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第680章 東不羹

第680章東不羹

許都,臨沂侯府。

劉光負手立于花亭中,看著滿目繁花似錦,心情卻格外低沉。甚至,可以用絕望來形容……他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慢慢踱步走下花亭。

昔日挺拔的身形,而今卻顯得有些佝僂。

“老爺,伏國丈求見。”

“請他在花廳說話。”

劉光眉毛微微一皺,輕聲道了一句。

家人離去,而劉光則徑自回到了臥房。劉光的妻子,是臨沂人,姓王。在臨沂,算不得一個大家族,不過是中等之家。不過,王氏和劉光,卻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建安五年,兩人在許都成親,可謂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王氏不算太漂亮,卻是一個極為賢淑的女子。

嫁給劉光以來,操持家務,把個臨沂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而今,王氏為劉光生下兩子一女。長子劉沂不過五歲,最小的兒子才剛剛滿歲。

劉光走進屋時,就見王氏正在哄小兒子睡覺。

看到那張紅撲撲的小圌臉蛋,劉光心里頓時生出無盡的柔情。他走到床榻邊上坐下,逗弄了一下愛子。而后起身取出一件蟬衣。王氏走上前來,幫著劉光整理衣衫。劉光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王氏拾掇。

“愛妻,過兩日圌你帶著孩子,回老家吧。”

“啊?”

王氏手一顫,抬起頭來,看著劉光,眼中充滿了驚異之色。那眸光中,還有一絲絲的恐懼,雖然她盡力在掩飾,可是卻止不住,嬌柔身軀微微顫抖。

“出事了?”

“嗯!”

劉光咳嗽兩聲,看著王氏低聲道:“伏完成事不足,令事態變得更加嚴峻。曹操老兒,已經命曹朋不日返回許都,拜廷尉,加后將軍,協助賈詡,治理許都。毫無疑問,老賊已經發現了狀況,才會派曹朋回來。

伏完,不是曹朋的對手……

我也非他之敵。曹朋挾荊州大勝之功返回,必然氣焰熏天!表面上,他是以回許都養傷為名。可實際上,他此次回來,就是為處理我和伏完。”

王氏沉默了!

半晌后,她輕聲道:“子羽,何不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

劉光抬起手,輕輕撫摸王氏那烏黑柔順的長發,而后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我為漢室宗親,此生無法改變。

我從生下來便姓劉,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為漢室盡忠。而今天子蒙難,正是我盡忠之時。誰都可以離開,偏我不能走。而且,我目標甚大,也走不得……愛妻,聽我一言,后日一早離開許都,回老家之后,變賣家產,帶著孩子離開臨沂,找一處安全居所,好好帶大孩子……

去呂漢!

嗯,那里遠離中原,曹操無暇顧及。

我聽人說,呂漢而今治理不錯,你們過去之后,定能在那里安居樂業。”

“可是……”

“愛妻,莫再猶豫。

曹朋如今沒有到,所以尚有機會。等曹朋回來,再想走,恐怕就難了。為我帶好孩子,好好撫養他們。此生莫要再踏足中原,要遠離是非。”

劉光說罷,轉過身,站在銅鏡前,看了看鏡中那模糊的身影。

“伏國丈在花廳等候,我這就過去。

你也好好準備一下,等待我的通知……我劉家血脈能否延續,只在夫人一身。”

“夫君……”

王氏淚如雨下。

不過劉光沒有再看她,而是大步走出了臥房。

他直奔花廳而去,臉上又恢復往日的沉冷平靜之色。伏完在花廳里,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看到劉光進來,他連忙起身迎上前來,神色慌張。

“子羽,曹朋回來了!”

“嗯,我已經聽說了。”

劉光擺手,示意伏完坐下。而后他在主位上的太師椅也坐下來,目光圌復雜的看著伏完,心中輕輕一嘆。伏完忠于漢室,這一點無可置疑。平日里也算是沉冷大度,可偏偏一聽到曹朋的名字,就會亂了方寸……

試想一下,倒也正常。

自打伏完和曹朋交鋒,從未占據優勢。

死了兒子,斷了手臂,絕了仕途……曹朋說他心機深沉,可有時候卻極為莽撞沖動。但說他是個莽夫,卻總是算無遺策,步步連環。這是個無法琢磨的家伙,也弄不清楚,他所為究竟何也?說他淡泊名利,卻身居高位;說他貪戀權柄,卻可以為一小事,不惜鬼薪服刑,罷官去職。

這是個復雜的家伙,卻又極難對付!

想到這里,劉光再次長嘆一聲。

昔年,他曾希望和曹朋成為朋友。可不想,最終卻要生死相見。這算是什么?時也,命也!也許老天讓曹朋歸宗認祖,就是要對付自己吧。

“國丈,不必驚慌。”

伏完穩定了一下情緒,惡狠狠道:“子羽,該下定決心了。”

“哦?”

“只要咱們現在動手,必令荊楚再亂。

到時候,孫權劉備劉璋定會響應義舉,出兵勤王。曹操而今大軍在荊州,恐難以脫身。豫州空虛,而河洛兵力不足。只要動手,必能成事。

你我身懷密詔,曹賊豈能不敗?”

劉光一蹙眉,心中冷笑:孫權不過守門之犬,劉備而今,惶惶如喪家之犬;至于劉璋,更不可信。那家伙本就是個貪戀小圌便宜的主兒,膽小怕事,焉能成事?而今曹操兵馬雖然被拴在荊州,可是別忘了,河北尚有數十萬大軍屯扎。那程昱人在冀州,卻始終留意許都動靜。更不要說許都城里,還有一個賈詡坐鎮,想要成事,又談何容易?伏完太相信劉備這些人,殊不知那劉備孫權,同樣野心勃勃,未必好過曹操。

“子羽,我要干掉曹朋。”

就在劉光神游物外之時,伏完突然間起身,惡狠狠說道。

“啊?”

劉光嚇了一跳。

“曹朋是曹操心腹,而且地位甚高。

他才二十六歲,便已官至九卿,假以時日,必成大患。干掉他,曹操定然會方寸大亂。而我們在許都,也能獲得從容布置的時間……對,干掉他。”

“國丈,三思!”

劉光連忙起身,想要勸說伏完。

可此時此刻,伏完好像進入了一種癲狂狀態。

“殺了曹朋,則荊州必亂,而且還會帶動整個西北,產生動蕩。小賊聲望太高,但若死了,對曹操而言,必然是巨大打擊。到時候,我們持密詔登高而呼,則天下英雄必紛紛響應。子羽,我想好了,必須殺了曹朋,否則我們必死無疑。”

毫無疑問,曹朋突然間返回許都,給伏完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劉光嘴巴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沒錯,殺了曹朋,的確可以給曹操造成一些麻煩。但問題是,曹朋會那么容易,被伏完干掉嗎?

至少在劉光看來,這件事……并不容易!

自接到命令,曹朋不敢有遲疑。

他從西陵縣抵達襄陽,只停留了兩日,便率部離開。隨行者,有黃忠龐德沙摩柯,還有法正張松蔣琬。當初,他從許都離開時,身邊不過寥寥數人幕僚。但是現在,他的班底再次變得豐圌滿起來。而且身為后將軍,曹朋也獲得了開府的權力。在襄陽兩日,他著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班底,并給每個人,安排了合適的位子。

首先,曹朋任法正,為將軍府長史,以張松為將軍司馬。

蔣琬年紀和資歷尚有不足,所以擔當從事中郎之職。黃忠龐德為校尉,各領一校兵馬,合計四千人。沙摩柯則為牙門將,執掌曹朋親軍。

文武,也隨同曹朋前往許都,為將軍掾屬,牙門副將。

王雙則占據了另一個從事中郎的位置,統領暗士……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賞,也算是皆大歡喜。當曹朋離開荊州時,其聲勢已非當年悄然抵達荊州可比。

孫紹在軍中,看著那赫赫聲勢,不由得露出羨慕之色。

曹朋并沒有給他委以重任,但從他對孫紹的安排來看,卻也是盡心盡力。

大喬夫人帶著兩個女兒,和孫尚香在一輛車中。

“尚香,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孫尚香輕輕搖頭,“二哥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心中毫無親情可言。母親在時,尚可以護我周全。但若母親不在,天曉得他會把我當成什么?他可以對紹做出這種事情,難保將來不會對我故技重施。他心里,只剩下權柄,再無半點親情可言。既然離開了,我想我不會再回去。”

大喬夫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尚香,你喜歡曹都督。”

“啊?”

孫尚香頓時滿面通紅,“嫂嫂亂說些什么?我又怎可能喜歡那個小賊?”

大喬夫人的臉上,透出一抹古怪笑容。

但旋即,她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也好,曹都督確是人杰,可畢竟已娶妻生子。聽說,他家中亮兩妻三妾,而且和蔡大家之女,也頗有些……

你若是去了,難免會受委屈。”

“我才不怕!”

孫尚香脫口而出,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嫂嫂……”

她拉著大喬夫人的手,語氣中帶著嗔怪之意,頗有些像撒嬌的小女孩兒。

大喬夫人嘆了口氣,“其實,當不得大婦也無所謂。

關鍵是要知道心疼你才好。這件事,我看你最好還是想辦法寫信給婆婆,請她為你出些主意。曹都督是個好人,若真能和他一起,倒也是一樁美事。尚香,不管你多么要強,始終是一個女人,要學會把握才是。”

大喬夫人也不是孫策的正室,甚至到孫策過世,連個平妻的位子都沒得到。

她是過來人,自然清楚孫尚香那小女兒的心事。

孫尚香默默無語,靠著車廂,陷入沉思……

就這樣,一行人離開襄陽之后,進入南陽郡治圌下。而今的南陽郡,似乎更加繁華。少了戰爭的毀壞,南陽郡開始進入一個高速發展的階段。

南陽郡的底子本來就好,人口又多。

只是在過去年月里,戰火不斷,才出現了頹廢的局勢。

可現在,劉備被趕走了,而南陽各大家族,也紛紛臣服于曹操,自然也就穩定下來。一眨眼,從南陽到南郡,已有半年之久。曹朋再次踏足南陽郡,不免心生感慨。在棘陽停留了一日,接見了岑鄧兩家族長,又在南就聚設立香案,祭奠傅肜。傅龠,而今已成為洞庭水軍的校尉,也算是出人頭地。可是誰又記得,當年在南就聚拼死阻擋劉備大軍的傅肜?

傅肜之子,如今在滎陽生活,也算是了卻傅肜心事。

曹朋親自撰寫祭文,為當年南就聚之戰而喪生的英圌靈招魂祈禱……

棘陽令鄧芝,前來拜會。

在與他商議一番之后,鄧芝決定辭去棘陽令之職,接掌廷尉正一職,隨同曹朋一起返回許都。廷尉正,是廷尉之下,第一屬官。對于這樣一個安排,鄧芝自然不會拒絕。畢竟棘陽太小,不足以鄧芝施展才華。

只有走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得到更大的空間。

曹朋得鄧芝同意,自然萬分高興。

將軍府的幕僚設置完畢,可是還需要更多的助手。身為廷尉,自然需要處理各種案牘,熟悉律法。在這一點上,曹朋真的不是太擅長。有鄧芝相助,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煩。這樣一個安排,與曹朋和鄧芝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在棘陽停留兩日,曹朋便動身啟程。

他沒有去宛縣,和南陽太守見面,只是著人將鄧芝請辭之事,告之南陽郡。

南陽郡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為難鄧芝……

一來,這鄧芝本就是曹朋的人,是他從許都帶來南陽;二來,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么一件事情,得罪了曹朋。畢竟,曹朋在南陽郡的聲望,很高!

由于黃月英和夏侯真,已提前返回許都。

所以曹朋也就不需要再無舞陰。在中陽鎮又停留一日,參觀了新建的祖屋,一行人便踏上了歸途。按照曹朋的計劃,他們從葉縣出南陽郡,進入潁川。

建安十三年五月,曹朋離開南陽,抵達舞陽。

本來,是想要在舞陽休整一下,可沒想到賈詡派人送來書信,要求曹朋盡快返回許都。無奈之下,曹朋只好連夜啟程,向許都行去。一天一夜的趕路,著實讓人辛苦。潁川境內,偏又河道縱橫。忽而登舟,忽而騎馬,著實把人折騰的不輕。

“公子,在東不羹歇息一晚吧。”

法正見軍卒疲憊,一個個有氣無力,于是便提出了建議。

不禁是將士們感到疲憊,就連一路坐在車上的喬夫人母女還有孫尚香,也顯得有些消受不得。曹朋見大家確實辛苦,也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傳我命令,今晚在東不羹宿營。

文武,持我令牌,前往東不羹,告訴東不羹的官員,讓他們準備好一應物資。”

“喏!”

文武立刻領命而去,曹朋則督帥兵馬,繼續行進。

這東不羹,本是古國名。

西周建立時,封嬴姓侯國,后為楚國所滅。

楚靈王為鞏固北方領土,便把陳、蔡和東不羹、西不羹擴建為重要的軍事大城,為北方邊塞。

《左傳》記載:楚筑不羹,有東西二城……屯兵以拒中夏,此東城也。

東不羹位于汝水和灰河交界,地勢險要。

從軍事角度來看,三河環繞,為天然屏障。整個城市,呈三角形,周長5.5公里,建有大壩,以防止水患。河下有深潭,名曰石墓潭。相傳是楚平王葬身之處。有漢以來,定陵縣就立于此,與東不羹遙相呼應。

天將晚時,晚霞動人。

曹朋抵達東不羹,便命人在沙河畔,設立營寨。

所需輜重,借由東不羹官員提供。東不羹城里大小官吏,以及縉紳,紛紛前來拜會。但曹朋著實疲憊,不想過于應酬,于是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

營地設好之后,便埋鍋造飯。

而曹朋則跨上獅虎獸,帶著沙摩柯走出了營地,準備去大壩上看一看。

早就聽說,東不羹的景色極為秀美,號稱定陵一絕。

趕了好幾天的路,曹朋也著實有些累了。正好借此機會,欣賞一下風景,也能緩解疲乏。

從沙河上游吹來的風,驅散了仲夏時節的炎熱。

登上大壩,曹朋頓覺心情舒暢不少,跳下馬,他站在堤壩上,欣賞美景,不覺心曠神怡。

忽然,耳聽一陣‘救命’呼聲。

曹朋順著聲音看去,就見河面上有兩個孩童,正拼命掙扎。

想來是天氣炎熱,當地的小孩兒下河游泳,遇到了危險。曹朋倒沒有猶豫,連忙跑過去,就要跳下河救人。不過,不等他下水,沙摩柯已縱身躍入河中。但見這家伙在水里,好似魚兒一般,迅速就到了那兩個小孩的身邊。

沙摩柯生長在壺頭山。

五溪蠻之所以得名,蓋因那五條溪水。

可以說,沙摩柯從小在水中長大,水性極為出眾,遠不是曹朋可比。

他輕松的救下兩個孩子,飛快游上岸來。

不過,兩個孩子也許是溺水太深,上了岸就昏迷不醒。這卻難不住曹朋,忙俯下圌身子,用人工呼吸的方式,救活了兩個孩子。那兩個小孩兒醒來,不由得放聲大哭。就在這時,幾個家人模樣的男子匆匆跑來。

看到兩個小孩兒,不由得如釋重負。

“多謝將軍,救下我家公子。”

家人連連道謝,不過曹朋等人卻沒有在意。見兩個孩子已經沒了危險,曹朋便告辭離去。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回到軍營之后,便拋在了腦后。

吃罷圌飯,曹朋在中軍大帳里休息。

從隨身的書箱里,取出一部尚書,便躺在榻上,津津有味的閱讀起來。

入夜,將戌時。

忽聞文武來報:“公子,營外有一男子求見,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

“哦?是什么人!”

“說是姓彭,不過卻沒有報上名號。觀其氣度,好像做過官……”

曹朋思來想去,卻想不起,自己在定陵有什么熟人。

不過,既然對方登門,那也不好失了禮數,曹朋想了想,便對文武道:“那請他來見。”

“喏!”

文武領命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帶著一個老者走進了中軍大帳。

“老先生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老人年過花甲,兩鬢斑白,但精神卻極好。

一身華服,可以看出他家境不俗,而在舉手投足間,更流露出一種官圌場上人的氣度。

老人拱手,沉聲道:“老父彭伯,初平年間曾為議郎。

今日前來,一是來感謝將軍救我兩個孫兒性命;二來,特為救將軍性命而來。”

彭伯?

好陌生的名字!

初平年間時,曹朋還沒有重生這個時代,所以并不清楚眼前老人來歷。

事實上,在漢靈帝駕崩之后,彭伯便在朝中為官。

時董卓入京,欲廢少帝而立獻帝,被盧植等人所阻止。董卓欲殺盧植,正是這彭伯站出來勸諫董卓道:“盧尚書海內人望,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

董卓因而才放過了盧植……

二十二路諸侯討圌伐董卓,迫使董卓西遷長安。

彭伯因眼見諸侯各懷心思,相互傾軋,所以心灰意冷,便返回老家,也就是東不羹。

曹朋聞聽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老人所說的孫兒,恐怕就是他今天在大壩上救下的兩個童子。不過,這救命一說,又要從何談起?曹朋不免感到疑惑。

彭伯道:“東不羹令,命人在沙河上游筑壩蓄水,準備在子時過后,水淹兵營。而今正是沙河汛期,水量極大。一旦放水下來,將軍難逃一死。”

“啊!”

曹朋頓時大吃一驚。

“東不羹令,何故害我?”

彭伯露出一抹猶豫之色,半晌后輕輕嘆了口氣,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低聲道:“將軍有所不知,將軍此次返還許都,有人歡喜,有人恐懼。

那東不羹令,乃是輔國將軍伏完心腹。

伏完密令,要把將軍除掉,不可使將軍抵達許都。正好將軍留宿東不羹,那東不羹令便緊急行動,命人在上游筑壩。犬子為東不羹尉,奉命筑壩。若不是他私下里告之我,老夫也未必清楚此事。所以急忙趕來,請將軍早作決斷。”

彭伯,也算是漢室老臣。

只不過對漢室已失去了信心,所以才隱居家鄉。

如果不是曹朋在偶然間救了他兩個孫兒,彭伯恐怕也不會跑來告密……

曹朋連忙躬身向彭伯道謝,“若非議郎,朋今日必死。”

彭伯微微一笑,“將軍,還是早作準備的好……我會讓我那孩兒罷手,但東不羹令那邊,就要將軍負責解決。老夫唯有一個請求,請將軍莫要大開殺戒……東不羹百姓,與此事無關,若追究起來,請將軍手下留情。”

曹朋忙道:“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