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寂空蕩的古老祠堂里,張恒和洛河分居兩個靈位的旁邊,相視無言,氣氛有些壓抑,甚至能聽到兩人略顯急促的心跳聲,一陣古怪的風在祠堂里吹過,涼颼颼的。
良久之后,洛河首先打破死一般的沉寂,發出略顯低沉的聲音:“我之所以允許你進入此地,也是為了讓你知曉一些有關我當年的事跡,如今雪蓉被帶到了上界,我的本尊在東云大陸已經呆不下去了,半年前已經飛升上界……”
“你已經飛升?”
張恒神色凝重的道,眸中亦透著一股興奮和期待:“半年前你就已經飛升?可否打聽到有關‘亂星界’的下落?”
“受‘空間壁壘’的阻隔,我和本尊之間的聯系極為微弱,目前只能感受到他的生死狀況。或許我的本尊已經得知了上界的情況,卻無法告知我們……”
洛河的言語中,頗有幾絲無奈,他的目光又掠過眼前的兩個靈位,略顯憂傷的道:“在數千年前,妹妹‘凝雪’和我因為資質絕佳,幼年時期被帶到‘仙儒齋’走上修仙之路。十幾年后的我,亦喜歡上了門派里最有天賦的弟子‘寧雪蓉’,但她對我沒有一絲的感覺。”
“恰好在這段時間,神秘莫測的血殺洞府入口出現在‘仙儒齋’的山門附近,并且只有低階修士才能進去。面對未知而危險的洞府,門派里的長老挑選了一些低階修士進去,資質絕頂的弟子不在此列。但那時的我,卻毅然加入了探索未知洞府的行列,并且阻止凝雪進入其中。”
“沒想到,這么一個決定,卻改變我一生的命運……在血殺洞府里一呆就是數千年。雖然我取得了東云大陸億萬修士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但我本人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東西……”
洛河說道這里,面帶苦澀,眼眸里亦閃過種種感悟。
但很快,他的眸子里又恢復了一片如水的澄澈,身上逸散出一股欲乘風飛去的仙風道骨。
既能將自己融入世間的各種情感中,亦能以修仙者的高度去詮釋經歷的一切,這便是洛河所獨有的心靈境界:不因世間各種情感影響修仙之路,也不會因仙道之路而拋卻人間各種情感。
在兩者間,處于如此微妙的一個境界,整個東云大陸,恐怕只有洛河能做得如此完美。這也是他能修煉如此之快,并且成功飛升的重要因素之一。
負手在祠堂里緩緩踱起步來,洛河又淡淡的道:“在洞府數千年的漫長日子里,正如你說,為了寄托情感,我用偶然得到的‘天靈液’,施展大神通,讓兩朵萬年雪蓮提前化為人形,幻化為我曾最愛和最親的兩個女孩:雪蓉,凝雪。”
“這亦是你所看到的雪蓉和凝雪……”
洛河的嘴角,略帶一絲嘲諷。
張恒的心里不由涌起復雜的情感,問道:“那后來呢?雪蓉和凝雪為什么會相繼離開洞府……”
當初,渡劫期的洛河,要面臨四次天劫:初劫、小劫、中劫、大劫。
每次面臨天劫的時候,便是血殺洞府內部法則出現破綻的時刻,那個時刻,洛河能利用這個破綻把一人挪移出去。寧雪蓉和洛凝雪當初就是這樣被洛河傳送出去的。
“曾經在‘仙儒齋’的時候,原有的那個寧雪蓉,貌美若仙,天賦絕頂,但心計卻不小;而那時的凝雪,資質也不錯,卻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然而我在血殺洞府里重新締造的兩人,性格卻恰恰相反。性格單純善良的雪蓉,只把我當做一個親哥哥,心思慎密的凝雪反而對我產生了莫名的情懷……”
說到這里,洛河搖了搖頭,眼眸里透著幾絲無奈。
“也就是說,寄托你愛戀的人,不喜歡你,只把你當成一個親哥哥;而寄托你親情的,卻反而對你產生了愛戀,但你卻只把她當成親妹妹……”
張恒面露古怪之色,望著眼前的洛河,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同情。
雖然是仙人級別的人物,但在情感方面,卻是屢次遭受挫折。
“這世間之事,都是有得有失,正是因為這種種磨難,才能讓我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去看待問題。”
洛河對于這世間的感情,似乎看得很開,得不到的東西,絕不會勉強。因為情感只是他修仙大道之中的一部分,并非最重要的。甚至于,他把這些情感經歷,僅僅當作成一種入世的體悟,能否得到結果,并不太在意。
“后來,凝雪因被嫉妒之心蒙蔽,竟然向雪蓉下手,幸好被我及時阻止……在這種情況之下,雪蓉毅然離開洞府,緊接著凝雪被我趕出了血殺洞府。”
洛河頗為平淡的敘述起來,卻讓張恒一陣心驚肉跳。
早在方云山的時候,張恒就發現‘洛凝雪’此女攻于心計,且心狠手辣,當初甚至險些喪命于對方的手中。
然而,在血殺試煉第二關‘生死門’的時候,洛凝雪在臨死前,曾苦澀的一笑:“為什么上天不再給我一次機會呢?”
當張恒再一次想起這句話時,竟然體會到了一種別樣的意味。或許在臨死前,洛凝雪也有所悔悟,但為時已晚。
目光在眼前兩個靈位上瞥了一眼,張恒讓自己的心緒鎮定下來,調換話題,向一旁的洛河道:“那‘魔頭’目前還呆在楚國,我的本尊無需一個月就能趕來,不知洛河大哥一切都布置妥當沒有?”
“你放心,‘大羅封魔陣’我剛準備好,只需四名化神期的修士,就足以驅使。到時候,即便那‘魔頭’的鬼魔之身再強悍,遁速再快一倍,也逃脫不了喪命的結局。”
洛河輕描淡寫的道,輕輕一揮手,四面青光閃耀的旗子環繞在他的周身,流溢出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手指一點,洛河并把其中的一面旗子交給了張恒。
“‘大羅封魔陣’本質上是一個四方陣,每位化神期的修士只需執掌其中一面旗子,無需太長時間的磨合,就能如意施展。”
洛河解釋道。
張恒把旗子收到了儲物袋,對洛河道:“我的本尊即將帶來一位化神中期的修士,應該可以湊一個數目。”
“化神中期的修士,足以勝任此陣,倒是你和本尊最好合力執掌一旗,以防什么不測……”
洛河淡淡的道。
“如此分配,把握的確更大一些,但這樣一來,你、我、徐道友三人,還尚缺一人才能組成‘大羅封魔陣’,難道洛大哥還有什么人選嗎?”
張恒也沒有反對洛河的決定,好奇的問道。
“在楚國境內,我認識一名化神后期的散修,這人實力不俗,且心性不懷。早在數天前,我就向他發出了邀請,過些時日就會趕過來。”
張恒點了點頭,卻有些不解的道:“那魔頭此刻的實力,也僅在‘化神期’之列,以洛河大哥你化神巔峰的實力,還沒有把握拿下他嗎?難道就是因為此魔狡猾異常,且具備不俗的神識和遁法?”
洛河抬頭眺望遠方,好似穿越了無限大好山河,看到了那正惶恐不安的魔頭。
“以我化神巔峰的實力、加之本身擁有的境界,足以輕易殺死化神期大圓滿的修士,但唯獨對付此魔沒有十成把握。一旦讓他逃脫,并且發現我的存在,此后將很難滅殺他。你有所不知的是,此魔修煉的功法,精妙之處遠超人界修真界之所有,一身‘遁法’拼命施展之下,甚至能挪移半個‘三星域’。而且,普通化神期的修士根本就殺不死非實體的他,更為可怕的還是此魔的靈魂境界……我懷疑此魔曾經或許也不是這一界中的人物。”
“他竟然有這么厲害?”
張恒大為吃驚,記得當初在青湖山的時候,他尚未出手,就把那魔頭給驚走了。不過,那也是數年前的事,此魔的實力可以說是日趨增漲,要不了十幾年就能達到化身巔峰的境界。
“此魔目前唯一的缺點就是功力不太穩定,所修煉的功法還未成形,如果再給他百年時間,連我都未必打得過他。”
洛河輕輕一嘆,顯然對此魔也頗有顧忌。
“洛大哥請放心,我要殺此魔的決心比任何人都要大,此事萬一失敗,讓那魔頭拼命施展秘術逃走了的話。到時候即便付出再大代價,我也能把此魔的具體位置給窺測出來,以大哥的實力,滅殺元氣大傷的魔頭,想來也不會難。”
洛河點頭道:“雖說那魔頭的‘遁法’極為高明,拼命之下能穿梭半個三星域,但這樣的秘術,十年之內,他只能施展一次,而且還會元氣大傷。到那時,即便是一位化神初期的修士,也能輕易封印他。”
于此同時,在‘死域’絕地,一個戴著斗笠的神秘人,從幾只長達七八丈,如水桶粗的巨蟒身邊走過。
幾條實力接近化形期的巨蟒,一臉恐懼的望著眼前的神秘人,龐大的蛇身微微顫栗起來,
咻咻咻!
三道妖異的光芒,從天空中腳下,來到神秘人的身旁,正是妖族世界的三大王者:蛟龍皇、魅影皇、火鳳皇。
那么眼前頭戴斗笠之人,無疑就是‘死域之主’,黑魔皇。
“目標,楚國。”
妖族至強“黑魔皇”淡淡的道。
四道殘影掠過天空,消失在“死域”陰暗的天空。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本書第一次沖上仙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