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

第257章 最后準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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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張將軍的部下,在三萬余大軍中向來戰心最強。”

虞允文點點頭,然后突然一轉話題,“聽聞張將軍跟那位李響很熟絡,可知李響此人的性格報復?”

張天壘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來了!

為了在保全自己的同時盡量不得罪李響,張天壘說出準備多時的答案,“說來慚愧,標下的族叔曾經在明月集理事,標下卻眼睜睜看著族叔被排擠出去,投身了明月莊。”

“標下和李響相熟不假,但大多是家里生意上的瓜葛。若說熟絡,標下倒是和劉指揮使更熟絡。”

“性格報復嘛,標下只覺得李響為人很講信用,對為自己辦事的人很好,喜好美食和奇技淫巧。當然了,標下覺得李響最厲害的本事,還是辦作坊、經商。”

張天壘用余光看了一下虞允文的眼睛,小心地補充道:“李響還在很多人面前直言,說他很怕死,很怕不干凈。”

“只說醫術一項,他便在明月集不斷招攬各地的大夫、郎中,在風寒、口腔和眼疾上推陳出新。”

“明月集的那個醫館賺了不少錢呢,還有軍中流傳的幾種成品藥,也是李響在年后定下的方子。”

李響為了掩人耳目,不使旁人懷疑到他大肆招攬名醫和郎中的動機,于年后在明月集開設了一家大醫館。

靠著明月莊的醫術積累,和新老人手的集思廣益,李響開設的醫館很快在醫治某些病癥上打響了名氣。

虞允文還真不清楚李響那個醫館的底細,卻并不妨礙他猜到張天壘的用意,“張將軍有心了。待本官有了時間,一定過去醫治眼疾。”

張天壘略微放松了心神。謹慎起見,他還是舉例說道:“李響開辦的那個醫館,內外并重,內服、外敷和外科并舉。”

“標下的一位族叔、幾個族中兄弟,還有不少后輩,總喜歡去李響的醫館診治,說是舒坦。但金針撥障術之類的醫術,還是有一定風險,那里的大夫也不敢說一定治好,還望大人明鑒。”

虞允文很清楚某些動刀醫術的風險,也不怎么失望,點頭說道:“若是敢保證一定成功的,那一定不是大夫和郎中,反倒更像是神棍了。”

張天壘和幾位文官聽虞大人說得風趣,都附和著笑笑。

原本就有高度近視眼,如今再加上白內障,虞允文確實深感不便。張天壘及時把話題轉到明月集的醫館,可以說十分巧妙。

虞允文中軍的其他幾個軍將也過來了。

虞允文神色恢復嚴肅,待面前的文武下屬們神色肅正之后,談到一個敏感的話題,“最近本官收到一些公文,內容涉及到諸位。本官講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大致便是這個意思,說武人不應在前方大肆經商,而是專注于戰陣,諸位都是如何想的?”

“張將軍,你是什么意見?”

見無人回答,虞允文只好看向離自己最近的張天壘。

張天壘內心大呼倒霉。

離上官太近也有不好,遇上這種事就被第一個提點。

陽光很好,披著鐵甲的張天壘后背略微汗濕,他硬著頭皮答道:“作戰之外的事情,標下不敢多說。”

“但標下以為,國朝體恤士卒,不禁止武人經商已是很難得。如今方臘未滅,武人不可只顧經商,壞了國朝的大事。”

“然而軍士作戰,隨時可能失去性命。若是一味打壓,底層軍士難免惶恐喪氣,也不利于保持士氣……”

顛來倒去,張天壘同時強調著兩個意思:武人只顧賺錢是不對的,但也不能一點不讓武人賺錢。

虞允文在心里翻起白眼,讓其他人也說說想法,結果發現,大部分人說的都和張天壘所說大同小異……

虞允文在下午回到住處,一棟像富商豪宅、又像官衙后宅的官府園林。

虞允文拿起用黃紙包裝、再用竹筒封裝的幾種成品藥看了看,然后拿起一卷輕薄透氣、呈網格狀的紗布仔細打量,最后走到角落里擺放的幾樣農具前仔細查看。

“喜好美食,講求細節,善于經商,偏好奇技淫巧。”

虞允文把在汴京和出京之后,關于李響的情報傳聞綜合起來,覺得李響就是一個喜好財貨、講究生活、待人寬厚的地方豪強。

“觀其在江南的行事,也不完全是為了財貨。不論是鼓動武人招攬饑民做工,還是主動傳出防疫冊子,都有救民的心思在其中。”

“青石先生,你招了個好弟子啊,就是有點不學無術,不想踏入仕途。”

虞允文一番感嘆之后,決定給身在潭州的青石先生,也就是大儒王珪去一封信,談談他這個不安分的弟子。至于黃立仁托人送到他手上的密信,則被他壓到箱子底下了。

黃立仁在信中沒有隱瞞,詳細供述了他和李響、劉成棟翁婿倆之間的過節,還有兩次沖突的詳情。如此做的用意,自然是向虞允文表明,他沒有私心。

不僅是黃立仁辛苦搜羅的關于明月莊一些機密的只言片語,還有黃立仁本人對明月莊一些東西的憂慮,都被詳細地寫在紙上。

然而虞允文并不相信,李響能有多深沉的心機,多了不得的志向。

一來黃立仁說的東西幾乎沒有真憑實據。二來從李響的所作所為來看,怎么都不像一個老謀深算、意圖顛覆一切的瘋子。

剛剛弱冠、胸無大志、連表字都沒有取好的年輕人,有人卻說他比壯年的曹操還可怕?開玩笑!

寫給王珪的信被一位護衛取走。

虞允文伸伸懶腰,走到窗前,欣賞著假山奇石的園林一景。

思索著江南兩路的一些文官大員、幾個知名大儒、十幾個江南大族的懇請,虞允文不知不覺間翹起了嘴角,“想讓本官給江南商人撐腰,好把趁著戰亂在江南發財的外來人清理出去?”

“都是圣人子弟,為了點勞什子竟然如此費心思?方臘未滅,永樂偽朝還占據著杭州,這才是大周朝堂眼下最要緊的事!”

“本官非但不會打壓韓世忠等武人,還要放更多商戶到江南行商。商人彼此斗起來,貨品的價格降低,國朝大軍的花費才會更少。只是如此一來,本官要得罪很多人了……”

還有一點,也是促使虞允文下定決心坐山觀虎斗的重要原因:大周很多軍隊的軍紀很不樂觀,讓他們在后方撈點錢也好,省得打起仗來禍禍不堪重負的遭災小民。江南小民經不起任何折騰,大周也已經繃緊到了極限,虞允文不想留任何后患。

虞允文在二十五日當天,一連發出幾十封銀牌密信,要求各地的官府和軍隊做好大戰前的最后準備,措辭十分嚴厲。

三月二十七日,一個營指揮和四個都頭,在建康城被公開處決。

被處決的幾個武人都是賺錢賺瘋了,累死餓死很多饑民的人,其中一位都頭的石灰窯竟然發生了疫情……總之這幾個武人死有余辜,連韓世忠這樣的高級武將都不想保他們。

還沒等江南本地工商群體高興幾天,三月二十九日,幾個惡意搶奪武人作坊、造成數起流血沖突的江南本地商人被判充軍。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虞大人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只要守規矩,老老實實做生意,誰都可以到江南發財。

三月三十日,太湖以西,某處山林間。

低調清雅的竹舍邊上,一位正在垂釣的儒袍老者接過一封信,嘆口氣道:“幾家都失算了,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拿捏虞允文,但那些外人也待不久……李響,有意思,大周很久沒有如此有意思的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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