓著功勛。”

她轉身對侯公公道,“傳朕旨意,禮部尚書周……”

“周秉容。”侯公公小聲提醒。

“周秉容,克己奉公、宵衣旰食,實乃百官楷模。著將其平生事跡、為官政績,詳加整理,刊印成冊,發行天下,以教化萬民,彰顯朝廷德政。”

聽完這話,侯公公的眉梢不自覺地揚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周美人。

小周美人完全不知道他這眼神的意思,“呀”地一聲,再次磕頭謝恩:“臣妾多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別急著謝,”楚云霜笑瞇瞇地繼續,“有傳無序可不行,還需找位德高望重的人來作序。”

她故作沉思片刻,一拍手:

“不如請左相吧!她任人唯賢、慧眼識珠,周尚書不就是她一手提拔的嗎?便由她親自為周尚書生平作序。她文采斐然、又對周尚書那么熟悉,此事交由他辦,再合適不過。”

小周美人高興得連蹦帶跳,起身抱住楚云霜就要往她臉上親。

楚云霜用一根指頭把人推開半臂遠:“朕還未洗漱,身上臟得很,別污了美人梳洗得白嫩香甜的臉才好。”

小周美人:“是是是,陛下想得周到。臣妾服侍陛下洗漱!”

說著,就要去脫楚云霜的衣服。

“玉砂!”楚云霜叫出聲。

玉砂早在一旁磨刀霍霍,聞言,一步上前,往小周美人脖頸上就是一戳。

小周美人攥著楚云霜的腰帶,嗷嗚一聲倒地。

……

周府書房內,燈火通明。

禮部尚書周秉容正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對屏風后端坐的人影稟報壽宴籌備的官員應邀情況。

屏風后的人只偶爾發出一兩聲簡單回應,卻已讓周尚書緊張得掌心冒汗。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管家貼在門外慌慌張張道:“老爺,宮里……宮里來旨意了!”

周尚書一愣,看向屏風。

屏風上的人影搖了搖頭。

周尚書:“那、那……”

周尚書擦了擦頭上的汗,囁嚅半晌,屏風后的盧遠舟抬了抬手。

周尚書收到盧遠舟的示意,趕緊弓著身出去,在院內接旨。

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像冰錐,砸在周尚書心頭。

刊印生平?發行天下?還請左相作序?

周尚書冷汗涔涔,如墜冰窟。

這道圣旨若在一般人聽來應是無上榮光,可在周尚書這里,卻是比讓她游街示眾還要難堪!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這個尚書之位是哪來的。

她這一生,除了投了一個好胎和抱了一根粗腿,還有什么了不得的政績?

能坐上禮部尚書之位,全靠家世的托舉和盧遠舟的拉拔。

若說阿諛奉承、鉆營茍且之事或許能編出幾樁。

這般強行彰表,無異于將她架在火上烤!

更要命的是還讓盧遠舟給她作序……

這不是把他倆的交易擺到明面給人看嗎?

周尚書滿心不是滋味的回到書房。

屏風之后,一片沉寂。

方才傳旨的內容,盧遠舟定然也是聽見了的,周尚書忐忑的拿不定主意,又不敢直接開口問屏風后的人。

盧遠舟端坐著,指尖一點一點地轉動一枚白玉扳指。

她在心中一字字又過了一遍那荒誕的圣旨,唇角緩緩勾起一絲冷誚的弧度。

小皇帝……也就這點能耐了。

她昨日才讓出云人為小皇帝的沖動買單,聽說還當著帝后的面死了一個出云少年。

這么大的教訓,這草包竟是轉頭就忘。

坐在龍椅之上飽食終日,不想著如何掌握權柄、肅清寰宇,只會使些小把戲、玩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戲碼。

幼稚可笑!

宣旨太監宣完旨,周府的賞銀都沒領就走了。

盧遠舟自屏風后走出,看見周尚書抹著額頭的汗、一臉灰敗,不悅道:

“瞧你這點出息!她既要表彰你,你便好好受著,這般揚名立萬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她大肆彰表自己的岳家,毫不避嫌,這是多大的孝心啊!還讓一個剛入宮的美人回家省親,瑯玉幾百年的規矩都讓她壞完了,好得很!”

盧遠舟一甩繡袍,冷聲道:“她都不怕百姓議論紛紛四起,背地恥笑,你又有什么好畏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