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袖盈華年

1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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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國自建國起,歷經三朝,到了崇德年間,已是一派政治清明、百業繁榮的景象。百姓們生活過于安定,茶余飯后便不免少了些談資。然而這幾日來,各大酒館茶坊卻是熱鬧非凡,但凡有些閑時的人幾乎都在這些地方占了個座位。

近來,京都盛陽城內確然發生了件大事情。

七月初八是當朝鎮國將軍左青云的五十壽辰之日。早在半月前,當今圣上尚成昊便親自下旨選調大內廚工前往將軍府,為將軍設辦壽宴。及至初八當日,皇上本人更是親臨府上。此等前所未有的榮寵堪使滿朝震驚。是夜,在朝諸臣、名門貴閥無一例外地都攜了厚禮前往將軍府拜壽,將軍府內是謂賓客云集、觥籌交錯。

席至一半,已是醉眼朦朧的左將軍顫巍巍站起身來,滿含笑意的眼光掃過夾坐在席間的眾多青年才俊,心里忽然一動,隨手拉過一名丫環:“你去把小姐叫來,讓她也出來見見場面。”

半晌后,小丫環滿臉通紅地回到前廳,半天“小姐……后花園……”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一向豪爽慣了的左將軍十分不耐:“沒出息的小丫頭,算了,本將親自去尋她。”說話間稟過皇上,下了席,徑自往后花園的方向走去。左將軍這一邁步,立即有數名官員跟著起身,打著哈哈擁從在他身后。

進得后花園中央,將軍忽然定住腳步,霎那間表情變得古怪至極。眾人探身望去,禁不住齊齊倒抽了口氣。只見將軍的寶貝千金左婉茹正衣衫半解地倚在一俊朗男子懷中,兩位年輕人雙雙醉臥在繁花綠葉掩映下的青石長椅上。

將軍面色由青轉白,復又轉黑,嘴里大喝一聲,猛地伸腿往青石椅上踹去:“混賬東西,給我起來!”

懵醉的兩人被踹翻在地,猶自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情形后,兩人駭得“撲通”跪倒在地。那男子在驚惶之下竟還記得迅疾脫下身上青衫,將衣衫零亂的女子環身裹住,嘴里顫道:“將軍恕罪,此事全因微臣酒后失形而起,與婉兒無關,請將軍責罰微臣!”

將軍臉色鐵青:“婉兒?!”

左婉茹哭道:“爹爹,不怪蕭哥哥,是女兒糊涂!”

“蕭哥哥?!”左將軍雙目赤紅,只覺大半輩子鐵馬沙場爭來的榮耀在這一刻已被毀之殆盡,沖著年輕男子怒聲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只著中衣的年輕男子似已恢復平靜,揚起清俊臉龐,眉眼間還泛著一抹醉紅,吐字卻極是清晰:“在下翰林院修撰蕭君遠。”

眾人低聲交議,此男子可不就是去年因其寒門出身而引得朝中爭議一時的新科狀元?他何時竟與將軍家的千金糾葛到了一處?

小小的修撰!左將軍氣得渾身直抖,忽然拔足返回屋內,再出來時手里已握了一柄長劍,二話不說便往男子身上刺去:“放肆的東西,本將今日必得拿了你這小命!”

正在此時,一把清朗聲音響起:“左愛卿,發生何事了?”

將軍一愣,收回長劍:“皇上,微臣正在收拾失德小女,為免污了圣目,恭請皇上起駕回宮!”

年輕的天子尚成昊弄清事情始末后,哈哈大笑起來:“朕的翰林修撰與將軍的愛女倒也般配,不若趁著今日喜慶,朕便替將軍定了這樁好姻緣罷!”

眼見著一樁糗事牽出一段姻緣,眾人再次目瞪口呆。

左將軍畢竟久歷沙場,心志早已堅穩不若常人,短短時間內便已權衡出了利弊。今日女兒當著滿朝大臣之面失了婦德,往后再談姻緣不免尷尬,不若順水推舟領了這賜婚,如此一來不但談不上失卻顏面,反又是左家榮寵一項。雖則自己一向不喜文人,然事已至此,文人……便文人吧!想到這里,將軍將手上長劍一扔,佯怒喝道:“糊涂東西,你們倒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竟得蒙皇上親口賜婚,還不快領旨謝恩!”

眾人嘩然,這小小從六品修撰今日當真是撿了大寶,竟烏龍娶得將軍千金為妻!正當眾人唏噓不已之時,那蕭君遠再度深深伏拜在地:“皇上恕罪,今日之事全是微臣醉后糊涂之舉,皇上隆恩,微臣卻委實無福消受。微臣不敢欺瞞圣上,微臣……已有文定之人,實不敢棄了她高攀將軍千金!”

“傻眼”一詞已經不能形容在場諸人的形態,“眼珠子掉落一地”倒還貼切些。

那蕭君遠話音一落,一直瑟瑟抖著的左婉茹雙目一閉,暈厥在地。尚成昊何曾被人這樣拂過面子,當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諸位官員見狀趕緊跟上,“皇上息怒”、“恭送圣上”之聲連綿不絕。

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更是讓大家瞠目結舌。無論將軍怎樣喝勸,這位蕭編撰竟是毫不退讓,絕不肯棄了文定之人迎娶左府千金,硬是在宮門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請皇上收回成命。他在那邊跪,將軍家的千金便在這邊哭,一時間鬧出滿城風雨。鎮國將軍實在無奈,親自出面求得一道圣旨,著蕭君遠迎娶左婉茹為正妻,納其文定之人為妾。

酒館中間一席上的一位青年感嘆不已:“在權勢面前竟能做到如斯地步,現今的世道,這樣深情的兒郎委實難得一見哪!”

眾人正要應和,偏桌上響起一聲清脆冷笑:“呸,什么深情!”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綠衣少女正柳眉倒豎地瞪著說話的青年男子:“你們知道什么,就在這里胡說八……”話未說完,她身旁一名臉色慘白的清麗女子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拽住綠衣少女的手:“青青,別說了,我們走。”說罷也不看少女反應,拉了她扭頭便走。: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