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36混沌死亡
正文136混沌死亡
士兵們沒有沖進來,他們看不到我的身影,片刻后就停止射擊。即刻又有十數枚手雷騰空而入,我從門口上方高速繞過,落在地面上,在手雷爆炸之前貼著2760942397面速掠出去。
這一次他們似乎光顧著門口上方,反而忽略了下方。我成功閃出房間之后,六管重機槍的子彈這才打在我的影子上。
和之前一樣蛇形機動,士兵們分開,一部分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后撤,一部分分成小隊試圖進行圍堵。可是我的速度比他們更快,闖入人群中接連斬殺三人后不再戀戰,迅速朝玄關外移動。
只要不和他們糾纏,以我的速度,想走誰也攔不住。
在高速世界中,我看清了后撤士兵究竟要做什么。他們按下控制器,四周的地面立刻爆炸,也不知道是房間的機關,還是他們適才在此處埋下了炸藥。
無數的彈丸在爆炸中升起來,再一次爆炸,更多的彈丸覆蓋性打擊所有的空間。
這些家伙已經意識到我的抉擇,試圖以自殺攻擊的方式將我留在房間中。
密密麻麻的彈丸在半空開花,相互碰撞,擊穿人體。殘存的三十多人就在這種愈加趨近飽和的彈幕中死亡。這些彈丸雖然細小,但是進入人體后就會旋轉開裂,撕咬出一個又一個拳頭大的血洞。被波及者死狀凄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如同熱水瓶膽一樣破裂,內臟迸裂,肢體分裂。
玄關地面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爆炸,可是他們的反應仍舊比我的速度慢了一線。在出口前方被彈丸徹底覆蓋之前,我已經從彈丸的間隔中電射而出。
當我拐進轉角,追上來的彈丸擊穿了大門外的墻壁,噼里啪啦地一陣亂響。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煙塵密布的來處。沒有敵人從那邊沖出來。爆炸聲片刻后才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知道,里面的所有人都完蛋了。
自己千鈞一發之際逃出升天,可是心中半分緊張感都欠奉,這也許是打從一開始就覺得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吧。
我點燃香煙。
接下來該去尋找真江了。
毫無疑問,她們就在這個建筑中,不過我從顯示到的場景并不存在記憶之中。那是個自己之前沒有去過的地方,這個建筑中的房間不少,除非運氣很好,否則無法在短時間內將地點找出來。
話又說回來,自己為什么要做那種傻乎乎的事情?我一直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真江就在自己的身體里,只要自己安然無恙,她就不會死去。回想起我和她之間的談話,第一印象是像個精神病人的囈語,可是實際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死而復生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任那一處的真江不理,女士官身上有鑰匙,我認為她的首要任務并非殺死我們,而是拖延時間,因此不能保證她殺死那個真江之后會現身于自己的面前。
真江的情況十分異常,可是這種異常反而讓我確信,體內的“她”會指引我找到她們。
我認真回想自己身體所產生的變化。
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不過在平時的狀態,體內的“她”似乎處于一種沉睡的狀態,比起“生命體”或“寄生體”這種說法,更像是單純以“本能”這種形態存活于我的身體中,是一種只會對危險和進食產生反應的獨立本能。
“她”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我的機能,我不由得想起一篇科學論文中對“線粒體”這種物質的描述。
50年發現的線粒體是一種半自主性的細胞器。擁有復雜酶系,獨立的dna和遺傳體系,幾乎可以看作獨立的生命形態。它又是構成人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人體的各項機能,尤其是生命遺傳方面,產生著重要影響。因為同時具備獨立性和共生性,因此在一些科學幻想中,甚至被描述成“覺醒后會反噬人格”的恐怖存在。
我體內的“她”,看上去也和線粒體于存在十分相似,我能感覺到,“她”并非硬塞進來,或許一開始是,可是現在,已經變成和這具身體互補共生的結合。
這個形態的“她”其實和“真江”有著極大的區別,我覺得已經不再適合用“真江”這個名字。因為“她”是一種十分貼近于本質的存在,因此為了便于今后的理解和推測,我決定用真江于末日真理干部養成所中的代號“江”來稱呼她。
所有這些推斷更大程度上依賴我的直覺,可是,“江”的存在,似乎也只有最靠近本能的直覺才能佐證。
我不知道現代的醫療科技是否能夠辨認出自己體內的“江”,不過,至少只用人類肉眼,是無法確認她的存在的。
“江”和“真江”在精神方面是不同的存在,但在物質方面卻是相同的產物。我相信她們之間必然有一種源于本質的聯系,就像“左江”和“富江”一樣。
我按住左眼球,借助這種行為,把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并非專注于自身,而是更加深入,想象自己在觸摸體內那個無形卻獨立的存在。
我呼喚她,因為專注在她的存在上,因此其他的念想只是一種朦朧的輪廓。
眼球在跳動,鮮血嘩嘩作響,我似乎順著血管和神經進入自己的身體中。
“江”似乎真的做出了回應,雖然那只是一種近似錯覺和幻想的感覺,但是我深信不疑,拾起之前扔下的兩把配備高速子彈的機槍,施展速掠順從本能前進。
那是一條廊道的死角,一堵普普通通的墻壁,沒有任何入口。可“江”告訴我,“真江”就在那堵墻的后面。
也許是個密室?我想,對于能夠攜人自由穿梭墻壁的士官來說,的確不需要任何門口。
我舉槍射擊,高速子彈在墻上打出一塊又一塊的凹坑,當子彈用盡的同時,墻壁也搖搖欲墜,被我用力一撞就塌出一個洞來。
墻后的確有一個密室,我用力過猛,差點就被絆倒在地。一只手從身旁伸過來,扶了我一把,那熟悉的力道和觸感,讓我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闖入的地方就在真江身邊。
真江的外表有些狼狽,頭盔早就沒了,披頭散發,衣服上都是血跡。一縷縷的黑色發絲從額頭垂下,遮蓋了大部分的面容,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足以吸引他人全部的注意力。她用精神病人特有的瘋癲和茫然注視著我。雖然右手齊肩消失了,但是已經不再流血,她似乎也不覺得痛楚。
她的眼神差點讓我以為自己是個陌生人一般。
“真江?我是高川。”
“我知道,你是阿川,是我的男人。”她說。
她扔掉手中的刀狀臨界對沖兵器,就像那只是不值一提的破爛。
她的手沿著我的臉頰撫摸過去,手指輕輕插入我的發鬢中。
“我好想你,你不在的時候,我的心就好似裂開一樣痛苦。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有人想要分開我們呢?我們是那么的深愛著對方,我們的結合是神的旨意,是天作之合,可是那些人卻總是不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我一邊應付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真江,一邊用目光尋找那名女士官。
這個致命的敵人正不知所蹤,可是我有一種感覺,她就在這里,沒有離開,一直在某個地方窺視著我們,也許就躲在某堵墻壁里,她一點都不著急。
“不,你不知道”真江似乎有些生氣,用力把我的頭扭向她,她用深沉的目光盯著我,藏在頭發后的臉不帶絲毫表情,顯得有些恐怖,“為什么你不正視我?你應該好好聽話,我在告訴你,我有多么愛你。”
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咬著我的耳朵說:“所有試圖破壞我們關系的人都要死,我要殺了他們。”
我一點都不明白,真江現在究竟是怎樣的狀態,她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她的意識絲毫沒有放在戰斗上,或許這正是她敗北的緣由。我唯一能找到的理由,就是她的精神病發作了,而且正在惡化,導致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正因如此,我更加不能放松警惕。我深切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真江已經幫不上忙了,這是一個人的戰斗,自己必須要保護她。
我不想讓真江感覺自己被忽視,于是緊緊將她擁在懷里。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地上的刀狀臨界對沖兵器上,只用眼角余光掃視其它位置,同時聆聽身后的動靜。如果對方能夠自由出入墻體,那么這里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也許那個女人會試圖將這把臨界兵器奪走,這樣我就能捉住她。
我右手食指搭在左輪手槍的扳機上,用左手安撫真江的背脊,她終于安靜下來,愜意地依偎在我的懷中。
“出來”我在空曠的密室喊道:“我殺了你那么多屬下,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
聲音孤獨地在四壁間反射。
“我知道了。你覺得我太過強大,所以想要用拖延時間的方法。我真是為你的屬下感到悲哀,他們試圖和我同歸于盡,可是你這個當頭的卻只想逃避這場戰斗”
“激將法早就過時了,小男孩。”女士官的聲音響起來。我覺得是從身后傳來的,立刻抱著真江轉過身體,可是那個位置什么東西也沒有。
如果還有高速子彈,我不介意給那堵墻來上幾發。
“你的警惕性很高,不過你能繃緊神經到什么時候?”女士官的身音從左側響起,下一刻又出現在右側,“我喜歡你的表情,我可以立刻殺了你們,可是那多沒趣。你把其他人都殺了,我的確很生氣,不過如果立刻殺了你們,那誰來陪我解悶?”
我覺得誘餌不會再有效果,于是用腳挑起刀狀臨界對沖兵器,抓在左手中舉起來。
“殺了我,你就可以得到這把臨界兵器。你應該知道它的力量。”
“我的確知道。看來24號已經死了,他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家伙。他是誰殺死的?小男孩。”
“我們殺的。”我說。
“你們?不,不是你們。小男孩,你不是24號的對手。”女士官的聲音來到頭頂,我不由得抬頭去看,“讓我猜猜,其實動手的是999?”
“你覺得呢?”
“她就在這里,雖然我不覺得她可以殺死24號,不過她的確有些神秘。”她用誘惑的口吻道:“我不需要臨界兵器,跟我談談她如何?如果你能告訴我她究竟是什么東西,或許我可以放你們離開。”
“我想走,誰也阻擋不了。”
“你在開玩笑嗎?一點都不好笑。”她說:“在儀式完成前,沒有我的鑰匙,誰也無法離開。”
一邊說著,人形從天花板上浮現。她只露出上半身,倒掛著注視著我們。我可以清晰看到被在黑色緊身背心擠壓出的溝壑,巧克力膚色的胸部顯得異常豐滿,我覺得她沒有穿內衣。裸露在外的左肩有青色的紋身,一直蔓延到肩胛骨后。
“你和999做了嗎?是什么滋味?也許我能告訴你普通女人和她的區別。”她的說法有些曖昧,可是軍人式冷硬的語氣一點都不撩人。
在她的目光壓迫下,我抱著真江緩緩后退,突然舉槍射擊。
女士官沒有閃躲,子彈打在她的額頭上立刻反彈出去。她似乎沒有受傷,卻一動不動,我注意到命中點似乎落下些東西。當我集中注意力時,猛然發現那只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可我相信之前看到的,的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錯覺?還是真的把人變成了石頭?
如果這只是障眼法,那么她的真身到底在哪里?我打量這間密室,這并不算寬敞,可是什么東西都沒有,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這種壓抑來自于悄無聲息中,來自于石壁的紋理之間。我忽然知道這里為什么會給人異常的感覺了。
“什么都沒有。為什么?”邏輯上來說,密室是用來藏匿秘密的地方。可這里似乎沒有藏匿任何見不得光的東西,也不是人或其它某些東西住的地方。
為什么要獨立出一個空無一物的密室?這個建筑每一處都可以作為戰場,為什么一定要把真江帶到這里來?
結論昭然若揭,這個密室是一個囚所,是敵人最得心應手的戰場。
必須離開這里。速掠
我抱起真江沖向墻壁的破口,可是卻差點撞了個趔趄。在我的前方,那堵倒塌了一半的墻壁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完整如初。
四面都是嚴實的墻壁,我們被困在這個里了。墻壁上的石質紋理忽然動起來,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這些紋理的變動很快變得激烈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有無數條泥鰍在墻壁上游動。
我不禁牽著真江倒退幾步。
不僅是我面前的墻壁,另外三堵墻、地板和天花板上,都出現這種詭異絕倫的異動。
我繼續退后,可是真江卻站在原地,被我拉得身體前傾,可是腳步卻一動不動。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發現兩只手腕從地面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
我開槍射擊,子彈打在那兩只手腕上立刻彈開。這一次看我得仔細,那的確是人類的手,只是被子彈擊中后就變成了雕塑。我發動速掠,沖上去用刀狀臨界兵器將手腕擊碎。我和真江不再跑了,這個密室里已經沒有一處正常的地方。
頭頂上傳來奇怪的響聲,我抬起頭一看,那尊女士官半截身體的雕像沿著腰際迅速斷裂。下一刻,雕像砸到地上,可是并沒有發出理應有的碰撞聲。當它和地面甫一接觸,立刻就變成沙子和塵埃揚起來,彌散在我和真江的周遭。
這一下我幾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真江了,頭部沒有任何防護的真江立刻劇烈地咳嗽。
我抓住真江發動速掠,可是她的身體卻傳來一股牽扯的力量,然后就是什么東西被撕開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發現手中只有真江的小半截身體,另外一大半停留在原地。她整個人被撕成兩半,內臟稀里嘩啦地落下來。無比凄慘的死狀讓我整個人呆住了,身體又冷又熱,腦袋發脹,似乎快要爆炸一樣,一股酸氣從胃部涌上來。
換在平時,我就算只用一只手也能將真江提起來,可是這個時候,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殘軀的重量卻無比沉重,當我意識到時,它已經掉到地上。
鮮血沿著真江身軀的破口流淌到我的腳邊,她的眼睛了無生氣,失去焦距地看著一旁的墻壁,滿頭黑發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反胃作嘔。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恐懼、憤怒還是悲傷,我的腦袋一團亂,就算是剛進入這個建筑的大廳時也沒有如此難受。
真江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分尸了,就在之前還牽著她的手,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對失去生機的眼睛,以及她的半截尸體在我的手中晃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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