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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山中愈加濃重的寒意,于是回到房間,將門窗關起來。富江躺在床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姿勢也不換,仿佛一具死尸般靜靜躺在那里。我在床邊看著她的臉發了一會兒呆,在車上動搖西晃也抵擋不住瞌睡蟲,而此時平靜下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了。為了不讓自己變得無聊,我決定將自己這段經歷寫下來。
如同曾經在末日幻境中做的那樣,不單單是記錄自己的冒險,也是為了整理自己的思緒和見聞。對,就像復習課業一樣,這是個保持優秀成績的好習慣。
我想到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完成這個工作。
這里沒有桌子,但是柜子里卻有煤油燈、作業本和圓珠筆。似乎很久沒人用過了,原主人應該還是個孩子,用這支筆在作業本上涂鴉,每一張紙都用掉了一面,我只能在另一面上寫自己的東西。
我一邊點燃煤油燈,一邊猜想這間農舍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們如今身在何處。煤油燈亮起來,我將它放在床角,因為擔心打擾熟睡的富江,于是用身體遮去黯淡的光線。我坐在床頭,將作業本擱在大腿上,拿起圓珠筆,嗅著燈火中飄來的煤油味,覺得自己好似游蕩在時光的長河里,和過去某個時間的背影重合了。
我知道這是幻覺,可是殘留在柜子里的這些物件,也許在不久前,還被某個孩子這么使用吧。在這夜晚,就著淡淡的煤油燈光,在作業本上畫下自己童稚的幻想。
這么想著,心中泛起一種平和安寧的情緒,仿佛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黑暗和邪惡都被這光驅散了。
我提起筆,該從哪兒開始寫呢?我想把自己所有的經歷寫成完整的故事,可是現下是不可能的,在末日幻境中也有類似的想法,可最終只是列目錄一樣記下概要。所剩的時間不多,也只能那么做了。
于是我從自己在那間公共廁所醒來開始,羅列著自己遭遇的事情。因為我不是個特別關注時間的人,所以當時的日期都有些模糊了,于是想要按照時間格式來記錄的想法破滅。不過在我開始撰寫這本新日記的時候,這一個月來所發生的事情以及我當時的想法都歷歷在目,仿佛一條清澈的時光小溪在面前流淌,讓自己都很驚訝當時的感情之豐富,思考之復雜,其實當時有很多猜測之后并沒有發生,有些甚至大相徑庭,現在回過頭去看,感到好笑的同時,又產生了更多新的想法。
于是我在第一行記下行動記錄,第二行用小括號標明當時的想法,第三行用中括號標明自己如今的想法,第四行則用大括號,標明自己在這個冒險中的收獲。
咲夜、左江、富江、森野、巒重、八景、白井、耳語者、山羊工會、安全局……一種充實的感覺在我的心靈中蕩漾,那些波瀾絲毫沒有停歇的時間,它的節奏如此之快,也許是普通人一輩子也無法擁有的精彩。我埋首其中,反芻著自己的得意和失意,快樂和恐懼,疲憊和堅定。
我細細數著被自己殺死的人,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可是那個數目仍舊令人感到發指。尤其是被殺人鬼高川殺死的無辜人,那些酒吧的服務生,我心生愧疚,感受到一種生命熄滅的沉重,我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可是那只是妄想。如今,我只能背負著這種沉重一路前行了。
快樂的時光化作涓涓的筆墨,而痛苦的時光則讓手臂變得酸澀,可是我拿著筆,就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我將它記錄下來,在字里行間聆聽著最真實的自己所發出的聲音。這個聲音好似讓我的身體和靈魂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隱約中,來自左手碗的魔紋中,有一團煉獄的黑火在炙烤著所有構成我的一切,那些細胞、人格、思想、精神和靈魂中,一粒粒的雜質被排出來,混在淚水中,沿著臉龐滑下來。
于是,我的心就變得澄澈。
當我回過神來,自己的冒險已經填滿了作業本的空白。我停下筆,盯著自己潦草的筆記,心中的鉛塊便深深地落進一個深淵,再也看不到蹤影。
“在寫什么?”富江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過頭,忽然醒悟自己臉上還殘留著淚痕,連忙用袖子擦了擦。
“你哭了?為什么?”富江問,明明是疑問句,但她仿佛知道答案般,用的是肯定句的語氣。
我原以為這個問題會驚起自己的脆弱,可是意外的,看著富江的臉,內心就平靜下來。
“不知道。”我說,“也許是感到悲傷吧。”
這么說也是對的,那些復雜的情緒被煅燒著,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悲傷。
富江沒問為什么悲傷,為誰悲傷,就算問了,我也回答不出來。她湊上來,借著煤油燈的光線看我手中的日記。我大方地將本子遞給她,這些字句里記載著最真實的自我,我希望她能看到。
富江沒有說話,輕輕將發絲撩起,靜靜地翻著紙張,臉色平淡而專注。她給人的感覺和之前截然不同,幾乎讓人覺得在這里的并非富江,而是另一個人。
是不是另一個人格呢?但是也不像是左江。
“……富江?”
她抬起頭,用那種平淡而專注的眼神盯著我。有那么一瞬間,我的靈魂似乎被那雙忽然變得深邃的眸子吸進去,看到藏在深處的某種令人恐懼的東西。
漠然而冰冷,就像是未出鞘的匕首,卻極為堅硬和森寒。
不像是人,而是擁有人形的其它東西。
“我是真江,阿川。”她的臉上有微小的笑容一閃而過,仔細去看時,卻什么表情都沒發現,而那種笑容也沒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和左江、富江毫無一點相似之處,充滿了無機感,如同……面具。
是的,我想起來了,和她身上的戰斗服配套的面具頭罩,幾乎一模一樣。
平靜的,冷漠的,黑色而冰冷的火焰,象征著強大和邪惡。
我下意識對她使用了情報鑒定。
姓名:真江
年齡:二十三歲
職業:重度精神病患者。
武器:一類臨界對沖兵器
評價: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