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這戲看得叫一個舒坦
恪親王也是無奈,看著在廊院下笑得跟抽風似的的小夫妻兩人,外帶倆大外孫子,恪親王也忍不住搖頭一笑。
“你過來坐著,你們倆別帶壞三回和三變了!”
“父王,他欺負我了,您得罰他站崗。”顧雁歌笑嘻嘻地坐過去,把弘璋抱到恪親王懷里。
弘璋胖乎乎的小手掐著恪親王腰下的玉帶勾玩,恪親王笑著瞥了蕭永夜一眼:“你就仗著永夜寵你,就不分東南西北吧,到時候仔細沒人拽你。”
蕭永夜笑著應了一聲:“雁兒早就分不清了。”
惹來顧雁歌好一頓嗔怪,恪親王看著小兒女玩鬧,心里也高興。到用晚飯的時候,蕭永夜卻說要走:“父王,我該回去了,雁兒這些日子在這陪陪您,等我把府里的事消清了,再接她回府去。”
“你也不用太管這些事,后院婦人間的事,你一個大男人也別多插手。”在恪親王看來,這些人是肯定要自挖墳墓的,何必沾上手讓自己背上這名頭。
經年的老上司,蕭永夜當然明白恪親王的意思,連忙回道:“是,父王,永夜明白。”
蕭永夜回到府里時,府里一片暗沉沉的,平時總覺得通透亮堂的恒王府,今天透著陰暗的。蕭永夜下了馬,把韁繩遞給小廝后,進門時故意問了一句:“王妃回府了沒有?”
門房老實地答話:“回王爺,王妃不曾回府。”
門房話一落,就發現周身的氣氛不對勁了,風直往領子里灌,再加上蕭永夜涼嗖嗖的眼神和表情,門房于是覺得人生晦暗得和今晚的夜色一樣,連月光都看不到。
“關門,今兒誰也別再放進來,任何人都別想再進這個門,還真是拿起架子來了。”蕭永夜特地把“任何人”三個字重重地咬住,然后頭也不回沒入夜色里。
門房抓著那話尾子琢磨,這到底怎么一回事,這晴朗朗的天也能說變就變?撓撓頭,既然不讓開門,他就繼續睡覺唄。
半夜的時候有人來敲門,門房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吵什么,王爺發話了,今天誰也不放行。”
門外頭傳來凈竹的聲音:“大膽,這個誰難道也包括大公主嗎?”
門房頓時間醒了,然后就撓墻,看來王爺和王妃真鬧上了,可為什么要拿他當炮灰啊!門房也是個機靈的,要不然不能在門房干這么些年,起身打開門,跟夢游一樣走到門外轉了好幾圈,轉得凈竹都快發毛了,才停下來站在門邊上,瑟瑟發抖地嚷了句:“見見鬼了,怎么有人在夢里叫門,開開門又不見影兒,菩薩保佑,我明天定去燒香拜佛。”
凈竹強忍著沒噴出來,看著門被關上,又叫了幾聲,見里面沒反應,站到馬車邊上沖里頭說道:“主子,女婢去叫門,可沒人給我們開,還把咱們關外頭了!”
車上的人嬌喝了一聲:“咱們回!”
其實車上就朱硯那丫頭而已,顧雁歌正在恪親王府,自己從前的閨房里呼呼大睡呢!
二天,顧雁歌回府被關在門外的消息就被暗暗地傳開了,蕭永夜這個從來不遲到的人,今兒竟然“煩躁”地遞了請假的條子。于是這消息就被傳得更實了,說得有模有樣的,甚至說到了當時顧雁歌在馬車上的表情,細微到了穿什么衣服
顧雁歌聽了只想捶地大笑,原來謠言就是這么來的,以口傳耳,口口相傳,個恒王府里,都坐實了她和蕭永夜不和的傳聞:“為銀錢翻臉,古往今來多少摯友、摯親、摯愛,不都是這么著一夕間潰不成軍的,我就不信你們會不跳這坑兒。”
午后里,宗室許是也聽見了傳聞,坐不住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在顧次莊的鼓動下,齊齊蒞臨恒王府,拿腔拿調的當著滿府上下的人問責于蕭永夜。蕭永夜反正就是冷著臉不吭氣兒,顧次莊也見好就收,放下幾句狠話就領著宗親們回了。
顧次莊這出演完了,就該顧應無了,又是一日的朝會上,蕭永夜也銷了假上朝堂來了,內廷奉奏的一本就是參他的。顧應無親自捧著奏本,向階前一步拜倒:“臣啟皇上,內廷有議本呈。”
議本,多是關于朝臣的,皇帝就在座上琢磨著,今兒誰又倒血霉,內廷能上議本就不是什么便宜事兒:“愛卿且細細道來。”
顧應無暗里朝皇帝看了眼,也不知道皇帝有沒有看明白他的眼神兒,接著他就奏道:“宗室貴女下嫁恒王府,臣等昨日得聞,大公主業問,恒王卻一言不發,臣等細細詢問之下,特奏此議本皇上,還請皇上定奪。”
皇帝哪能不知道,他是自個兒摸摸后腦勺都覺得不可能,可內廷都上了議本了,那就得當成個事兒來看。拿了議本細細從頭看到尾,有點兒哭笑不得,皇帝心想:“近四萬兩銀子,難道扔河里了,說沒就沒了,要擱朕也得問問,可怎么也不至于弄到這步田地。蕭永夜又慣來縱容著雁兒,為銀兩吵難道還有什么內情?”
夫妻間的小打算,皇帝當然不知道,但琢磨出這點兒味后,就合上議本,臉陰沉沉地掃過來,本來滿臉的笑,就這么消散了:“恒王有話說?”
“臣啟皇上,景朝治家治國皆以勤儉為本,別說是近四萬兩銀錢,就是四千兩也足夠幾百戶人家富足地過上一年。臣等俸祿皆取之于民,斷不能這般鋪張浪費。大公主是國之公主,宗室貴女,更應該以身作則,是為典范,臣自認在理!”蕭永夜這一番話出來,朝臣們紛紛找相熟的人交換個視線,只覺得那位硬氣剛毅的蕭帥又回來了。
眾朝臣們脖子一縮,總覺得今兒的事跟做夢一樣,大公主、恒王爺恒王爺、大公主朝臣們糾結了!
在朝臣們糾結的時候,皇帝也糾結啊,這叫什么個事,瞧蕭永夜那頂針的勁兒,像是期待自己罰他似的。皇帝眼一睜,大掌一拍龍椅,可不就是這么副模樣么,于是趁著拍龍椅的勁站起來,朝臣們一看跪倒一地。
皇帝的手直直地指著蕭永夜,看似憤怒的顫抖,實是為想通了而激動,怪不得昨天顧次莊那小子暗示了明示,明示了暗示。他還當顧次莊犯什么渾,沒想到是這么件事:“蕭永夜,你好大的膽子,雁兒乃朕最珍愛的妹妹,就為幾個銀錢,你便把人趕回了家。半夜雁兒回府,還不讓雁兒進門,是地皆王土,這天下沒有雁兒去不了的地方。你你好大的膽子。”
朝城們一看這樣兒,更糾結了,這唱得是哪出啊,平時皇帝不挺護著蕭永夜嗎,這到底咋個回事啊!瑞王爺躲在后面偷笑,有內幕的感覺就是好啊,這戲看得叫一個舒坦。
瑞王爺既然有內幕,當然要做點事了,上前一步怒道:“皇上,雁兒乃恪王兄獨女,怎么可容一個外人欺負,臣請皇上嚴懲。”
朝臣們這下算是有點明白過來了,莫不是皇帝要過河拆橋,打算順手把蕭永夜這橋給扔河里去?這朝堂上,本來就是皇帝探臣子,臣子琢磨帝王,這么一想,當即就有人上來聲淚俱下的控訴。
這一場朝會,差點就成了蕭永夜的批斗大會,蕭永夜在一邊苦笑,這事要是真的,他還真有可能萬劫不復這些人啊,真是見個風吹草動就跑另一頭去了。
朝堂上當然不能是一面倒的形勢,也自然得有反對聲兒,吵著吵著,皇帝煩了,大手一揮道:“著宗室和內廷共議,要嚴懲,狠狠地懲。要不然還真當宗室的女子好欺壓,朕這做娘舅得給雁兒做這個主。”
蕭永夜當然要反對上幾句,但很快一聲“退朝”,皇帝走了,群臣散了。留下蕭永夜一人站在朝堂中央,又學明白一件事兒,墻倒是要眾人推的!不知道別人是什么個想法,反正這頓時間的,蕭永夜現在苦笑不得。
別說蕭永夜了,皇帝也照樣哭笑不得呢,正咬牙切齒地說:“這些諫官、史官、言官,全是種墻頭上的草,一句話往西,一句話往東,每一個好東西。”
蕭永夜帶著那點膛目結舌悄悄溜到恪親王府,顧雁歌聽他把話說完就笑趴下了,一張臉憋得通紅:“我怎么覺得朝堂上,皇上和大臣們都這么有意思呢,永夜,其實你平時挺有樂趣的吧!”
蕭永夜啐了一口說:“有什么樂趣,這也就是事不關已,而且也沒什么厲害關系,要是對他們有利,早一人一棍子打下來了。”
“商人趨利,仕人趨權,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回報,他們可以做一切,包括發動戰爭。”顧雁歌現在覺得這曾經在政治課上學到的話,真的太實在了。
蕭永夜聽著這話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想著府里的事又問了一句:“接下來雁兒想做什么?”
“坑挖好了,誘餌放好了,也遮掩好了,還能做什么,搬個小凳兒,找個好位置,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