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93開天門2
193開天門2
不滿足于只有思念體這種精神殘骸一樣的東西才能存在于噩夢世界,而將現實和噩夢混淆起來。()然后將三個噩夢世界串聯,打開彼此之間的接口,也就是我在墳墓噩夢世界中看到的那個溝壑和大門,用祭禮的方式將它們開啟和填平……
我用筆將山頂、墳墓和碼頭…一線地連起來,再將整個鎮子圈起來,加重語氣說到:“那么,整個鎮子都將成為他們的馕中之物當噩夢和現實重合的時候,很可能這個小鎮就會處于一種閉鎖的狀態,瑪爾瓊斯家的人將在這個閉鎖空間里成為神一樣的存在。他們能夠定制規則,使用法術,甚至不會死亡。”
我說,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天門計劃——人為地制造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地獄或天堂。
整個會議室中鴉雀無聲,只剩下一個聲音在回蕩。
好半晌,巴赫打破沉默。
“那我們現在還能做什么?按照你的說法,第三次天門計劃也已經快要完成了。”
“索倫的日記里有詳細的祭禮過程嗎?”洛克問,“雖然它可能不太可靠。”
“按照索倫日記中的說法,形成一個噩夢世界需要達成兩個關鍵的要求:一個是基底,一個是核心。也就是說,至少需要兩個認同天門計劃的執行者通過獻祭的方式進入噩夢世界的中樞。
以艾琳噩夢世界作為例子,當年蒙克和斯恩特進行第二次天門計劃是為了挽救罹患絕癥的艾琳,先勿論這個目的和絕癥的真假,我們已經知道蒙克率先死去,實際上,他成為了這個噩夢世界的基底,在事發當晚,艾琳成為了核心。”我努力回想在艾琳噩夢世界中看到的那本索倫日記中的內容。
“不過,我覺得這種說法并不完全正確。根據我所遭遇到的情況,以及之前的推斷,我認為形成完整的噩夢世界需要四個關鍵點:基底、核心、守衛者和先知。那么就艾琳噩夢世界來說,蒙克是基底,艾琳是核心,索倫是先知,守衛者尚不明朗。”
眾人面面相覷,我知道,要接受我這個觀點的確十分困難,因為他們并沒有親身經歷噩夢世界。盡管通過交流可以獲得對等的情報數量,但是對情報的認知度不同,導致這些情報在接受質量上有所差別。判斷是對“有效情報”的重組和推演,然而“有效”是一種相當個人化的說法,和當事人的見識、經驗、接受能力和風險承受能力等素質密切相關。
“守衛者?這又是什么東西?”洛克臉上露出濃濃的質疑,這個男人性情活潑,經驗豐富,而且思考慎密,雖然有冒險精神,但為人并不沖動。雖然相處僅僅四天,但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他在行動上相當積極,然而在情報處理上一向秉持保守的觀念。
我無意評述這種行為特征的優劣,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也認可這種行動模式,認為它在“冒險”和“穩妥”上處于一種相當優秀的平衡狀態。只是現在我不得不在“冒險”的一端加重砝碼,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自己在處理方式上的急躁,能夠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
“無論在艾琳噩夢世界,還是在墓地噩夢世界,都出現過一種凌駕于所有怪異之上的怪物。墓地噩夢世界中的是一種名為‘驢鎖’的驢頭人身怪,不過在艾琳噩夢世界中出現的只是一個涂鴉,不過我認為它真的存在。”
“烏鴉……呃……我不是刻意針對你本人,不過你現在做的已經不是推理了,而是臆測。”洛克凝視著我,欲言又止,最后聳聳肩道:“好吧,我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如果其他人也認可這種冒險,我也沒問題。”
會議室中的諸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直都沒有人說話,我看得出,大多數人臉上都露出一種猶豫和遲疑的神色。這并不是“事后誰來負責任”的問題,就像洛克說的,身為這個隊伍核心的其他幾人在獲得末日力量前都是處理危機的專業人士,就他們一貫的經驗來說,這種基于大膽臆測而采取行動的行為是十分不可取的,我明白這一點。
如果我錯了,那么在時間上就完全沒有余裕來改正,也就是說,現在的任何判斷都是以切斷所有退路為前提的。
最后,我們把目光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榮格,在這種時候進行抉擇是隊長的責任和義務。
“我有一個問題。按照你的說法,第二次天門計劃中最關鍵的四個人,有三個人成為了艾琳噩夢世界的關鍵。那么,斯恩特呢?你又是怎么看的?”榮格問到,“我不覺得他就這么消失了。”
我迎向諸人的目光,稍微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思緒。在斯恩特的定位上,我同樣有所疑慮,因為目前為止,都沒有關于他的情報。也就是說,若之前的推測是打了“臆測”的擦邊球,那么關于斯恩特的判斷,則完全屬于臆測了。
可是,我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有一種直覺,自己的回答很可能是決定榮格抉擇的關鍵之一。
“有傳聞說,斯恩特也在當年的大火中喪生了。不過,既然小斯恩特成為第三次天門計劃的執行者,那么斯恩特本人,也很可能加入了第三次天門計劃。按照之前的推斷可以看到,噩夢世界的基底和核心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巧合,如果不是的話,那么作為父親的斯恩特和作為兒子的小斯恩特,在彼此之間的關系,以及對天門計劃的認知和支持上都十分符合噩夢世界的形成關鍵。”
“也就是說,你認為斯恩特和小斯恩特成為了第三次天門計劃所形成的墓地噩夢世界的基底和核心?”榮格面無表情地盯著我說,他的目光和表情都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是的,我認為,有這個可能。”我下定決心這么說到。
榮格交叉食指,下巴墊在手背上,閉目沉思了半晌,終于有所決定般睜開眼睛。
“現在點到名字的人留下來,其他人必須在今晚之前離開。”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用沉默表示沒有異議。
“那么,烏鴉、潘、洛克、牧羊犬、魔術師和巴赫留下來。”
被榮格念到名字的人面無表情,沒有被念到的人卻浮現一絲緊張。離開的人很快就決定了:一樓的普通工作人員,以及八景、咲夜和達達,由達達主持撤離。達達皺了皺眉頭,不過并沒有反對。
“讓其他人做好準備,一個小時后就行動。達達,等下來我的辦公室。”榮格說。
“好的。”
就在這時,咲夜卻有點怯生生地舉起手來。
“我也留下來。”她說,雖然身體明顯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但是眼神卻十分固執,迎向榮格突然變得嚴厲的目光。
“你覺得自己留在這里能做什么?”榮格十分不客氣地反問到。
咲夜垂下視線,咬了咬嘴唇,然后朝我這邊看來。她眼中的情緒太過復雜,讓眼睛變得十分明亮,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過,在這個會議室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也許無法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于是我走過去,將她帶離了會議室。
我和咲夜進入副隊長的辦公室里,將門關上了,聲音徹底被隔絕起來。
“喝咖啡嗎?”我一邊說著,一邊到柜子前取速溶咖啡。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富江……死了嗎?”她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話讓我有些驚訝。
“不,她沒有死。”我無意欺騙她,將滾燙的咖啡杯放在她身旁的辦公桌上,然后拉開轉椅坐在她面前,“我很擔心你,咲夜。”
“我知道。”咲夜有些煩躁,嘀咕一聲,又抬起頭大聲說:“可是我不想就這樣離開,什么都幫不上忙,只是像傻瓜一樣跑來跑去。我的確沒什么能力,什么都做不好,可是……可是……”她的聲音哽咽起來,雙手掩面,肩膀輕微地抽動,帶著哭音說:“森野出事的時候,我對自己說,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可是我什么都沒有做到。現在也是一樣,好不容易得到了其他人所沒有才能,卻完全派不上用場。阿川,我該怎么辦才好?我想森野,真的好想她。”
咲夜在我面前語無倫次地哭訴,可我什么開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心中隱隱作痛。我用力抱住她,想讓她感受到這個懷抱的溫暖和力量。可正因為在乎她,所以無法說出“一切交給我就好了”這樣的大話。
“要堅強,咲夜,森野也一定希望你變得更加堅強。”我撫摸著她如絲綢一般的黑發,“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可是不能做到的事情更多。我只想告訴你,不要為自己的決定后悔。”
“我想留下來。”咲夜吸著鼻子,悶聲說。
“太危險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沒關系,我就是想留下來,我不想再逃跑了”
“這不是逃跑。”我正視她說,“放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選擇自己能做的事,這不是錯誤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決定不那么做了。吶,阿川,在去做之前,怎么才知道那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當那只惡魔從我身上離開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如果別人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咲夜帶著淚痕的眼睛充滿執著,我看出來了,她并非是征求我的決定,而是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我。無論我怎么反對,她也絕對會一意孤行下去。
“這里的才能。”咲夜的右手比出手槍的姿勢,指著自己的太陽穴,“是森野留下來的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不會死的,我會連同森野的那份一起努力,絕對相信我,阿川。”
我無力地垂下頭去。
絕對記憶——這是咲夜在被惡魔寄生的那段時間,身體被侵蝕而產生的才能。如果不是末日真理,森野不會死亡,咲夜也不會被惡魔寄生。或許這就是她固執地認為這個才能是森野留下的遺物的原因。可是我也無從反駁,一個多月前,呆在學校里的那段最后的時光,實在發生了太多令人黯然神傷的故事。
或許對咲夜來說,這個才能的誕生,承載了太多沉重的過去。看著她的眼睛,我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想要讓她過上普通人生活的想法是多么天真。今天的一切,在咲夜碰到森野,并成為朋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現在的咲夜背負著一種和我截然不同的東西,過去的喜悅和悲傷,生存和死亡,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一個揮之不去的詛咒。
是的,這個絕對記憶的才能,看上去并不怎么強大,然而卻比任何才能都要沉重。它的存在對咲夜而言,已經超越了“才能”這種中立的工具式的意義。
看著眼前變得有些陌生的咲夜,我不禁想到這么一句話:該怎么做才算是拯救了一個人?是拯救她的,還是拯救她的精神?的生存,并不代表精神的救贖。
我已經不明白了,自己曾經成為過咲夜的英雄嗎?
“是這樣嗎?有些時候,活著比死亡更加艱難和痛苦。咲夜,你是這么認為的嗎?”我自言自語著,可是咲夜卻聽到了。
“抱歉,阿川,我只是個傻蛋,不明白這些事情。只是,如果現在離開了,今后就會惶惶不可終日地活著,那該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因為,不是總有許多辦不到的事情在等著我們嗎?而且,沒有選擇,它總是比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更先一步出現在眼前。”咲夜喃喃地說:“是的,我再不會避開它們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對她說:“我明白了。”
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意志,咲夜。我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助你,保護你,因為,我是一個英雄。
我帶她回到會議室,將決定告訴榮格,大家都露出一臉驚詫的表情。
“你沒開玩笑吧?”潘緊盯著我說。
“這是她的選擇,我尊重她的選擇。”我冷靜地和她對視,“我確認過了,她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榮格?你怎么說?”洛克開口了,他的情緒并沒有潘那么激動,盡管同樣對我認可咲夜留下來的決定表示驚訝和質疑。
“那就留下來吧。”榮格掃了咲夜一樣,用不置可否的語氣地說。
“榮格”潘和達達不滿地叫起來。
“這里可不是菜市場,安全局的任務無論哪一樣都充滿危險。”榮格平靜地說:“在這里工作,總有一天要經歷瀕臨死亡的危險。我覺得對這點不應該有意義。先知,你怎么看?”
“我沒有異議。”八景同樣平靜地說。
隊長、副隊長和先知都通過了這項決議,其他人也沒什么話好說了。雖然達達也因之在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但她最終壓抑住這種心情,因為她始終是個專業人士,明白如果自己也留下來,那么撤離隊伍的戰斗力就會變得十分薄弱。
大家都明白,現在擱在自己面前的是史無前例的大事件,雖然充滿危險,但是卻很可能親眼見證這個世界發生某種改變的契機。這里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責任,沒有人會故意錯過這次機會。
“下午送走撤離人員之后,其他人自行解散,這間別墅不能再呆了。”榮格說:“按照烏鴉的說法,每個噩夢世界都需要四個關鍵人物,已經確認的有:艾琳、蒙克和索倫,斯恩特父子。我需要你們在掩護好自己的同時,找出其他人選,有必要的話允許攻擊。此外,請小心黑礁和末日真理的行動。”
“今晚你和烏鴉還去參加那個宴會嗎?”牧羊犬問道。
“必須去,有些事情必須直觀看到才能了解。”榮格毫不遲疑地說:“今天晚上的聚會,是我們觀察小斯恩特的最好機會。烏鴉說過,墓地噩夢世界還沒有完全和艾琳噩夢世界連通,甚至還有些排斥,這也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而且,如果黑巢和末日真理也是為他而來的,今晚也是他們的機會。”
就在榮格宣布會議結束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門突然被推開了,造成的動靜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隨其他人一起朝那邊望去,只見一個西裝套裙打扮的上班女郎兩手空空地走過去,臉上帶著疑慮和焦急,一看到這個表情,眾人的心就咯噔一下,知道又有什么壞事發生了。
這個女性是在一樓工作的普通成員之一。
“有什么事嗎?”榮格仿佛沒有看到她焦慮的神情般說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回答道:“長官,我們所有對外聯系的渠道都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