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來勢洶洶

第163章:可惜

第163章:可惜_大叔來勢洶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第163章:可惜

第163章:可惜←→:

徐媽抱著小諾,表情有些猶豫,跟在周衍卿的后面進了電梯。

“先生……”

“不必多說,他們不會傷害這個孩子。”

徐媽不說話,只聽到小諾咯咯的笑著,胖嘟嘟的小手要去抓周衍卿的手臂。黑亮的眼睛一直盯著周衍卿看,顯然是想讓他抱。

然而,周衍卿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挺挺的站在電梯中間。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愣是不理會小諾的‘撩撥’。

小諾繼續堅持不懈,徐媽站在他的后側,暗自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小諾小小的手,將她的手拉了回來,也算是成功的轉移了小諾的注意力,不再糾纏周衍卿。

“我會照顧好小諾的。”

“少說多做。”他點了點頭。

徐媽輕輕的嘆息一聲,沒有再多說什么,有些事情是她一個局外人所看不懂的,她如今能做的就只是好好的照顧周諾,寸步不離。

程旬旬帶著愉悅的心情去上班,羅杏泡了茶送到她的手上,打趣道:“五爺這是給你灌了一天的蜜糖啊,看你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程旬旬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順著她的話,一本正經的抱怨,道:“對啊,我感覺牙齒都要甜的掉下來了,你看看。”她說著。便沖著羅杏張開了嘴巴。

兩人正笑鬧著的時候,孟毅敲門走了進來,程旬旬立刻收斂了笑意,整了整衣襟,羅杏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孟叔。”

孟毅點了點頭,說:“旬旬,你想好了嗎?”

“什么?”程旬旬將包包放進了柜子里。順開了電腦,一切如往常一樣。

“關于唐義森的事。”

程旬旬喝了口茶,輕點了一下頭,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摸著杯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才抬頭看他,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抓了抓額頭,說:“自從外公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沒有跟你好好聊過,有個問題一直在我心里很想問,正好現在有機會,我就問一問。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聊聊天,你不用先太多。”

她說著,便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坐下來。

孟毅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模樣認真又真誠,說:“你問。”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唐義森的嗎?”

孟毅并沒有立刻就回答,像是認認真真的回憶了一下,才說:“大概是唐老昏迷的那段時間,唐老一出事,唐義森的動作就很多,如果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一心一意為唐氏為唐來,他就不會那么心急。”

“而且當初找唐未晞的事情,是由他全權負責的,所有上門認親的女孩子都是先見的他。雖然現在那個唐未晞一口咬定她是唐仕宗的人,但我想跟唐義森也脫不了干系。也許他們是聯合的,事情敗露,總要有個人承擔。之前第一個找到唐未晞的人就是他,要說一點問題都沒有,怕是不可能。”

程旬旬安靜的傾聽,思忖了片刻,說:“也就是說,在我外公出事之前,你也不知道他有問題,是嗎?”

“沒有懷疑過,他偽裝的太好。一直以來,連唐老都沒有起疑,當然這里頭也包含了一點對唐義森的遷就,畢竟你并不是他的親女兒。”

程旬旬稍稍愣了一下,沒想到孟毅也知道這件事,不過深深一想,這也不奇怪。唐仕進想要瞞住唐義森這件事,光靠自己一個人是不夠的。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唐義森一直知道這件事,而在他的面前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原來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的不是唐義森,而是唐仕進。

程旬旬聳動了一下眉毛,笑了笑,說:“看樣子,外公真的是非常信任你了。”

“一直以來我不但是唐老工作上的助理,也是生活上的助理,所以知道這些并不奇怪。而且有些不能見光的關系,也都是我去接觸和執行的。所以我也算是唐老的親信。”

程旬旬一副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那你跟外公的感情一定很不錯。”

孟毅默然的點了一下頭,臉上沒有什么笑容,說:“唐老就像我的老大哥一樣。他出事之前身體雖然不太好,身體各個指數都偏高,但他一直都有定期檢查,如果不是人為,他不可能昏迷不醒,甚至……甚至離世。”

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容顯得有些無奈,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一本正經的說:“旬旬,我知道你一直在我和錢炳升之前找‘答案’,就算現在‘答案’出來了,你依然不是那么信任我,其實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等我們解決了唐義森的事情,如果你還是無法全心全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主動辭職離開。我離開了,你就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程旬旬聞聲忍不住噗嗤一笑,搖了搖頭,說:“孟叔,我怎么會懷疑你,你做的這一切,都不值得我懷疑你,不是嗎?如果你這樣,我都還要懷疑你的話,那么我的身邊還有誰值得我信任呢?”

她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只是跟你聊聊天,何必這么認真呢。有時候越是這樣認真,越發顯得心里有鬼,孟叔你說呢?”

孟毅猛然轉頭,程旬旬立刻道:“當然,我知道孟叔你是清白的,你這樣幫我,我心里對你是感激不盡,在我最艱難的時刻,你能堅定的站在我的身邊。都說患難見真情,我一直相信在我落魄時,能一直站在我身邊的人,就可以相信。”

兩人對視片刻,程旬旬便站直了身子,轉換了話題,“好了,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你的安排吧,我知道你已經計劃好了。”

孟毅有片刻的晃神,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他們必須要比唐義森快一步,趁著他要脫身之間,曝光他的行為。

孟毅跟他處事那么多年,對唐義森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他處事向來小心謹慎,所以這一次不能拖,一定要快刀斬亂麻。

孟毅已經想好由頭,近兩天開一次董事會,程旬旬對他的安排沒有什么意見。

晚上回家,她就開始一樣一樣的羅列唐義森的罪證,分門別類的用袋子裝好。

周衍卿就在旁邊看著,偶爾幫她遞一下東西,兩人配合的還他挺有默契,程旬旬只要一攤手,周衍卿就從來沒有放錯過東西。

程旬旬開始還嫌棄,他這么一大坨坐在身邊礙事,逐漸的倒是使喚習慣了。就算她想要東西近在咫尺,她也會攤開手,讓周衍卿幫她。

這會,她又伸出了手,然后捏了一下,發現軟軟的不對勁,側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周衍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她哭笑不得,瞪視了他一眼,說:“你干嘛。”

周衍卿一本正經的說:“我覺得你現在應該需要我了。”

“嘁。”程旬旬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將放在附近的杯子拿了過來,喝了口水,說:“我明明是口渴了。”

周衍卿終于忍不住從沙發上下來,提了一下褲子,坐在了她的身邊,將她手里的水杯搶了過去,說:“我也可以幫你解渴。”

說完,就開始要耍流氓,程旬旬立刻抵住了他的胸口,雙手雙腳的反抗,說:“等等,我快好了,再等一會。”

“我已經等了很久了,而且你已經好,你故意的。”

他又要欺上來,程旬旬掙扎無效,被他騎在了身下,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程旬旬立刻用雙手捂住他的嘴,笑說:“不是我想打擊你,是大姨媽要打擊你。”

周衍卿扯開了她的手,“你騙人,昨天還沒有。”

“今天下午來的,我沒騙你,你快讓我起來,不然就要側漏了。”

“真的?”

“要脫褲子?”

周衍卿有些不情不愿的起來,順手把她拉了起來,程旬旬整了整衣服和褲子,才坐到他的身邊,用手指戳戳他的下巴,說:“干嘛?這是跟姨媽置氣呢?”

他一把拍掉她不安分的手,弄了弄自己的頭發,說:“沒有。早知道昨天應該讓小諾跟徐媽睡。”

“周衍卿,你已經在家里待了好幾天了。”程旬旬同他開了幾句玩笑之后,便正色道。

周衍卿沒說什么,只側頭看她。

“我讓羅杏去打聽了,自從你離開裕豐之后,公司的形勢更糟糕了,更多工程都停工,聽說還出了資金問題。董事會一直給周景仰壓力,說是已經有人退股了。現在周家可只剩下你了,你還不出手啊?”

周衍卿側了一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又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自己公司管好了?”

程旬旬摸摸自己的額頭,笑說:“我這不是等著跟你雙劍合璧么?”

周衍卿只笑不說話。

程旬旬用手肘輕輕的撞了撞他,揚了揚下巴,說:“我幫你啊。”

“你不是還想帶著我離開嗎?怎么現在又這樣鼓動我?”

“因為我想先成就你,然后跟你一起隱退啊。”程旬旬笑著說,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周衍卿揉亂了她的頭發,拉住了她的雙手,將她抱在了懷里,說:“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片刻,就聽到周衍卿小聲的嘀咕,“你這大姨媽,怎么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

程旬旬無聲的笑了笑,在他的肩膀上,輕咬了一下,說:“你急什么,我們的時間還長啊。”

周衍卿沒有說話,只無聲的摸了摸她的頭。

程旬旬去見俞學鈞的時候,意外碰到了凈虛。

正好就在電梯門口碰到,他正好從電梯里出來,而程旬旬就等下門口,電梯門一開,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他。

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和尚出現在這樣的星級酒店,總歸是有些違和感,程旬旬見著他覺得又驚又喜,“凈虛師父。”

凈虛臉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見著程旬旬露出了一絲淺笑。

相對來說,程旬旬顯得比較熱情,指了指電梯,說:“你住在這里啊?”

凈虛沒有回答她。

“這都碰上了,凈虛師父介不介意坐下來聊聊啊?”

程旬旬的模樣十分真誠,凈虛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說:“好吧。”

程旬旬思來想去,琢磨著應該帶著凈虛師父去哪里比較好,總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找一個特別神圣的地方,可她除了想到祠廟,就再也想不出別的了。

凈虛大概是能夠體會到她的糾結,說:“你不用想太多,我也只是個人。”

程旬旬咧嘴一笑,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呵呵的笑出了聲,說:“可能是因為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讓我覺得不管帶你去哪兒都有些不太合適,怕玷污了你的神圣光輝。”

凈虛莫名被她這一番話給逗笑了,搖了搖頭,說:“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圣,我也就是個普通的和尚而已。”

“你這樣可不普通,用俗話來說,你可是和尚界的高富帥,總裁級別的人物。”

凈虛只低頭一笑,程旬旬從后視鏡里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在心里嘖嘖了兩聲,她第一次發現原來禿瓢這個造型也能那么好看。

程旬旬最后找了一間看起來古色古香的茶樓,要了個雅間,點了這里最好的茶,親自給凈虛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說:“你會在這里待多久啊?”

“說不準,我原本就不在寺院里,一直在外。”

“噢,云游?”

“算是吧。”凈虛又忍不住笑了笑。

程旬旬說:“我要是個男的,就一定拜你為師,天天跟在你后面,陪著你云游四海。別說,我還真是羨慕你,自由自在的。”

“人各有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樣把一切都放下,很多時候放下比拿起難多了。”

“也是,我就是典型的放不下的類型。”程旬旬淺淺的笑著,說:“像你這樣的生活,我只能在腦袋里想想,真的讓我跟你一樣,怕是要等來世了。”

默了一會,程旬旬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打著轉,“嗯,老太太怎么樣了?”

“心中郁結難平,一日不如一日,再者子女都這樣了,她心情自然不會太好。老人家都希望子孫承歡膝下,臨了卻是一場空,她自然不會好受。你有時間,可以多去看看她。”

程旬旬捧著下巴,搖了搖頭,說:“她不會想見我的。做人總歸不能太過,就算你站在最高的地方,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從上面摔下來呢。”

“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會知道誰輸誰贏,誰能笑到最后。”

凈虛說:“放下執念,會快樂一些。”

程旬旬沒再說話,只側頭看著窗外,世人都有執念,想要放下談何容易。

沉默良久,程旬旬兀自笑出了聲,說:“也許很快,我的生活就可以快樂一些了。”

“祝你幸福。”凈虛對她微微一笑,那是真心的囑咐。

“謝謝。”程旬旬笑著拿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分別的時候,程旬旬本想送凈虛回去的,說是順路,但凈虛堅持不用,再三拒絕之后,程旬旬也沒有堅持的道理。

程旬旬看著他離開,才驅車去了酒店找俞學鈞。

他住的是酒店套房,見著程旬旬他十分開心,笑著招呼她進來。

“要喝點什么?我這邊有鮮榨的果汁。”

“不用了,我過來只是想跟你說件事。”程旬旬擺擺手,婉拒了。

俞學鈞停住了腳步,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閃爍,微微笑了笑,還是去吧臺倒了杯熱水過來,放在了茶幾上,說:“什么事啊?”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倫敦?”

俞學鈞坐在單人沙發上,頓了頓,干笑了一聲,說:“怎么了?”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為了完成外公交代給你的事情。但前提是你對唐義森的妥協的話,我真的不需要。”程旬旬也不拐外抹角,直接了當的說。

俞學鈞依舊維持這面部的微笑,聳了聳肩,笑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的。”程旬旬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讓俞學鈞有些無所適從。

他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暗暗的吸了口氣,說:“旬旬,其實……”

“我都明白的,你不能用正面手段去打擊他,畢竟你還有自己的家庭,如果為了我而破壞了你原有的家庭,我也會覺得不值得。當然,我不會讓你這么做。你可以冷眼旁觀,也可以不幫我,我都不會怪你。”

“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你應該知道我有多么討厭和憎恨唐義森,如果他放過我的前提,是給他更多的資源和金錢去發展另一個唐氏,我想我會連著你一塊恨。”程旬旬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些,但到最后她還是有些激動。

俞學鈞臉上的笑容終于是維持不住了,轉開了視線,拿起了杯子,兀自喝了口茶,“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你在暗中給他牽線,幫他在國外成立工資,把資金引過去,幫他掏空唐氏。你真的以為等唐氏空了,或者破產了,我就會心灰意冷的來找你,讓你幫我移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嗎?”

他輕嘆了一口氣,說:“抱歉,但是……”

“俞先生,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可以嗎?”

“不可以。”這一次,俞學鈞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應,他說:“如果當初我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了,你的第二任妻子就會是我母親,是嗎?你上次給我講的故事,并不完全,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當年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大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沒有那么多的閑情雅致去旅行,或者艷遇吧?”

程旬旬的這一番話,讓俞學鈞愣住。她微微仰了一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笑說:“算算時間,那時候你的第一任妻子大概去世沒多久吧?我猜你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所以當她去世,你才會去大理散心,對吧?”

她臉上的笑容很淡,如果她沒有去調查這些,她心里也許會好受一點,可孟毅就是那么能干,不但查出了俞學鈞在背后幫助唐義森,甚至還把俞學鈞這個人調查的清清楚楚。

“是。”俞學鈞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說:“我去大理的時候,她去世已經半年了,大理是我最后一站,那半年我走了很多城市,都是她在世的時候想去,但我一直沒時間陪她去的,一直到她去世,我才后悔當初為什么不抽點時間出來陪她去外面走走。再忙,時間擠擠就出來了,怎么會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呢?”

程旬旬不自覺的挺起了背脊,吸了口涼氣,心口也跟著冰冰涼的,有些許難受,笑道:“其實我對這些并沒有太多興趣,你也不用跟我交代的那么清楚,我來也不是來質問你對我母親感情的。”

“其實你已經很好了,不過是一場露水情緣而已,你還那么負責。”

俞學鈞急道:“我上次跟你說的也是認真的,并沒有騙你。”

“我來是跟你說關于唐義森的事,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一起把他送進監獄,可以嗎?”程旬旬不理會他的說辭,自顧自的說道。

俞學鈞看著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但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終了還是一句話都沒說,點了點頭,說:“好吧。”

“不過,這件事你有把握嗎?”

“當然。”程旬旬沖著他微微一笑。

隨后,程旬旬同俞學鈞稍作商量之后,便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謝謝你。”

“我跟唐老先生的初衷是一樣的,希望你生活的快樂幸福,能夠將唐義森繩之于法,我自然也很樂意幫忙。”俞學鈞的表情十分溫和,目光在她的手上掃了一眼,終究還是克制住了想要上前拉她手的打算。

“旬旬,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我心里很開心的。如果當年我能早一步的話,我想我們現在也會很幸福的。只是錯過了,我晚到了兩個月,我真的沒有辦法。當初,我并沒有把你母親當做是一場露水情緣的,不然我不會找她的。”

程旬旬抿著唇,他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輕輕松松就撥動了她心里的那根弦。她側目看了他一眼,眼底涌動著一絲情緒。片刻,勾了一下唇角,說:“我這輩子最不愿意聽見的就是如果兩個字。我走了,再見。”

俞學鈞將她送到酒店門口,并一直到她的車子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回去。

路上程旬旬給常安打了個電話,詢問完情況之后,就讓司機去了老街,車子駛過一條陰暗的巷子,停在了一棟筒子樓前,程旬旬下了車,常安就站在樓道門口。

程旬旬過去,他就主動給了她一串鑰匙。

“兩個都不在?”

他搖了搖頭,說:“張肅去了地下賭場,張雪去了夜店。”

程旬旬哼笑了一聲,說:“還真是親兄妹。我自己上去,你在樓下幫我看著,有事就打電話。”

“好。”常安點了點頭。

隨后,程旬旬就上了樓,順利的開門進了屋子。程旬旬開了燈,然后將屋內的窗簾拉了起來,緊接著就開始找東西,地毯式的尋找,但一無所獲。

程旬旬在張肅的房間內翻箱倒柜的時候,外面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程旬旬正專注的翻查著抽屜,正好就翻出了一只鐵質的盒子,她將盒子拿了出來,她打開蓋子,里面有一本小型的記事本,還有一些賬單,錄音筆和u盤。

程旬旬將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看了個遍,又隨意的翻看了一下那本記事本。她知道自己是找到了,因此沒有浪費時間,將東西全數放進了包包里。

余光一瞥,正好就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她心里一緊,手上的動作停住。目光迅速的在周圍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一樣能夠回擊的東西。

是張肅回來了?可為什么常安沒有給她打電話?正當她準備的轉身的時候,那人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她登時瞪大了眼睛,開始奮力掙扎,可慢慢的手腳就開始發軟,身上的力氣一點點的抽干,意識開始模糊。

在她用力蹬了一下腿之后,終是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明天就是董事會了。

第二天的董事會,安排在上午十點。

上班的時間過去,程旬旬還沒來公司,羅杏想到前兩天的時候,也就沒有打電話過去詢問,想來一定是被周衍卿給纏住了。

然而,到了九點半程旬旬還是沒有出現,羅杏就有些坐不住了。

孟毅看到羅杏焦慮的樣子,問道:“旬旬還沒來?”

羅杏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嗯,快點還有半個小時了。”孟毅抬手看了看腕表,微微皺了皺眉,吩咐完之后就回了辦公室。

羅杏連著打了三四個電話都沒通,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撥通了周衍卿的手機號碼。

此時,周衍卿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睛,靜謐的屋子里,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靜寂。他緩緩的抬起了眼簾,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儼然是一個晚上沒睡,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坐在窗邊的陳楠木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兩個就這樣面面相覷的在這里坐了一個晚上。

周衍卿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并沒有接電話的打算,將手機放了回去。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才停止,陳楠木轉動了輪椅,說:“天亮了,我走了。”

周衍卿不說話。

“再見。”

“我希望你們說話算話。”

陳楠木背對著他,因此周衍卿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輕輕的笑了笑,說:“別再跟她搭上任何關系,就算話。”

“你就是這樣保住周嬋的?”

陳楠木并沒有回答他,行至玄關處,伸手開了門,他的助理小蔣也在門口守了一個晚上,聽到動靜立刻走了進來。

陳楠木出去的時候,笑著說:“我倒是覺得你比我幸運多了。”

周衍卿冷笑,回應他的也只是冷冰冰的關門聲。

程旬旬醒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她艱難的睜開眼睛,腦袋有些疼,這一瞬間她的腦子還是空白的,她慢慢地坐了起來,頭疼的厲害,像是要裂開了一樣,抬手揉了揉額頭。

當她看到身前躺在的張肅時,一下就愣住了,不由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胸口那一片血紅,一時反應不過來。

手指一松,耳邊就傳來了東西落地的聲音,她猛然回神,低頭一眼,就看到一把染了血刀,落在地上。

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這一瞬間,她的腦子依舊一片空白,完全反應不過來,雙手微微顫動。喉嚨發干發澀,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轉頭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張肅,迅速的爬到了他的身邊,整個人已經完全晃了神。

張肅睜著眼睛,那模樣看著有些恐怖,她輕輕的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張肅。”

他沒有半天反應,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半點變化,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慢慢的附身到他的胸前,聽了一會之后,什么都沒有聽到,又湊到他的鼻前,沒有氣息。

程旬旬眼里充斥這恐懼,一雙眸子已經沒了焦距,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她開始用力的搖動張肅的身子,壓低聲音叫他的名字,不停的叫,似乎是在試圖把他叫醒。

可是他的身體都已經涼了,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程旬旬慌了神,整個人往后一倒,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張肅。

片刻之后,她像是回過神來,找回了理智,她驚慌失措的開始找自己的包包,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狹小的客廳里轉了三四圈,包包就放在沙發上,她卻沒有及時發現。直到轉了四五圈之后,才看到。

她立刻撲過去,將包包里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拿起了手機,抖的手開始撥打周衍卿的手機,期間因為手軟,手機掉了三四次。

但總算還是撥通了周衍卿的號碼,她將手機夾在脖子和臉頰之間,然后匆匆忙忙的將倒出來的東西裝回了包包里,緊接著她就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手,洗的特別用力。因為血液已經干涸了大半,洗起來特別費勁。

像是滲入皮膚一樣,一定要用力的搓才能搓干凈。

“快點接電話,快點接電話啊!”

電話響了很久,周衍卿才接起來,電話一通,程旬旬幾乎要激動的叫起來,但她還是知道要壓低聲音,因此聲音聽起來很奇怪,沙啞又哽咽,“周衍卿,周衍卿,周衍卿!”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著叫了他的名字三次。

“冷靜。”

她停下了洗手的動作,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逼仄的衛生間里,沒有窗戶,光線昏暗。這會她終于看清楚了自己,她的臉頰上也沾染著點點血跡,衣服上也是,那股子血腥味縈繞在她的周圍,揮之不去。

她深深的呼吸了兩次,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周衍卿,我出事了,張肅死了。”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嚇了一跳,腦袋一動,夾在肩膀上的手機噗通一聲就掉在了洗手池里,沒一會就黑屏了。

程旬旬已然顧不上這些,緊接著她就聽到了一陣尖銳的叫聲,那是張雪。

“大哥!”

程旬旬的雙腳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立在衛生間門口,完全就不敢走出去。她現在這是百口莫辯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大哥!”只聽到張雪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也是被這血腥的場景給嚇到了,大概也晃了心神,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程旬旬的存在。

程旬旬整個人貼在門板上,雙腿已經開始發軟,身子在慢慢的往下滑。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張雪在叫著‘怎么辦怎么辦’而她的心里也一遍遍的叫著怎么辦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她猛地蹲了下來,發出了一絲動靜,但張雪應該是太慌了,并沒有聽到,這會她已經報警了,“警察嗎?”

程旬旬聽到這三個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猛地沖了出去,一把奪過了她手里的手機,迅速的掛掉。她只是害怕,她就是害怕,人不是她殺的,可只有她在場,她說不清楚,說不清楚!

張雪看到程旬旬的瞬間,半天沒反應過來,舉著手愣然的看著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程旬旬緊緊捏著她的手機,嘴唇緊緊的抿著,緩緩的往后退了一步,并沒有說話,臉色煞白,沒有半點血色,只是搖頭。

張雪慢慢的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的血跡,又往四周圍看了一圈,登時瞠目,臉上開始慢慢露出了兇狠的表情,片刻就猛地撲過來,要奪回自己的手機,“你這個殺人兇手,把手機還給我,我要報警!我要告訴警察,是你殺了我大哥!”

程旬旬死死的握住手機,不讓她搶走,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也是被害的!”

“這里就只有你!還說不是你!把手機給我!”

“張雪你聽我說。”

“把手機給我!”這種時候,張雪根本就不會聽她的話,用力的掰著她的手指,張雪的指甲有些長,手背上被抓出了數條血痕,手指上好幾處都被掐掉了肉。

但程旬旬并不感覺到疼,仍然試圖說服她,說:“我們好好說,我們好好說。張雪,殺你大哥的人不是我!”

兩人糾纏了一陣之后,張雪用力的推開了她,一言不發拿了包包就沖了出去。

程旬旬被她用力推了一把,踉蹌了一下沒站穩,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依舊死死的握住手機,深一下淺一下的呼吸著,眼淚緩緩的從眼角落下來。她抬手擦掉了眼淚,目光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再沒有知覺的張肅,一字一句的說:“不是我,你知道的不是我!”

張雪帶著警察上門的時候,程旬旬已經徹底的冷靜下來,筆挺的坐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從張雪手里搶來的手機。記圍尤亡。

聽到動靜,便恍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了門口。

張雪一邊哭,一邊指著她,說:“就是她,她殺了我大哥,剛剛還不讓我報警,想殺我滅口!”

“不是我。”程旬旬只一字一句的說道。

幾個警察魚貫而入,見到現場,視線幾乎是同時掃向了她。

程旬旬被拷上了手銬,她沒有反抗,只抬頭看著警察,說:“不是我。”

“所有兇手被抓的時候都說‘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的。”

警察不再理會她,只扯了她一下,說:“不管是不是你,跟我們走一趟。”

剛剛張雪沖出去的動靜很大,這會門口已經有路人過來看熱鬧了,程旬旬就在眾目睽睽之中被押上了警車,她走到樓下的時候,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常安的影子。

是常安嗎?

她只稍稍頓了一下,身后的警察就用力的撞了她一下,將她推進了車內。

羅杏打了無數個電話,一時占線,一時又關機。

董事們已經都到了,現在就差程旬旬了。

孟毅又跑來催促了一次,說:“到底怎么回事?旬旬呢?”

“聯系不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當他們急得跳腳的時候,電梯門隆隆一聲打開,羅杏聽到動靜,伸長脖子看過去,緊接著便看到周衍卿往這邊走過來,手里還拿著文件夾。

程旬旬雖然沒來,但看到周衍卿,羅杏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趕忙走了過去,說:“五爺,你來了。”

周衍卿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旬旬呢?生病了?”

周衍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徑直的過去,說:“先把眼下的事情辦完。”

“好。”

孟毅也問了一聲,“旬旬呢?”

“我替她。”

“恐怕不行。”走到會議室門口,孟毅的一句話便阻住了他的腳步。

會議室內不少人已經看到周衍卿,紛紛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周衍卿側頭看了他一眼,說:“怎么不行?我是她丈夫。”

“那也不行。”

周衍卿轉過了頭,面向他,說:“那怎樣才行,你來?”

“我自然也不可以……”

孟毅的話還沒說完,周衍卿便在轉身直接走了進去,將手里的文件夾摔在了桌子上,對在座的人說:“今天的董事會由我代替程旬旬主持,反對的出去。”

原本有些嘈雜的會議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大家都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時轉頭看向了站在主位上的周衍卿。

“有人反對嗎?”周衍卿又問了一遍。

唐義森微微瞇了瞇眼睛,第一個反對,說:“周五爺,這兒可是唐氏,不是裕豐。這董事長的位置是說替就能替的嗎?那我上來替,行不行?”

周衍卿雙手抱臂,眉梢微微一挑,笑說:“你沒有說話的權利。”

唐義森挺了背脊,同他對視一陣之后,忽然就敗下陣來,眼神有些飄忽,甚至于心慌。

“那你更沒有說話的權利。”坐在唐義森身邊的唐雅瓊開口道,并冷笑了一聲。

“既然是程旬旬的丈夫,他現在過來代替一定是程旬旬有事不能過來,才讓他來的,夫妻本就是一體的,怎么就不行了?”說話的是唐崍,他不是幫著程旬旬,不過是要針對唐雅瓊而已。

最近一直以來唐崍就在針對她,她已經忍到了極限了,瞪視了他一眼,說:“唐崍,你有沒有腦子?”

“說的好像你有一樣。”唐崍冷笑了一聲。

唐雅瓊側目看了周衍卿一眼,吸了口氣,忍著怒意,說:“你這么大個人了,別那么孩子氣行不行?在公司,能不能公私分明一點?”

“你就公司分明了?你現在的行為還不是幫著唐義森?你們兩人的關系,現在全公司都已經知道了,你現在就明目張膽了?能不能忍著點?”唐崍毫不避諱,冷哼了一聲,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堂姐的老公你也要,丟人。”

“你!”唐雅瓊被他給氣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氣的要死。

周衍卿敲了敲桌子,笑說:“家室就不要拿到會議室里說了,我說過反對的可以走,我不攔著,給你們五分鐘考慮的時間。”

他說完,就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招呼了羅杏過來計時。

唐義森看的出來這情形不太對,從剛才周衍卿那眼神也可以看出來,今天這董事會大概是沖著他來的,什么新項目投資決策,根本就是假的。

他動了動眸子,正襟危坐,哼了一聲,說:“我們唐氏這董事會若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進來說兩句話,沒有規矩的話,那這董事會還有什么威嚴?豈不是成了擺設?等旬旬什么時候方便了,咱們再開這個會吧。”

唐義森說著,就站了起來,拿了東西準備離開。

周衍卿敲了敲桌子,笑說:“這里誰都可以走,但唐義森你不能走。”

“憑什么?”

“就憑你虧空公款,擅自挪用公司資金,造成公司資金短缺。”周衍卿不緊不慢的說著。

話音落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就將手機遞給了羅杏,示意她出去接。

羅杏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座機。便起身匆匆出去了,迅速的接起了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羅杏,是我。”

“旬旬!你在哪里啊!今天開董事會你不知道嗎?還是你生病了?”羅杏聽到程旬旬的聲音十分驚喜,但驚喜過來,又覺得不太對,她是在哪兒打的電話。電話那頭久久沒有聲音,羅杏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旬旬,你怎么了?”

半晌,程旬旬才慢慢的開口,說:“我在警察局,我……我可能要坐牢了。”

程旬旬的話音剛落下,會議室里便傳出了唐義森的叫囂聲,“你憑什么這么說!你算什么東西!你姓周不姓唐,憑什么在這里指手畫腳的!”

羅杏緊了緊握著手機的手,說:“好,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告訴五爺,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先解決唐義森的事,不要耽誤這件事。”

“知道了,我知道。你放心,唐義森這一次死定了。”

“我要掛了,再見。”

“旬旬……”

程旬旬那邊掛的很快,不等羅杏多說一句,她就把電話掛了。

她正準備回會議室,剛伸算拉開門,會議室的門卻嚯的一聲打開,唐義森氣急敗壞的從里面出來,臉色很難看,腳步異常的快。

羅杏本想攔著他,她還沒反應過來,唐義森已經推開了她,迅速地離開了。緊隨其后的是唐雅瓊,臉色同樣難看。

“滾開!”她沖著羅杏吼了一句,便用文件夾狠狠的打了她一下。

羅杏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無聲的搖了搖頭,羅杏也就讓到了一邊,讓唐雅文離開了。

周衍卿將文件夾遞給了羅杏,說:“每人一份,看完他們就明白了。”

羅杏皺著眉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低聲說:“是警察局來的電話。”

周衍卿并沒有露出太過詫異的表情,只無聲的點了一下頭,“先做事。”

“是旬旬。”

“做事。”周衍卿抬頭看了她一眼。

羅杏抿了抿唇,終了還是聽了周衍卿的話,先做事。將他親自打印好的資料,分別發給了在座的董事,發完資料之后,孟毅就開始說話,然后是錢炳升。

每一步都按照程旬旬之前說的一樣,一步步的下去,將唐義森的罪行公之于眾,但其實已經沒那么重要了,唐義森逃不掉。

可惜的是,程旬旬沒有親眼看見。

警察在抓走程旬旬之后,在現場搜集證據時,張銳霖留下來的證據也一并被獲取了。周衍卿在去唐氏之前,又將一些罪證分門別類的交到了警局各科。

只可惜,程旬旬無法親手做這件事。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