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成為F)
590合流
士兵,將軍,利用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構造而成的巨大基地,很明顯,這些隸屬政府官方的人,就是這里真正的主人。即便如此,他們帶來的沖擊仍舊不如位列于將軍左右,那些明顯隸屬于不同神秘組織的專業人士。
這可真是個大場面,我所認識的神秘組織負責人都聚集在一起——席森神父、走火、榮格、龍傲天、三名魔法少女和奇異生物“丘比”,再加上我所不認識的其他人,總人數達到二十人之多,如果我和咲夜所代表的耳語者,以及銼刀所代表的雇傭兵組織,這一次意外的聚會可謂是群英薈萃,從人種到活動范圍,囊括了全球五大洲。“看來我們掉進大麻煩里了。”銼刀對此評述到,因為,如果不是大麻煩的話,原本就奉行不相干原則的各大神秘組織又怎么可能走在一起?雖然早在猜測到這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的真相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幾乎是認知范圍內近乎最強戰斗力批次的組織和人物站在自己面前,排出一副迎接的姿態,就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過去曾經有過嗎?”我掃視著站在對面的人們,視網膜屏幕的準星一個緊接著一個將對方鎖定檢測,然后,巨量的充斥著亂碼的數據發了瘋般在窗口中流淌。我就知道,就算是那些不認識的家伙,也沒有一個好惹的,雖然并不全是魔紋使者,但也具備和二級魔紋使者同階戰斗力的神秘力量。一旦我們和他們發生沖突。即便仗著腦硬體和義體化的力量,大概也無法全身而退吧。好在他們擺出的是一副迎接同伴的姿態,雖然,這種姿態因為政府部門的核心位置而顯得有些強硬。
“不,我也是第一次。”銼刀舔了舔嘴唇,我知道她有些緊張,盡管對面的人群中有不少曾經合作過的熟人,根據事先的猜測,多少也能認識到對方的態度偏向友善。而帶有政府氣息的將軍部隊,在整個諾大的團體中,其核心位置在象征意義上大概是超過實際意義的。但是,打自步入神秘世界以來,從來都沒有過的全方位結集,以及這種結集背后暗示的意義,仍舊讓人感到一種無言而巨大的壓力。
不僅我們在打量對方。對方也在打量我們,席森神父等熟人自然用目光向我們表示善意和招呼,但來自于其它神秘組織的陌生人,則沒有那么親善,而他們的存在,進一步為我們在木屋處的遭遇添加了注腳——在這個龐大的團體中。即便擁有三級半魔紋的席森神父,政府官方部門,以及走火所代表的歐美區第二大神秘組織,都無法徹底統合所有人的意見。然而,他們仍舊聚集在一起。并還在嘗試增加成員。腦硬體高速運轉著,通過此時此刻的遭遇推測自己即將面臨的風暴。不管這些神秘組織和政府部門到底是如何牽連在一起的,要說只是聯絡感情,吃家家酒,那一定是腦殼壞掉了。
即便排除我們耳語者和銼刀小隊,這股力量也足以將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即便如此,他們仍舊針對我們進行了一系列的測試工作——也許姿態擺得很高,但是,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話,又何必擺出這種高姿態呢?如果說,將這種高姿態全部放在以前方那個將軍為首的政府部門上,自然顯得有些虛張聲勢,然而,這種高姿態卻是一個巨大的神秘組織聚合體,其內部相互磋商妥協的結果,就顯得有些可怕了。
那么,這股可怕的力量打算做什么呢?其實,三個魔法少女和龍傲天出現在這里,以及拉斯維加斯當前的劇變,席森神父的動向,以及從幸存者口中得知的故事,將這一切有機地聯系起來,最終答案就已經躍于紙面。
當神秘接二連三在同一個地方呈現,而其規模又格外巨大時,本就意味著它們不可能彼此之間毫無關聯。納粹的“最后的大隊”已經降臨,隱藏在各國政府紅色機密中的千禧年計劃,已經在我們面前徐徐揭開面紗。
“這里是美利堅超自然對策機構,本人是機構最高負責人約翰瓊斯,上將。”那名老將軍終于開口了,“歡迎光臨五十一區,高川先生。”頓了頓,目光轉向銼刀,說:“還有這位銼刀女士。”
“我想,我們不是敵人?”銼刀說。
“當然,我們是朋友。”約翰將軍抿了抿嘴角,露出一個沒有半點柔和感的笑容,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板著一張臉,臉部肌肉已經完全失去了構成笑容的因素。
“但是,我的人還在上面。”銼刀同樣強硬的口吻說到。
“放心吧,我們的人已經過去了,很快就會安置好他們。”約翰將軍點點頭,“我以為你們會更有等待的耐心。”說罷,他的視線微微偏轉,掃過諾夫斯基的身上,“不過,既然來了就是客人。”
“有必要的時候,我一向都很有耐心。”銼刀用一種反諷的口吻說:“現在我就很有耐心。”
說了一番夾雜機鋒的客套化,老將軍一直站在距離我們足有十米遠的地方,這是很簡單的心理現象,不過,無論我們還是對方都沒有理會的興趣,我們這里也是不喜歡和政府部門打交道的。以整個世界范圍來看,在各種充滿想象力的作品中,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喜歡和政府部門合作的神秘組織少之又少,而這種現象也有其必然的根源。
老將軍率領那群士兵前來迎接我們,明擺了只是做一番姿態而已,無論這個姿態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亦或是兩者皆備。這就像是為了實現一個龐大計劃的某個環節,在自認為完成任務后。這些政府部門的人吝嗇于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在社交禮儀般毫無情緒的致歉后。便轉身離開。目送上百人的軍隊向扁狀通道的盡頭撤離,剩下的二十名各自代表不同勢力的神秘力量持有者們也分成數批,各自處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們的老熟人們,包括新近認識的魔法少們和自稱龍傲天的男人,自然是上來寒暄,我們同樣有許多問題需要他們解答。例如這次神秘組織大聚會的初衷,應該是負責牽頭的政府部門的目的,以及席森神父這些日子來的舉動。當然還有魔法少女們和龍傲天可以解釋一下,他們是如何從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深層逃出來的。不過,在那之前還得回答諾夫斯基的問題,他被卷入漩渦中還能活下來,無疑是十分幸運的,我、咲夜和銼刀都體會過湖水漩渦的巨大壓力,對普通人而言。即便抓住浮木,能夠僥幸活下來的幾率也低于百分之十。
也許,諾夫斯基真的是所謂的“命運之子”,在他完成自己的“命運”之前,總會有一些力量支持著他活下去。看他全身濕漉漉,驚魂未定的樣子。顯然也明白自己有多么幸運,這種認知說不定會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命運之子,不過,我想,在沒有得知明確的數據概率前。他對自己的幸運認知,仍舊遠遠低于這種幸運發揮出來的效力。
如果只是普通的被卷入漩渦后落入這個基地。那他即便沒有摔死,也會被摔得半死,哪有可能會像現在這般,除了嗆了幾口水之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外傷。在來自漩渦的壓力和伴隨湖水下墜的重力消失后,我們就已經穩穩站在這個扁狀通道中,向上眺望,也只有密封的高頂。自身的感受和眼前所見都在證明,湖水漩渦同樣被加持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并不是每一個跳入漩渦中的人都能來到這個基地。這種神秘力量的存在保護了基地的隱秘性和安全性,并且也已經體現出高度的神秘化要素,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社會科技的范疇,雖然不知道是否脫胎自統治局技術,但是,操作這種力量的五十一區,比最初看到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上層的簡陋部分時所設想的還要強大。
“我,我們真的在五十一區?這里是五十一區?”諾夫斯基的表情漸漸從茫然和害怕轉變為激動,這仍舊是十分普通的反應,五十一區是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的,被各種想象所包圍,卻擁有極為深刻的國家政府烙印的神秘機構,對于普通人,尤其是美利堅本國人來說,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軍事機構存在。在無數作品中,這個五十一區總會被渲染為拯救世界的最終存在。
簡單來說,就是孕育出無數勇者,并提供他們技術、裝備和思維模式,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們拯救世界的“基地”。雖然不免有各種負面傳聞,但是,對于美利堅人來說,能夠找到五十一區并進入其中,就代表著他們肩負“天命”。這種想法對于諾夫斯基來說,似乎也是存在的,盡管真正代表政府意志的將軍和士兵們并沒有表現出對他另眼相看的態度,而他和其它幸存者所經歷的種種危險和折磨,完全可以認為政府方面就是罪魁禍首之一,但是,從諾夫斯基的表情來看,這一點完全沒有關系。
之所以會這樣大概是因為,“政府是政府,自己是自己,人民是人民”,三者偏向于性的認知在美利堅這個國家里,似乎是主流的思想。無數作品中所描述的類似于諾夫斯基這樣的“命運之子”,只要進入五十一區,無論主管這個基地的政府部門有何種打算,抱以何種態度,都無法動搖“命運之子”將會成為整個五十一區的主導、核心,最差也是關鍵人物,然后大干一番事業的結果。
諾夫斯基似乎就是這么認為的,盡管他還有一些不確定,一如作品中的主人公最初所遇到的迷惘和猶豫,但是,這種極為“普通”的想法,好像已經在他的大腦中產生了化學反應——我用連鎖判定觀測著他的身體細節的每一絲變化,腦硬體從記憶數據中調出心理學模型進行對比參照,從而得出各種理論上的可能性——為了避免自己再次陷入主觀誤區。我漸漸開始嘗試,將心理觀測和判定也交給腦硬體進行處理。而我僅僅是閱讀著每一個判斷的依據和最終結果,并將結論和原生大腦的運作結果進行對比,如果這個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我會將思考能力進一步轉移到腦硬體上。
我知道這很危險,對于擁有原生大腦,習慣于使用原生大腦的人類來說,這種危險就如同自己將自己的腦袋砍下來一樣強烈。如果將思維活動中心徹底轉移到形如計算機一般冷酷,仿佛只擁有理性邏輯的腦硬體上。到底會產生怎樣的惡果,在人類步入計算機時代以來的各種想象、猜測和推理中都有著諸多的例子。然而,在原生大腦時常出問題的情況下,尤其是在動用原生大腦思考時,時常會毫無抗拒地陷入失神狀態的情況下,我不得不將自己進一步從理論上的“人類”身份剝離出來。
至少,目前看來。除了在遭到劇烈的神秘要素干擾和沖擊的情況,腦硬體比原生大腦更加穩定高效。而降低原生大腦的使用率,讓我依稀覺得可以延緩現實身體的惡化,也許腦硬體的植入和這個身體的構成,延緩現實軀體的惡化反應正是初衷之一。我需要時間,在現實的身體徹底崩潰之前。在變成LCL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時間供以自己完成整個計劃。正因為不知道,所以,當我在這個世界意識到自己現實的身體正在惡化的時候,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如此讓人恐懼。大概,就像是癌癥病人知道自己的每一秒。癌細胞都在擴散一樣吧——就這一點來說,我對腦硬體壓制情緒的功用的認知,已經逐步從弊大于利過度到利大于弊了。
這個末日幻境正在按照劇本走向毀滅,這個過程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在無法確定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無法確定自己需要多少時間去獲得足夠的人格保存裝置和精神統合裝置,無法確定近江完成“命運石之門”需要多久的情況下。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覺,嘗試去調整劇本進度,可是,這個命題所涉及的范圍和人事是如此之深,如此之廣,大量無法控制的因素構成暗流在看不見的地方流動。我感到自己一直都很被動,也從未真正實現過進程的調整,這個早已被寫下的劇本就像是合金一樣堅硬。
“高川先生!”有人在叫我,我猛然轉過頭,這才察覺自己之前又失神了。而我唯一的應對方法,只能進一步加快思維核心的轉移。
喊我的人是諾夫斯基,他激動又緊張地問我:“我們接下里該怎么辦呢?”他似乎在擔心我會將他拋到一邊,雖然已經重新見到席森神父,但他似乎對自己將要面對的事情感到害怕,盡管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些什么。政府的人沒有理會,也讓他多少感到一些茫然。他似乎覺得,比起這些一看就不好招惹,還有可能是自己一行的幕后黑手的人們,包括席森神父在內,留在我和銼刀身邊更有安全感。
諾夫斯基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副毫無主張,激動卻猶豫茫然的樣子。
“席森神父會安排好你的事情。”我這么說的時候,諾夫斯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感到難以接受,但我并沒有理會他,轉向走到身邊的席森神父說:“是這樣嗎?”
“是的,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房間。”席森神父和藹可親地微笑著,對諾夫斯基說:“孩子,你們真的已經安全了。”
“在木屋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諾夫斯基咬著嘴唇,捏緊了雙拳,“小漢姆、老漢姆、艾迪、艾克娜都死了……”
“我說過,在木屋里你們是安全的。”席森神父仍舊是那副和藹的笑容,“看,你們出了木屋,不是嗎?”
諾夫斯基顯然對席森神父的話感到吃驚,他一臉僵硬的表情,睜大了眼睛瞪著席森神父,但是,嘴巴顫抖了幾下,最終也沒能發出聲音來。
“請稍等,我一會帶你去你的房間。”席森神父用平和的語氣對他說:“這次不要再亂走了。”
“我重來都沒有亂走!”諾夫斯基終于爆發一般對著席森神父的臉吼起來,“我一直都呆在那該死的房間里!”
“所以,你幸運地活下來了,這還不夠嗎?”席森神父沒有生氣,仍舊是用那副舒緩平和的口吻說到。
諾夫斯基的胸膛急劇起伏,和席森神父對視了數秒后,終于還是如泄氣皮球般癟了下來。他的臉色灰白,這次對話給他的打擊有些大,進入五十一區的激動也沒能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