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屋旁的小耳房,一抬眼,即刻瞥見黃花梨木小座屏風后如往常般冒起了縷縷白煙,此情此景讓她不由自主的駐足不前。
胤禛發現慧珠停下腳步似有些緊張,瞟了眼背挺得有些僵直的慧珠,在無人看見的暗處薄唇微勾,還是個性格內向的少女,便頭也不回地一邊往里屋走一邊吩咐道:“小祿子你就在外間侯著。”
小祿子大聲回道:“喳。”
慧珠被小祿子這聲喳給提了醒,再次望了望屋里的白煙,深呼口氣,抬腳邁進了里屋。
“吱呀”一聲,屋門被關上了,慧珠背脊一顫,就聽見胤禛在屏風后發話道:“今個兒,隨便洗洗,不用那些繁瑣的。”
慧珠轉身看向胤禛低聲應道:“是,妾省的。”心下卻不由泛起了嘀咕,她前世就一單純的學生和人名教師,沒想到還有伺候人洗澡的一茬。心里腹議著,不過還是向著微抬雙臂的胤禛走去,先給他寬了衣,將他的長辮子給盤起來,再伺候他進了木桶里,接著拿起熱毛巾給他輕輕的擦洗著,也不輕易開了腔兒。
胤禛渾身放松的靠在木桶上,微掀了眼皮,透過濃煙薄霧看了眼安靜伺候他沐浴的慧珠。沉悶的性子,還一臉緊張不會掩飾自個兒情緒。
短暫一瞥,胤禛便舒服的闔眼假寐,享受著慧珠的細心服侍,思緒卻不禁飄散開來。最近戶部有許多不明的黑帳,大多都與太子有關,康熙帝想是也知道些卻沒什么表示,就連前個兒大阿哥彈劾太子的折子,也讓他給太子背了黑鍋,而康熙帝事后也就意思性的補償寬慰了一下他,也沒見多說太子,看來太子仍很得圣寵。
雖說上次的事不了了之,可大阿哥的也不容小窺,畢竟大阿哥是唯一有軍功在身的皇子,在軍中勢力頗大,又是庶長子;不過老八也很值得關注,自從娶了安親王府的格格,老八勢力也積聚膨脹,而老九、老十與老八向來交好,再加上今個兒得了皇阿瑪盛贊的十四,老八也漸漸脫離的大阿哥黨漸成一股勢力。
可是他呢?除了十三弟支持和近些年培置起來的勢力,也就現在和他都為太子一黨的費揚古。如此,不得不承認他實力最弱,看來還得繼續是為太子一派,但就太子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他必須早做打算才是,是的,還有年羹堯,要讓他繼續外放提拔,以后必定能為他的一大助力……年氏,還是得讓她有個孩子才行,年羹堯也會更加忠心的賣命做事,這些倒事簡單,而年氏不但十分有顏色又溫柔體貼是個會伺候人的,他也有些喜歡,至于孩子……
“老四啊,你子嗣艱難”,康熙帝說的是,他子嗣艱難,宏暉那孩子就這樣歿了……子嗣,……子嗣……
艱澀的二字在胤禛心頭不停的動蕩縈繞,讓他口里漸漸的泛起了難言的苦澀。
慧珠見胤禛緊皺眉頭,以為水冷了,便小心問道:“爺,是不是水冷了,要不加點熱水再洗洗。”胤禛聽了脆生生的少女嗓音,猛的一下睜開雙眼,不是平時的清冷,眼睛里滿是陰鷙同時又帶著某種炙熱,慧珠心中一顫,有些害怕的低呤道:“爺……”
禛緩了下呼吸,恢復了往常的清冷,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道:“不洗了。”
慧珠還處在胤禛陰鷙眼神下,卻見他一瞬間又恢復常態,也不敢多想,連忙服侍他起身又給他披上棉襖褂子,一起回到暖暖烘烘的寢室。
甫一進屋,只見胤禛揮退了左右,慧珠尚不及反應時,只感一陣天旋地轉,便被打橫抱起,重重的倒在了香薰的繡錦被上。
“啊——爺……”慧珠驚呼出聲。
然,短促的尾音還在喉間,胤禛卻已翻身上榻,俯身壓了下來,有些滾燙的唇也隨之覆蓋了來。此時,慧珠只覺得狹小的床幔內熱得炙人,胤禛的吻連同著他手上的動作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一時間,芙蓉帳里春風暖,梅柳人試海南春。房中月朗圓一夢,洞中花香樂百年……
翌日輕曉時分,慧珠便已醒來,大概是每日得去烏喇那拉氏那請安而養成的早起習慣,而今日的她較之平常還要早醒,卻是不用去請安。
想來未幾多時,慧珠不由想起了昨夜的癡纏,雙頰騰的一下緋紅,又感覺她還睡在胤禛的懷里,讓慧珠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不料就這樣擾醒了旁邊好夢的男人。
其實胤禛早就醒了,他一向淺眠,只是此刻在他身旁躺著的這個面目普通的年輕女子,有著細膩而柔軟肌膚,抱在懷里,只覺觸手溫潤,軟香撲鼻,便索性放縱他享受這綺麗的片刻,直至懷中的人兒輕顫,方輕語道:“醒了。”又用帶著清晨起床時特有的沙啞聲音淡淡問道:“什么時辰了?”。
“卯時快過,奴才已經打發人去福晉那稟告了。”站在外間的小祿子恭敬的回道。
胤禛“恩”了一聲,慧珠連忙背對著他,拿起床旁的褻衣穿上,又隨意的披了件大襖子,給胤禛著衣,再喚了屋外伺候的人進來準備沐浴梳洗以及換洗的衣物。
待梳洗更衣妥當后,小祿子已在正屋里備好了早飯,慧珠看了看,和她平時吃的菜色差不多,只是更為精致罷了,便如昨晚一樣盛了碗白粥遞了過去,就和小祿子站在一旁伺候著胤禛用飯。
“小祿子,你去請烏先生辰時之前到書房去,再到年氏那通傳午飯罷她那。”胤禛接過慧珠遞過來,放著素筍尖和拍黃瓜的小碟吃了一口后,吩咐道。
“喳,奴才告退。”小祿子打了個千,弓著身子退下。
慧珠心道,年氏果真了得,不過古代的男人還真薄情,幸虧她是現代人,也未喜歡上這個妻妾眾多的男人,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過;但經過昨晚,作為一個女人來說,不管怎么樣也會有點不舒服吧。心下雖這樣想著,手上卻麻利的伺候胤禛用飯,大約快到辰時二刻,胤禛又喝了幾口杏仁茶,才帶著他身邊伺候的嬤嬤小廝丫環和已回來復命的小祿子出了慧珠的小院。
見胤禛一行人離開,慧珠院里的人方歇口氣,素心又連忙吩咐張嬤嬤燒水和著月荷夏梅伺候慧珠沐浴洗漱吃飯。
直到忙完,再和著素心說了會話,也就快晌午了。這一日過得有些慵慵懶懶,直至二更天在耳房外聽到月荷小聲對夏梅道:“夏梅姐姐,看來府里真真得寵的還是年側福晉,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年側福晉真像天上的仙女兒,真美。這不?爺中午就在那用飯,今晚又歇在那了。看今個兒屋里的情形,還以為會來主子這呢,結果還是……聽說如今下面人孝敬給爺的西洋物什,爺除了賞福晉就兩位側福晉有……”
本來月荷還待說什么的,就被夏梅打斷的:“月荷,我們下人伺候好主子就行了,這些話還是少說,不要忘了咱們第一天來時主子說了些什么,主子最忌諱的就是奴才亂嚼舌根。”月荷聽了,忙住嘴,向四周打看了一眼,方下去做事了。
慧珠聽到這話,忘了自個兒來這是為何事,只是嘴角浮起了個大大的笑容直到眼里,一掃今天的懶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