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不如妻

四十四章 誰是螳螂誰是蟬

聽到小丫頭說二夫人出事兒了,老太爺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小丫頭們卻繼續說了下去:“不、不對,是薛姨奶奶出事了!”

老太太聽了以后,急得直想打人,喝小丫頭道:“倒底是哪個出事兒?!是你們二夫人,還是姨奶奶!”

小丫頭都想哭了:“是二夫人和薛姨奶奶都出事兒了,她們,她們……”

老太爺和老太太聽不明白心下更急,起身就向外面急急行去,口里吩咐道:“一飛,這里交給你了,好好看看著媳婦,有什么需要半絲也怠慢不得。”說完,二老便打開簾子出去了。

趙一鳴聽到弟媳出事兒心頭也是一驚,可是里面妻子正在受苦,他哪里走得開?只得急聲吩咐人去給趙一飛送信兒,讓他趕快自衙門趕回來。

院子里已經亂成了一團,丫頭婆子們也有忙紅裳這邊兒的,也有忙廂房廊下的金氏和薛姨娘的,也有那不知道應該先照應誰急得打轉的。

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沒有到,言梅已經喝道:“讓開,老太爺老太太來了!二夫人怎么樣了?”

圍著人的一下子如水般朝兩邊分開,老太爺和老太太看到眼前的情形,眼前直發黑腳下直發軟。

在廂房廊下的地上,薛氏在下,而金氏在上,兩個人就這樣疊在一起;兩個人倒沒有暈迷,卻都在呻吟。

老太爺看到金氏和薛姨娘還在地上。便指著一眾丫頭就罵:“還不把你們夫人扶起來,底下那人也是有孕的!”然后又省起:“大夫呢?喚大夫過來瞧瞧。”

金氏什么事兒也沒有:她的身孕已經四五個月了,在宵兒的調理穩得很;而且這廂房的臺階可是比正房的少二三階呢,再加上她身下還有人做肉墊,她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害怕?

金氏是一點兒也沒有害怕。因為就在薛氏沒有動手時她便察覺到了,正好將錯就錯來了這么一下——就是太驚嚇其他人了一些。

原來,薛氏和金氏到廂房后坐了一會兒,看外面丫頭婆子們少了許多,來來回回的人都是端熱水的了;薛氏便道:“夫人也累了吧,婢妾伺候夫人回房吧。”

金氏看著她一笑:“你倒是真有心了。也罷,那就回去吧。我還真是乏了。”

菊意和菊月扶起了金氏。薛氏想上前扶金氏的,看到丫頭們沒有相讓的意思便住了腳步。

金氏笑道:“好了,走吧,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真能讓人服侍?有這個心意就夠了。”薛氏欠了欠身子:“夫人雖然體諒,但倒底是我的本份。要不,就讓婢妾為您打簾子帶吧吧。”

金氏似乎被薛氏奉承的心情不錯:“也好。就依你。那你就在我前面走吧,權當是帶路好了;說起來,前面還光亮些,現在天色黑了,你在后面萬一看不清路還真是有些危險的,在前面真是好得多。”

薛氏笑著福身謝過了金氏,起身出去當真立自為金氏打起了簾子。

金氏看著薛氏笑了一笑,薛氏的臉一紅:她今天殷勤的太過了一些;不過因為她今天犯了錯,就算是殷勤些也說得過去。

薛氏放下簾子時便同金氏差不多并肩了,急忙趕上一步在右側走:“太太您小心腳——。啊——!”

話還沒有說完,薛氏好似腳下一滑,也好像在她經過金氏時不知為什么身子歪了歪,總之,她是眼看著要向地上摔了下去!

薛氏就在驚叫的同時,一只手臂搖擺著,居然做了一個驚人至極的舉止:她轉過了多半個身子!

薛氏轉著身子時并沒有倒下去。只是身子已經很不穩了;但她臉上卻帶著幾絲古怪的笑意看向了金氏,眼中也有著十二分的得意;而她的手已經抓住了金氏的胳膊,正在用力相把她往下面甩過去!

薛氏要先滑倒:這樣才可以陷害金氏;但她要讓金氏倒在她下面,再加她重重的一壓,她才可以把金氏的孩子弄掉;這臺階太低了,她怕只是一摔并不能讓金氏小產。

金氏就定定的站在那里,她身旁的菊意在薛氏錯身伸手時,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薛氏的小舉動:一切在薛氏看來都到如此的順利。

所以,薛氏才會回眸對金氏笑了起來:她不能不得意的。

金氏看到薛氏的笑容,她也笑了笑;然后,金氏的胳膊微一用力便自薛氏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因為金氏那袖子居然一扯就斷了下去!不過金氏卻沒有就此做罷,她手重重推在了薛氏的身上,她的身子也隨之壓了下來,并且她口中里也發出了尖叫聲!

在金氏倒下來的時候,菊香和菊語都拉住了她的衣服:不過她們就是再用力些,衣服也不會扯破;而菊月和菊意在薛氏尖叫時就飛奔了兩步下去,好似要扶薛氏一樣,只是卻沒有伸手,她們轉頭看得卻是金氏,并且同時伸手扶住了金氏的身子。

金氏并不是真的摔了下來:她是在菊意四個丫頭的“攙扶”下,輕輕的躺倒在薛氏的身上!

而薛氏因為正在用力,所以袖子在金氏胳膊上斷了以后,她便要摔得極重了;但是金氏還推了她一把,所以她摔得極重:后背一陣火辣辣的痛,想來已經擦破了。

不過心然和花然都被隔到了后面:金氏身后都是她的丫頭婆子們;丫頭婆子們后面就是鳳靈和鳳韻及她們的丫頭婆子。

層層疊疊的人,讓薛氏的人根本沒有看到前面發生什么,只聽到薛氏的一聲尖叫,然后就是金氏的一聲尖叫,再然后就是菊意等丫頭婆子們參差不齊的尖叫。

而雪語等大丫頭,立時把鳳靈和鳳韻帶回了廂房,只管好言哄著她們,不許她們出去;鳳靈不放心母親,也只是使了個小丫頭出來看情形,依然被大丫頭拉住不放。

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聽到尖叫也看了過來,被嚇一跳的同時飛快的跑了過來。

薛氏倒在地上的同時,也知道自己被金氏給算計了!

她雖然很生氣,但卻并不是很懊喪,她帶著惡意想:就算這一次沒有弄掉你的孩子,但我的“孩子”沒了——卻是遭得你的毒手,看這下你想如何再拘回趙一飛和趙家二老的好感。

所以,薛氏不停的大聲呻吟呼痛,身下的裙子一會兒被血給浸透了:她心下還有著幾絲得意,如果不是這樣的特殊時候,她還真不敢裝什么小產。

藥也吃下去了,加下事先備好的那些雞血還有血塊什么的,再加她現在真得流血,怎么著看上去這小產也會像個七八分吧?

在薛氏想來,丫頭們馬上就會扶起金氏,送她到床上去躺著;而自己也會被人抬到房里去躺下——這個時候機會便來了,只要她吩咐幾聲兒,把有些人支出去,心然和花然就會取走自己肚子上的東西,接下來嘛……

只是事情卻沒有像薛氏料想的那般,金氏躺倒后也是呻吟著,可是她卻沒有從自己的身上起來。

薛氏想掙扎也掙扎不動,被壓的十分辛苦:金氏可是兩個身子,因為有孕發了福,當然要重一些了。

心然和花然想去扶金氏,卻被四菊給攔到了身后:“夫人,夫人,您沒有事兒吧?夫人,我們扶你起來吧?慢慢的,唉喲,不行,不要扶夫人;蘭香你們幾個過來,我們要抬夫人才可以。”

可是抬了幾次依然沒有把人抬起來,還有人不停的叫著:“大夫,叫大夫啊。”

有人回話:“已經去叫了。”而答話的當然是金氏的人,所以大家都認為真得有人去請大夫了——是真的去請了,不過不是去請方大夫,而是去府外請大夫了。

人一慌嘛,總會做錯事情的。

薛氏身上壓著一個人,身下是冰涼的青石板再加上粘粘的血,她是十分的不好受。

金氏就不同了,她沒有什么不適,心里已經笑翻了天:嫂嫂這人看上去那么穩妥的一個人,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這法子說是謀算人,不如說是故意整人,只是用在薛氏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自己的法子雖然也有效,不過卻不如這個有趣兒。

金氏和菊意四個丫頭對視時,眼底都有著笑意:整人本來就好玩兒,可是整惡人便更加的好玩兒了。

金氏當然不會有危險的,因為紅裳和她商議后,已經在房里鋪得軟軟的床上,由極低的位置開始一點一點的演練,都不知道演練過多少次了,菊意四個人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接住金氏。

而金氏卻把演練當作是游戲了,正好也順便活動身子了。

菊意四個丫頭還在按商量好的話不停的叫著,一時要人把金氏抬起,可是剛剛抬起便又驚叫著讓人把金氏放下,如此這般的折騰著:金氏當然不會起來,在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過來之前,她是絕不會起來的。

薛氏越來越苦不堪言了,她的呻吟也越來越真實了:她冷啊,這個時節雖然夏初,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地上就更不要提了;青石板“嗖嗖”的直往上冒冷氣,冰得薛氏已經有些顫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