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相思

52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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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52第五十二章

直到酒酣過半,男人們終是覺得桃花釀喝起來不甚盡興,終于還是點了白酒豪飲,沒成想羅祈南那位好事的女朋友居然有這樣好的酒量,也喝著白酒和他們打得火熱,意外的是她又端了酒瓶走過來,這次倒是沒有難為相思,而是直接給自己和秦南風滿上了兩杯,復又笑意不減的敬她:“我再敬秦小姐一杯,先干為敬。”

她聲調略高,此話一出,桌上有些詭異的安靜,相思心里咯噔一下,‘秦小姐’三個字她咬音幾重,尤其是后面的這兩個字,帶著不由明說的戲諷嘲弄,相思忍不住皺眉,周圍的氣壓也陡然降低。

桌上的氣氛有些古怪,但是聶毅成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原本一直掛在嘴角的淡意笑容已經消失,羅祈南口氣一下子冷了下來,皺著眉頭有幾分不悅的輕斥她:“婉婉,不許胡鬧。”又轉頭對秦南風抱歉:“她這是喝多了就開始胡謅,你甭搭理她。”

秦南風鎮定自若的坐在那里,只是微微瞇起眼睛,斜睨她一眼,那目光冰涼且沒有溫度,清狠懾人。

過了幾秒,秦南風冷哼一聲,端起那杯白酒,一仰頭就灌了下去,隨后沖她淡然一笑:“不管你稱呼我什么,按輩分按年紀,我總歸是要叫你一聲姐姐的,這酒我是非喝不可。”她又轉身看向聶毅成,問:“你說,是不是?”

那杯酒她喝的又急又快,這時候臉色才有些酡紅,眼光中似是有艷波流轉,相思驚嘆,這樣冷艷脫俗的美人,竟也有如此艷若桃李的動人時候。

而聶毅成不置可否,只是高深莫測的笑笑。

相思一時又有些看不懂了。

接下來的這一餐,相思吃的稍有食不知味,雖是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對秦南風這個女孩子從心底就有說不出的好感,但是她與聶毅成的關系也著實讓她好奇疑惑,想了想,不禁在心里苦笑,還真是庸人自擾,別人家的事,自己跟著瞎操心。

這一路風塵仆仆,這樣饜足的飽餐過后,整個人便再也懶得動彈,周子墨看她神色似乎是略帶疲倦,便提早帶她回了酒店休息。

酒店就在維港旁邊,從四十幾層的高處極目遠眺,入眼盡是一片玉宇瓊樓,萬家燈火絢爛,塵世繁華皆在眼下,這樣俯瞰,方覺攘攘紅塵繽紛可愛。

她忍不住說:“香港的夜景真是漂亮。”

他從身后抱住她,語氣溫柔:“光是這樣欣賞其實并不覺得這景色極致,要親自走進夜色之中,才能看到最美的夜景。”他問她:“想不想看?”

她有些意外,說:“去坐游輪看夜景嗎?”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忍不住笑著夸她:“真聰明。”

原來他早就訂好了一艘游輪,上了船,相思還按捺不住的驚喜:“周子墨,你簡直就是機器貓的口袋,千變萬化,應有盡有啊!”

游輪在維港緩慢航行,兩岸是璀璨明媚的燈火相互輝映,繁華迷幻的都市風情,在夜晚更是一覽無遺,有溫暖的海風迎面拂來,吹動衣袂裙擺,飄飄似舉,她只覺得沉醉。

他忽然說:“我有一樣東西,準備了很久,今晚想送給你。”

她轉頭凝視他,卻說不出話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檀木小盒,打開來,竟是一只玉鐲,靜置在幽藍色的天鵝絨墊里,琉璃般的霓虹下,周身泛著瑩瑩似水的光。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瓏透彩光。

他將鐲子拿出來,拉過她的手,將手指微縮,等將鐲子帶到她手腕處時,稍稍用力,便帶了進去。

她呆呆的看著腕間的琉璃美玉,一時間竟無法言語。

他也是微笑不語,心里卻終于稍稍松了口氣,沒想到,竟然這樣合適。

他問她:“知不知道在古代,玉鐲有個什么樣的說法?”

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不敢發出聲音,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

無玉鐲,不成婚。

他將她攬在懷里,輕聲在耳邊說:“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眼淚終于噴薄而出,她含淚望著他的眼睛,那樣深邃的沉靜的眼神,如今卻被滿溢的柔情所占據,就像占據她的心。

她剛想開口,他忽然指向天空:“看。”

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去,卻見一朵玫紅色的煙花盛開在絲絨般的夜幕中,那樣極致的綻放,炫目的光華幾乎點燃了大半個夜空。

一朵火花尚未荼蘼,另外的煙花又陸續升上夜空,競相盛放,火光似是流星不斷滑落,劃破天際沉靜的孤單,就像是一場正真的流星雨降臨。她只是仰著頭,一動不動的望著姹紫嫣紅的天空,眼淚掛在臉頰上,被煙火的的絢爛映照的晶瑩明艷。

她語氣很輕,仿佛是喃喃自語的問:“這才是你這次帶我出門的用意吧?”

他只是微笑:“是,你喜不喜歡?”

她點頭:“周子墨,你這樣,我真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這一生都賴在你身邊,不離開。”

他將她抱的更緊,輕吻她的額角:“那果真就遂了我得心愿,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他說:“相思,我愛你。”

她將手指輕撫在玉鐲上,冰涼的玉骨在這一刻像是有了溫度,那暖從指間漫延,一直抵達心間深處。

她說:“我知道。”

他說:“相思,嫁給我。”

這是港城最絕代迷人的時刻,綺麗風華,傾城盛景。

他說,嫁給我。

這亦是她一生,所經歷過的最動人的一剎那。

過了許久,她才能發出聲音,那樣輕,那樣珍貴。

她說:“好。”

還有無數艷光滑過天空,火星像是明亮的眼睛,在夜空中輕輕眨著,然后悄悄闔上,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若是可以,請將這一刻,化為恒久的永遠。

從香港回來后的一段時間,周子墨愈發的忙碌,她從不過問他的工作,但后來,有時候相思甚至幾天見不到他一面,等他好不容易回家吃一頓晚飯,卻中途接了個電話,馬上就要回公司去。

她終于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你最近怎么這么忙?連好好吃頓飯都不能。”

他笑著說:“我趕時間,忙著娶你啊。”

她再問不出別的話來,只是瞪他一眼,卻低下頭抿嘴偷笑。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氣已入秋爽,有一天她忽然在茶水間外面聽到同事的私語,居然是與周氏和遠達有關。

要么說茶水間是個傳播八卦打聽消息的好去處,不管什么樣的新聞,哪怕還未經報道,也能在這打探到第一手資訊。

但沒想到這次的這個八卦,居然這么勁爆有沖擊力。

她只聽到了寥寥幾句,內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乍一聽到“收購”、“退市”這樣的字眼時,還是讓她忍不住心驚肉跳。

她輕輕拍著心口回到座位上,可那顆心就像是被上了發條,一直咚咚的跳個不停,她疑惑叢生,但畢竟也只是流言,她不敢直接去問周子墨,只好偷偷跑到老姚那里去打探。

老姚坐在轉椅上,高深莫測的一笑,說:“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只不過坊間有些傳言,說周氏將遠達逼到了死處,資金鏈都斷了,可蘇褚卻大肆低價拋售股票,回籠了一大筆資金,好像是要收購周氏底下的幾個一級代理商,這一手,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相思皺著眉聽著,心里隱約有些不安的預感。

老姚似乎是安慰她:“哎,說來說去也是流言,現在各方面都沒有得到一點消息,也不知道這事真假,你要是真想弄明白,干脆去問這兩位爺本尊不就得了!”

相思抬頭看他一眼,他卻只是嘿嘿的樂著,一副“我都明白”的架勢。

從老姚那里出來她更加忐忑不安,中午休息的時候猶豫再三,終于拿起手機,給蘇禇打了一個電話。

長時間的無人接聽。

再打,最后轉入語音信箱。

她有些慌了,莫名覺得流言并不是空穴來風,可能,是真的有事發生,只是她觸探不到。

找了個適當的機會,她試探般的問過周子墨:“最近這么忙,是不是和遠達有些關系,我聽到一些傳言,說…”

“說什么?”

她手里握著筷子,低頭扒拉著碗里的米粒,有些遲疑:“說你在跟蘇禇較勁。”

他皺眉:“較勁?這是什么話?”

聽出他口吻中的不善,但還是忍不住說:“不管怎么樣,蘇禇曾經幫過我,我希望你不要難為他。”

周子墨似乎有些意外,這下果真是冷了臉:“我倒是沒想到,你還真的這樣將他放在心上。”

她嘆息,卻不再爭辯反駁。

不是將他放在心上,是不知道還能用什么方式償還他曾經給予的溫暖和關懷。

過去的事,她不想再提,也不想讓周子墨了解什么。

一連幾天她都心急如焚,既然從周子墨這邊打探不出什么實質性的消息,她前思后想,還是決定親自去找蘇禇問個清楚。

他曾經那樣傾盡全力的幫助過她,現在若是他身處溝壑,她哪怕是傾其所有,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或許這也是一種償還,亦或是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