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
“不錯,陛下是天子,是一國之君。如今一國之君遭人行刺,就算是對方未能得逞,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是有損朝廷顏面,也是個大威脅。若是不能追查清楚,找出兇手的話,陛下和朝廷的顏面又將何存!”
皇極大殿上,不斷地有人這么說著話。雖然這些人所要抨擊的對象都不知道是誰,也根本就不在他們的面前。但是他們卻是如此地激動,仿佛那個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一般,仿佛不能動手之外,口誅筆伐之下,就要置那人于死地一般。總之,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群情激奮的模樣了。
而大殿之上,這么多人都在說著話,卻也是有人一聲不吭的。張凡是其中一個,而剩下的人,就是內閣和六部的尚書了。實際上,昨天到了慈寧宮中的那幾位,今天是全都沒有說話的。倒不是他們不想說話,只不過昨天他們所知道的消息,實在是太過讓這些人覺得驚訝了。讓他們這些人,一時之間也是無法消化,更加不用提去說什么了。
昨天也在慈寧宮中的,也就只有一個馮寶此時不在場了。不過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的話,恐怕就算是馮寶在這里,他也是不會開口說什么的。
“聽說,這件事情,牽連到了某位王爺!”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是哪個人說了這么一句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事情應該怎么辦?”
在這么嘈雜的環境之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說了這么一句話。不過顯然,這個人說的聲音并不小,即便是在這么嘈雜的大殿之上,幾乎是所有的人全都聽見了。而隨著他的這么一番話,也幾乎的,幾乎所有的人全都停下了口中的議論,一時之間,這偌大的皇極大殿之上,沉寂一片,出了呼吸聲之外,沒有任何的聲音。
而等到這個時候,剛才按個說話的人,也是不再開口了。等到眾人想要去找到底是誰的時候,卻也是找不到了。
面對這么一番話,在場幾乎所有的人全都是吃驚非常了。那些昨天不在慈寧宮中,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面對這么一個消息,自然是驚訝非常的,畢竟有本朝的王爺要行刺本朝的皇帝,這種事情,雖然當真要找理由的話,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任何人聽見了,全都會吃驚的。
而在場的這些人當中,最為吃驚的,則要數昨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人了。昨天,他們也算得上是第一批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了。而昨天他們出了慈寧宮之后,雖然他們之間并沒有互相商量過,但是他們都不是笨人,知道這件事情若是透露了出去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所以,他們這算是非常有默契的,全都對于這件事情是守口如瓶的,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說出去。所以,如今聽到這里居然有人說出了這么一件事情,這些人又怎么會不驚訝呢。
但是,這些人,甚至包括張居正在內,全都是一副驚訝無比的表情。然而張凡卻不是。實際上,張凡在剛剛聽到有人居然說出了這么個情況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的。但是立刻,他便平靜了下去,而且再次恢復了之前那種沉寂的模樣,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是跟他無關一樣。
張凡會這樣,自然是有原因的。倒不是說其他人想不到張凡所想的這些,實在是完全明白這件事情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張凡,他所考慮的事情,也是不一樣的。
昨天在慈寧宮中的那些人,張凡是可以確定他們是不會將事情說出去的。并不是張凡對那些人多么了解,又或者是多么的有信心他們不會說。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太大了,大的不是他們那種身份的人可以出去到處亂說的。他們若是說權力,當真是這朝廷當中數一數二的,絕對是如今朝廷的重中之重了。但是這些人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們并不是皇族,對于皇族的事情,若是李太后讓他們知道,那就已經是不錯了。作為他們來說,不管從什么方面來說,都不應該妄議此事。
而馮寶,張凡相信馮寶也是不會說的。畢竟,馮寶都已經表明過他絕對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了。關于這一點,張凡其實是抱有一些懷疑的。但是就算是馮寶會在私底下調查什么,卻也絕對不可能將這件事情說出去。若是那樣的話,不管他說的再怎么隱秘,終究是會透露出去的。如今的馮寶,絕對是不希望攪合進任何事情里面。
而張凡本人,他說沒說,張凡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也就是說,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件事情,是李太后讓人透露出去的。實際上,張凡如今看起來,若不是昨天實在慈寧宮中,無法讓所有的朝臣全都去的話,恐怕李太后早就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了。
不過如今看起來,李太后這么做倒也是一點都不錯的了。這種仿佛不知道是從何處走漏了風聲而讓某些人在“無意”之間說出去,讓眾人都知道的樣子,說起來當真是天衣無縫了。
張凡甚至是非常明白,李太后這么做的用意,絕對是跟昨天一模一樣的意思。她就是希望所有的大臣們在心中都打上一個烙印,覺得這件事情,就是蜀端王朱宣圻所作的。到時候,只要張凡能夠拿得出證據,哪怕并不是什么非常靠譜的證據,也并不需要實打實的東西,只要將證據所顯示的方向都指向朱宣圻,也就夠了。
而剛才那個說話的人,顯然也不是庸手,絕對是李太后精心安排的一個人。那一聲聲音絕對的大,能夠讓整個皇極大殿上的所有人全都聽見。而且不僅僅是這樣,這個人這么大的一聲說出了這不算短的一番話。如今大殿之上全都沉寂了下去,在場的人包括張凡,卻是根本不知道剛才說話的人到底是誰。甚至于,眾人回想起來剛才的那個聲音,卻也根本就沒有印象,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誰人說了那番話。
不過,如今已經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如今,這番話,已經是讓所有的人全都震驚了。
而張凡算是比較冷靜的了。只不過,張凡冷靜之余,卻是心下苦笑不已。他明白,等會自己可就有的忙了。
“太傅大人。”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人站出來問話了,而且是毫不拐彎抹角,直問張凡,“聽聞太后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太傅大人的錦衣衛調查,是不是這樣。”
雖然張凡早就明白,必然會有人來問他這件事情的。但是當他看到問話的人的時候,卻也還是吃了一驚。原因無他,問話的這人,是一個張凡當真沒有想到的人物,如今在朝廷當中資格最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禮。
對于這件事情,不管朝中的人都是抱著怎么樣的心思,但是張凡可以確定,葛守禮是當真不會有別的想法的,他所作的一切,完全就是為了這個朝廷好。而如今葛守禮居然第一個站出來問話了,說明這件事情到底產生了多大的影響。
而對于張凡來說,葛守禮站出來問話了,而且是指名要問他,他就不能糊弄過去了。再說了,之前張凡想到李太后故意透露出去這個消息的用意,張凡也是覺得,這個時候他也是需要說些什么的了。
“御史大人,這件事情,太后的確是交給本官來調查了。”張凡看著葛守禮說道。
而張凡這么一說,在場的很多人都表現出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只不過礙于葛守禮先開口了,他們這才是沒有問出來。
“好,既然太傅大人說了,不知道剛才也不知是哪位同僚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葛守禮依然還是如此直白地問道。
葛守禮的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在場那些盯著張凡的人,眼神是更加緊了。很顯然,他們也是非常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一旁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內閣和六部的幾位頭頭,全都是面面相覷,最后都一起看向張凡,不知道張凡會如何作答。
而張凡表現的卻是非常淡定,平靜地開口說道:“葛大人,本官不知道剛才說話的究竟是哪位大人,也不想知道了。本官也不想過問他是從哪里聽到這個消息的……”說到這里,張凡停了停。
聽到張凡的這番前奏,提前知道此事的內閣和六部的那些人,全都是松了一口氣,而其他等著張凡的答案的人,卻是露出了失望的模樣。
“不過,本官可以肯定。”但是張凡自然不會讓場面冷下去的,“事情的確是這樣的。雖然如今,本官還沒有調查出來什么實質性的東西,也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有些東西,卻的的確確是指向了當今的一位藩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