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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三卷國難第十一章天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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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兩線大捷的消息頃刻傳遍了全國。各地報紙都竭盡所能地挖掘出戰爭細節以饗讀者。一些主流報紙甚至以如畫江山圖作為底圖,將貼木兒實際控制領地版圖以及這次追隨貼木兒參加對明戰爭的所有國家都標出來,讓百姓們白己品評這次勝利的價值。
河中、底里諸侯、土耳其帝國、鄂羅斯公國、金帳汗國,當人們在報紙上看到十幾個國家,總面積遠遠大明的土地成為敵國后,心中那份震驚難以形容。經過近三十年的普及,大明朝的讀書人或多或少對腳下這個世界有了些了解,不再死抱數千年前故人那些荒誕不經的傳說。他們通過圖書館和報紙,已經知道了大明不是世界的中心,而是比中心偏北了一點。他們通過時斷時續的遠洋貿易,也知道了世界上除了大明之外,還有很多國家和文明的存在;他們不再以為走出大明國境就是妖怪或神仙的居所。所以,當看到那么強大的敵人在陸地和海面上分別被大明擊潰時,人們禁不住為之歡欣鼓舞。振奮之余,有的人忍不住問道,西北大捷依靠的是西北自治軍的力量,南詳大捷憑借的是水師、海盜共和國和沐家的傾力協作,這個時候,朝廷在干什么?皇帝在干什么?
雖然為朝廷所控制的報紙激情洋溢地把功勞全部歸結為皇帝英明,天佑明君,可百姓們也不是傻子,誰都知道,當外敵打到家門口時,偉大的建文皇帝和他的五十萬大軍正忙著圍剿北平,當時朝廷的報紙上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大伙貼木兒的威脅不過是疥蘚之癢,根本威脅不到國家安全。現在官方報紙又把一切顛倒過來,無論怎么看都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況且從地圖上看,朝廷最后之所以從北方撤兵,并不是因為皇帝突然想起了國家利益,而是被北方六省打敗了,不得不回師自保。
得出這兩條結論后,民間立刻熱鬧了起來。一些擅長審時度勢的精英們又開始動開了心思,朝廷暗弱,群雄并起,諸侯林立,正是英雄登場的好時機啊。于是溝通南北各地的水泥路上的馬車漸漸多了起來,冒著料峭的春寒,載著一些人的美夢南來北往。用照秦暮楚來形容速度太快,但上一個月在蜀王、湘王那里吃了閉門羹。下個月就帶著門人弟子和專著出現在晉王或西北藍玉領地的一派宗主們屢見不鮮。這些人隨便一開口就是治國之道,抬起手來就是指點如畫江山,吹得云山霧罩。好在諸侯們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新政熏陶,多少知道了些爭雄天下需要的是實力而不是嘴巴,才沒有人著了他們的道兒。不得不承認,各地爵士會在此時居功至偉。爵士會成員都是本鄉本土的勢力,平時互相之間難免因為所代表的利益階層不同而有摩擦,但遇到這些賣嘴皮子的說客時倒是一致對外,從不給他們留下插一腳的空隙。
如果眼下用一個字來形容大明的局勢,就是“亂”。比南北戰爭之前還亂上數倍。北方六省和朝廷還在對峙,依靠沒收貪官家財緩過一口氣的朝廷和穩定了各地局勢的北方六省躍躍欲試,但誰都不好意思開第一槍。各地自治人馬也在左右觀望。他們雖然不想服從朝廷號令,但也不愿意沖上去給朱棣做嫁衣。況且徐輝祖入閣后,陸續將被黃子澄等人棄用的方明謙、劉秉瓏、秦漢楓、楊振羽等老將請出山來,各領數萬兵馬拱衛京師,朝廷無力征討諸侯,此時卻也不是個可隨便捏的軟柿子。
這邊諸侯和朝廷各轉著各自的心思,海外武安國和曹振等人也忙得焦頭爛額。阿拉伯艦隊退了,剩下的就是分享戰爭成果的工作。海盜共和國出力甚大,以葉風隨的性格,當然不會白白流血流汗。敵兵剛退,就半搶半賴地將翠嶼嘴等島嶼收歸海盜共和國名下。陸地上云南沐家也不是好哄的角色,見阿拉伯軍隊退了,加緊攻勢,大軍沿著愈里,加亦勒等地橫推,以解放者的姿態將投靠貼木兒的當地土王連根拔除。當地百姓經歷貼木兒數度屠殺,本來就沒多少力量,以沐家目前的推進速度,武安國預料,一年之內沐冕將“解放”天竺全境。為了鞏固對這些土地的占有力度,前幾天老沐冕還突發奇想,花重金從國內聘請了一批教書先生,在所“解放”的土地上強行推廣漢語。攪得剛剛從貼木兒壓榨下解脫出來的印地王公叫苦連天。
“武兄,黔國公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錫蘭山,靖海公曹振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試探著問。兄弟二人已經很久沒這么閑聊過了,難得坐在一起,心中都感到有點暖融融的。
武安國知道曹振在出言試探,笑了笑說道:“我看也不為過,那些國家向來是誰強就跟著誰。中國處于劣勢,他們就趁機上來踩兩腳。中國強了,他們就說兩句軟話逃避懲罰。咱們也習慣了保持大國風范,明明仗打贏了還像打輸了一樣,給戰敗者好處。天底下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他們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后果。”
“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武兄。”靖海公曹振嘿嘿一笑,笑容看起來說不出的奸詐。
“你不用試探我了,我支持老沐這么做。我說的平等,就包含了這層意思。大家誰也不比誰高尚,他敢咬中國一口,咱們就反咬他一口更狠的,讓他世世代代記得疼,就永遠不會再做那種干了壞事不承擔責任的美夢了。”武安國吹了口杯子中飄浮的茶葉,微笑著說。錫蘭山的水不太,沖起茶來總有水不開的感覺。
“那你還不如說你那套平等只針對本國百姓呢。”坐在一邊的葉風隨氣呼呼地嘟囔道。他的獨生女兒看上了沐家少爺,死話要嫁。眼看葉家在海盜共和國的勢力沒了繼承人,自己努力的半天的成果都要被別人享受,他心頭不快。因此說話總是像要和誰吵架。
“差不多。”武安國又是嘿嘿一笑,“我的第一步目標只是讓中華百姓都能在國家的發展過程中好處,至于與外族之間的沖突,我想首先我還是個中國人。至于老沐逼人家學漢語,手段的確不漂亮。據我所知他新征服的那些地方崇昌種姓制度,所以等會我們給老沐寫封信,建議他不要強迫人家,而是宣布教師不足,所以暫時只允許高種姓的人學漢語,低種姓的人自便。”
這是我所認的武安國么?這就是幾十年光挨打不還手的武安國,葉風隨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認識一般將武安國看了又看。武安國放下茶杯,牛鈴一樣的大眼回看著他,笑容愈發神秘。“笑什么,”葉風隨檢查自身衣冠,發現并無疏漏。緊張地問。
“笑你,老葉啊,你說將來你們海盜共和國是作為中華的一部分,手受平等呢,還是游離在中華以外,被我們的后代欺負?”曹振樂呵呵地回敬。他很開心,武安國并非像這些年傳言那樣死板。但他理解錯了武安國的意思,武安國剛才笑得根本不是葉凡隨,而是數百年后那個號稱人人會說咖喱味英語的國家。他內心不無惡毒地猜測,這個國家當初英語就是不是就這樣被普及的。
葉風隨聽曹振打上了海盜共和國的主意,心中一驚。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誰能料到這種玩笑將來會不會成為事實。將茶杯向桌子上一頓,氣哼哼地說道。“我看也未必,你們大明再強大,也不會讓白己百姓享受平等。知道么,為什么連南洋那些土著都敢欺負漢人,因為你們在自己的朝廷從來就沒把百姓當個人看!”
“可我們在變,我們在爭,這就是希望。”門簾一挑,獨臂邵云飛走了進來,抓起武安國面前的茶杯,揚起脖子灌了幾口,大聲問道:“武兄,咱們打掃完了戰場,你是不是該動一動了”。
“動一動,什么意思?”武安國抬起頭,不解地問。
“返航!”邵云飛說得干脆利落。“當年你不動,我們也不勉強,因為沒人信你那一套,你強出頭也是白搭。可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
是該動一動了,武安國笑著看看曹振,又看了看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葉風隨,扶著座椅慢慢站起。笑著對葉風隨隨說道:“老弟,將來的事,自然有后人去管。他們自有自己的選擇。我們這一代,做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夠了。走,去外邊看看,看看水師返航的事準備怎樣了!”
“你說,你要返航,跟著他們,返航回大明?”葉風隨更是驚詫,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遲疑地問:“武兄,你不是瘋了吧。你,你二十多年……?”
“你想說二十多年,武兄一直對朝廷不聞不問是不是?”靖海公曹振拍拍葉風隨的肩膀,“所以你想請武兄到你的共和國去坐鎮是不是?其實你錯了,武兄二十多年可以說什么都沒做,也可以說把什么都做了!”他看向武安國,眼中充滿對朋友的理解與信任,“內戰打起來后我才發現,武兄做的一些事情,剛好是我們此時需要的東西。這二十年武兄和郭兄等人在培根鑄基,現在該是我們收獲的時候了”。
這是我么,怎么說得好像是個圣人?武安國笑了笑,搖搖頭走出了屋子。朋友之間總是將彼此的優點放大,這點曹振和自己也不例外。二十年了,那一橫一縱上兩條水泥路,能否連接這個國家使其不陷入割據狀態,他沒有任何把握。這個歷史早巳脫離了他的預知,既然連土耳其艦隊誕生在紅海這種事情都會發生,誰知道接下末還會出現什么混亂狀態。況且對于自己的故國,他一直也弄不懂。同樣是脫離殖民而獨立,歷史上,美國的十三個州可以誕生聯邦國家,中國卻陷入了軍閥混戰。美國可以誕生華盛頓,中國的先驅,不用說袁世凱的獨裁,就是連他一向佩服的孫中山先生也曾要求國民黨對其一個人效忠。美國的南北發生戰爭后,整個國家都會反思,想盡辦法治療國家在戰爭中的傷痛。而自己國家的歷史上,哪次內戰不是對戰敗者踏上一只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這些都是為什么,在原來那個時空他就不懂,現在依然弄不明白。他曾想把答案歸結為中國所處的地域,后來發覺此結論實在有些牽強。歸結為文化,發些這樣的想法未免有些不肖。歸結為國人的不爭氣么,可三十年來發生在身邊的事,無時無刻不在證明,中國有的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李陵、李善平、伯文淵,這些人的熱血讓他不敢小視自己的先輩。
他們探索了,他們一直在探索。只是他們沒有找到一條真正合適的路罷了。武安國內心里這樣評價大明朝的君臣,包括朱元璋和朱標。而自己給大伙指名的這條路,是否百分之百正確,武安國也不敢保證。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當年曾徑有很多國家沿這條路走了,結果帶來的是數百年的穩定和繁榮。雖然沒有一步到位的實現平等,卻為后人向平等邁進提供了法律依據和現實可能。
沒有《獨立宣言所承諾的平等,就不套誕生馬丁。路德。金的偉業。如今類似的宣言已經誕生在北平,武安國想要做的是再用力推動一把,利用二十多牟年人自發的覺醒,將中華從發展的這道坎上推過去。無論《平等宣言為什么誕生也好,一定要讓它不被人利用,成為爭霸天下的工具,而是切切實實地在法律上有所保障。
水師即將返航,武安國和曹振,邵云飛將成為大明時局的最大變數。看著三人豪情萬丈的身影,葉風隨不覺有些羨慕,快走幾步,追上武安國,大聲問道:“武兄,葉某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請教,不知武兄可否明示。”
“說吧,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羅嗦。”武安國笑著回答。與曹振等人在一起讓他感到快樂,無論前途有多艱難,至少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獨。
“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一句。這些年,武兄如此苦心孤詣,到底想要什么。我原來以為你是圣人,現在,我發現你的確不是。”
“我從來不是。”武安國笑著說道,沒有回答葉風隨的疑問。這個問題他說不清楚。他不可能告訴大家自己來自六百年后。事實上,武安國也不明白,如果不是來自六百年后,這些年他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
“也許是為了六百年后那個武安國吧。”武安國眼望大海,在心中回答白己。
幾天后,水師補充完糧食和淡水,靖海公曹振將戰利品分了一半給邵云飛和郭楓,留下一支分艦隊留守小錫蘭,與武安國二人結伴東返。季風已起,一路上順風順水,二十幾日已經到達了瓊州府。接著穿東沙,過澎湖,浩浩蕩蕩來到泉州。兩廣和福建布政使都是聰明人,自從曹振不告而別,帶著水師西下迎擊阿拉伯艦隊后,心中就將各方勢力的大小計算了個請清楚楚。曹振在前方擊潰阿拉伯艦隊的消息一傳來,三個省的布政使立刻派人勞軍,同時將朝廷設在沿海港口強買強賣的市舶司給架空起來,率先回復了原來的大明海關。等曹振和武安國到達了泉州港,港口已經回復了一些生機。各地船只擁擠在港口,將福建產的時鮮水果裝船運往北方六省,又繞著大圈子兜回來,將北方產的優質器物運到泉州。一些南洋小國也趕緊前來購物,以備哪天大明再次鎖關。
建文皇帝這次行事倒也利落,知道兩廣與福建形勢不可逆轉,立刻派了一個欽差過來,以國家名義嘉獎武安國、曹振、邵云飛、郭楓等人的衛國之功,各增加俸祿數千不等,著幾人在兩廣和福建的稅收中自行扣除。明知這筆錢朝廷也要不回來了,所以建文皇帝干脆做了順水人情。武安國、曹振等人的事跡已經在民間流傳開來,此時得罪他們,反而給朝廷添了猛敵。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曹振和武安國也不遮遮掩掩。一邊著手收攏三省政權,淘汰一批貪官污吏,參照北方模式組織爵士會。同時給朝廷修書,催促皇帝及早兌現立憲的承諾。信發出了二十余日,沒見回音。水師中的斥候卻悄悄地送來一份秘密情報,長江南岸京城附近正在大興土木建造炮臺,防備水師偷襲。
“允文啊,允文,我本來打算救你一救,這回,神仙也救不了你”,靖海公曹振嘆息著,將斥候送來的情報放到了桌面上。先帝朱標臨終托孤的淚眼又浮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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