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黑夜都要愛你

29.Chapter 29. 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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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圓很詫異,但她不敢貿然制止或者詢問緣由,因為怕其中有什么約定俗成的禮數,自己說錯話會露怯。

于是便見宮人拿了大號的瓷碗來,那生得白嫩的小哥正要倒酒,旁邊的男子朗朗笑道:“哈哈哈哈夏公子豪氣!喝果酒未免不盡興,不如換些烈的來!”

話音落處,范小圓清晰地看見那位夏公子面色一僵。

是以她大致猜到了,這里面大概沒什么禮數。那個夏公子多半是想出頭引目光,但被人將計就計擺了一道。

——性轉版后宮爭寵這就登場了啊!

后面發話的男子說罷笑看向麟德貴君,麟德貴君又將目光轉向她。范小圓想了想,一哂:“別了。這位夏公子看起來文弱,不像能豪飲的人,就果酒吧。”

夏公子卻因為她的話而一震,立刻擺手:“陛下,臣酒量尚可,可換烈酒!”

范小圓:“???”

她費解地看著夏公子,心說臥槽你要干啥?不過她也沒有再做阻攔,在宮人做詢問狀上前時,她點了下頭,宮人就取烈酒去了。

麟德貴君眉頭微皺,向她這邊湊了湊,低語道:“陛下,這位是大將軍的本家外甥,萬一喝壞了……”

“他自己非要喝我能怎么辦?!”范小圓盯著那位夏公子,沉吟著又說,“不過就一碗,喝壞應該不至于。”

新聞上報道的酒精中毒導致死亡的案例,量都很大。從這個碗的尺寸來看,應該不會那么嚴重。

這廂他們低語著,夏公子那邊已悶頭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碗一放下,所有人都看到他臉上分明紅了一層。就像在片刻之間被浸染了一層涂料,和方才的白嫩模樣大相徑庭。

然后,他竟然拿過酒壺自顧自地又倒起了酒?!

滿屋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在靜看著他,想知道他到底什么路數。要說他是喝酒上臉但不易醉的人,那也不稀奇,可他今天何必這么喝呢?!

接著,便見他一連倒滿了兩碗酒,左右手各端起一碗,一步三踉蹌地走向御座:“陛下,臣敬您一碗——”

擦,他喝高了!!!

發覺自己正面臨一醉漢的范小圓頓時緊張,下一秒,只見身邊人影一掠,定睛看去,麟德貴君疾步迎了上去。

他右手接下一碗酒的同時,左手推在了夏公子肩上。似是以一種很友好的姿態將他扶穩,實則又擋住了他繼續往御駕前走的路。

麟德貴君看著手里的酒碗,淡笑道:“陛下不喜飲酒,我陪公子喝這一碗。”

夏公子的惺忪醉眼看了看他:“你別管我,你……”他打了個充滿酒氣的嗝,“你算什么,你不就是個……”

麟德貴君眸光一凌:“公子酒氣沖頭了!”

但夏公子聲音一提,還是說了下去:“你不就是個商賈之子,你也配與我喝酒!”

殿中的氣氛一下子與麟德貴君的神情一樣變得冷如寒潭。

臥槽……酒品不好的人真討厭!

范小圓怒然起身,幾步上前,一把奪下麟德貴君手里的酒碗,揚手便向那姓夏的潑去:“別跟這兒耍酒瘋,滾!”

烈酒的辛辣刺入眼中,夏家公子陡然清醒。

滿座的死寂持續了短短一剎,下一秒,眾人幾乎同時回神,誠惶誠恐地離席下拜:“陛下息怒!”

人太多,范小圓顧不上,但她及時攥住了麟德貴君的手腕,把他擋住了。

麟德貴君微滯,還是頷首輕勸了句:“陛下息怒。”

范小圓左手拉著他沒松,右手就勢狠摔了酒碗給自己撐場。瓷碗摔碎的脆響在殿中仿佛比天雷劈下還可怕,眾人噤若寒蟬地不敢吭聲,只聽女皇指著夏公子斥道:“剛才的話,你再給我說一遍?!”

“陛下,臣……”夏公子都快哭了。

“這樣的人竟然也想當元君?!”范小圓咬牙,“滾!該上哪兒上哪兒去!”

“臣……”夏公子一哆嗦,只得匆匆磕頭,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廊橋上,最終還是決定來一趟的宇文客,在離殿門尚有幾步時乍然看見屋里跪了一地的場面,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接著又看見一個男子跌跌撞撞地出來,他愣了愣,伸手擋了一下:“這位公子,里頭怎么回事?”

夏家公子經過方才的變故,正戰戰兢兢:“請問您是……”

旁邊的宮人回道:“這位是宇文御子。”

宇文客至今聽到這稱呼還是會撇嘴,接著,卻看面前模樣白嫩的小哥抹起了眼淚:“御子,臣……”

宇文客:“……”他趕緊說,“好了好了,你什么都別說!我進去看看!”

男人在面前哭哭啼啼地也太可怕了!

他打著寒噤緩了緩,舉步繼續往前走去。

一聲“宇文御子到——”灌入殿里,正打算和麟德貴君一起回去落座的范小圓一愣,轉過頭。

“……陛下。”宇文客嚴肅臉一揖,范小圓脫口而出:“你怎么來了?!”

“我,呃……”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范小圓攥在麟德貴君腕上的手上,心情很復雜地別開了眼,復又強行定氣,“臣覺得還是應該來看看,所以……”他想了想,索性直接問道,“陛下怎么了?”

跪了一地的人還在心驚膽戰,就聞陛下帶著慍惱哼了一聲:“外面那個,喝高了耍酒瘋,上來就和貴君叫板。”

“……”又是因為貴君。

宇文客暗一嘖嘴,又說:“那您……消消氣?”

“嗯,沒事啦。”倆人太知根知底了,范小圓到底還是在他面前裝不來。她平了平息,交待身邊的宮人,“給他添個席。”接著便讓眾人起身。

所有人起身時,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麟德貴君和宇文客。

陛下剛發怒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暗自吃驚于麟德貴君在陛下跟前的分量。畢竟在這個位置上是不會隨意發怒到失態的,陛下卻為了麟德貴君親自潑了夏家公子一臉的酒。

可宇文御子又帶了一番新的驚異。

他分明看到了陛下的盛怒,可措辭仍舊隨意得像閑話家常。陛下竟也跟著緩和了下來,實在令人意外。

眾人于是各懷心思地重新落座,接下來的氣氛和諧了許多。宇文客出于禮貌考慮,象征性地向麟德貴君敬了次酒,麟德貴君舉杯致意后同飲,女皇見狀笑吟吟地也端起杯子,和他們一起喝了一口。

——這一切,連帶夏公子的事一起,在一刻后便傳到了攝政王的別苑里。

“咣”地一聲,攝政王冷這臉僵酒杯砸在了案上。下頭的宦官打了個寒噤,大將軍嗤笑著擺手:“你先退下。”

直至那宦官退遠,攝政王都還冷著張臉。

“行了。”大將軍一臉好笑,攝政王美目冷睇:“還笑,你瞧瞧這鬧的!”

她本來想,之前的事傳出去也不要緊,只要陛下好好地挑定人選冊立元君,在外人眼里,他們就還君臣和睦。

誰知道這第一天就找茬趕出去一個啊?還偏偏是大將軍的本家外甥!

大將軍嘖嘖地咂了幾下嘴,平日在戰場上盛氣凌人的眉目彎出了溫和地弧度。她探手一拎桌上的酒壺,給攝政王又倒滿了一杯:“你這到底是哪兒來的脾氣,最近信期嗎?”說著又徑自一沉,“不對啊,你信期在月底啊,應該還有幾天。”

“你……”攝政王面色脹紅,“你煩不煩人?”

“好了好了。”大將軍停止了嘴賤,笑吟吟地執起酒盞拿給她,“我是想說,這回未必是陛下有心給咱們難堪。我那個外甥,本來就不成器,早跟你說了不用給我面子。”

“那她扭臉又跟麟德貴君和那個宇文御子把酒言歡你怎么解釋!”

“哎你這就不講理了。”大將軍見她不喝,就拿著她的酒盞自己抿了一口,“人家發落了看著不順眼的,還不能跟自己喜歡的喝個酒了?”

范臻冷著臉不說話,大將軍也沒再接著哄。她不急不緩地品完了一整盅酒,這才將酒盅一放,起身向范臻伸手:“走。”

范臻挑眉:“干什么?”

“帶你跑馬去。”大將軍笑意深深,“在屋里悶久了心眼都小了,傳出去讓朝臣看笑話。”

“……我倒看看誰敢笑話我!”攝政王切齒說著,倒還是站起了身,往她手里一搭,隨著她出了門。

另一邊,后半程還算愉快的宴席結束后,范小圓和宇文客入睡、醒來,就又到了上學的時間。

早自習的鈴聲剛打響,宇文客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迎來了一場身為好學生從來沒經歷過的談話。

班主任的態度很溫和,耐心地問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早戀了。

宇文客憋了好半天沒說話。

班主任于是又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跟老師說說。你們這個年紀,有點不成熟的感情老師不是不能理解。你說清楚,我們再往下談。”

“我沒……”他想否認,但不知怎的,喉嚨里的聲音卻偏生噎住。

班主任耐心地看著他。

“我……”他心底忽然慌了,一個念頭著魔似的涌上來,讓他特別驚詫。

“我可能……是喜歡范小圓吧。”

他不太確信地咕噥著說。

“但跟她沒關系。我沒跟她說,她也沒早戀。”他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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