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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的事情,曹朋非常清楚。
只不過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還沒有想好,怎樣和黃月英她們解釋。
雖然蔡琰說過,不要曹朋負責。
可骨子里屬于大男人主義的曹朋,又怎可能讓蔡琰這樣一輩子孤獨下去?難不成讓她嫁人?那曹朋更無接受。估計蔡琰前腳和他說要嫁人,他后腳就敢拎著劍,跑去把那人殺了。沒辦,骨子里曹朋是個占有欲很強烈的男人。兩世經歷,更讓他對家人,對女人有一種強烈的呵護感。
沒想到,黃月英的直覺如此敏銳。
才一天時間,就感覺到了蔡琰的不正常。
“阿福,蔡姐姐從塞外回來,至今已六年……以前她說為了孩子,所以不肯嫁人。可是現在,孩子已經大了,阿眉拐都十三了,也是時候給她找個伴,以免這一世孤獨……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好介紹給蔡姐姐。”
“沒有!”
曹朋回答的非常爽快。
他猶豫了一下,道:“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蔡姐姐不是小孩子,肯定有她的打算。咱們摻和進去,萬一所托非人,豈不是被人指責嗎?
嗯,就這么說……我今天真的累了,先去歇息。”
說完,曹朋轉身直奔床榻,倒頭便睡。
只是他并未發現,黃月英的眸光中,透著復雜之色,看著他輕輕嘆息。
曹朋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
但同時,他又是一個極不擅表達自己情感的人。
蔡琰前兩日是什么模樣?今天又是什么狀況?一個方經歷魚圌水之歡,心滿意足的女子,和一個長期禁欲,過著苦行僧生活的女子,有很大不同。黃月英也是女人,人也聰明,又怎可能看不出,這其中的變化呢?
新武亭侯府,男人不多。
蔡琰肯定不會去找那些小廝,所以就可以刨除大部分。
黃忠?
五六十的人了,都可以做蔡琰的父親。
龐德?也不太可能。
剩下正、張松、蔣琬,蔡琰幾乎沒有和他們接觸過,怎可能有關系?
除非蔡琰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圌婦!
但問題是,她是嗎?
刨除這些人之后,偌大的新武亭侯府里,就剩下一個男人,那就是曹朋。
蔡琰是曹朋從塞北解救回來,并收下蔡迪,也就是阿迪拐為弟子,而今就讀浮戲山書院。當然了,若只憑這個就斷定曹朋和蔡琰有關系?也不太可能!蔡琰也不是剛和黃月英接觸,此前給黃月英的感覺,多少有一點深閨怨婦的感受。可以說,在今天以前,蔡琰沒有和男人有過接觸。
可就是一天……
偏偏在昨天,曹朋在家,蔡琰也在家。
而黃月英等人,則陪著老夫人出城,去許都城外的一所浮屠寺廟燒香。
由于今天曹朋要監斬,老夫人要去寺廟為曹朋祈福。
偏偏就是這一天過后,蔡琰發生了變化。那罪魁禍首,也就非常清楚。
內心里,黃月英并不排斥蔡琰。
想當初曹朋在隴西怒殺韋端,激起了關中世族的憤怒。
若非蔡琰,走訪皇甫世家,河東衛氏等家族,令關中世族最終放棄了對曹朋的報復,說不定曹朋現在依舊是待罪之身,甚至有可能更加嚴重。
黃月英是才女!
蔡琰同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才女。
兩人時常在一起交談,談論經典,討論詩詞歌賦。蔡琰的博學多才,讓黃月英甚為欽佩。而她一生坎坷,顛簸流離的命運,更讓黃月英同情。
所以,黃月英倒也不反對,蔡琰入曹家的門。
甚至她愿意讓蔡琰做正妻,操持家中事務。原因嘛,非常簡單……黃月英是個醉心學問的女人,不耐煩家中的瑣事;夏侯真呢?是個小女兒性子,過于天真爛漫,哪怕是為人圌妻,為人母,骨子里還是非常單純。
這樣的人若是操持家事,弄不好就會讓曹府陷入混亂。
所以,夏侯真也不適合!
至于步鸞甄宓,兩人都屬于賢惠女子,但缺乏一些手段和心計。
郭寰倒是一個合適人選,可她的身份地位,還不足以服眾,更無擔當重任。
讓一個小妾當家,說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所以,曹府而今還是老夫人當家,洪娘子輔佐。可老夫人和洪娘子的年紀愈大,曹府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張。從一開始的小門小戶,到而今的新武亭侯府,其規模不曉得擴大了多少倍,更不要說在外面的關聯產業。
曹府,在徐州有一處近兩千畝的私田,是曹朋讓出徐州控制權時,曹操所賞賜;許都城外,同樣有一座千畝田莊。滎陽那邊的田莊,和許都相差不多。而在南陽郡,中陽鎮,曹朋占居了小半座中陽山,面積達六千畝以上。更不要說,河西。武威、日勒以及休屠澤等地,曹朋的田產,多達萬頃。這些土地有的是曹朋的私人置業,有的是曹操賞賜。
除此之外,福紙樓,許都涮鍋……
等等產業,林林總總加起來,曹府的家產,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這么大的產業,沒個明白人照顧,當然不成。
本來,曹楠也挺合適。
但她常年跟隨鄧稷在外,許都城里,還有一座三戶亭侯府,也沒有精力來打理曹府產業。黃月英也是趕鴨子上轎,偶爾幫著老夫人處理家務。但內心里,黃月英更喜歡做學問,搞一些發明創造才是她的興趣。
蔡琰如果入了曹府的門,以她的學問,以她的聲望,以她的手段,絕對能把曹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黃月英感覺得出來,蔡琰喜歡曹朋;而曹朋呢,對蔡琰也有那么一點點的情愫。可這兩個悶葫蘆,誰也不肯開口。
本打算借此機會刺圌激一下曹朋,讓他吐露心聲,哪知道這個壞家伙……
黃月英心里酸酸的,可還是覺得,蔡琰是個合適人選。
見曹朋倒在榻上,半晌后,黃月英苦澀一笑:這件事,看起來還是要妾身為你操心。阿福啊阿福,你什么時候,才能變得更主動一些呢?
細想,曹朋還真是不夠主動。
不管是黃月英還是夏侯真,或多或少有些女追男的架勢。
特別是黃月英,為了曹朋,甚至和家人反目。雖然后來和好,可依舊是她主動出擊。而步鸞郭寰和甄宓三人,似乎也是如此。曹朋這家伙,從一開始,好像還真就沒有怎么主動過,全都是她們自己靠上來……
這個家伙,還真是……
黃月英嘆了口氣,走上前為曹朋蓋好了被褥。
今天,他的確是累了!
晌午頭殺了兩千多人,晚上去丞相府,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圌激。
坐在榻邊,黃月英輕輕撫摸曹朋那呈現清瘦的面頰。半晌后,她自言自語道:“阿福,既然你不肯主動,那就讓妾身想辦,讓你主動起來吧。”
吹熄了油燈,黃月英悄然走出房門。
沿著曲折的回廊,來到了老夫人的住處。
“阿姑已睡下了?”
“老夫人今天心緒有些亂,尚未歇息。”
黃月英點點頭,揮手示意女婢退下。而后她來到老夫人的房門口,叩響門扉。
“誰啊!”
屋中,傳來老夫人疲憊的聲音。
“阿姑,是我。”
“月英啊……這么晚了,還沒有睡下?”
“阿姑,我有些事情,想與阿姑商量……嗯,是關于阿福的事情。”
屋子里沉默片刻,緊跟著房門打開。洪娘子站在門口,笑瞇瞇道:“大夫人,老太太今天有些亢奮,你來的正好,咱們一起,陪著老夫人說話。”
建安十三年,立秋。
荊南戰火再起,曹操在武陵,向長沙郡發動了猛攻。
與此前的戰事不同,此次曹操是真打。他兵分三路,以樂進為主帥,文聘王威為先鋒,率部攻擊充縣;命張郃徐晃二人,自下雋出兵,攻擊羅縣。
同時曹操親自督陣,以許褚為先鋒,魏延為側翼,直撲益陽。
十二萬大軍同時發動攻擊,令荊南局勢,頓時變得格外緊張。劉備坐鎮臨湘,命諸葛亮以泊羅江為防線,阻止張郃徐晃;而后他又命張飛馬良,坐鎮益陽,與曹操周旋。充縣距離長沙郡稍遠,劉備使重金,請飛頭蠻出兵相助,憑借當地的地形,與曹軍糾纏不休。一時間,荊南遍地戰火,打得是不亦樂乎。
張飛在益陽城下,與許褚大戰百余合,卻不分勝負。
此時馬良獻計,分出一支兵馬,由呂吉,也就是昔日呂布的義子韃虺吉統帥,連夜繞過雪峰山,出現在曹軍身后。許褚猝不及防,大敗而回。
族兄許定戰死在雪峰山下,損失慘重。
許褚身受重傷,若滿許儀拼死保護,加之魏延及時趕到,說不定就戰死在益陽城下。
此一戰,令曹操大怒。
他在沅南重新集結兵馬,六萬大軍,向益陽再次發動攻擊。
不過,此時的益陽,并不好打。馬良獻計,在雪峰山設下小寨,與益陽遙相呼應。張飛坐鎮益陽,呂吉鎮守雪峰山,襲擾曹軍后軍,令曹操不勝煩惱。
別看雪峰山的敵人不多,卻神出鬼沒。
曹軍不擅山地作戰,幾次圍剿,都無而返。
就在這時,郭嘉獻計!
請五溪蠻出兵相助,由魏延統帥,負責清剿雪峰山之敵。而曹操呢,則專心攻打益陽。若說熟悉地形,擅長山中作戰?誰又能比得上山蠻?
曹操一開始,是想著建立威信,所以沒有令山蠻出兵。
郭嘉和荀彧都勸說道:“丞相,此時令五溪蠻出兵,正是好時候。丞相體恤山蠻,不欲令其出戰,是出于好心。但于山蠻而言,會認為丞相不把他們當成自己人,難免心生怨恨。這時候令其出兵,正是丞相籠絡山蠻,令其臣服之際。此前,新武亭侯已經打下了極好的基礎,現在丞相只需一聲令下,十萬五溪蠻,必為丞相效死命。而于荊南山蠻而言,丞相這個姿態,也可以令其產生猶豫。要知道,飛頭蠻和劉備,不過利益結合。”
這是給曹操臺階下。
曹操根本看不起五溪蠻,也不相信五溪蠻,所以才沒有讓沙騰出兵。
而今陷入僵局,也使得曹操,不得不重新考慮。
在思忖良久之后,曹操決定,聽從郭嘉等人的建議。
私下里,他苦笑道:“沒想到老夫一世強硬,到頭來卻要受那小子之恩。”
‘那小子’,就是曹朋。
郭嘉笑道:“阿福忠心耿耿,乃丞相之福。”
“什么忠心耿耿,他少給我招惹些麻煩,我就心滿意足了。”
曹操說的,是曹朋殺伏壽伏完等人,而后在白蘆灣里,斬殺2131……不對,準確而言,是2132人的事情。這件事傳到荊州,也是令荊襄震動。
所有人對曹朋的膽大妄為,莫不面面相覷。
不過于曹操來說,他此刻這番話,聽上去更像是在炫耀。
郭嘉和荀彧相視一眼,微笑不語。
但荀彧的笑容里,更多是一種復雜,一種……莫名的憂傷。郭嘉私下里,勸說他許多回,荀彧的心境,也在不斷的發生變化。眼見曹操一統之勢,已無可挽回,荀彧心里明白,就算曹操無心篡位,恐怕也不得不篡了。
如曹朋于曹操,是族人關系。
當曹朋的勞達到了一個巔峰時,也不免被曹操所顧慮。
那么曹操呢?
當他真的一統天下之后,該如何是好?
還政漢帝?
那簡直就是一個玩笑。
昔年大將軍竇武前車之鑒,如果曹操把權柄交出,不用一天,就會人頭落地。
所以,曹操絕不會交權,那么漢帝又當如何?
曹朋高震主,可以用自污的方式,來換取曹操的信任。而且曹朋是曹操的族侄,有這么一層關系在,可以高枕無憂;但曹操呢?他同樣高震主,就算他肯自污,漢帝會像曹操對曹朋一樣,寬恕他,信任他?
當然不可能……
可漢室若無曹操,則必亡。
到時候天下重新大亂,諸侯再起,不免生靈涂炭。
荀彧,心情非常復雜。
一方面他理解曹操的做,另一方面,對漢室始終存著一絲難以割舍的感情。
不過,隨著這感情日益淡薄,荀彧早晚會做出決定。
這一點,郭嘉知道,曹操也同樣清楚!
對于曹操的得瑟,郭嘉和荀彧都沒有說什么。只是心里暗自鄙視:也不知那天聽到消息后,是誰連飲三觴?這時候卻出來,說是一樁麻煩。
“那就請文若派人前往五溪縣,備厚禮,請沙騰出兵。”
“喏!”
荀彧躬身領命,退出衙堂。
他前腳剛走,曹操后腳臉色就沉下來。
“奉孝,你給我寫信回去,給那臭小子,讓他休要生事。”
郭嘉一怔,愕然道:“丞相,怎么了?”
沒聽說許都最近有什么事啊!自從曹朋在白蘆灣大開殺戒之后,許都可謂風調雨順。據說,今秋是一個豐收年,曹朋最近正幫著賈詡,負責搶收等事宜。難不成,許都又出事了?亦或者說,曹朋又招惹了是非?
這家伙,可真不讓人安心!
對于曹朋惹禍的本領,郭嘉可是非常清楚。
于是,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丞相,阿福怎么了?”
“讓他執掌刑獄,他卻管到了我家里事。”
“怎么?”
“你看吧……”
曹操說著話,把一封信甩到了郭嘉面前。
信,是卞夫人送來,內容是說:蔡家有子,名阿迪拐,也叫蔡迪,是蔡邕的外孫,也是曹朋的學生,年十六歲……曾隨曹朋征戰河西,在南陽郡也立下過戰,拜騎都尉。如今,蔡迪求學浮戲山書院,成績優良。
說了一大堆蔡迪的好話之后,卞夫人說:曹朋半月前登門,為蔡迪求親,求娶曹節。
郭嘉一看,頭嗡的一下子,頓時懵了!
曹朋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曹操滿臉怒氣,惡狠狠道:“必是大女母親,不愿大女入宮……也不知她怎么找到了這臭小子,居然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還大張旗鼓,登門求親,弄的許都城里,人盡皆知。奉孝,你說我是不是該把他招來,狠狠給他幾個耳刮子?”
“這個……”
郭嘉搔搔頭,“此丞相家事,嘉實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蔡迪此子,倒也是個人才,生性堅韌,頗有毅力。況乎他為伯喈先生之后,若是以門庭論,倒也不算委屈了大小姐。所以此事,還請丞相定奪。”
“這個……”
曹操苦笑搖頭。
他何嘗不知道,蔡迪是蔡邕外孫?
想當年,他還求學蔡邕門下……如果他不是丞相,那么把女兒嫁給蔡迪,也算不錯的選擇。可現在,他有些苦惱了!拒絕?那臭小子既然摻和進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拒絕?那他又該如何控制住皇城后宮?
最讓曹操惱怒的,是曹朋你好好做你的事,沒事兒在我家里攪合什么?
你他娘的,很清閑嗎?
不過如果從另一方面而言,曹操又很高興。
這臭小子,還真不把自己當成外人!
就這一點而言,曹操非常喜歡……
“算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奉孝,你寫封信回去,讓那混帳東西老老實實給我做事,休要再給我招惹麻煩。”
“喏!”
“慢著……”
曹操眼珠子突然一轉,“我聽說,昭姬而今,就住在新武亭侯府?”
“是啊!”
郭嘉不免露出羨慕之色,“我還聽說,蔡夫人也時常去許都拜訪,同樣住在他家中。此前他從荊州離開,據說還帶了大小兩個女人,甚是動人。”
可憐我郭奉孝,風流倜儻,相貌英俊,卻從沒有這等艷福!
郭嘉的家教很好,家里面都是郭夫人做主。
郭夫人的品性是好的,只是……
據說醋性很大。
郭嘉偶爾在外面風花雪月一下,也不是不成。可要是把別的女人帶回家,郭夫人可就要變了臉。以至于郭嘉而今,只能偷偷摸圌摸的偷腥,從不敢帶女人回家。
可曹朋這家伙,來一趟襄陽,騙走了一個劉荊州夫人。
在荊南待了幾個月,竟然又帶走了兩個女人……
這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是面前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卻又動彈不得!
郭嘉在一旁自哀自憐。
可曹操的心里,卻在飛快打著算盤。
你個臭小子竟然敢管我家里的事情,我還沒找你麻煩,你就找我麻煩?
“你說,昭姬和阿福之間,是不是真有奸圌情?”
“這個……卻不好說,嘉平日里不甚注意這些事情。”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做主,讓昭姬嫁給阿福……許以正妻,他會如何?”
那還不亂套了?
當初夏侯淵要嫁侄女,都差一點把奉車侯府給掀了。
而今,你要把個二嫁的寡婦嫁給曹朋,恐怕新武亭侯府,少不得要熱鬧了。
只是……
郭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沒等他開口,就聽曹操道:“就這么決定……他摻和我家事,我就讓他家里,雞犬不寧。”
有時候,曹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做事非常隨性。
他這一拿主意,郭嘉反而不好再說什么了。
你把蔡琰嫁給曹朋,這沒什么……可你摻和他家事,他恐怕也要擾的你家里雞犬不寧。對了,萬一你老人家的閨女真嫁給了蔡迪,那你們這輩分,該怎么算才好?
一想到這個,郭嘉打了寒顫,閉口不語。
卻見曹操得意洋洋,他也只能在心里,一聲嘆息……
阿嚏!
曹朋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誰在罵我?
他撓撓頭,旋即把這件事拋在腦后。要罵他的人多了去,雖然許都日報最近一段時間,罵他的文章少了許多,可那是被曹朋,實實在在嚇住了。
私底下,不曉得有多少人,在咒罵他……
好在,他的老師龐德公,還有胡昭來信,給曹朋不少寬慰。
兩人信里的內容,都是說不要在意別人如何評價。你只需要無愧于心,便足夠了。
曹朋,在這件事上,還真沒有什么愧疚。
他不殺人,人就要殺他。
看似他殺了不少人,但實際上,他救了更多的人……
這件事若是讓曹操來處理,恐怕牽連會更廣,殺戮會更重。而今,以兩千多性命,換取了北方的平靜,許都的安寧。細想之下,曹朋覺得還算是劃算。
至于別人怎么說?
虱子多了還怕咬?你們想怎樣罵,就怎樣罵。
惹怒了我,看是我刀把子硬,還是你們的嘴硬!
得到了胡昭龐德公等人的體諒,曹朋很高興。
同時,王雙也從徐州返回,告訴曹朋,已經把劉光一家,送往呂漢歸漢城。
劉光在登船時,托王雙帶了一句話。
“從此世上再無劉子羽,若友學他日前往呂漢,不妨和一個名叫文廣的老朋友,喝一杯水酒,暢談世事。此亦文廣少年時,最為期望的事情。”
劉光,想開了。
去掉了刀鋒,專心文事。
再無光圌復之心,從今以后,鉆研學問。
文廣,不就是劉光自己嗎?
他少年時,也正是曹朋少年時,最希望的事情,是和曹朋成為好朋友。
但造化弄人,他們沒有成為朋友,卻成為了對手。
當初,劉光贈曹朋小獒,而今小獒已經長大,更剩下了六頭小獒……
連王雙,也是劉光所贈。
可能劉光已經不記得王雙這個人,但這份情意,曹朋卻不能不記在心里。
聽了王雙一番話,曹朋也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這是個灑脫的人,當他卸下了包袱之后,也許會過上一種逍遙快活的日子!
若有機會,真想去歸漢城,看一看!
不僅僅是看一看劉光,還想要去看看呂藍,還有呂藍為他生下的雙胞胎。
“周大叔,可好?”
“周靖海甚好……他讓小人轉告公子,說東陵島水軍,已初具規模。
再給他三年時間,他就可以建立起一支,能夠登陸江東的水軍。”
如此,甚好!
周倉而今也結婚了,娶得是海西徐氏女。
聽說,這徐氏還是徐州刺史徐璆的侄女兒,長的甚為動人。徐璆愿意把侄女嫁給周倉,也代表著周倉得到了徐州世族的認可。回想起來,曹朋一直覺得,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周倉。
周倉是最早跟隨自己,從南陽一路逃難,放棄了自己的基業,來到許都。
而后又跟隨曹朋和鄧稷,去了海西。
這一去,就是十年。
后來歸附曹朋的潘璋甘寧,大都已秩比兩千石。
唯有周倉,依舊留在海西,駐守在偏僻的東陵島上……可是,卻從無怨言。
而今成了親,也算是有了根基。
曹朋自然提周倉感到歡喜,同時內心中,有增添了許多期望。東陵島水軍若是打造出來,可以直逼吳郡,也能兵臨會稽。江東漫長的海岸線,固然是一道天塹。可是對曹朋而言,又何嘗不是一處巨大的破綻。
當曹軍可以從容在海上登陸江東的時候,江東必然會出現混亂。
只不過,這需要一個過程。
東陵島水軍的建設,正如周倉所言,沒三年五載,難成氣候。也罷,十年都等過來了,再等十年,又有什么關系?曹朋想到這里,倒是寬心許多。
午后,廷尉沒什么事務。
曹朋通知正等人,而后帶著沙摩柯和文武,施施然回到了侯府。
遠遠就看到侯府門外,停著兩輛馬車。看馬車的打造,似乎不是普通人家。
這一個多月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登他新武亭侯府的大門。
“誰來了?”
曹朋在府門外下馬。
自有門丁跑出來,接過馬韁繩。
曹朋在許都城里,騎得不是獅虎獸。狹窄的街道,也不適合獅虎獸的性子。所以平日里曹朋把獅虎獸丟在城外田莊。反正千畝地,足夠獅虎獸奔跑馳騁。
門丁連忙回道:“是西河羊太守一家來訪。”
西河羊太守?
曹朋旋即反應過來,這西河羊太守,就是當初和他一同前往南陽郡,出任郡丞的羊衜。怎么,他升官了?居然一下子就當上了西河郡太守?
不對,西河郡不是在并州嗎?
那并州,可還是高干的地盤……難道說,老曹已經決定,要出兵西河?
那倒是很有可能!
鄧稷在河東,已快兩載。
在河東衛氏的幫助下,鄧稷也站穩了腳跟。
如今幽州穩定,冀州平靖。特別是今年,冀州豐收,也使得曹操無需再從河之南,向冀州等地輸出。在這種情況下,收復并州,已迫在眉睫。
曹操的根基已經打好,這兩年對并州的圍剿和制裁,令并州混亂不堪。
高干的統圌治,若非靠著劉豹幫忙,恐怕無以為繼。
這種情況下,攻取并州,最為合適。只要曹操這邊興兵,并州各地,就會立即響應。同時,隨著河北地區的平穩,以及恢復。曹操也具備了,抵御鮮卑人的能力。在這種時候任命羊衜為西河太守,也能夠理解。
羊衜的妻子,便是蔡琰的妹妹。
他們過府前來拜訪,似乎是情理之中……
曹朋搔搔頭,露出無所謂的樣子,邁步便走進了侯府。
蔡琰正在偏廳接待羊衜夫婦,偏廳外,不見人影。曹朋眼珠子一轉,突然來了興致,偷偷摸圌摸在偏廳外駐足,側耳聆聽,那偏廳里的談話。
“……姐姐住在新武亭侯府,終歸不太方便。
雖說曹侯于姐姐有恩,可是在外人眼里,始終不是曹府中人。這長期在曹府居住,恐怕于姐姐和曹侯的名聲,都不太好,不如搬去我家吧。”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這么稱呼蔡文姬的女人,那定是蔡貞姬,蔡琰的妹妹。
蔡文姬似乎有些猶豫,沒有開口。
卻聽蔡貞姬又道:“姐姐漠北還家,已有多年。
至今仍舊孤苦一人,小妹看在心里,實在不忍……以前,阿眉拐和阿迪拐還小,姐姐不肯嫁人,小妹能夠理解。可是現在阿迪拐已官拜騎都尉,就學浮戲山書院,拜得名師,早晚能成大器。阿眉拐的年紀,也漸漸大了,姐姐總要為自己,做一些考慮才是。這女人,終究是要有個男人呵護才好,總不成一世孤苦……若父親泉下有知,怕也會心疼姐姐。”
“貞姬,你說這些話,究竟是何意思?”
“姐姐,小妹并無別的意思,乃是為姐姐著想。
其實,以姐姐的才華和長相,多少人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我這次來,是受家翁所托,為姐姐尋一門親事。子路有一族兄,年紀大了些,但卻是個飽學之士,在當地也頗有名望。他仰慕姐姐已久,故而托家翁,向姐姐求婚。那位族兄,乃孝廉出身,如今也在許都做官,與姐姐,卻是天作之合。”
曹朋在門外一聽,頓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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