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間荒唐一場

098.討好

你是人間荒唐一場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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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鏡遲聽到五千著兩個字的時候,他冷笑了一聲:“只是五千嗎?”他眸子帶著笑,手轉動著指尖的扳指說:“有人說,有一幅畫高達一萬大洋呢。”

碧玉大約是也覺得再瞞下去已經得不償失,便干脆全招了說:“我們總共賣了十三副,所有銀子全都加起來,差不多有多五萬大洋。”碧玉哭著說:“先生,饒命啊,我們之所以這樣做,是真的沒錢吃飯了,這么久以來,在袁府,我們的一切支出全是靠著小姐,袁府那邊和我們這邊是沒有任何往來,小姐把銀子全都給您后,我們越發沒飯可吃,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先生。”

穆鏡遲漫不經心的問:“看來,這銀子我還收錯了?”

碧玉哭著說:“先生!碧玉不是這個意思。”

王芝芝見碧玉嚇成這副模樣,趕忙站出來說:“鏡遲,清野也確實沒干什么偷搶之事,確實也是按自己的本事來的,你別這樣,看把周媽和丫鬟嚇得。”

周媽雖然一直未說話,可也確實擔憂的很,生怕穆鏡遲會大發雷霆對我責罰,可能穆鏡遲對周媽的身子顧忌幾分,接著,他又對周媽說:“沒什么,您不用擔心,反正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人不依舊在這好好站著嗎。”

周媽笑了兩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先生不要顧忌我,我不過是一個下人,哪能夠影響先生管教人,小姐有時候真是太過分,不知輕重,先生也別太縱容了,做錯事情,要教訓的,便一定要教訓。”

我沒想到周媽竟然如此說,便抬頭去她,可誰知道一抬頭,她便劈頭蓋臉的對我訓斥著說:“還不跪著,和先生認錯!您也算是名門閨秀出來的,怎可畫那種不入流的東西,還好剛才先生沒有否認,若是否認了,那些買您畫之人,必定掘地三尺都要把您找出來!”

我站在那不動,只是倔強的說:“我拜天拜地拜父母,可就是不拜不相關的人。”

周媽聽到我這話,氣得心臟直疼,她捂著胸口指著我說:“小姐!拜天拜地,拜父母是沒錯,可您到底誰養大的?怎可說些這樣的話出來,你今天若是不想氣死我,便趕緊跪下認錯。”

我沒有動,倔強的站在那。

穆鏡遲見周媽臉都被我氣白了,便安撫著說:“好了,不過是一件小事,既然畫都仿了,收回來便是。”他竟然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對我進行警告說:“話雖如此,不過,下不為例,還有那些東西是你一個女孩子畫的嗎?全拿去給我燒了。”

奇跡般的,穆鏡遲竟然沒生氣,也沒有發火,他說完這些話,也沒有等我回答,便帶著人出了病房離開了,王淑儀和王芝芝全都在跟在了后頭,不過王芝芝在經過我身邊時,她停了停腳步,對我說:“清野,你姐夫說的不錯,你要是喜歡仿他,便仿些花花草草的,這種東西怎能是你這種女孩子能夠畫出來的,這要是傳出去成什么樣子,你要是沒錢,可以和我說,小姨給你便是。”

本來已經出了門的穆鏡遲,在聽到王芝芝對我說的這些話時,他有停了下來說:“誰也不許給她錢,從今天起,讓她自己自力更生,那些賣畫得來的銀子全都給我沒收上來。”

王芝芝見穆鏡遲竟然如此說,自然是不敢發聲,便低著頭,等穆鏡遲再次走遠后,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我的手,也跟著離去。

我沒想到這風波竟然就這樣輕輕松松過去了,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周媽快速朝我招手,讓我過來,果然還是江老的辣,我迅速朝周媽跑了過去,她握住我的手說:“這次真是有有驚無險,小姐下次可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我笑嘻嘻的說:“周媽您剛才演得真像,我差點以為您真的不幫我了。”

周媽瞧我笑得這么得意,擰了擰鼻子說:“我現在可是病著,要是先生真把您怎樣,這不得要我老命?也虧您犯事犯對了時機,犯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說到這里,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趕忙對周媽進行檢查說:“您現在怎么樣?心臟還疼不疼?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周媽趕緊制止我說:“沒事,沒多大的事情。”

我說:“您為什么要隱藏您自己有心臟病這件事情?您知道您那天多危險嗎?要是沒搶救過來,您讓我可怎么辦,我讓您去醫院,您非嚷著不去……”

說著,說著,我竟然又有點想哭,還有點后怕,周媽替我摸著眼淚說:“哎呦,小姐,別哭別哭,周媽也不是不想去,而是我這么大年紀了,再去醫院也是沒必要的,反正橫豎都是一條順路,何必再去折騰這些呢?”

我說:“年紀大了怎么了?年紀大了就不要治療了嗎?您就是膽小鬼,就是怕去醫院而已,可現在您還不是一樣要來醫院一趟嗎?醫院有什么好怕的。”

周媽聽到我這些話,略有些傷感的看向我說:“我們老人啊,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年輕人來醫院,來了還能回,可我們老人啊,一旦進了這個醫院便是有去無回,周媽還想多陪您幾年,醫院這種地方當然怕啊。”

她將我摟在懷里說:“周媽上了年紀,陪您一時是一時,您啊,現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是獨自一人,雖然周媽是向來不主張您和先生有什么,可說到底您終究還是要靠著他,小姐,有時候小孩子脾氣過了就過了,您千萬不要鬧得太僵,往不可挽回的地步走去。”

周媽的聲音里,是對我深深的擔憂,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任由她抱著我。

過了一會兒,我試著對周媽說:“周媽,我真要在袁家待一輩子嗎。”

我問的很迷茫。

周媽卻相當肯定的說:“這是當然的,您難不成還真想離婚?”

我沒說話。

周媽又說:“女人這輩子出嫁隨夫,小姐,不是周媽說您,姑爺怎么就不行了?您非得這么排斥他?人活在這個世上,嫁誰不是嫁,女人是沒有選擇權的。”

她繼續說:“您聽周媽的話,周媽是不會害您的。”

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點了點頭。

我又陪著周媽聊了一會兒天,到下午的時候,這才帶著碧玉回去,碧玉這個沒用的,腿都嚇軟了,走路也是一瘸一拐。

我扶著她坐上黃包車,自己也跟著上去,她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對我說:“小姐,這次多虧咱們運氣好,先生沒有跟我們計較,不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以后這種事情咱們可千萬不能再做了。”

臥不說話,碧玉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還沒摁死掉這個念頭,又說:“小姐,您有沒有在聽我說這個話?”

現在所有的功夫白費一場,錢又被沒收掉了,我心情也糟糕的很,便敷衍著碧玉說:“知道了知道了,問題是我們先得想想其他辦法,度過咱們眼前的難關。”

碧玉也認真點頭說:“是的。”不過,過了一會兒,碧玉忽然神秘兮兮對我笑著說:“不過小姐這次不用著急,碧玉在昨天便把咱們米缸,還有廚房填滿了,就算是沒錢,咱們都可以活個大半月不成問題!”

我回頭看向碧玉,瞪大眼睛問:“都藏了些什么?”

碧玉說:“什么雞肉,鴨肉,豬肉,臘肉啊。”

我第一次覺得碧玉那圓圓的小臉蛋,竟然是如此的喜感,我捧著她臉激動大笑著說:“我的碧玉小寶貝啊!你怎么這么聰明!你這顆腦袋真是傳承了小姐我的智慧!”

回到家袁家后,我便如視察領土一般,視察著廚房內的食物,果然里面被碧玉她們堆得滿滿的,米缸里的米也是滿盆,滿盆的堆在那。

肉啊,鴨啊一大塊一大塊掛在那上頭,我從未有過的滿足,正當我和碧玉說,今天中午的飯菜該怎么做時,青兒忽然匆匆沖了進來對我說:“小姐!子柔跑了!”

我大聲問:“你說什么?”

青兒說:“他不再房間!”

一聽到青兒如此說,我立馬沖出了廚房,朝著子柔房間走去,果然他房間里哪里還有他的東西,全都被他一掃而空,這小妖精果然不安分的很,我正要吩咐青兒和碧玉去派人在袁府各大出口守著,可話還沒來得及說,一眼便看到子柔那小妖精背著包在那爬墻。

可他身子一看便是常年不怎么運動的,爬了好幾次,都還沒爬上去,又不放心的不斷回頭看,他一見我們正在那看向他,他越發慌張了,奮力的想往外爬,我帶著青兒和碧玉立馬沖了過去,從圍墻下面,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

子柔瞬間大哭著說:“你們放開人家,快放開人家!”

我說:“你給我下來!你要去哪里!”

子柔哭著說:“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里。”

這個時候,我們怎么可能放他走,我們三個人合力把子柔給扒拉了下來,然后將他摁在了地下,青兒坐著他腿,碧玉坐著他臥腰,我坐在他胸口上,兩手把他摁在地下。

子柔卻死死抱著自己的報復,哭著看向我們說:“陸小姐,您就放過子柔吧,子柔不想死。”他這模樣可憐壞了。

我說:“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你出去就得死,我告訴你,你服侍過的那個人可就只等著你出去抓你走了,你自己怎么還自投羅網!不要命了嗎?!”

子柔哭著說:“子柔不過是來投奔富貴的,可您這里一貧如洗,比子柔還窮,這日子子柔怎么過得下去。”

媽的,這狗東西竟然還嫌老子窮,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要跟著我,當牛做馬,這才幾日。

我來了脾氣,見他抱著那包裹死都不肯松手半分,便知道里面肯定有他重要的東西,我雙腿夾著他腦袋,兩手便拽著他包袱,畢竟是個男人,我怎么拽都拽不動。

子柔竟然還伸手用指甲抓我說:“別搶我東西!”

我哪里會輕易松開,碧玉和青兒快速撲了上來,跟我一起拽著,很快我們便把他的包袱從他手上拽了出來,一打開,那包袱里面全是錢。

我和碧玉還有青兒面面相覷,同一時間把子柔給踹開,然后抱著那些錢看了很久,這個時候才知曉,我們院子里竟然住著個隱形富豪?!

子柔見狀,跑也不跑了,沖過來就要搶奪那些錢,碧玉忽然沖上去抱住子柔的脖子,便一口咬住。

子柔發出豬一樣的慘叫,哪里還有平時的半分柔美,正當我們在院子內鬧成一團的時候,我看見王鶴慶帶著丫鬟老遠從院子外頭朝我們這邊走來,想必是為了上次我讓她幫忙的事情,我當即便對咬住子柔的碧玉說:“快把子柔給我托進屋,有人來了。”

子柔還心心念念我那些錢,哭著大喊著說:“把我的錢還給我——”

青兒一把捂住子柔的嘴,兩人合力便把子柔給拽進了客房。

在王鶴慶進來之前,我立馬也進了屋,把那些錢找個地方一藏,然后正兒八經的坐在那,等著王鶴慶進來。

王鶴慶走到門口時,沒讓丫鬟跟著,打發丫鬟在我院子門口站著,然后繼續朝我屋子走來。

她到達院子的大廳時,我正坐在桌邊斟茶,笑著喚了句:“我袁太太。”

她左右看了兩眼,見沒有人,這才咳嗽了一聲走了進來說:“你要我幫你辦的事情,我幫你打探到了。”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的如此之快,我還以為最起碼還要一兩日,我主動起身站了起來,便走到門口將門給關住。

等屋內徹底暗下來后,我才回桌邊坐著,替王鶴慶斟了一杯茶,王鶴慶沒有接,而是開門見山說:“我不想和你在這講些假客氣,咱們有話便直說了,你打算什么時候把人交給我。”

我笑著說:“袁太太您什么時候把我要的人給我,我自然便把您要的人給您。”

王鶴慶看著我冷笑一聲,她說:“我查了一下,確實是在老爺的手上,可不再袁府,而是在金陵城的一個監獄里面。”

她把地址給我說:“我只負責給你找到人,可不負責幫你把人帶出來,我也沒有這個本事,其余的你自己去想辦法。”

我從她手上接過那張紙條,王鶴慶什么都沒說,便起身就走,不過王鶴慶即將推門出去的時候,我在她身后說:“袁夫人,您若想快點把人從我手上接走,那么我想,您最好還是給我們一點幫助為好,不然到時候我們這邊遇到一些麻煩,您也不會安心的。”

王鶴慶忽然憤怒的看向我說:“陸清野!你別得寸進尺!”

我端著杯子,悠閑的飲了一口茶說:“這是實話,就看袁夫人聽不聽著實話了。”

她從袖子內抽出一個東西,是一張紙,她甩到我面前說:“這是那所監獄的路線圖,宋醇關在什么地方上頭有標記,我能夠做到的只有這么些,還有,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是袁家把守最嚴的監獄,你若是想把人從里面撈出來,我看你還是慎重為好,別到時候把我拉下了水。”

對于她的話,我只是輕笑,然后將路線圖打開看了一眼,確實詳細的很。

我說:“那我就在這先謝謝袁夫人了?”

王鶴慶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直接離開。

等她走了后,我將王鶴慶給我的東西,慢條斯理的收了起來,沒多久,青兒和碧玉全都進了屋,對我說:“小姐,我們把子柔給捆起來了。”

我起了身,便又隨著青兒她們去了子柔房間,他真被青兒還有碧玉五花大綁的捆在那里,嘴里塞著布條。

好家伙,玲瓏的身段這是讓人看了眼饞的很啊,不愧是春蘭院第一頭牌,我竟然又起了作畫的心,不過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便克制住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時刻告訴自己,我是個清白姑娘,這種東西不能畫,不能畫。

子柔似乎是想說什么,塞著布條的嘴,一直在嗚嗚的叫著。

我想著便讓青兒去把他布條給扯掉,子柔得到自由后,便對我嚶嚶嚶的哭著說:“小姐,那都是人家一輩子的積蓄,人家上有老,小有小,家里還有個十歲的弟弟,還等著我這些錢去救命呢。”

我坐在那磕著瓜子說:“我聽說你四歲喪母,五歲喪父,你這十歲的弟弟又是哪里冒出來的?難不成你們父母死后,又在陰間地獄給你生了個弟弟,打發陰差送上來給你撫養的?”

青兒和碧玉捂著嘴噗嗤一聲,便偷笑了出來。

子柔也意識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語,又開始跟我哭著說:“小姐,奴家知道錯了,再也不逃跑了,您放開奴家吧。”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真是連我這個女人都自愧不如。

我嘖嘖了幾聲,將手上的瓜子往碗內一放,拍了拍手站起來說:“好了,別哭了,瞧你把一副好嗓子哭成了這副模樣,你別急,這些錢就當是我跟你借的,等我找到了賺錢的方法,到時候后定以十倍還之。”

子柔這個時候哪還能裝柔弱,他沒料到我竟然要貪他這筆錢財,當即大哭大喊著說:“小姐!您不能這樣!這可是小的賣身錢啊!”

不過在他還要慘叫出來時,我讓青兒又往他嘴里塞上了布條。

我想了想,又將青兒留下來在這盯著子柔,這小妖精詭計多端的很,稍微個不注意便跑了。

晚上的時候,羅慧慧來了一趟,我將王鶴慶給我的地址和路線圖交到了羅慧慧手上,我說:“你拿回去派人去查查。”

羅慧慧看了一眼問:“這是誰給你的?”

我說:“你先別管是誰給我的,你把東西給外公,外公自然清楚。”

羅慧慧將東西收了起來,說了個好字,她要走的時候,我又再次拉住了她說:“等外公查明,確認宋醇確實關在這里頭后,在行動也不遲。”

羅慧慧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好久,這才回身。

之后那幾天,我一直在等著外公給的回信,我自己也在王鶴慶給的位置轉了轉,確實如王鶴慶所言,嚴的很,里面除了特定的一些人能夠進,基本上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在那站了一會兒,沒有待多久,便離開了。

回到家里羅慧慧果然抱著孩子正坐在客廳等我,想來是外公讓她來給我消息了,我將碧玉留在了外面,然后自己走進了大廳內。

孩子在她懷里乖巧的很,羅慧慧抱著跟我說:“外公派人去查過了,里面確實嚴的很,關的都是一些最重要的罪犯,基本上要劫進去,很困難。”

我皺眉問:“那外公可有確認宋醇確實被關在那里頭?”

羅慧慧說:“外公說,我們安排進去的人,沒有打探的進去,剛到里面,就漏了底,被那里的人一槍給殺了。”

我驚愕的說:“什么?”

羅慧慧滿是擔憂,我們都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的嚴厲,以為拿到了線索,把宋醇救出來,不過是近在咫尺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受挫。

我說:“那外公可打算怎么辦?”

羅慧慧說:“外公說目前唯一的辦法,只能繼續安排人進去,等確認了宋醇的消息,在做行動。”

可一旦如此,就意味著時間要很久很久,安插人進去,就算是最少的時間,怎么說都要半個月。

羅慧慧似乎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我握著她的手安慰她說:“先別急,我們再等等,以前這么長時間都等過來,難道還怕這么點時間嗎?”

羅慧慧說:“宋醇已經被關兩個月了,清野,你說我能夠不擔心嗎?”

我安撫著她說:“只要宋醇人是安全的,那就算等再久,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羅慧慧一走,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找找王鶴慶,畢竟現如今唯有王鶴慶才有這個本事,調動那個監獄里的人,只是這對于她來說,動用這種權利,會給她自己本身帶來一些麻煩。可現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有些事情必須趁早,若是再拖到袁成軍回來,那么一切都很難辦。

王鶴慶難辦,我也難辦。

等我走到王鶴慶的房門口,即將要進去的時候,沒想到王芝芝竟然在王鶴慶那里,兩人正聊著天,并未發現我的到來,聊的都是一些關于孩子的問題。

一旦過了兩個月,王芝芝的肚子便大的很快,從之前的小腹微微凸起,到如今的小腹隆起,王芝芝大約在和王鶴慶說一些孩子最近的變化,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我莫名的有些不想進去,在那站了一會兒,又轉身從這里離開。

到第二天的時候,穆家竟然打來了一通電話,說是周媽今天出院回穆家,問我是否回去看看她,我本來是想拒絕的,想著周媽現如今出院了,大約身體應該也穩定下來了,那么我再去便顯得有些沒必要,誰知道周媽直接從丫鬟手上拿過電話對我說:“小姐,您今天一定要過來,我等您。”

我不知道周媽在這買什么關子,我剛想說周媽我不去,話還沒說完,周媽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電話發了一會兒愣,想了想,又直接將電話給蓋。

碧玉和青兒來前廳尋我,見我坐在那發呆,便問:“小姐,穆家打來的電話?”

我從椅子上起身說:“你們收拾收拾,今晚我們去穆家用餐。”

碧玉和青兒一聽便問:“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說:“周媽出院。”

就算我有萬分不愿意去,可周媽既然都如此了,我只能帶著碧玉過去,我沒帶青兒去,而是讓她在這守著子柔。

等到達穆家時,穆家的仆人正好已經在這著手準備晚飯了,周媽在門口拉著我說:“您又忘記周媽上回跟您說的話了,讓您過來就過來,怎真把自己當成個外人在弄了。”

我知道周媽的心思,她其實比任何人都矛盾,一面又怕我跟穆鏡遲有什么,一面又怕我根本穆鏡遲太過生疏,在袁家受了欺負,都沒人幫,所以今天才硬讓我會穆家吃飯。

周媽現在還坐在輪椅上,所以下地走不了,我推著她,推到沙發位置時,周媽還說:“等會兒嘴巴甜點,和先生多說幾句好話。”

我坐在沙發上剝著橘子說:“穆鏡遲呢?”

接著我聽見樓上傳來他的咳嗽聲,便又問:“又病了?”

周媽壓低聲音說:“這幾天身子都不是很好,所以您等會兒更加別惹他生氣。”

我竟然想哈哈大笑罵一句活該,不過周媽在這看著我,我便閉了嘴,老老實實坐在那吃著橘子,周媽說的話,要聽不聽。

沒多久王芝芝便端著藥從樓上下來,一同下來的還有韓醫生,王芝芝送著韓醫生下樓,站在門口叮囑著王芝芝,王芝芝認真的聽著。

叮囑了差不多幾分鐘,韓醫生便由著丫鬟送著離開了,王芝芝一轉身才發現我來了,她笑著走了過來說:“清野,你什么時候來的。”

大約是周媽讓我過來時沒有和她打招呼,又趕忙說了句:“是我讓小姐來的,最近腿腳動彈不得,去看不了她,所以才將小姐招過來。”

王芝芝聽后,笑著說:“沒事,都是一家人,常回來是應該的。”

這個時候丫鬟從廚房端出一碗藥出來,和王芝芝說了句:“夫人,先生的藥好了。”

王芝芝來不及和我多說什么,立馬從丫鬟手上接過了藥說:“我現在就送上去。”

接著王芝芝腳步快速的上了樓,那表情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

我又忍不住問周媽:“真病的嚴重啊?”

周媽說:“先生這幾天都沒出過門,醫生來過好幾趟了。”

我想了想,還是放下手上的橘子,便上了樓,周媽坐在那有些欣慰的看著我,想著我還知道關心他,可見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差到那個程度。

可周媽沒料到的是,我就單純的上去湊湊熱鬧,看看這收了我銀子的王八蛋怎么個難受法。

穆鏡遲人依舊在書房,他正靠在椅子上咳嗽得厲害,帕子一直捂著唇,我看不見他臉,因為他下半張臉被手給擋住了,我只看見他額頭上是一片虛汗,他咳嗽得手一直抓緊椅子的扶手,指尖發著白。

似乎真的挺嚴重的。

王芝芝將藥端給他,穆鏡遲拿在手上,將帕子拿了下來后,才發現他的唇都是灰白的,穆鏡遲此時似乎痛苦的很,眉頭緊皺,他端著那碗藥一口氣吞了下去,接著又是劇烈的咳嗽,藥都沒吃完,他迅速用手捂住。

王芝芝立馬拍著他后背,替他順著氣說:“鏡遲,要不要韓醫生再過來一趟,你這個樣子很不好。”

王芝芝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穆鏡遲咳嗽了好一會兒后,他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喘著氣,他沒有理會王芝芝的話,閉著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隔了好半晌,他說了句:“過來。”

王芝芝以為說的是她,可此時的她是離他最近的,她左右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趴在門口的我。

我趴在那并不想過去,猶豫了兩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向我,又朝我招手說:“過來。”

王芝芝站在那好一會兒,便從穆鏡遲身邊退了出去,她退到我身邊時,停留了一會兒又說:“進去吧。”

之后她也不等我回答,便用絲帕捂著唇,哭著離開了。

我在那局促了一會兒,穆鏡遲掙扎著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盡量維持著自己的坐姿說:“怎么,收了你銀子,連靠都不肯靠近我了?”

我想了想,扭捏了幾下,還是慢吞吞走了過去。

到達桌邊后,他指著不遠處的茶杯說:“把茶杯給我。”

他確實沒什么力氣,雖然此時的我很樂意看他這副病秧子模樣,可有時候心里還是難免有些過意不去,我緩緩將杯子端了起來,然后遞給了他。

穆鏡遲低咳了一聲,然后用杯蓋拂了拂杯內的茶水,好半晌,他喝了一口,將杯子放了下來,再次抬眸看向我,然后將手遞給我說:“把手給我。”

我猶豫了兩下,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要死了?”

穆鏡遲沒有理我,仍舊朝我伸出手,我還是立馬把手給他,他握在手上后,手上竟然多出一個玉鐲子,上次被我當掉,他緩緩推入進我的手腕內,他欣賞了好一會兒,蒼白的唇角帶著淡笑說:“要是死了,不正如了你心意?”

我想要把那玉鐲子給取下來,還給他,可誰知道,他扣住了我的手,然后將我往他懷里一扯,我整個人便摔在了他懷里,我掙扎著要起來,他抱著我的腦袋,臉埋在我頸脖中說:“沒良心的東西,抱都不讓我抱了?”

他其實身上并沒有多少力氣,我完全可以推開他,可不知道為什么,我沒下得去手,也沒有說話,任由他抱著,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就當是被一狗抱著。

穆鏡遲在我耳邊輕笑,他手指一寸一寸的撫摸著我腦袋說:“要是我死了,你會為了我哭嗎?”

他問的很輕柔,像是怕驚醒我。

我想都沒想說:“不會,我還補你一刀,怕你還死不透。”

他低笑,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像是抱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小東西,大約是我前世造了什么孽,老天爺專門把你送給來折磨我的。”

我說:“因為你拿走了我所有的錢,所以老天爺看不過去了,讓你現在成了個病秧子。”

當我還想說什么的時候,他吻了吻我的臉頰,我立馬閃躲著,用手去捂他唇,不讓他吻,可還沒推開他,他又控制住我的腦袋,手扶著我下巴,吻住了我的唇。

我敲打著他,他扣著我腦袋再次往下壓了三分,他吻了進來,我感覺到了他舌尖的苦澀,這才發現,原來那些藥是這么苦,這么苦,可穆鏡遲每次喝的時候,都是一鼓作氣,將藥喝了下去,眉頭都不帶皺的。

他在我唇上細細的吻著,吻了好一會兒,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撅了撅我臉蛋說:“不嫌棄我,嗯?”

我瞬間反應過來,立馬用力摸了幾下嘴唇說:“全是藥味!”

我將他推開說:“討厭,你放開我,不要你抱我!”

可他任由我推著,只是目光滿是寵愛的看著我,我推了他好一會兒,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王淑儀的聲音,穆鏡遲這才沒跟我胡鬧,稍微松開了一些我,說了句:“進來。”

等王淑儀進來后,正好瞧見穆鏡遲將我抱在他腿上,她趕忙低下頭,我也立馬從他腿上起來,王淑儀手上拿著兩幅畫,她到達穆鏡遲面前后,便說:“先生這是剩余的兩幅畫。”

穆鏡遲沒有說話,只是朝王淑儀伸出手,王淑儀將話給打開,等他打開后,面對那兩幅畫,他仍舊面無表情看完,看完后,他將畫卷起來,放在一旁淡聲問:“所有的都收齊全了?”

王淑儀說:“收齊全了。”

穆鏡遲嗯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淑儀看了他一會兒,正要退下去的時候,我像是想起什么,又立馬說:“哦,對了,周媽在樓下替我蒸了糕點,現在應該好了,我去嘗嘗。”

我跟著王淑儀轉身要走,穆鏡遲說了句:“站住!”

我腳步立馬一頓,動作也立馬一僵,穆鏡遲坐在那對我說:“過來。”

我停了停,低頭盯著鞋尖看了一會兒。

王淑儀出門的時候,還將門給關上了,我在那猶豫再三,還是轉身朝他走了過去,跪在了他面前,低著頭不說話。

穆鏡遲低頭看向跪在那的我說:“怎么,前幾天不是還說跪天跪地跪父母嗎?今天就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

我跪在那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他看了我良久,然后冷笑說:“狗東西,越來越沒個規矩,你真的很會給我驚喜。”

他拿起桌上其中的一副畫丟在我面前說:“你給我解釋解釋,這畫的都是什么。”

那副畫被穆鏡遲丟在地下后,便散開了,里面是兩個男人不著寸縷交纏著,畫面不堪入目,上頭的男人壓著下頭的男人,下頭的男人表情嬌弱,眉形似柳,嬌弱的手臂,抱著身上的男子,而另一個男子,雖然沒有正臉,可手上帶著一只玉扳指便足以證明一切。

我不敢說,哪里還敢說話,只是低著頭,一言不吭。

穆鏡遲應該是看出來了,我畫的是誰,我當時只是為了泄憤,所以把他和子柔給畫一起了,也沒想過畫會落在他手上,若是會落在他手上,我是打死都不會畫這么明顯。

可顯然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我只能一副知道錯了的模樣說:“我下次不敢了。”

穆鏡遲無動于衷。

我又說:“我畫著玩的,真沒想太多,我把這些畫全都拿去燒了就是了。”

我拿起地下的畫起身就要走,穆鏡遲又說了句:“過來。”

我背脊一僵,只差沒哭出來,又再次轉身一臉乖巧的看向他,他眼里竟然帶著笑說:“燒了做什么,畫得這樣好,我覺得更應該替你找副框架裱起來,你覺得怎樣?”他想了想,又說:“或者,你這么喜歡畫的話,不如開個畫展,明天我去金陵廣場那邊給你租塊地,替你辦個個人畫展如何?”

我嘿嘿笑著說:“姐夫,實在不必這么客氣,我這畫技不過就是鬧著玩的,怎么敢班門弄斧。”

他繼續笑,臉上的神色越發溫和了,他說:“你過來,先和我解釋解釋這畫里的人物,我怎么覺得竟然似曾相識的很。”

我趕忙說:“哪里哪里,姐夫,怎么會似曾相識呢?我就畫著玩的,您別介意,我現在就拿去燒了。”

我抱著畫,轉身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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