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歌

第六十六章 茶道傳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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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車書記的支持協調下,茶葉合作社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

紅石灣茶廠周邊的三十多戶社員全部加入了進來,各戶利用自家的山場和旱地栽種茶樹,所產的茶草全部由王世川負責收購。

蓋有大隊公章的一紙文書,把二者之間的購銷關系長期固定了下來。

紅石灣茶廠除了提供必要的技術指導,連茶樹苗和各家的啟動資金都免了。

從統計的情況看,茶園的總面積不會低于一百五十畝。

按照每畝茶園七百斤茶草、每斤茶草五毛錢計算,加入合作社的村民們,兩年之后戶均年增收不會低于兩千元。

在83、84年每斤大米的價格還不到兩毛、豬肉的價格還只是七毛一斤的年代,這個收入對于一戶農家來說,已經是奔小康了。

王世川當然更開心,一勞永逸的解決了中低端茶草的供給問題。

以后不管茶草市場的競爭洪水滔天,他都可以在家安心的睡大覺了。

現在有專家說,思維決定出路。

明明有雙贏、多贏的選擇,非得搞成你死我活、勢不兩立的敵我關系,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內卷”吧。

自家的茶園基地也動工了,王世川帶著雇來的十多位村民,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把坡地上的灌木、大石塊、和漫山的雜草,清除的干干凈凈。

“衛蘭,你以后養雞養鴨有地方了!將來這茶園的周邊用竹柵欄一圍,里邊養上兩千只下蛋的老母雞,絕對不在話下!”

王世川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眼前這片狼藉的紅壤土,在他的眼里都是金疙瘩了。

“這都要感謝孫師傅才對!師傅,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今后啊,我和王世川給你養老!”

衛蘭正端著木盆在晾曬衣服,聽到丈夫的呼喊,開心的應和道。

她這時不僅想到了養雞養鴨,連在竹柵欄的外圍種南瓜葫蘆,用收獲的南瓜喂養幾頭大肥豬,也全都想了起來。

“這租茶園搞合作社的點子,都是你家世川想出來的,我不能貪這個功,呵呵。”

孫師傅習慣性的端著旱煙袋,叉著駝背腰,回頭欣慰的對衛蘭笑道。

這個老茶師一輩子吸慣了煙絲,如今吃卷煙也是插在了旱煙袋里。

“就他這木瓜腦袋,能想出這樣的好點子?肯定是孫師傅你點撥他的。”

衛蘭嗔怪的看了眼丈夫,她如今終于不再后悔來紅石灣了。

“師傅,種茶的地方給你備好了。怎么搞出來好茶葉,我是沒有頭緒,就靠師傅你啦!”

孫師傅和媳婦衛蘭的褒獎,王世川很是受用。如今唯一懸而未決的難題,就是如何種出高端茶了。

“世川我問你,世面上那些賣價高的綠茶,都有些什么樣的特點?”

孫師傅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賣著關子,認真問他的關門弟子。

“產地一定要好,所有的瓜片綠茶當中,只有我們紅石灣出產的瓜片才是上品。另外要有你這樣的老茶師把關。其他的我猜不到了,嘿嘿。”

王世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除了產地和技師外,他真是猜不出影響綠茶品質的其他因素了。

“你猜對了兩處,呵呵。判斷綠茶的孬好,最主要的是產地。就好比釀酒,同樣的五谷雜糧,在貴州茅臺能出上等的好酒。而在我們這兒,只能釀造出六毛沖子,二者是一樣的道理。”

孫師傅有些累了,回到曬臺邊坐下,磕掉了旱煙袋中的煙灰,重新插上了一支。

“第二點要有手藝好的師傅。蝙蝠洞出產的茶草,現在讓你王世川來做,也只能炒制出大葉茶來,哈哈哈!”

說到這兒老茶師開懷的大笑了起來,他這輩子最為自信的,就是滿肚子炒茶的學問,在這一片山區無人能敵。

幾十年后像他這樣的老茶師如還健在,肯定都是國寶級的茶藝文化傳承人了。

王世川也憨憨的跟著傻笑,他知道師傅說的都是大實話。

“第三點就是茶樹。同樣的產地、同樣的炒茶師傅,人工栽培的家茶和野生的茶樹就不在一個水平上。家養的蘭草花沒有野蘭草香,也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兒,孫師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哦,我曉得了,師傅你是想搞個野茶園!”

王世川也算是聰明人,師傅的點撥讓他茅塞頓開。

“是有這個想法。從明天開始,衛蘭你多準備點干糧,我和世川帶上板車䦆頭,去山上挖些野茶樹回來。我們只挖樹齡在50歲、100歲朝上的茶樹,有主家的就花點錢。有了千百棵這樣的古茶,世川,你這輩子的大茶飯可就吃不完啦。”

孫師傅滿是神往的笑道,他的謎底也終于揭開了。

那個時候,大別山腹地的原始森林里,長滿了各種無人問津的野茶樹、珍稀遠古的映山紅和野蘭草。

要是放到今天,私自移栽就是嚴重的違法行為了。

當年山下麻埠街茶市興盛的時期,像孫師傅這樣茶行家的伙計們,每年清明、谷雨前后,肯定都有外出采摘野茶的傳統。

西北大別山區的東麓這片,大多數野茶林的分布情況,老茶師好像都了然于胸。

不管是在山崖上,還在在山谷里,溪澗的深處,荒村的屋后,孫師傅差不多張口就來。

就連大概有多少棵野茶,一些千年古茶樹的歷代典故,他也能說上一些。

所以他和王世川一路尋茶,簡直就成了孫師傅探訪故友的懷舊旅程了。

整整一個冬天,師徒二人走遍了紅石灣周邊方圓百十里范圍內的所有山野河谷。

淘回了一千多棵樹齡在50歲以上的野茶樹,每一株的樹干都有碗口般粗細。

移栽在自家的茶園基地,高低錯落郁郁蔥蔥,真是喜煞人了。

孫師傅在選野茶樹的時候,還有一個底線。

那些生長條件優越、樹齡百年以上、盡得天地日月靈氣的野生茶樹,不管有沒有主家,都是不能動的。

在老茶師的眼里,這些野茶已經是快要羽化成仙的神樹了。

移栽破壞了這些神樹的風水,就像褻瀆了神靈一樣,會給自己和子孫帶來無盡的厄運。

所以他們選擇的這些野茶樹,絕大多數都是生長在憋屈幽暗的空間里。

或者是參天蔽日的老松下面,或者是密不透風的毛竹林里,也或是山民土坯墻的墻根底下。

把這些野茶遷移出來,重新栽種在背山面水、地力肥沃的茶樹園里。

讓它們從此自由自在的餐風飲露,敞亮舒展的快樂生長,對于制茶人來說,也算是一種今生的修行了。

一路走來孫師傅向王世川敘說了數不清的故事,關于茶樹,關于茶行,或者是二者之間的淵源,以及在時光變遷的歲月長河里,各種前人和前事的最終歸宿。

王世川這個半道出家的農民茶商,也第一次對于茶道的文化和傳承,有了一些切身的感悟。

賺錢養家的同時,好像也多了一份濃濃的人文情懷。

孫師傅敘說的所有故事中,其中有一個茶道傳說最是有趣。

大約在明清年間,麻埠街上有一家經營羅松茶的春來茶行。

每年清明前后,東家雇請的茶工當中,總會有一些尚未婚嫁的青春女子。

她們采茶的地方,大多在人跡罕至的峽谷深處。一些千年樹齡的古茶,大多長在這樣的崖畔或孤峰上面。

姑娘們采下的茶草,直接收放在各自的抹胸里。

千年古茶的草葉本就稀有,再用這般的收集之法,炒制的青茶沏出的茶水,醇香清冽自帶仙氣,還有淡淡的處子乳香的味道。

一時千金難求,成為江北茶市上的絕品。

各地的茶商爭相模仿,最頂級的茶師親自操刀,但沒有一家茶行能夠炒制出帶有天然乳香的綠茶來。

因為他們的配方都用錯了,誰也沒有想到,那一縷淡淡的乳香,原來是藏在青春少女的抹胸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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