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339 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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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發酵

席森神父和崔蒂面對僅只一臺的安全警衛的攻擊時,分開朝兩個方向跑去。

/因為之前的爆炸是席森神父牽頭,給它們造成的傷害最大的緣故,所以安全網絡系統徹底將他列入危險人物中,安全警衛也由此視其為仇寇。

在崔蒂躲進街道另一側建筑后,這臺安全警衛就一直朝席森神父的方向掃射。席森神父的身旁凝聚著強大的混亂氣流,不僅讓他的速度更快,也讓射向他的一連串彈再一次失去準頭。他弓著腰貼在墻邊一直向前跑,尾追而來的彈貫穿墻體,摧毀建筑,密集的爆破力量沿著相同的軌跡一路綻放,就算沒有讓建筑塌方,也會在墻面形成好幾個臉盆大的創口。

這臺安全警衛已經被席森神父牽制住,剩下的兩臺需要我和近江來解決。我跟近江視線交匯,我們之間存在某種心靈感應般,似乎能夠明白對方的想法。我從背包中取出土制燃燒彈,近江也收起行李箱的固定支架。我從充當盾牌的行李箱后沖去時,近江提著行李箱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僅剩的兩臺安全警衛理所當然地將火力再一次分開。當其中一臺安全警衛的臉孔轉向我的時候,我已經再度進入爆發狀態,借助突然加速的一瞬間逃離它的鎖定,和已經發射出來的彈擦身而過。與此同時,我將燃燒瓶扔在它前方不遠的地上。

這些燃燒瓶的力量就算扔到安全警衛身上也拿它們的烏龜殼無可奈何,但是在制作這種土制燃燒瓶時不僅考慮到灼燒的力量,還加入了能夠產生大量煙霧的材料。當燃燒的液體從碎裂的瓶里流淌出來時,迅速擴散的濃烈白煙猶如墻壁一般將安全警衛和我們隔開。假如這些安全警衛仍有行動力的話,完全可以繞開這片煙霧區,可惜它們已經動不了了,只能依靠頭部的觀察系統進行鎖定。雖然不清楚它們使用何種成像系統,但是這片充滿熱量和煙霧的阻隔區具備一定的斷絕視覺成像和熱成像的功能。

也許真的受到了干擾,安全警衛們的攻擊一度變得稀松,發射出來的彈也沒有了先前的準頭,席森神父和崔蒂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機會。

在它們進行成像系統調整時,近江輕巧地用行李箱擋開幾發彈,沖進那一片煙霧當中,而我則選擇繞開這面煙霧之壁。跳上街道邊的建筑頂部,我沿著起伏不定的屋檐向前奔跑。擴散到這邊的煙霧相對稀薄,隨著我和它們的距離迅速縮短,一臺安全警衛重新將我鎖定。

當我和它相對而視的時候,我再一次進入爆發狀態,但是這一次,安全警衛的彈準確將我攔截下來。

這些彈打在我原定的移動方向上。若非我對自己的直覺十分信任,當產生危機感時就停止高速移動,早就被這些彈打穿了。

正如我之前一直感覺到的那樣,安全網絡系統正不斷破解我的行動模式,無論是速度也好,方向也好,都已經能夠做出一定預判。

雖然在進行普通狀態和爆發狀態的轉換時,直來直去比較省力,對身體的負荷相對小一些,但是被看穿了這種單調的行動模式后,我就不得不加劇這兩種狀態的變換,通過提高頻率和增加無規則機動來提高解讀行動模式的難度。()

即便如此,我仍舊在兩秒鐘內來到被選為獵物的安全警衛身旁,用折疊刀的柄部砸在它的腦袋上。趁它暈頭轉向的時候,用事先準備好的袋罩在它的腦袋,之后再度進入爆發狀態,繞著s形規避從另外兩臺安全警衛處射來的交叉火力。

如今只有我真正暴露在它們面前,成功將它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近江從那片煙霧區沖出來,順利穿過交戰點的中心,拾起被這些安全警衛擋在身后的電鋸。

們終于又獲得了解決這群安全警衛的大殺器。

無論是我的折疊刀還是席森神父與崔蒂搞出來的大爆炸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這把質地顯得異常的電鋸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近江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抓住電鋸,在其它安全警衛追逐我的身影時及時趕到,那臺腦袋被袋蒙上的安全警衛似乎真的被蒙蔽了探查能力,被她輕而易舉地重復了上一次的斬殺。當它的頭顱飛向天空的時候,路燈的昏光反射在它金屬頭顱上,我卻覺得就像是撕破最后一層隔膜后看到的光明。

席森神父說得沒錯,這些家伙的確十分難纏,如果只有我和他兩人進入統治局的話,現在一定是被追得到處亂跑吧。我有仔細想過,如果真是那樣的情況,自己還會做出掩護學生們逃離的情況嗎?結果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如果沒有近江,留在這里的我、席森神父和崔蒂三人,說不定真會出現傷亡。可是近江和她的電鋸直接改變了這個可能存在的悲劇,我們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擁有了打敗安全警衛的能力,獲得了寶貴的經驗。

就這一點來說,能夠在進入統治局之前遇到近江,真是太幸運了。

這個在行動中起著舉足輕重作用的女性是我的妻,這又何嘗不是我自己的幸運呢?

我們的結合之初并不單純是感情使然,就算在剛見面時,我因為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主導,進而產生出類似一見鐘情的情緒,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利益的糾葛。即便如此,我和她結合時,并不知道她能夠做到哪個地步,也覺得她的研究有點兒戲,所以我們剛剛開始的感情也可以說是純潔的,并非完全利益所趨。

雖然一開始并不贊同她進入這個世界,但事實證明,我在判斷上出現錯誤,近江看起來真的十分適應這樣的環境。

我和她的結合是如此突然,我們之間的關系摻雜著太多的東西,我覺得思考這場婚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所以從來不去追根究底。但現在,我除了覺得自己能和她結為伴侶是一件幸運的事情,還能有什么想法呢?

我就在這種幸運的感懷中重復著為安全警衛的腦袋套上袋的行動。這個靈光一閃的簡陋方法出乎意料的有效,失去四肢后,安全警衛無法自己扯下袋,它們似乎真的和人類一樣,通過“眼睛”之類的結構來觀察世界和敵人。單論科技的話,一定有許多種穿透袋識別物體的方法吧,可是它們在這一點上,被做得更像是人。人類被蒙上眼睛,就無法看到外面的東西。

它們面具一樣的臉被作成人類的樣,它們擁有和人類相仿的四肢,而它們的眼睛也同樣具備類似的弱點。當初統治局的人們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想法,容許或期望這些可能會成為弱點的人性化特質出現在兵器上呢?而用這種兵器作為基礎和主干的安全網絡系統,又代表了他們怎樣的念想呢?而今,他們已經消失,只留下這些冰冷殘酷,又充滿矛盾的自衛武器。可是我一想到這點,就覺得統治局或許并不是外表上看到的這般生硬而機械的存在。

和這些安全警衛的戰斗已經陷入固定的模式,近江的電鋸正有條不紊地處理失去行動力和視覺的敵人。在一面倒的局勢下,我也終于松了一口氣。所以在那么一瞬間,我想到了許多事情。

最后一臺安全警衛也在趕來的席森神父和崔蒂的幫手下頹然倒地,地面上安全警衛的殘軀閃爍著火花。雖然這并不代表它們已經徹底死亡,這些時刻接入安全網絡的可怕兵器,核心其實是一團如同靈魂一樣的代碼罷了,甚至這些殘軀仍舊在發出運轉的聲音,只是這一切都是徒勞。

唯一要顧慮的是安全網絡系統會不會調集更多的安全警衛來追捕我們,以及它們何時會抵達現場。

席森神父并沒有招呼我們立刻離開,它在其中一臺安全警衛的頭顱斷口處找了一陣,從便攜終端的一個插口處拉出一根數據線插進去,又在終端界面上操作了一陣。

“你在做什么?”崔蒂好奇地問到。

“獲取這些安全警衛的行動記錄。”席森神父說:“如果它們到過許多地方,這些記錄能夠讓我們知道更多的事情,甚至為我們補充地圖。”

不到半分鐘,席森神父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后領著我們從來時的道路返回,繞過街頭,往十字路口的另一個方向跑去。雖然還有其它的安全警衛遺體,但是在現場停留太久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這大概是學生們撤退的方向吧,因為在酒吧里,我們已經事先討論過發生類似的緊急情況時應該怎么做。最終計劃和路線訂下之后,每個人都照著路線描繪了一份草圖,如果出現失散的情況,他們應該會在附近的落腳點等待我們。當然,這得祈禱他們在路上沒有遭遇其它事故。

情況變得很順利,我們四人沒有再遭遇更多的危險。出了戰斗現場之后,濃霧仍舊和先前一樣濃密,能見度不及五米。如果不是有終端進行定位,說不定會有人迷路,即便如此,我們四人也不敢相互拉開太長的距離。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當我們在臨時落腳點看到一人不少的學生們時,都感到十分慶幸。

“你們沒有迷路,真是太好了。”女保安崔蒂上前一一和他們擁抱,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學生們當然吃夠了苦頭,看到我們時都不由得激動萬分,女生甚至發出哽咽的聲音,差點就落下淚來。可他們又怎么知道,身處戰斗現場的崔蒂到底經歷了何種驚心動魄的危險呢?她曾經率領這支業余隊伍闖出了病院式建筑,但是單靠一只手槍,沒有運氣的話,在和安全警衛的交戰中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

崔蒂不后悔自己掩護學生們撤退的行為,但是這種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情緒仍舊強烈刺激了她,這從她直到后來仍舊有些顫抖的手就能看出來。

臨時落腳點同樣是一棟只有一層的建筑,只不過屋頂是半圓形,如同倒扣的菜鍋。進去之后發現可能是某個原居民的住宅,里面的擺設被拆掉了許多,到處都是浮灰,很久都沒人進來過。不過,從遺留下來的東西判斷,這里的居民大概屬于富有的那類。學生們在修整時了搜索每個房間,找到兩臺便攜終端,單從外表看來,似乎比席森神父此時用的更加新型。

不過,因為缺乏能源的緣故,這兩臺便攜終端只有一臺啟動了。席森神父將之交給崔蒂,我和近江都沒有異議。近江沒有表現出對這種強力工具的渴望,而我也覺得讓崔蒂這個學生隊伍的實際領導人獲得一臺終端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一旦再次出現危險情況,她和其他人安全逃離的機會更大。

席森神父交會她如何打開保存在本機內部的地圖,這張地圖是從席森神父的便攜終端中傳輸過去的。至于登入安全網絡則不是她能夠進行的事情,沒有權限的人進入網絡,十之會被當作非法用戶,之后被鎖定位置,交由安全警衛進行清理。

不過,如果只是斷網使用的話,仍舊可以稱得上安全。這臺終端的性能比正常世界里的便攜電腦強悍多了,只是必須適應陌生的系統,畢竟我們可不懂得統治局的語言。因為席森神父將這臺終端的網絡裝置破壞掉了,所以身材發福的男生也敢于借過去嘗試一下。他很快就找到了許多功能,為此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似乎完全忘卻了曾經讓他魂飛魄散的危險,沉浸于新系統的摸索中。

不一會,他為我們播放了一段保存在終端內的影像。這份影像是一種直接投影到空氣里的三維影像,在這份影像中,我們第一次看到了統治局原居民到底長得是什么樣。

影像的主角大概是一名年輕女性吧,她全身都包裹在看似防護服的粗大笨重的服裝里,臉上也帶著一種倒三角形的面具,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倒三角形面具的材質和安全警衛的人臉面具十分相似。能夠作為女性依據的,是她身后扎成許多辮的長發,以及女性化清秀的臉部輪廓,盡管如此,傷痕累累的防護服以及她一直提在手中的魚槍般的武器,都證明了她錄制這份影像時剛剛經歷了一番惡戰。

不太清楚她的敵人是誰,也聽不懂她在影像中的留言,但是我們仍舊從影像和聲音中感受到她所面臨的絕境和決意。所以,這份影像大概是一份遺言吧。

影像持續了一分鐘,她似乎再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她垂下頭,靜靜的幾秒過去之后,影像結束,而我們則沉浸在一種被她所感染的復雜而傷感的情緒中。這個情緒在酒吧里產生過,在這個住宅里也出現了,無論是歌聲,還是影像,都讓我們似乎能夠在腦海中勾勒出這些人所經歷的最后的時光。

這是那些人所經歷的末日。

“她是被那些惡魔殺死的嗎?”身材嬌小的女生打破沉默說。

“大概。”我說。

“既然我們能進來這個地方,這些惡魔會跑到我們的世界里嗎?”她又問。

這個問題讓其他學生側目,氣氛開始繃緊起來。

“會。”我這么回答道。

學生們并沒有因為這個回答做出任何情緒激動的表現,可是從他們的身上傳來一種壓抑的氣息。

“你們見過?”嬌小的女生說。

“我和席森神父都見過。”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下。我明白她為什么要提這樣的問題,而我的回答又會對這些學生造成怎樣的影響。

“你們打敗它了嗎?”嬌小的女生說。

“嗯,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解決。”我說:“我所在的組織在神秘學方面是專業的,狩獵惡魔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這次保護近江女士來到這個地方,正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素材。我們一直在懷疑,惡魔是統治局某個毀滅性實驗的產物,它們之所以消失是自食其果,但同樣的,它們一定保存有關于惡魔的大量珍貴資料。”

學生們聽了這番話不由得面面相覷,如果沒有進入這個匪夷所思的世界,一定會將之視為玩笑吧。可是他們親身經歷了這一切,惡魔和對抗惡魔的人,以及史前文明遺跡,在他們眼中是切實存在的東西,這對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一定產生了異常深刻的影響。

“我聽說過末日的傳聞,不過,無論什么年代,這樣的言論都不會少吧。”嬌小的女生抱著胳膊,帶著一種復雜的表情說:“我從來都不相信末日論,因為哪里都沒有末日的預兆呀。可是,這個地方!我,我……”她發出哽咽的聲音,就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該如何通過語言來宣泄心中的情感,只能用雙手捂住了臉龐。

“我想加入你們。”她對我說,“能夠讓我加入嗎?我雖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看到這個世界,我就覺得不能讓我們的世界也變成這個樣。既然你們是專家,就一定能夠告訴我該怎么做吧?來過這個地方,看過這一切的我,再也不能去過原來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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