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春晚的獨家商,范氏父子可是坐在很醒目的位置上。
遠在磐石市的張梅他們此時也守候在電視機旁,一看到范無病和父親范亨兩人滿面春風地坐在央視的演播廳里的時候,家里人都歡呼了起來。
不單是家人,平原廠的人也都看到了,有的熟人紛紛跑過來詢問,電視上面的是不是范亨副廠長?就連市里面的領導也打電話過來問張梅,弄得她連晚會都沒有看好。
去掉了單調的節目,又緊密了節目間隙,特意將新聞聯播的主持人邀請到了節目的現場作為主持人,整臺晚會的節奏就好了很多,而且場面的布置也莊重大氣,而不是原來掛兩只彩球應付了事,燈光效果一出以后,整體氣氛就映襯出來了。
在場的領導們看了以后,紛紛說這次的節目辦得好,應該表揚,臺長的臉上笑得連褶子都出來了,整個晚上沒有合上過嘴
再范無病的指點下,導演特別留意了攝像的問題,幾個機位妥善地安排好,并在事先的彩排中發現了一些問題,也得到了相應的處理,此時就顯得輕車熟路,游刃有余。
熱線電話也啟動了,而且導演也安排了托兒,因此演出的流程基本上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各種節目穿插起來,不會造成相聲連成一片或者歌曲湊到一起的那種場面,觀眾們的參與熱情度也很高漲,原先安排的四部熱線電話和在范無病提議下增加地六部熱線電話一直就沒有斷過。十位話務員忙碌得四腳朝天。
馬季說完宇宙牌香煙的相聲之后,大家的笑聲還沒有散掉,鏡頭一轉,突然來到了范無病和范亨父子的身上。
只見父子二人一人掛了一只耳機,手里抓了個單放機。正一副津津有味地聽著。
人舉著話筒走了過去,好奇地問道,“這不是范亨同志嗎?哈。還有小范老師,你們在干什么呢?大家都在看演出,你們怎么弄了個耳機掛在身上?還有這小小的盒子,讓我看看是什么東西呢?”
范無病站了起來。將手中地單放機舉了起來。在鏡頭前面展示了一下,然后對主持人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啊!雷霆牌單放機!聽音樂,學外語,樣樣少不了!剛才馬老師那個宇宙牌香煙是假冒偽劣,我們這個可不是!我們這個是注冊了專利的,行銷海外十多個國家啊!”
為了做示范,范無病將機子打開,掏出了一盤磁帶換上。然后按下播放鍵,將耳機拔掉,湊到了主持人的話筒前面,李谷一演唱地《鄉戀》立刻從里面傳了出來,大廳里面頓時就熱鬧起來了。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而坐在大廳里面的幾個領導的臉色頓時變了。《鄉戀》這首歌,雖然民間唱得非常多。也非常受群眾地喜愛,可是在正式場合,這兩年來是一直沒有播過地。
此前,港臺歌曲一直是被禁止收聽傳唱的,比如鄧麗君的歌曲,就被斥為是靡靡之音而禁絕,而《鄉戀》則是被批評為“抒發的不是健康的熱愛祖國山河的懷戀之情,而是低沉纏綿的靡靡之音。林雷”某主管意識形態的高管在一次講話中,點名批評《鄉戀》,并按照鄧麗君的名字發散思維,說大陸現在有個“李麗君”,他說地,當然是李谷春節聯歡晚會的現場,而且還是從這部小小的單放機中傳出來的,這件事情,該怎么辦?
在場的幾個領導都有些坐蠟,這里面屬廣電部長地權力最大,可是他也有些猶豫,這是忽然熱線電話紛紛響起來,主持人接到遞上來地條子后,對現場說,“截止目前,我們已經接到了幾十個熱線電話,都紛紛要求點播李谷一老師的《鄉戀》,希望導演部可以安排。啊,又接到十幾個電話,同樣也是點播李老師地《鄉戀》!”
民心可用啊!廣電部長微微地對導演點了點頭。
一直注視著部長的導演頓時松了一口氣,朝主持人點了點頭,主持人立刻興奮地宣布,“導演部同意了觀眾的要求,下面請李谷一老師上臺演唱,曲目《鄉戀》!”
李谷一的歌聲響起來之后,廣電部長向坐在旁邊的臺長小聲問道,“剛才那個是怎么回事兒?是你們安排的,還是偶發事件?”
臺長也是一頭冷汗,小聲回答道,“偶發事件!絕對是偶發事件!那兩位是我們臺今年的業務商,今晚的活動他們也是出了錢的,一年預付了上百萬的收入!”
“是什么背景的廠家?”廣電部長感到有些吃驚,一年預付了上百萬的費,這可是大客戶啊,于是就問道。
“磐石市的平原廠,軍轉民的項目,跟港商合作的產品,就是剛才他們拿的那個單放機,實際上就是錄音機沒有了錄音能,只能播放磁帶不能錄制歌曲。”的事情,臺長多少知道一些,便老實回答道。
“這東西有些敏感”部長沉吟道。
“上面特批了的,沒事兒。”臺長回答道。
“嗯。”部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結果是李谷一接到了好幾首歌曲的點播要求,若非導演在范無病的指點下,確實安排了一些托兒的話,她的個人演唱會是不可避免了。而另外一個大家沒有預料到的結果,就是“雷霆”單放機由于第一個播放了李谷一的《鄉戀》,頓時成為全國人民關注的焦點產品。一時之間洛陽紙貴。
今晚地熱線電話,一方面是點播歌曲,一方面就是來詢問那個“雷霆”單放機的事情。
后范無病不得不在一張白色的桌布上面寫下了雷霆單放機的購買聯系熱線,然后舉著這塊兒桌布在鏡頭前面公開展示了兩分鐘。
等到節目結束之后,回到了賓館。平原廠那邊兒已經打過來十幾個長途了。
一夜之間,平原廠接到的國內訂單多達二十萬臺!
火了,這回真地是火了!
第五十五章做大做強
年初三的時候。范無病和父親范亨終于回到了磐石。
平原廠的領導們基本上都在火車站接車,看到范氏父子下火車之后,立刻一擁而上,將兩個人拉進轎車里面。一溜煙兒地開進了廠部辦公大樓。
“什么事兒。也不等我們回家收拾一下啊”范亨抱怨了一句。
廠長王富銘緊挨著范亨坐著,聞言笑道,“我們在這邊兒心急火燎地足足三天了,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地話,我怕我都要跑到北京去接你們了!”
“不至于吧”范亨苦笑道。
“怎么不至于?”黨委書記林鋒從前面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過頭來,攀著座椅靠背對范亨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們廠子的熱線電話忙成了什么樣子!就是打仗的時候也沒有這么熱鬧過啊!”
平原廠的辦公大樓是一座蘇式建筑,厚重但是看上去笨拙,很符合他們一貫的北極熊形象。一九六零年以前。平原廠也有不少蘇聯專家的。自從中蘇交惡之后才撤了回去。此后的幾十年中,平原廠一直是在自主研發魚雷產品。當然了,其中也不可避免地參照了一些其他國家的成品。
舊的辦公樓已經不能滿足日常需要,廠子里面正準備在正對著廠門的位置上興建一所新地辦公大樓,可是突然遇到了軍轉民的事情,就不敢貿然動工,擔心萬一因為轉產造成資金上面的壓力過大,那可就拖累成爛尾樓了。
即便是在重生之前,范無病也沒有怎么來過廠里,只是在上高中化學課的時候,老師領著他們進到電鍍車間去實地觀摩,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電鍍過程以及使用到的設備。只不過肯老實呆在電鍍車間里面地同學實在很少,除了一些女生,大部分人都跑到了隔壁不遠地總裝車間,去看那擺放了一地的魚雷。
當時正是平原廠最蕭條地時期,范無病記得清清楚楚,車間里面干活兒的人不多,十幾條魚雷擺放在在水泥地面上,有的已經裝了箱,有的還沒有完成,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裸露著的蓄電池組,地面上則散落了幾十片螺旋槳,拾起來掂量一下,很有些分量。
據說這些螺旋槳是最受歡迎的東西,都是很好的鋼質,如果拿出來利用廠里的機器稍微加工一下,那可就是非常鋒利的不銹鋼刀,切瓜砍菜無往不利。
范無病甩了甩頭,將這些回憶擺脫,跟著廠領導們一起進了小會議室。
“先給范總弄點兒吃的來”林鋒對秘書交待了一下,然后招呼大家坐下,又對范無病說道,“無病,你是出去玩兒,還是呆在這里等我們開完會?”
“你們隨便聊好了,我無所謂。”范無病表示沒有關系。
秘書的動作很快,端過來兩碗熱騰騰的酸湯面,里面還打了兩顆荷包蛋,芫荽的味道很是醒腦,范亨倒也餓了,當下也不客氣,父子二人一人一碗,稀里嘩啦地吃了起來。
廠長王富銘倒也沒有閑著,先拿著這幾天來接到的訂單給范亨念了一遍,然后總結道,“這次的事兒,算是押對了!在此,我們黨委成員,代表全廠職工及家屬,一致向范亨同志表示感謝,如果不是你當初找到了這個項目,并且堅持下來,我們也不可能有今天!”
王富銘說這話一點兒沒錯,單放機項目從頭到尾一直都是范亨在聯系,資金也是他拉回來的(當然他們自然不知道這項目和資金都是出自范無病之手),如今單放機項目給工廠創造的凈利潤已經超過百萬元人民幣,三天來接到的訂單已經超過了四十萬臺,也就是說,今年光靠這些訂單,就可以為平原廠帶來七八百萬的利潤。
而由于在軍轉民初期可以享受到政策上的優惠,這些利潤基本上都可以成為企業的自有資金,有了這筆資金,很多在以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就可以提上議事日程了。
“呵呵,都是為廠子的前途在努力,不要把我說的這么偉大。”范亨吃完了面,抬頭一看眾人都在看著自己,便輕松地笑了笑道。
“還有一件事情,我們需要討論一下。”廠長王富銘接著說道,“現在我們的月產能力只有四萬臺的樣子,這還是動員工人們三班倒,應付現有的訂單就足足需要十個月,哪里還談得上供應更多的需求?這個產能問題不解決,我們還是不上去啊!”
“廠里是什么意思?”范亨此時是跟“港商”聯系的唯一代表,廠里面的決定,必須得通過他跟“港商”達成共識才行,否則人家可是握著銷售權的,一票否決。
“廠里面是兩套方案,一套是由港商提供資金擴大生產,否則的話,訂單肯定會受到影響。另外一套方案,就是咱們廠子出一部分資金,自行擴張生產線,達到月產二十五萬臺的生產規模,但是咱們也不能白出這個錢,畢竟這樣會增加我們的運行風險,增加我們的人工和資金投入,所以我們要求占據一部分股份,按照投資比例來重新分配利潤。”黨委書記林鋒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范亨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地頭沉思了起來。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沒有探明前景的時候,大家的積極性都不會很高,但是如果看到了高額利潤就放在眼前的時候,任誰都忍不住會上前瓜分一塊兒蛋糕,平原廠突然發現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合作項目忽然成為香餑餑之后,生出了重新劃分利潤分配表的念頭,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過,這事兒,可是要從范亨的兒子身上挖墻腳啊!范亨不由得偷眼看了看兒子范無病,只見他穩坐如泰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