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萬元戶

145.145 結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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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芋快醒醒,你遇到大麻煩了!”

江芋面帶驚詫地

“是啊!”

楚瑜一時有些泄氣,這工業券20元工資才發一張,但林家沒有拿工資的人,去哪找這工業券?

“你真想要?”楚青問。

“那當然!”楚瑜打定主意要這工業券。“姐,你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工業券嗎?”

楚青笑了,“我當然知道!我就有!”

“什么?”楚瑜驚訝:“你有工業券?”

“是啊!”楚青笑著回抽屜里掏出一疊工業券,發黃的紙張上印著紅色圖案,上面用繁體字寫著“壹張券”“叁張券”,竟敢有厚厚的一疊!

楚瑜驚訝極了,不敢相信地看向楚青:“姐,你哪來的工業券?這有很多張吧?”

“有四十多張呢!”楚青很自豪地說:“買縫紉機是我的理想,我跟老師學徒這兩年,老師有用不完的工業券都會被我要來,碰到上班的同學我也會找他們要一點,不知不覺就攢到40多張了,可沒想到,券攢夠了,錢還沒賺到呢!”

楚瑜驚喜極了,她笑道:“姐!你真是我的救星!借你工業券用用,回頭我再還你!”

“姐妹倆說什么還不還的!拿去吧!反正我也買不起!”楚青很灑脫地揮手。

楚瑜笑著拿了工業券,臨睡前拿出工業券,高興地親了一口。

這天,陳玉梅一直鬼鬼祟祟地朝林楚瑜家看,楚瑜知道這人已經懷疑他們家了,畢竟,農村這點地方,家家都窮的要死,說不好聽的,村子里誰家吃了頓肉,滿村子都聞到香味,陳玉梅住的這么近,不可能一點沒有察覺。

楚瑜心里對她早有防備,也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被她抓到把柄。

“媽,你回來了!”楚瑜放下掃把,把拉著林保國去看病的秦美麗和林少安迎進家門。“怎么樣?醫生怎么說?爸這腿還有得治嗎?”

秦美麗聽了這話,直抹眼淚。“鎮上的醫生說沒治了,要治就必須找專家去截肢。”

“什么?截肢?”楚瑜差點站不穩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家人早已有了感情,截肢這樣的事情,對任何人來說都太過于殘忍。

聽了消息,林家人都哭哭啼啼的,楚瑜見狀,皺眉道:

“媽,鎮上醫生技術差,咱們可以去縣里看,縣里不行就去省里看,你先別急,我明天就拖蘆葦葉去賣,等錢多了,咱直接帶爸去臨淮市里看。”

聽了這話,秦美麗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她看著默不作聲的林保國,問楚瑜:“能行嗎?”

“可以的!先別泄氣,大城市的醫生總有辦法的!”楚瑜堅信。

她的保證像是定心石,讓所有人都不再那么慌亂了,一家人默默吃了飯,各懷心事地去休息了。

林保國心如死灰一般,閉上眼,長嘆一聲。

“姐,明天你陪我一起去臨淮吧!我想買縫紉機,讓你給我把把關。”

“行,楚瑜,你開口姐說什么都要陪你一起去!”楚青說道。

林家莊的蘆葦葉已經沒有大的了,小的蘆葦葉也能包粽子,只是包的粽子小,賣相不好,這樣的蘆葦葉賣不出好價格,再者說,上次的擼葉行動已經讓村里人有察覺,要是再擼下去,連包粽子的葉子都不留給村人,只怕村人會火大,追究起來對楚瑜不利。

因此,楚瑜這次直接和楚青少安趕著驢車往臨淮走,這一路都是村莊,要想要蘆葦葉,哪里都能擼到,就是路邊的溝溝里,也有不少可擼的,這年頭不像后世污染重,農藥多,現在這環境,像蘆葦葉、薺菜這種野地里有的東西,最肯長,到處都是的。

他們走一路摘一路,遇到有人巡邏的就趕緊跑,就這樣,摘到臨淮市的郊區時,一車蘆葦葉就摘齊了,不過這一路有不少民兵巡邏,楚瑜也是摘得提心吊膽的,能摘一驢車,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摘好后,楚瑜放下心里,把蘆葦葉蓋好,便和楚青一起躺在驢車上休息,由少安來趕車。

楚瑜趕著驢車去了南城路的老工廠,為保安全,楚瑜道:“少安,你先去看看。”

車沒進去,少安跑進去看了一圈,很快跑回來急道:“姐,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什么?”

楚瑜一愣,正覺得奇怪,卻聽邊上傳來一個聲音:“小姑娘,我在這!”

楚瑜循聲看去,只見鄭哥正躲在巷子里,對她招手,楚瑜警惕地看向四周,跟著他的自行車,一路往前走。

他們走了有四五里路,來到郊區的一個民房前,鄭哥這才停下來,低聲說:

“我賺錢的事,被人告了!”

“告了?”楚瑜一愣。“是誰告的?”

“哎,別提了!”鄭哥嘆氣:“還不是我哥和我嫂子唄,見我賺錢,要跟我分,但你也知道,我這生意是和老孫合伙的,你說我咋能跟老孫拆伙,跟他們合伙?我們吵了一架,最后他們一怒之下就去告我了,還好沒抓到證據,所以我只好小心點,防止有人找上門。”

“知道了,鄭哥,小心駛得萬年船。”楚瑜笑笑。

“蘆葦葉都帶來了吧?”

“帶了!帶了!”楚瑜笑笑,打開一麻袋對準他,“你看!都是大葉子!嫩著呢!這樣的蘆葦葉你拿去上海,保證受上海當地人喜歡。”

鄭哥真心笑了,楚瑜說的話不假,她這人是實在的,雖然有好幾個人提供蘆葦葉給他,但最好的還是楚瑜拉來的,楚瑜拉來的蘆葦葉也賣的最好最快,上海買菜的太太們最喜歡她摘的這些。

“小姑娘你給我摘的都蠻大的嘛!”鄭哥笑瞇瞇的。

“那是肯定的!我摘了一路,從家里摘到臨淮市,全部都摘大的!”

后天就是端午了,從這里運去上海需要一天時間,也就是說,這是最后一次賣蘆葦葉,田里那些葉子不摘也浪費,楚瑜也希望給鄭哥留個好印象,以后經常往來,便都摘了大葉子。

“行!我喜歡你這小姑娘,會做事,會做人!”鄭哥笑著稱了重。“小姑娘,這次有1300斤!還是老價格,我按照9分算給你!”

楚瑜當然沒有異議。“鄭哥,都聽你的。”

楚瑜和楚青長得都漂亮,鄭哥面對妹子,心情也好,他笑著點錢:

“希望下次咱們還會有合作,這是117塊錢!你點點!”

楚瑜直接把錢給楚青,楚青在老師那收錢收慣了,飛快點錢,她笑道:

“楚瑜啊,正好117塊錢!不多不少!”

楚瑜點點頭,她有170多塊錢存款,加上這117塊錢,差不多有300塊存款了!楚瑜心里踏實不少,把錢塞進錢包就走。

身后,鄭哥默默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不停感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有這份沉穩和氣魄,做起事來比他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還要老道,這姑娘將來了不得啊!

“姐,咱們現在就回家?”

這幾次跟在楚瑜身后,見慣了錢,少安雖然激動,但已經不像之前那么冒失了,最起碼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了。

少安和楚青笑著看向楚瑜的錢包,都覺得最近的生活像做夢。

楚瑜搖頭道:“不!我要去一趟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去那干啥呀?”

“買縫紉機!”

楚瑜說完,趕著驢車往百貨大樓走去。

天氣晴好,很快就要到6月了,街上不少人都穿了單衣,楚瑜注意到,進出百貨大樓的人不少都穿了的確良,在后世沒人肯穿的的確良布料,卻是70年代人眼中的香奈兒,是他們的時尚和潮流。

寬闊的街道上,幾乎都是低矮的房子,百貨大樓的3層樓建筑異常顯眼,來往不少人騎著自行車,馬路一眼能看到頭,跟后世上千人擠一站地鐵的場面沒法比,更妙的是,這年頭沒有紅綠燈,你走哪都不需要等。

楚瑜走進百貨大樓,她見慣了后世的高樓大廈,對百貨大樓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楚青少安不是啊,嚴格意義上說,他們是農村人,進了百貨大樓,總覺得有點局促,尤其是少安,十分不自在。

也難怪了,人家身上都穿著體面的的確良,他們身上穿著補丁的舊衣服和滿是爛泥的破布鞋,對比鮮明。

“姐,要么我在外面等你們吧?”少安局促地說。

“哎呀,少安!來都來了,一起進去,怕啥啊?我舊我高興,證明我們是正宗的無產階級!無產!”楚青拉著他道。

少安無奈被拉了進來,楚瑜笑笑沒做聲,有些事只有時間能改變,少安要走的路她前世都走過。

楚瑜這次直接來到賣縫紉機的柜臺,柜姐還是上次那個,她正打著毛線,見了楚瑜,有些訕訕的,卻不敢惹她,不覺放下手中的毛線。

楚瑜直接說:“我要一臺蝴蝶牌縫紉機!”

“蝴蝶?”柜姐抿了抿唇,上下打量著姐弟三人,嘟噥一句:“算你運氣好,只剩最后一臺了,賣完這批就沒貨了。”

柜姐態度好了,楚瑜自然也不會擺臉子,她點點頭,讓少安把縫紉機抬上車,她辦好手續付了錢和工業券,柜姐面無表情地把票開給她。

楚瑜拿著票剛走,身后的柜姐們便一人一句地議論:

“你說這幫鄉下人怎么買得起縫紉機?”

“就是啊!還是蝴蝶牌啊!真是見鬼了!”

“應該是幫別人買的吧?看到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了嗎?打了好幾個補丁,絕對不是有錢人!”

“真是奇怪了!鄉巴佬還用得起名牌?”

“楚瑜,這縫紉機可真漂亮啊!”楚青愛不釋手地盯著縫紉機看,她真是做夢也想有一臺自己的縫紉機。

“姐,等你嫁人了我送你一臺。”

“楚瑜,我就是說說,縫紉機多貴啊,像我這樣的家世我也不奢求。”楚青道。

“姐,你結婚我一定送你一臺,讓你比林翠霞更風光地出嫁!”楚瑜笑道。

楚青不覺點頭。

“楚瑜,你這縫紉機打算怎么處理?賣掉嗎?”

“沒錯!”楚瑜說完,駕著驢車直接回到了和鄭哥接頭的地方。

“妹子,你有事直說。”鄭哥擦著頭上的汗。

“我今天看新聞,說是北京,津市,申城這些城市,縫紉機都一機難求,不知是真是假?”

鄭哥聽了這話,一副內行人的口氣笑說:

“妹子,你在農村住,自然對大城市不了解,這大城市的縫紉機何止是一機難求啊,簡直到了瘋魔的地步!城里人結婚講究三轉一響,尤其是縫紉機,沒有縫紉機根本娶不到好姑娘,反正上海每次有百貨大樓賣縫紉機的時候,都會排很長的對,連夜排隊好幾天的都有,那場面,可壯觀了!”

這不就跟后世蘋果手機上市時,果粉排隊一樣?

鄭哥說完,瞅著楚瑜問:“怎么了,姑娘?你打聽這事是幾個意思?”

楚瑜沒有回答,只問:“鄭哥,我問你,一臺新的縫紉機想轉手,能賣多少錢?”

“什么牌子的?”鄭哥忙不迭問。

“蝴蝶牌。”

“蝴蝶?哎呦,這可是名牌啊!”鄭哥感嘆,沒有玩虛的,實話實說:“妹子,我不瞞你,轉手的話能賺這個數。”

他做了個六的手勢。

楚瑜知道這個價錢差不多,她早已打聽過,大城市買縫紉機的工業券轉手就能賣到幾十塊錢,那么,一臺蝴蝶牌的縫紉機加個70塊錢很正常。

鄭哥覺得奇怪:“妹子,你問這話到底什么意思?”

楚瑜沒做聲,只掀開板車上的麻袋,一臺漂亮的蝴蝶牌縫紉機露了出來。

鄭哥只覺得眼前一晃,他頓了片刻,才吃驚道:“小姑娘,這縫紉機……”

“是我買的。”

鄭哥一怔,面上有明顯的驚訝,他是知道這小姑娘在他這里賺了些錢,但工業券可不好弄,再說,這小姑娘竟然先把縫紉機買下來,再轉手,這可是需要膽量的,這年頭很少有這樣做事的。

“你怎么不直接賣工業券?”鄭哥問。

楚瑜笑笑:“鄭哥,工業券直接賣肯定賺的不多,再說了工業券有地域限制,可本地買縫紉機的人并不如大城市多。”

鄭哥點頭,有地域限制這點很煩人,有時候他在上海想買點米,本地的票還買不了。

“鄭哥,明人不說暗話,我這臺縫紉機130買來的,180賣給你,你看如何?”

鄭哥怔了片刻,他生意做大了,最近有賺了點錢,拿出這180塊錢對他來說還不是個難事,而且上海那邊縫紉機正緊缺,那邊又特別認蝴蝶牌的,若要拿過去,賣個200肯定問題不大,不用券就能買到,有的是想要的人,他也能賺個20塊錢,只是……

風險!鄭哥不得不承認這事是有風險的,風險雖然不大,可叫他先掏出這錢來,他還是有些肉疼的。

鄭哥猶豫片刻,心里的天平左右搖擺,半晌,見了這漂亮锃亮的蝴蝶牌縫紉機,才一咬牙說:

“170,你賺40,少賺點,我要了!”

他以為楚瑜絕對會答應,卻見楚瑜竟然搖頭,她笑瞇瞇地說:

“鄭哥,一分錢都不能少!你也知道,光是這工業券就值這個價錢,更別說是一臺蝴蝶縫紉機的現貨了,我別的不敢保證,你這東西運到上海,絕對一幫人爭著要,這年頭想要縫紉機又沒有券的人多著呢,買的人多,說不定價格還能抬得更好,您絕對有得賺!”

鄭哥知道是這個理兒,可他就是不甘心,怎么說呢,總覺得被這小姑娘牽著鼻子走,思索許久,鄭哥才咬牙,心一橫:“成!一百八就一百八!我要了!”

鄭哥把錢點給楚瑜,180塊錢一分錢都不少,給了錢,鄭哥肉疼地說:

“你這小姑娘,太精了!”

“鄭哥,您說的哪里話,有錢大家一起賺,你瞧好了,您這臺縫紉機啊,至少能賺這個數!”

楚瑜伸出3根手指頭。

鄭哥笑了:“行,借你吉言吧!”

賣了縫紉機,楚瑜姐弟三人戴上草帽,又變成了樸實的農民形象,尤其是楚瑜,一身補丁衣服,別提多無產階級了。

出城的時候,外面還有民兵檢查,也許是楚瑜姐弟三人的穿著太簡譜,以至于民兵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放行了。

出了城,驢車走上石子路,楚瑜這才放下心來,好在是安穩了,這次賺錢能避過耳目,實在是不容易。

買縫紉機的130塊錢,一轉手就賺了50塊,連同之前的300塊錢,她現在已經有350塊存款了,這錢,得先拿給林保國看腿。

楚瑜和秦美麗一商量,兩人直接找上了生產隊隊長鄭長衛,因為秦美麗經常幫鄭長衛老婆孫鳳花耕地,跟孫鳳花處得還算不錯,秦美麗進了門,拉著孫鳳花的手抽泣道:

“鳳花啊,鄭隊長在家嗎?”

孫鳳花見她心情不佳,大概也猜出她的來意。

“美麗啊,長衛馬上就回來,你先跟我說說,你是為什么事來的?”

秦美麗含淚道:“鳳花,不瞞你說,我是為我家保國來的,我去醫院看過,醫生說保國這腿得截肢!”

“什么?”孫鳳花眼淚都要下來了。“截肢?保國他的腿已經這么嚴重了?”

“可不是嘛,鳳花啊,我一直沒錢給保國看病,要是有錢,早就去了,你說咱村上這些人,家里窮的,得了大病沒別的方法,都是躺家里等死,但保國這腿可不能截肢啊,要是截了,他這輩子就完了,我們這個家也就沒指望了。”秦美麗邊說邊哭。

孫鳳花看得不忍,便又說:“你有沒有看過中醫?據說鎮上有個中醫很神的,能治百病呢!”

楚瑜聽著只覺得孫鳳花和后世那些人差不多,治不好的病就幻想能用中醫治好,在孫鳳花看來,可能一把山里的野草,一根銀針就能讓人起死回生,70年代,因為鄉下醫療條件不好,懂醫學會看病的人很少,老百姓有病經常找中醫看,跟后世的情況差不多。

“不行啊,鳳花,腿都要截肢了,中醫哪能看好?得看西醫!”

秦美麗正哭著,卻見鄭長衛走了進來,秦美麗沒等他說話,直接先發制人:

“鄭隊長,我家保國就靠你了!”

鄭長衛在門外就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他只嘆息:

“楚瑜媽,不是我說別的,但凡生產隊要是有錢,也能支持你去城里治療,可不行啊!生產隊也沒啥錢了,村里的劉七筒,去年得了大病要去縣里看,我愣是沒批,最后只在衛生所做治療,我要是在你一家頭上花這么多,你叫別人怎么看?”

是的,這年頭都是公共醫療,看病花錢很少,也因此,林保國之前打針才能享受到5分錢一天的待遇,村子里人看病吃藥都很便宜,可問題就在于水平不高,都是赤腳醫生,想去城里看病非常困難,必須公社出手續批準,因為看病的費用得攤在公社頭上,公社一年就幾個看病的名額。

鄭長衛不是不想推薦林保國,是確實沒錢,林保國這個手術要花的錢實在太多。

見秦美麗一直哭,孫鳳花實在不忍心,便皺眉說:

“長衛,你這個當隊長的好歹得做出點樣子來,美麗家6個孩子,家里困難,保國腿再不好,你再不作為,這不是把她們往死路推嗎?”

鄭長衛嘆了口氣,在妻子的表態下,不得已才說:

“這樣吧!楚瑜媽,你都把話說這份上了,我就替咱生產隊表個態,你家保國治病花錢,我們隊可以攤20塊錢!剩下的得你家自己出!”

秦美麗不覺看向楚瑜,卻見楚瑜微不可查地點頭,秦美麗這才點頭道:

“隊長,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不能忘,只希望您能給開個證明,我想帶保國去市里看。”

“市里?”

“是啊,縣城做不了這樣的大手術,我打聽過,只有臨淮那邊有個主任能做!”秦美麗直擦眼淚:“隊長,你說保國這腿要是真截了,你讓我戴著6個孩子怎么活?”

村子里就這點人家,家家戶戶都認識,鄭長衛跟林保國也喝過酒,聽說要截肢,也只嘆息:

“楚瑜媽,你要堅強啊!我會盡量給你跑到證明,證明保國是做工時受傷,是為國家建設受傷的,讓你能轉去市里做手術。”

“哎!謝謝隊長了!”

回了家,秦美麗擦干眼淚,打算收拾東西去市里做手術。

“楚瑜,去市里能行嗎?咱們這點錢也不知道夠不夠,再說咱們人生地不熟的……”秦美麗倒像個沒出過遠門的孩子,實在擔心。

一家人都很忐忑,只有楚瑜十分淡定,她看向眾人笑道:

“沒事,萬事有我在!你們聽我安排就行!”

有這話,其他幾人才不易察覺地吐了口氣,不知為何,雖然楚瑜年齡不大,但有楚瑜在,他們就是覺得安心。

楚瑜見狀,忙說:“別緊張,我就是問問!”

那人見她沒想告狀,情緒緩和了一些。

“你拿山芋葉子干什么?回家喂豬?”

那人苦笑一聲:“喂豬?我們這么窮,哪里養得起豬的!我偷山芋葉回去,是為了給家里吃,我家的小孫子好久沒吃頓飽飯了。”

或許是因為林家也窮,林楚瑜聽了這話倒沒多大觸動,只問:“你們村自家不種山芋嗎?”

“哪里能種出來?我們村那種地方種什么什么不長,開荒開山這么久,就沒找到一塊收成好的地,年年莊稼沒有豐收過,有條件的人早就搬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些窮得搬不走的,生產隊太窮了,一工分才等于1分8厘,做一天工賺不到2毛錢,年底一家只能分5斤糧食,工分扣去糧食,到手幾乎沒有,你說怎么能不窮?”

楚瑜聞言,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么窮的生產隊,她以為林家莊就夠窮了,現在看,林家莊的情況還算好的了。

“那你們村平時吃什么?”楚瑜問。

那人嘆息一聲:“還能吃什么?野菜、野草、草根子,有時候有別村的人去我們那賣山芋葉菜梗子,我們買回家做咸菜,將就過唄!”

“你是哪個村的?”

“新莊村,就在這座山背后,我們那窮的連咸菜都吃不上,就靠別人賣點咸菜梗,1分錢一斤,買點回家吃。”

楚瑜聽了這話,沉默片刻,要是林家青菜多,也能拖點菜去新莊賣點錢,只可惜林家現在的山芋葉,青菜梗,只夠自家人吃的,多一分都沒有,林楚瑜琢磨片刻,又問:

“你們那物價很低?1分錢一斤的菜也不算貴。”

“當然便宜!我們那來回不方便,要爬山爬坡的,又沒石子路,進進出出都不方便,所以幾乎沒有外人進去。”

楚瑜忽然多了個心眼,蹙眉問:“這么說,你們那什么都便宜了,不知道你們那的雞蛋賣多少錢一斤?”

“雞蛋?”老太太忽然說:“我們那雞蛋倒是不少,主要是各家太窮了,只能家家養幾只雞,但因為路不好,沒人肯去收,也沒人會拿去縣城賣,基本上就2分錢一個吧?”

“2分?”楚瑜驚了一下,現在雞蛋的行情,縣里市里都是7分錢一個,大的她可以賣到8分,能賣這么貴,是因為她賣的雞蛋不要雞蛋票,在有票的情況下,雞蛋大概只值45分錢一個,可新莊的雞蛋才2分,這也實在太便宜了!

“我們那山里地方,種莊稼不行,養雞倒是很能長,雞吃蟲子長得快,下的雞蛋又大又好!”

“老太太。”楚瑜忍住心里的激動,忙說:“那你看,我想偷偷收點雞蛋,你們那山路不好走,你能不能把雞蛋拿到山下來賣?”

“山下?你真要收雞蛋?”

“是啊!如果你愿意把雞蛋帶出來,我可以給你3分錢一個,但是要保證個頭不小,如果你有親朋愿意出售的,都可以拿來,我全要了。”

“真的?”老太太一喜。“你真的能都收了?”

“這還有假!”楚瑜笑著說:“如果行的話,今天夜里我在山腳下等你。”

“行行!我這就回去準備雞蛋去!”老太太說完,跟楚瑜約好了時間,背著竹簍跑了。

雖然雞蛋利潤也不高,可一轉手就能賺幾分錢一個,楚瑜不嫌錢少,只希望能試試各種賺錢的方法。

楚瑜往家的方向走,剛走幾步,忽然聽到養殖場的方向傳來一陣口琴聲,她回頭一看,卻見養殖場的二樓,一個挺直的身影臨風而立,那個叫賀灃的男孩閉著眼在吹口琴。

他短發細碎,遮住眉眼,神色淡淡,顯得有些憂郁。

悠揚的琴聲傳遍麥田,一陣風吹過,曲調飄遠,風似乎從楚瑜心頭刮過,讓她心里有種酣暢淋漓的暢快,那種渾身熱汗被微風帶走最后一絲燥熱的爽快感,讓楚瑜久久沒有回過神。

他吹的是《G弦上的詠嘆調》,楚瑜聽過這首曲子的大提琴版本,低沉典雅,沒想到口琴吹出來也別有韻味。

口琴聲平靜、悠揚,帶著一種平和的落寞。

一片新綠的麥田里,她遠遠和賀灃隔空對視,滿腦子都是口琴的余音。

和家人說過后,楚瑜當晚便和少安駕著驢車往新莊去,新莊就在田東邊的山后,因為路不好,來往不方便,因此,新莊在此時的新安縣城都是最窮的一個村。

一陣小雨過后,路很泥濘,泥濘到驢差點陷進泥土里拔不出來,短短的距離,楚瑜慢吞吞走了約1個半小時才到了山后面,楚瑜剛到那里,就見樹叢后站著幾個人影。

“是今天那個姑娘嗎?”老太太的聲音傳來。

“是,是我!”楚瑜應了一聲。

幾個人從樹叢后跳出來,因為天色暗,楚瑜拎起煤油燈看了一眼,卻見每個人手里都拎著一個竹筐里面是滿滿的雞蛋,新莊這里田雖然不好種,但雞養的比林家莊多一些,家家都能養三四只,這在林家莊是很少見的,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難走,新莊人很少把東西拿到城里去買,只等人上門來收,收的價錢自然是低,一般是2分,老鄉們聽老太太說有人愿意3分錢收,便都把儲存的雞蛋帶了出來。

“小姑娘,我把人都帶來了,家家都有雞蛋,你都收不?”老太太不放心地問。

“收收!”楚瑜笑:“有多少我收多少!”

老鄉們聞言,忙說:“我這有3斤!”

“我這有5斤!”

“我這有4斤!”

“我有10個!”

新莊的雞蛋個頭果然很大,不愧是吃蟲子長的雞,雞蛋顏色都不一樣,楚瑜握在手里,只覺得滿意極了,她笑道:“我說話算話,按照3分錢一個來收!你們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鄉們激動壞了,連忙把雞蛋一股腦遞給楚瑜。

“別急!我一個一個稱!”林少安說。

少安跟楚瑜出去鍛煉了幾次,做事穩妥了許多,他一個個幫他們稱重,稱好后把雞蛋一個個擺在草筐里,擺好后全部鋪上厚厚的稻草,再一層層擺上去。

“姐,2塊錢!”

楚瑜把兩塊錢給了這老鄉。

“3塊錢的雞蛋!”楚瑜又給了三塊錢。

就這樣,楚瑜一共收了500個雞蛋,花了差不多15塊錢,把錢全部付給老鄉后,楚瑜不忘說:

“我過一周再來收,這一周,雞新下的雞蛋,你們可以留著再賣給我。”楚瑜說。

“行!”老鄉們巴不得這樣,再三囑咐楚瑜一定要來。

“姐,你說他們明明可以去縣里賣,為什么不去,還等著人上門收?”

“或許是因為山路難走,也或許是因為懶吧?”

“懶?”

楚瑜沒做聲,前世她在農村長大,知道有些村總體都比較難,不能吃苦,也不想著賺錢,只圖安逸,只要日子沒差到讓自己餓死,就可以將就,這些村一般都比較窮,在她看來,新莊雖然山路難走,卻也不至于窮到這個地步,歸根結底,還是人不太勤快。

楚瑜這次沒有選擇去縣里賣雞蛋,而是直接把雞蛋拖去了臨淮市,一來因為臨淮她去的次數多點,熟悉一些,有安全感;二來臨淮那的消費水平更高,這500個雞蛋,容易賣完;三來是因為臨淮比縣城的路還要近些,這年頭,路不好走,楚瑜不得不把距離也考慮進去。

少安沒有怨言地跟在楚瑜身后,倆姐弟路上花了4分錢買了兩塊粗糧餅子,簡單對付了一下就往市區去了。

“姐,500個雞蛋呢,能賣完嗎?”少安心細,容易擔心,他一直覺得能賺到22塊多錢,應該不錯了,姐姐應該知足,而不是又把錢花了去進這么多雞蛋,要是賣不掉壞了這可咋整?

“順其自然吧!能賣多少賣多少,盡力而為!”

少安聞言,默默點頭,他一直以為自己輟學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和大部分林家莊同齡人一樣,下地做工,賺點小錢,過幾年結婚生子,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可楚瑜最近的舉動,卻在他心里點起一根小小的火苗,讓他看到希望,也許,他的人生也能有別的活法。

因為趕了驢車,姐弟倆在7點左右就到了市區,楚瑜之前來過,記得棉紡廠家屬區的路怎么走,她直接趕著驢車去了棉紡廠門口,這里是早上買菜的必經之路,人多,棉紡廠的職工手頭也富裕一些,買東西戰斗力強。

“姐,我們得小心點,萬一廠里有領導出來看見了怎么辦?”

“我明白,遇到情況咱們就趕緊走!”楚瑜把驢車停在邊上的巷子里。

很快,家庭婦女們陸續拎著菜籃子走出來了,棉紡廠大家都認識,三五成群的,楚瑜見了,低聲喊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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