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

第268章 展露獠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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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展露獠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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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幾位宰執和虞允文的真實打算、全盤計劃或驚天后手,劉成棟只好停下,轉而趁著難得的獨處時間,提點李響這個便宜女婿。

劉成棟說出了戎馬半生的經驗總結,說了很多不方便跟上官、友人和手下軍將說的肺腑之言,因為他知道李響很可能用得上。

劉成棟越來越捉摸不透李響這個便宜女婿,越來越捉摸不透飛速變化的明月莊了。至于藏著無數秘密的后山,盡管李響不會攔著劉成棟,劉成棟也不想去看。

李響已經把明月莊的絕大部分人拉上戰車,包括劉成棟在內。剩下的那些人,因為只能依附明月莊,或者說依附李響生存,所以也相當于在戰車上。

劉成棟擋不住戰車的前進,在忐忑和隱藏極深的興奮之余,只能期盼著李響不要翻車,至少要保證劉素素的安全。

李響非常感激,也很重視劉成棟對軍隊戰陣的理解。出于某些原因,某些李響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原因,李響很注重調查大周的各種弊端和弱點。

李響來到大周好幾年,已經確定劉成棟在大周屬于不可多得的將才。劉成棟對如今大周軍制的分析,對李響來說非常珍貴。

翁婿二人對視一眼,心思各異地偏過頭。

李響轉移話題,或者說繼續之前的話題道:

“岳父大人,戰報中的內容太少了,是不是應該打聽一下錢塘江北岸那場戰事的詳細經過?”

有很多事情,是不會被記載到傳抄較廣的戰報之中的。

要想了解一些戰事,特別是己方失利的重要戰事的詳細情報,只能把之后打聽到的各種消息加以綜合,才能還原很多細節和真相。

劉成棟點點頭,“不錯,戰報大多不盡不實,私下里還是要打聽一下。”

“欸,也不知張天壘如何了?聽說他頗受虞大人的器重,沒準在撤退過程中起到過關鍵作用,也不一定。”

“不管虞大人和幾位宰執的真實盤算究竟是什么,失去了北岸營地,終究是打了一些折扣。”

豈止是起到過關鍵作用?

一萬四千大周軍能夠順利從北岸撤到南岸,壓根就是張天壘在指揮。

當然了,發號施令時,用的還是虞允文的名義。

張天壘很精明,當然不會蠢到和虞允文搶功勞。到達南岸,安排好防守工作后,張天壘便稱病不出。

事實上,張天壘真的病了,得了風寒。

“阿嚏,阿嚏!”

張天壘縮在自己軍帳的被窩內,喝了很多藥,喝了很多熱水。

大周沒有特效藥,張天壘盡管享受著名醫照顧的待遇,也只能等著病情退去。最令人心塞的是,以張天壘的強健體質,染上風寒發燒,也有較小的概率治不好。

“娘的,一刻不停地忙了六個時辰,便頂不住了,看來老子的身體確實不如當年。”

張天壘拿巾子擦了擦鼻涕,心想:之前的風頭是不是出得太大了?有這場風寒也好,老子低調兩天,任由虞大人把功勞分配好,總不會太得罪人……

虞允文和張天壘的營帳相隔不遠。

虞允文在撤退的船上也病倒了,還打著擺子,比張天壘的病癥還要嚴重。

虞允文很懷疑,張天壘是不是被他傳染了,畢竟張天壘一直在他身邊看護來著。

有些感激,也有些內疚,虞允文對張天壘的觀感更好了。

虞允文在戰場上得病,一方面是水土不服、氣溫變化、海風江風吹拂所致,但主要還是被戰場上那些坑貨氣的。

醒來之后,虞允文聽說南岸營壘被牢牢地控制在官軍手里,而且一共從北岸撤出一萬四千軍士,精神振奮之下,病情也飛快好轉。

此刻,虞允文正頭綁布條,身披寬松的白疊布長袍,和幾位文官處理一些要事。

“虞大人,若非好些武人怯敵避戰,怎會有在北岸被擊潰的慘劇。”

“撤退前,有了虞大人的激勵和允諾,底下的軍士和方臘軍戰得難解難分,證明國朝大軍不是不能戰。都是那些無能畏敵的武人,才使得國朝大軍傷亡慘重,損失軍械、糧草、財貨無數。”

“難道真要為那位武人脫罪,白白放過他們不成?”

一位掌管糧草的戶部官員,左胸還帶著傷,站在虞允文案前據理力爭。

大帳內的其他文官開始交頭接耳,大部分人比較贊同那位戶部官員的意見。

虞允文身體還很虛弱。他喝了兩口溫水,看著面前這些文官的幞頭、帽翅在那里晃啊晃的,只覺得眼暈心煩。

虞大人呼口氣,有氣無力地咳嗽兩聲,扶著裹布的椅子坐直身體,待帳內安靜下來之后說道:

“也罷,本官便詳細地講解一二,為何要為軍中的武人脫罪。”

“本官氣力不繼,只講一遍。若是哪位聽完之后,還有異議或不忿,盡可向朝堂上奏,參本官胡亂行事。”

虞允文身后的翰林醫官叉手,正要勸告虞允文注意休息,不可多說話,便被虞允文用手勢攔了下來。

“本官承認,戰場之上,有幾位武人確實太差勁。比如隨州投矛營的那位陳指揮,練兵之時豪氣沖天,結果竟是個樣子貨。”

“陣型都擺不好,沒等方臘軍靠近便下令投擲。手下的軍士沒殺死幾個方臘軍,卻殺傷了好幾十個自己人,被方臘軍一沖便散了。”

那位左胸受傷的戶部主事,想起平日里人模狗樣的陳指揮便來氣,幾乎漲紅了臉。有幾位文官想笑,好在明白這種事情不能笑,快要憋到內傷。

虞允文身體虛弱,聲音很小。但此時大帳內外沒人敢發出聲音,加上虞允文語調平穩、吐字清晰,竟能讓大帳內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諸位都是一朝金榜題名的國朝棟梁,是幾位宰執和各部大人挑選出來到軍中辦事的,表現又如何呢?”

“戰事最緊急的時候,有慌張到拉褲子的、有躲到帳篷里發抖的、有話都說不出來的。撤退一開始,搶著上船的便更多了。”

“具體是誰,本官不再多言,諸位心里有數。”

虞允文給眼前的士大夫留了臉面,但包括戶部主事在內,大部分文官都低下頭,有那么幾位臉上臊得慌。

面臨生死危機,大帳內的文官在整體上,表現比武人差遠了,簡直是丑態百出。

當時搶著上船的幾位仁兄,此刻巴不得鉆到地里。舍生取義的儒家教義,在面臨考驗時被扔到腦后,但凡有點羞恥心的士大夫都會覺得羞恥。

還有一點比較敏感。

虞大人在戰場上身體染疾,都強撐身體,堅持到最后才上船。虞大人身后不遠處,卻有文官仗著身份和傷兵搶船,全然不顧國朝大事,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虞大人不再打面前文官的臉,繼續往下說。

“而且絕大部分武人,不論是將校、節級還是軍士,在本官宣布可以將功折罪后,實實在在地拼命去了。”

“諸位剛才笑話的那位陳指揮,自知罪責深重,哭著帶領隨州投矛營剩下的士兵四處堵缺口,最后身中三槍、兩刀、五箭而死。”

“陳指揮為國朝戰死,死得如此壯烈,難道還抵消不了失職的罪責?非要讓陳指揮背著懲處走,非要讓陳指揮的親眷背上罵名?!”

“諸位能夠順利來到南岸,也受到武人不少看顧,說話前要先想好。”

左胸受傷的戶部主事想起救下自己的都頭,覺得有些愧疚。

帳內的文官,大都在戰場上受過武人的幫助,終于覺得自己的舉動過分了些。

受過武人幫助的文官,之前說服自己為難武人的心路歷程是:幫助我的那個武人,我自然會回報。但對于武人整體,我作為圣人子弟,還是要鄙視、打壓和防范的。

然而此刻,聽虞大人這么一說,大部分文官開始覺得,這次確實不該為難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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