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85門
限制級末日癥候正文185門
限制級末日癥候正文185門。
185門
雅致寬敞的庭院,外表肅整,充斥著壓抑感的紅磚樓,神秘優雅的鐘塔,經過修剪的草坪、花圃和樹木,無論何種顏色都沒有一絲暖意,如同覆蓋著一層深冬的冰霜,令人望而生畏。()狂風驟雨和裊裊霧氣在圍墻前止步不前,無論它們如何喧囂肆虐,也無法進入圍墻之后的世界,那里面的景致似乎只是一個無法觸摸的立體背景,一幅畫中冰冷的尸體。
如果只是情景,這棟精神病院和我在昨晚在噩夢世界中看到的沒有太多不同。
然而,庭院外墻的大鐵門不見了。不,應該說,是被一個更加古怪而巨大的仿如大門的東西取代了。
無論寬和高都是原來庭院鐵門的兩倍,當它映入眼簾時,幾乎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難以描述這扇大門給人們帶來的心理沖擊。它顯得如此結實厚重,似乎由整塊鐵板制成,一整塊生銹了的鐵板,更異常的是,這些銹跡在閃電中浮現紫紅色的光澤,它們并不是固定的,不停地以一種濃稠的姿態蠕動,讓人聯想起流淌的巖漿,或者成群結隊的火蟻。
似曾相識的形狀。
這扇詭秘的大門喚醒了我不久前的記憶。
在進行降臨回路攻防戰的那個龐大的地下迷宮中,在過去某個宗教封印天啟四騎士的祭壇里,我也曾經見到這扇大門。有那么一瞬間,我似乎看到死去的比利站在這扇門前,雙槍在手指間旋轉,嚼著玩世不恭的笑意凝望著自己。
我似乎又一次見證了他的死亡,不,是我謀殺了他我睜大了眼睛,那個身影便如泡沫般消失了。一股沉重的難以釋懷的情感如同電流一般在神經中竄動,我感到口舌干燥,胃部泛起酸澀的感覺。
我習慣性摸上左眼,可是只碰到冰冷的眼鏡架,而左眼也沒有傳來活躍的感覺。
江沒有醒來,它完全沒有受到這個幻影的影響。
雖然兩扇門是如此相似,但是仍舊有不同的地方。因為倘若只是過去那扇門,或許這些普通人不會如此驚惶恐懼。這扇佇立于精神病院前的大門,比起地下迷宮中的那扇更加粗陋和邪惡,更加給人視覺上的沖擊力。那些鐵銹流動的痕跡看上去就像是某種詭秘粗糟的紋路,又像是一張張漩渦狀的利齒,啃噬著人類的肢體。
是的,我沒有看錯,它的確在吃人,比起過去那扇同樣噬人的大門,吃相更加貪婪和沒教養,像只粗鄙的野獸。人類的頭顱、身軀和四肢從不同的位置從門面上浮現伸展出來,反芻一般,不斷被吞下,又不斷被吐出,鮮血沿著紋路流淌下來,還沒接觸到地面就被翻滾的鐵銹覆蓋了。
除此之外,大門上方有一個如同帽子般的機器,導線深沉插入門體內部,和大門的紋路駁接起來。這個機器的材質顯得粗糙,部件粗笨巨大,沒有外殼,傳導和回路結構盡皆袒露在外,不斷發出轟鳴聲,就像一個粗制濫造的偽劣產品。
不斷有物質經由導管輸送到機器中,經過機器進行某種處理后,又輸送到另一側的帽子機器處。那一邊的帽子形機器垂下的導管和一個缸狀物連在一起。缸中盛有不知名的灰黑色液體,好似在沸騰一般不斷翻滾,并從缸邊溢出蒸氣般但更為沉重的灰色氣體。
而主導這一系列機制的是一群身穿黑袍的家伙,有二十多個,應該是人類,只是看上去就像是故事中描述的中世紀的邪惡巫師,臉藏在尖尖的兜帽中,看不清五官。
猙獰的大門,古怪的機器,詭異的人群。有那么一陣子,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跑到了異時空里。
這些黑袍人沒有理會我們,或者說,沒那閑工夫。他們有條不紊地進行手頭的工作,根據分工不同,一共分為三個團體。
一伙人負責控制大缸處的機器,其中一個人用長長的杖子在缸中攪拌。這兩伙人轉動肢體和頭部時,若恰好電光閃耀,會看到藏在兜帽中的部分——不是人臉,有五官的輪廓,但看上去就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
而人數最多的一伙人在大缸前排隊,抵達缸前的家伙取出一團膠質的物質遞給負責攪拌缸中液體的黑袍人。黑袍人將那東西用大鉗子鉗住,浸泡在灰黑色的液體中,過了十秒左右,再拿出來時,那團膠質物質已經舒展開來,看上去也不再是膠質狀,而是一種成型的布料。
黑袍人接過布料立刻離開隊伍,將位置讓給排在身后的人,然后在眾目睽睽中,將布料往臉上一罩,兜帽向腦后滑下,他的臉已經被面具擋住。
這種面具并非只罩在臉前,而是像頭套一樣,將整個頭部都蓋起來,只有眼睛部位開了口,其它器官,耳朵也好,鼻子也好,嘴巴也好,只浮現一個大概的輪廓。加上寬長的黑袍,根本無法從相貌和身材上確認他們的性別和長相。
將面具戴好后,黑袍人如同生怕被大雨淋濕一般,又匆匆將兜帽拉了起來。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如同完成某種儀式般,黑袍人陸續拿到自己的面具。
最后一伙人負責控制大門處的機器,他們將一個男人架到門前,另一個男人則在一旁哭嚷哀嚎。
“放過我,請放過我吧。”他絕望又痛苦地叫聲令人心碎。
“天哪,我的天哪”目睹這悲慘又詭異的一幕,心中生出不詳預感的母親簡女士用力捂住嘴巴,臉上浮現感同身受的無助和慘痛。
我們都認出來了,這兩人就是先前跑進樹林中的三個男人之一。可是我們誰也不敢貿然上前去救他,這些人正在做的事情太詭異了。人數眾多就罷了,可這些黑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藏著什么殺手锏,從他們捕捉那三個男人的動靜和速度就可以明白他們的厲害。我和富江再厲害,在這個噩夢的世界也僅僅是體質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在不清楚敵人底細的情況下,根本找不到多少勝算。
被架上去的男人任憑對方如何掙扎抗拒,也無法逃離被扔進大門中的厄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大門吞噬咀嚼,一想到下一個就是自己,幸存的最后一人,那個娘娘腔的同性戀愈發得歇斯底里起來。
他拼命咳嗽,嗓子嘶啞,好似瘋狂的野獸般扭動身體,他的身體被一條黑色的繩圈捆束著,負責押送他的黑袍人只是輕輕一指,那條繩索立刻有生命般收縮,立刻制止了他的反抗。同性戀男人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甚至無法繼續站立,若不是被黑袍人扣住肩窩,差一點就跌倒在地上。
“那是什么?”富江輕聲問詢,臉上浮現警惕。
“不知道。”我說。
我只知道,這下我們的麻煩大了。
男人的視線和我們碰在一塊時,回光返照般閃爍著亮光。簡立刻蒙住了小約翰的眼睛,和朋克女崔尼蒂一起扭過臉去。小約翰拼命掙扎,試圖看清這一切,就被簡的哀泣聲打敗了。
“別看,約翰,別看他。”
男人的目光轉到我和富江的臉上,我沒有躲開這個哀求的目光,可是我知道自己救不了他。
他似乎讀懂了這一點,紫紅色的閃電在他的眼眸中跳躍,仿如生命之火般消失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色彩,身體也不再掙扎,如同行尸走肉般被黑袍人推攘著走上刑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和之前沒什么兩樣,同性戀被扔進邪惡的大門中,就像是雞翅火腿一般被大門吞咽咀嚼。他的頭顱和四肢和其他人一樣,不斷浮現又消失,那張失去生機的臉變成了大門的一部分。
“我覺得我們應該趕緊離開這里。”崔尼蒂緊張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我轉過頭去,就看到她眼中的哀求和恐懼。有那三個男人的前車之鑒,她不敢獨自離開。
“離開?可我們又能到哪兒去?”簡悲觀地說。
“無論什么地方都比這里好。我真不該離開鎮子,狗屎”崔尼蒂臉上盡是后悔的神情。
“來不及了。”富江沉聲道。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騰出手來的黑袍人齊齊朝這邊張望過來。在他們的胸口處,繡著變形的十字架的標記——上面一個圈,下面是十字——就跟精神病院大廳的天窗和艾琳的吊墜一樣。毫無疑問,這些人是在背后操縱著這個鎮子,推動天門計劃的神秘組織,恩格斯一直懷疑他們是瑪爾瓊斯家族的一部分,那個家族的衰敗只是一個假象,是一個巨大陰謀的一環。
看來,他們的計劃雖然多有阻撓,但是卻得到了足夠豐厚的報酬。
現在他們已經接近成功了。
這個非同尋常的噩夢世界,建造詭異之門的技術,舉手抬足時展現的奇異力量,全都是他們執行天門計劃所獲得的成果,而通過古怪機器制作的面具也一定有什么獨特之處。
至今為止,在這個小鎮上所發生的事情,以及噩夢世界中發生的事情,人們在此間的回憶和闡述,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串聯起來,清晰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形狀。
我覺得自己距離真相只有一扇紙門的距離,可是當前的情勢已經不足以讓我深想下去。
五個黑袍人沖了上來,而我們包括女人和孩子在內也正好是五人。這些黑袍人的運動能力并不比普通人強多少,我和富江都比他們更加強壯和敏捷。他們不使用古怪的力量,只是試圖用體質和肉搏經驗來捕捉我們,也許對簡他們行之有效,但是對我和富江來說就是掉以輕心的行為。
我緊盯著迎面而來的黑袍人,裝作畏縮地退后一步,當他伸手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時,反而被我抓住胳膊。趁他尚未反應過來,我一腳掃中他的腳踝,轉身狠狠給了他一個過肩摔,然后扭斷了他的手臂,還有閑暇觀察其他人的動向。
富江自然不用心,在我放倒自己這邊的敵人時,那邊已經傳來骨折的聲音。攻擊富江的黑袍人被她輕而易舉扭斷了脖子,然后將尸體當作武器般砸向沖向母子倆的敵人。那兩人還沒碰到簡和約翰,就變成了滾地葫蘆。
與此同時,朋克女崔尼蒂那邊也傳來沉悶的碰撞聲。不知道怎么回事,對方輕而易舉被崔尼蒂踢中襠部,立刻捂著要害,身體蝦子般彎下去。在他因為突如其來的痛苦,失去還手之力的時候,崔尼蒂上前掀開了他的兜帽,緊貼臉部的面具很好地展現出那扭曲的五官。
“你長得可真難看,軟蛋。”崔尼蒂輕蔑地說著,如同用盡全身力氣般,狠狠給了那張被面具覆蓋的臉一拳。
黑袍人立刻暈頭轉向地跌倒在地,可這還沒完,崔尼蒂就像是流氓干架一樣上前拼命踹著他的肚子和腦袋。她可不是什么良家少女。
不過是一個回合,黑袍人全被我們放倒在地,其中有一個已經被富江殺死。不過這并不代表我們能夠順利離開,對方不過是一時大意而已,他們真正的力量還沒展現出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立刻扣住自己手中的黑袍人的脖子,然后扭斷了。
簡和約翰那里有富江幫忙,應該沒什么問題。不過被崔尼蒂擊倒的黑袍人似乎已經適應了她的攻擊,畢竟崔尼蒂只是個女人,與之相對的黑袍人的體格明顯十分強健。我正準備幫崔尼蒂一把,卻看到一直忍受她的拳打腳踢的黑袍人突然張開嘴巴,吐出一團灰黑色的霧氣。
黑袍人伸出食指,如指揮棒般晃了一下,那團霧氣立刻拉長成繩子的模樣飛出去。崔尼蒂呆了一下,頓時沒有躲過去。
灰色的繩子一接觸她的身體就閉合起來,并不斷地延展,眨眼間就將女人綁成了肉粽子。
“該死的,這是什么鬼玩意?快放開我”崔尼蒂破口大罵。黑袍人沒有理會,只是默默擦去嘴角和鼻子處微微滲出面具的鮮血,平靜地將兜帽重新戴上。
他的目光被富江那邊的蹂躪戰吸引過去了,被富江襲擊的那兩個黑袍人可沒有他那么幸運。明知他們都擁有奇怪的力量,富江當然不會給他們施展的時間,幾乎是一個照面就將那兩人變成了殘廢和腦震蕩。看出富江準備下殺手,綁住崔尼蒂的黑袍人再一次吐出灰霧。
當他伸出食指的時候,我已經沖到他身邊,抓住那根食指使勁兒一掰,黑袍人立刻發出慘叫。我覺得他這控制灰霧的能力來自于他臉上的面具,于是試圖扒開他的面具,卻發現那張面具像是在他的臉上扎根了一樣,將它揪起來,就像是在撕扯他的臉皮。
這反倒更堅定了我的猜測。
搶在我之前,富江那邊傳來慘叫,只叫了一聲,就像是被扭斷脖子的鴨子般消失了。我朝那邊望去,只見富江提著一張血淋淋的面具,被她扒下面具的那個家伙,脖子以上的位置都是紅色的肌腱。
他的皮連同面具一起被剝了下來,片刻后就停止了呼吸。
富江嫌惡地將那張面具扔在地上,一腳跺斷了另一個躺在地上的黑袍人的脖子。簡和約翰目睹這殘忍的一幕,完全呆滯了,好半晌,猛然轉過身去發出一陣作嘔聲。這下子,我也完全沒有興致去揭開黑袍人的面具了,利索地打斷了他的脊椎。
五個黑袍人從出手到死亡不過是一分鐘的事情,這個結果顯然出乎其他黑袍人的意料,而且也令他們措手不及。正因為他們不是故意袖手旁觀,所以目睹被富江撕開臉皮的黑袍人的慘狀,不由得騷動起來。
施展灰霧繩索把戲的黑袍人死亡后,捆住崔尼蒂的繩索卻沒有消失,我在上面找不到任何繩結,它顯得渾然一體。我不得不將她拖過去,和其他人聚在一起,不過富江她們也沒有解開這條繩索的辦法。崔尼蒂愁眉苦臉地詛咒著將她變成這副模樣的黑袍人。
“我要將他的臉給扒下來”她發狠話。簡和約翰回想起之前的景象,不由得一臉慘白。
“真有意思,這些灰霧似乎和灰石差不多。”富江扯了扯那條繩子,結果發現自己的力量也無法將它扯斷,于是饒有興趣地對我說:“還記得席森的話嗎?”
“你指哪一句?”
“獲得超能力的魔紋使者在古代被看作是巫師學徒。”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說這些家伙施展的力量,是巫師的法術?”
“你不覺得很像嗎?”
“不過他們的身體可是普通人。”
“什么行業都不缺乏半吊子,不是嗎?”富江惡意地掃視著這些黑袍人,“一群半吊子巫師?”
不過,就算是半吊子的巫師,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五個黑袍人的死亡,不過是因為錯估了我們的力量。
“我有一個感覺,他們要認真了。”我試圖用輕松的語氣說。
“噢,是嗎?那么我也要認真了。”富江揉著手腕關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