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業鳳華_第四百零一章取舍(二)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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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站在原地,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長生為什么生她的氣。
長生皺著眉頭,離開慈寧宮,一路走得要多急有多急,身后的小太監們連跑帶追,勉勉強強才能跟上。
他一路急行,眼瞅著要到書房了,正巧和孟青云碰個正著。
孟青云和孟青容兩兄弟正在等候太子,見他匆匆走來,神情不悅,不禁起了疑心道:“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
長生腳下一頓,抬頭看他:“哦,哥哥們來了。”
孟青云見他臉色有異,便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長生連連搖頭,忙恢復精神道:“沒事,二位哥哥不必擔心。”
他只是一時亂了心思,冷靜冷靜,一切都會沒事的。
周世饒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榮親王府上下,人心皆是惶惶不安。
周安亭被父親痛罵一頓之后,便沒了看他的心思,每日只是在門外轉悠一圈,問安幾句,算是聊表孝心。
他身邊的那些勢利小人,一個個都開始稱呼他為小王爺了。
周安亭心中竊喜,只是父親病重,他不敢表露于色。
他是個糊涂人,但他的妻子蕭氏不糊涂,她甚至自己的丈夫,雖是世子,卻是要沒事沒本事,要謀略沒謀略,只是命好,生為了長子。
因著身邊的那些個小人攛掇,周安亭身上的惡習,多得數都數不清。
他的年紀不過才二十出頭,就已經酒色財氣,樣樣精通。
蕭氏嫁進王府,還不到三年,心里對這個丈夫就充滿了厭惡。
她原本也想勸他上進來著,可周安亭只把她的話,當成是沒用的空氣,左耳聽右耳出。
蕭氏見丈夫不濟事,便去找小姑子商量。
周儷兒身為郡主,和蕭氏的年紀相仿,兩個人的關系相處得還不錯。
“郡主,你還是勸一勸你那個不爭氣的哥哥吧。他這么下去,非得鬧得人心盡失不可。”
周儷兒為了父親的病,心中煩憂。聽了長嫂的抱怨之后,心中更是難過至極。
父親性命垂危,兄長昏庸無能,難道這個家真的要敗了。
這么多年來,父親一直在和孟夕嵐明爭暗斗,那賤人的命實在太好了,怎么都死不了。周儷兒看著她一路扶搖直上,心里雖恨,卻也無可奈何。
蕭氏說了半天,見周儷兒只是皺著眉頭,坐在那里,連應也不應一聲,便道:“郡主,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周儷兒揉著額頭道:“長嫂,你也不用哭哭啼啼的。人各有命,誰也救不了誰,誰也幫不了誰。”
蕭氏聞言臉色一僵,只覺她這是故意敷衍自己。
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冷冷一哼:“當初我就不該聽母親的話,嫁到你們周家來。”
依著周儷兒的脾氣,聽了這話,絕不會輕易了事,必定要給她一番厲害看看。
只是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年她了。
外面的風言風語穿得那么難聽,她當年的那些個難堪和丑事,都被京城里外的人給說盡了。
她在外面抬不起頭做人,在家里也是一樣。
周儷兒輕輕一嘆,只道:“長嫂,您也不用把話說得這么難聽。我們周家,好歹是皇親國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長嫂現在覺得周家不行了,那您可以回您的娘家過清閑日子去啊。”
蕭氏的娘家,雖然也算顯貴,但一家子都是勢利眼。當初,周世饒在朝中耀武揚威的時候,他們整天上趕著巴結,巴不得早點把女兒嫁過來。周家的地位不穩了,他們又是第一個撇清關系的,尤其是蕭氏的父親,居然和別人聯名上折子,彈劾周世饒,唯恐天下不亂。
蕭氏聽了這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不是顏色,她要是能回得了娘家,她早回了,只是眼下她哪里都去不得,只能留在這周家,跟著這一家子行將就木,有一天算一天。
周儷兒沒想要落井下石,她起身而去,直接繞過蕭氏,去到院中。
家里到處飄著一股子藥味兒,難聞得很。
周儷兒去到女兒的房間,見她正在低頭畫畫。
整個家里都鬧哄哄的,只有她安靜得下來。
她自然是能靜下來的,因為她的耳朵聽不見。
周儷兒走過去輕輕地抱了她一下,卻不小心弄糟了她的畫。
女兒委屈嘟嘴,像是要哭。
周儷兒看著自己臟了的袖子,心里也是一陣心酸。
若是可以的話,她也想要好好哭上一場,大哭特哭。
周世饒在病中硬撐,數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心中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白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才行。
他讓身邊的那些人替他想辦法,出主意,然而,他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還能在王府說得上話的人,基本都是心懷不軌之輩。他們哪里還會給他出什么主意。
周世饒在病床之上,度日如年。而周佑宸早已經做好了要將榮親王的勢力,一并鏟除的決心。
孟夕嵐可以拿出充分的證據,多得數不清的證據。
朝中眾臣像是嗅到腥味的魚群,一下子全都圍了上來,他們忙著彈劾周世饒,就好像要一點點去撕咬他身上僅存不多的血肉。
周佑宸看著每天堆積如山的奏折,心中徒然生出幾分疲憊來。
他只把那些彈劾的折子都留了下來,一個人去孟夕嵐的身邊小憩。
周佑宸枕在孟夕嵐的腿上,看著窗外的星空道:“人心變化,居然如此之快。周世饒還沒死呢,他們就已經等不及了。”
孟夕嵐替他輕輕地按揉著肩膀,靜靜道:“他們也是不得不如此。樹倒猢猻散,周世饒這場戲算是唱完了,人走茶涼,也是正理。”
周佑宸微微沉吟,眸光凝視著她道:“等朕老了,不中用了,他們是不是也是一樣啊。”
孟夕嵐垂眸看他,見他眼中略帶寒意,便道:“皇上今年才三十六歲,正值壯年。等到皇上老了,那些好事的大臣們也都已經黃土埋脖子了。”
周佑宸聞言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孟夕嵐輕輕抱住他的肩膀,又道:“沒關系,皇上和臣妾還有長生呢。等咱們老了,不中用了,長生會保護皇上的。”
周佑宸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嘴角帶笑。
繁星點點,照耀天際,美而亮。
夜漸漸深了,無憂仍是沒有睡意,香茗過來添蠟燭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您早點睡吧。”
無憂聞言輕輕搖頭,只是托腮看著窗外。
自從,母后提及讓她嫁人之事,她的心里就不安穩。
香茗到底是跟了她好幾年,知道她的心事。
“殿下,您若是實在不愿嫁給別人,您可以向皇后娘娘說實話,說您喜歡的人是云少爺。”
無憂聞言微微一驚,忙回頭嗔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怎么亂說話呢。”
這宮里,那么多雙眼睛那么多只耳朵在,她這么亂說話,要是讓別人聽了去,那就麻煩了。
香茗知道主子擔心,忙道:“主子,這個時辰連打更的太監都要打盹兒了。您別擔心……”
無憂抱住雙膝,低聲說道:“我不能和母后說那樣的話。云哥哥論理也是我的哥哥,我們是兄妹……”
雖沒有血緣之親,但她是孟夕嵐名義上的女兒,也是孟青云名義上的表妹。
香茗想得和她不一樣,她搖搖頭道:“主子,奴婢覺得主子一定要和娘娘說實話才行。”
娘娘那么疼愛郡主,怎么舍得她遠嫁。還不如親上加親的好。
郡主嫁到孟家,就等于是嫁到了娘娘的娘家,那是最舒服最恰當不過的了。
無憂不聽她的勸說,仍是搖頭。
她的確是喜歡云哥哥,但還沒喜歡到要非他不嫁的地步。她只是喜歡和他們呆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就像小時候一樣,什么都沒有變。
可惜,她沒有變,但是云哥哥和太子,卻全都變了。他們變得一副大人模樣,一個對她敬而遠之,一個對她不理不睬。
她在心中默默一算,長生已經三天沒和她說過話了。
她想問一問他怎么了?可他連個機會都不給,吝嗇又孩子氣。
無憂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什么了?反正,眼前所有事情都像是個線團似的,反反復復糾結在一起,理也理不開。
與其同時,和她一樣陷入煩憂和苦悶的人,還有一個。
長生手中舉著書,將近半個時辰也沒翻過去一篇。
小常子在他的身后偷偷打瞌睡,見主子實在看不進去,便道:“殿下,您不如歇歇眼睛吧。”
長生聞聲回過神來,輕輕嗓子,繼續看著那頁書:“別多嘴,我還有繼續看呢。”
小常子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叫苦。誰知,主子又是同樣的姿勢發呆,呆了片刻,仍是遲遲不動。
“殿下,您這么看下去,咱天亮也看不完啊。”
長生微微有些惱了,一把將書扔到地上道:“你怎么今兒這么多話?是不是皮癢找罰!”
小常子忙跪地將書本,仔細收好道:“哎呦呦,殿下,這可是圣賢之書,扔不得的啊。”
他雙手把書奉上,長生輕輕嘆息,身子往后靠了靠。
這一晚上,他連半個字都沒看進去,腦子里一團漿糊似的,混沌不清。
他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他怕自己又做出那等荒唐的夢來。
無憂是他的姐姐,他最最寶貴,最最喜歡的姐姐。他不能那么想她,絕對不能!
小常子知道主子在心煩什么,只是不能多嘴。他只是個奴才,而且,還是個沒了根的奴才,那種事情,他不懂也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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