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黑夜都要愛你_6.Chapter6.純黑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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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客跟范小圓說,他在古代那邊的家人都因罪被押進了天牢,秋后問斬。
這話他是從身邊的宦官口中聽來的,但具體是什么罪,他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措辭來套話,只知道除了父母之外,還有個小妹妹,今年才八歲。
——于是在這件事上,范小圓和宇文客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都覺得,雖然自己跟那個突然闖入自己生活的世界并沒有什么感情,所謂“家人”目前為止也和陌生人差不多,但就算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問罪也不能沖著八歲的小姑娘去啊!
古代的連坐制度真可怕!
是以入睡后再在大熙朝的清晨醒來的時候,范小圓用完早膳就研究起了這個問題。
這事宇文客怕套話過程中會露怯顯得自己奇怪,不好一問究竟,但她身為女皇做起來很容易。她狀似悠哉地喝著茶,直接跟身邊的宮女說了句:“把宇文客一家獲罪的相關卷宗都拿過來,朕想看看。”就搞定了。
這案子看起來不大,刑部呈來的厚厚案卷里,這件事占了不過五頁紙。古人用毛筆寫出的字又不像現代打印的宋體5號那么小,縱使范小圓是個學渣,看這么幾頁繁體字也還是沒什么壓力的。
根據案卷記載,他家里算書香門第——沒什么錢但小有名氣的那種文化人,爹娘都飽讀詩書,當娘的閑來無事愛寫寫書法,許多文人墨客都會去求墨寶。
于是有這么一幅字流落坊間,惹出了事端。
這幅字寫的是: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大熙朝皇位傳女不傳男,鳳凰在這里和其他朝代的龍一樣,象征皇權。這句“鳳去臺空”被認為是詛咒圣上,大逆不道!
范小圓看到這兒就想說:哎我艸,李白的棺材板兒要壓不住了!
瞎搞什么文字獄啊真是的!
她和宇文客原本商量的是,八歲的小妹妹要救,因為連坐這么個小孩不人道。但如果當父母的是真的有罪,那不能徇私枉法——反正宇文客也跟他們沒什么感情。
現在看來,這一家子都冤得很啊!
女皇啪地將卷宗一拍,周圍的宮人們猛一個激靈。
女皇清清嗓子,儀態冷艷:“把這一家子放了。著人告訴宇文客一聲,沒事了。”
“?!”屋子里一片震驚,大家都禁不住地怔了兩秒,一個反應快些的宦官才趕緊領命退了出去,去宇文客的住處傳話。
自此之后,兩個人相安無事了好幾天。白天他們在學校各上各的課,和從前一樣交集不多。晚上,身處一處規模宏大的皇家園林,二人間的距離其實比在學校時還要遠些,更是想不見面就可以完全不見面。
在意識到“讀書很難”后,范小圓給自己找了個熟悉這里的新途徑——各處閑逛。她每天有目的地挑一個方向走,打算逐步把園子各處都了解清楚,面得因為對“自家”居住環境不熟而鬧出笑話。
逛到第四天,經過一片假山時,她偶然聽見了宇文客的聲音。
范小圓的頭一個反應,是繼續自己逛自己的。畢竟宇文客覺得這里的身份尷尬嘛,那她不見他就是了唄,反正也沒啥影響。
然而這片假山還沒完全從身邊過去,她又聽到了另外兩個聲音。
——一個是小女孩驚恐的哭聲、另一個是宦官尖細的呵斥聲。
范小圓微微一怔,蹙眉定住腳靜聽。身后的一眾宮人也立刻會意,安靜地躬身候著,幾個聽出那聲音出自于誰的則難免忐忑不安。
假山后過去兩丈遠,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宇文客被兩個宦官強按著跪在地上,兩步外的石案旁坐著的男子神色復雜地盯了他半天才說出話:“宇文客,你是不是瘋了?”
這人面容英挺、玉冠束發,一襲深灰色廣袖直裾上,金線繡出的紋樣如行云流水。
一名宦官躬著身子站在他身邊,手里執著魚竿。魚線下的銀鉤上還掛著魚,金色的魚身在鮮綠的草地上跳躍著,啪嗒、啪嗒……
宇文客沒有回話,男子鎖眉拎起魚線看了看那條魚:“是陛下新年放生的,快放回去。”他說著一松手,目光轉而又看向宇文客,長聲嘆息,“這個,杖五十。那姑娘,算了。”
跪在宇文客旁邊早已在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哭出來,宇文客悚然間一騰而起:“你再說一遍?!”
男子眉心一跳。
宇文客熱血沖腦:“就為條魚你他媽打人啊!你們這地方還有點人性沒……”
話聲未落,男子拍案而起,一拳揮來!這人看起來全無兇悍模樣,沒成想這一拳卻勁力十足,裹挾疾風直砸面門,宇文客霍然翻倒在地,頭暈眼花間,感覺滿口的血腥氣。
“……貴君!”周遭好幾個宮人都面顯驚色,生怕男子繼續動手,急忙上前要勸。
男子自己倒也收了手,然而宇文客愈發火大,一抹鼻血繼續喝道:“你們那個女皇!為了兩句詩都特么能草菅人命!放生幾條破魚有特么屁用啊!”
臥槽……
假山后身為“女皇”本尊的范小圓都驚了,她暗自揶揄宇文客平常準不看穿越小說!就他這不怕死的玩法,獨自穿越能活過三章都算命好!
她于是趕忙從假山后走出,大喝一聲“行了!”,定睛一瞧,宇文客正被那名男子提著衣領拎在手里。
“……”范小圓稍微目瞪口呆了那么一小下,旋即又喝,“把他放下!”
男子立即松手,端正一揖:“陛下。”
范小圓深呼吸,繼續維持氣勢:“怎么回事!”
“陛下,他……”男子瞟了眼旁邊杵著的宇文客,說話時的神情克制不住地別扭,“他……在湖邊……釣錦鯉……”
范小圓:“……”
她心道班長您可真會給自己找樂子,男子又道:“邊釣還邊跟那姑娘說,要多……刷醬?放辣椒?”
范小圓:“?!”
宇文客又擦了把鼻血,沒說話。
女皇陛下一臉驚悚:“你很不挑口兒啊?!”
宇文客身邊的小宦官都快哭了,聲音在恐懼中變得嘶啞:“公子您快告罪……”
玉冠束發的男子眼觀鼻、鼻觀心,維持著“揖”的姿勢。
女皇陛下維持著高冷擺了擺手:“都退下吧,我問問他。”
除了宇文客外的眾人,剎那間神色各異。氣氛滯了片刻,終是那個衣著華貴的男子率先施禮道:“臣告退。”
周圍很快歸于安寂,范小圓四下看看,確定再無旁人了,轉而收起高冷,提起衣裙邁著小碎步跑到宇文客面前,一臉好奇:“那是誰啊?”
“……我怎么知道。”宇文客繼續抹著鼻血,“我只聽到宮人管他叫‘貴君’。”他說罷向瑟縮在不遠處的小女孩招手,“過來,別怕了。”
小女孩抹著眼淚走上前,到范小圓面前撲通就貴了,稽首大禮行得一絲不茍:“陛下。”
然而范小圓竟沒反應,宇文客疑惑地抬眼看看,伸手在她眼前一打響指。
范小圓“啊”地一聲回神,趕忙把小姑娘拉起來,思緒卻還沉浸在“貴君”帶來的震驚中……
這個稱號,聽起來,跟“貴妃”,很對等啊!
她到底,是有,多少個,男寵啊!
媽啊……
范小圓腦子里投射出了看□□時才會腦補的蕩漾畫面,喉嚨中“咕嘟”吞了口口水。
接著她雙手一捂臉,在黑暗里把這沒節操的畫面緩掉,又將手拿開:“那什么……班長啊,你就是閑得慌也別打錦鯉的主意啊!”她說著一頓,語重心長,“觀賞魚都不好吃的!”
“……”宇文客頓時有些訝異,“你早就嘗過是嗎?”
“我沒有!”范小圓當然不能承認這種黑歷史,立刻岔開話題,“你要是想吃燒烤,就跟廚房說嘛!我覺得皇宮里做個燒烤還是沒問題的吧?”
宇文客沉默了會兒,猶豫著問她:“你每頓飯幾個菜?”
“你說在這里嗎?”范小圓想了想,“沒數,算上湯和點心大概二十多道吧。不過我吃不完宮人會分了吃,所以也不浪費。”
“……”宇文客靜了好幾秒,臉上的悲憤好幾次浮起又壓下,最后又抹了把鼻血,“行吧……我先回去吃飯了。”
“哎?”范小圓猜到了點端倪,想追問他是不是伙食不好,但宇文客走得大步流星,像成心要甩開她似的,弄得她心里一陣不爽。
她于是叫住了遲疑著正要跟上宇文客的小女孩:“哎姑娘,跟我走,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宇文客的背影明顯一滯,透出一陣凄涼,接著又頗帶悲壯地繼續向前走去……
當天下午,范小圓就在跟小女孩聊天的過程中把狀況聊明白了。
這小女孩就是宇文客那個八歲的妹妹,單名一個舒字。
——哥哥叫語文課,妹妹叫語文書,范小圓心說你們倆可真是一家子!
宇文舒這回是進宮來看宇文客的,按規矩,吃住都是宇文客自己管。可宇文客一頓飯就倆菜,一葷一素,所謂的葷菜還只有點肉末或者肉絲。
之前的幾天,他都是自己湊合。但這回多了一個人,就無論如何都不夠吃了,于是他打起了錦鯉的主意……
宇文舒說,哥哥的原話是:“你看這錦鯉多肥,處理干凈烤一下,多刷醬多放辣椒,肯定很下飯!”
女皇陛下范小圓簡直瞬間對失寵宮嬪(男眷?)的凄苦感同身受了……
一時很想揮筆痛斥——這萬惡的舊社會!
然而慨嘆過后她又很想吐槽宇文客——他過得這么慘,為什么不來跟她說?肯定是覺得自己要求不見面又向她提要求很不好意思,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她于是很傲嬌地沒有直接上趕著改善宇文客的伙食,而是問宇文舒:“覺得姐姐這里的菜好吃嗎?”
小姑娘十分篤然地點頭說好吃!
女皇陛下抿起微笑摸摸她的頭:“那就把吃了什么、有多好吃挨個告訴你哥哥,跟她說你明天還來。”
她就不信宇文客真能死要面子到一直死扛惡劣伙食!誰還不是以食為天的大吃貨國子民咋地?
這天因為這件突發情況的出現而顯得格外充實,范小圓晚上躺上床時都不是很想睡覺,覺得在這邊探索生活、感受碰撞挺有意思的,肯定比每天刷題上課趣味性強啊!
不過她還是要趕緊睡“過去”的,因為明天周日,在現代的她不趕緊醒來把作業趕完,周一就要完犢子了。
然而,當她剛剛舒爽自在地躺下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
大太監王瑾領著一個小宦官進了屋,在她窗前堆著笑躬身道:“陛下,好幾天了,您看是不是……召見一個?”
小宦官在他說話間已屈膝跪地,將手里的托盤高高舉起。
范小圓定睛一看:嚯——是要她翻牌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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