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699 亂入者

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從高塔內強烈放射出來,所形成的光芒,宛如利劍一般,刺穿了我在超負荷速掠下,所置身的那個相對凝固的世界。被我當作獵物的黑桃巫師因此逃過一劫,但是比她更早一些的丘比就沒有這么好命了,被我斬斷的腦袋和身體齊齊落入黑煙之臉凝聚而成的黑暗中。

盡管獲得了閃躲的機會,但是,留給黑桃巫師做出反應的時間是如此之短。她釋放力量,退后,卻仍舊不免在身上留下了一條橫跨肩膀到腰際的傷口。

唯有擲出人格保存裝置的龍傲天,沒有被我選為優先的殺戮對象,雖然有許多理由,不過,最大的理由,仍舊是因為他和丘比一樣,和精神統合裝置擁有某些神秘的聯系,說不定之后還有用到他的時候,精神統合裝置可不止這里的這個。而且,我可不確定,這個看起來和人類沒有什么差別的家伙,會否和丘比一樣擁有所謂的“不死之身”。

我在相對凝固的世界里所觀測到的精神統合裝置力量爆發,無論現象還是過程,都相當清晰,不過,對其他人競爭者來說,恐怕并非如此。相對于他們的速度,這股力量的爆發恐怕是一瞬間就達到難以反應的地步。在其他競爭者不死就傷的情況下,唯一完整的龍傲天終于反應過來,利用自己的意識能力構成類似于“獨立空間”的現象,這種現象是肉眼看不到的,但卻可以清晰感覺到,正如他在境界線中做過的那樣,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話,就能感受到這種“身處于另一個空間”的隔閡感。在這種力量的維系下。他正朝高塔方向飛速轉移,也就在同一時間,黑煙之臉群集呼嘯著朝我撲來,那股濃烈的憤怒和惡意,已經不僅僅讓我感到,它們本身就如此。而是充滿了一種緣由性——因為,我奪走了人格保存裝置,阻斷了它們進入人格保存裝置的通道。

除此之外,被我拿在手中的人格保存裝置也沒有就此安穩下來,在我察覺到異常的一瞬間,從這枚芯片內部躍出一個紅色的人影。這個人影在被詳實確認之前,我已經意識到這個亂入者到底是何許人也。當前的景象實在太過熟悉了,熟悉到我在思維運轉之前,已經再一次進入速掠狀態。不是為了應付那兇猛的黑煙之臉群集,而是為了和這個紅色人影爭奪機動性上的優勢——紅衣女郎瑪利亞,擁有著無視空間距離,無視行動過程的超凡行動能力。

這個家伙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要說意外,其實也并不意外,它的原形本就是五十一區的研究員,研究對象就是高塔乃至于存放其中精神統合裝置。如果認為它知道“天門計劃”,或者。本身就是“天門計劃”的執行者之一,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就連她會存身于這枚芯片中,也不值得意外,它的存在形式本就十分奇特,不得不讓人猜想,是因為在研究中。因為某種緣故,受到了精神統合裝置力量的改造才變成這副模樣,所以,它擁有意識行走之力,擁有和精神統合裝置的某種共鳴。也是可以想象的。

這些本來就是精神統合裝置所展現過的力量特性。

然而,不得不說,她選在這個時間地,陡然從芯片中竄出來,還真會讓人措手不及。

面對這個奇特的,仿佛能夠自如轉變意識態和物質態的存在,如果不想被干掉的話,除非擁有強大的,或者緊貼肌膚的超強防御能力,就只能依靠超凡的速度,當察覺到異常時,一刻都不能猶豫。因為,那仿佛空間躍遷一般的移動方式,加上因為缺少“行動過程”而節省下來的時間,讓其攻擊變得詭異又迅猛。

對于大多數人,包括大多數神秘持有者來說,從一個端到另一個端的過程是必不可少的,這個過程,可以描述為一條線段,而經過這條線段的時間,無論如何短暫,都是需要花費的。因神秘而誕生的“瞬間移動”有許多種本質,也許,是快得宛如瞬間,就如同我的速掠一般,也許,是科學理論中的空間折疊,而這些本質也都無法避開執行的“過程”,并且,能力作用的主體,要不就是“全身”這個概念,要不就是“肢體”這個概念。我在遇到紅衣女郎瑪利亞之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聽說過,有人可以瞬間移動全身的同時,也能瞬間移動部分肢體。

形象一,就是說,這些人的能力,要不是就是讓自己一下子抵達某個遠處,但移動的是整個身體,要不就是身體無法“瞬移”,但是手臂卻能如同“瞬移”一樣揮動。

而在紅衣女郎瑪利亞身上,這兩種情況,卻類似于同時存在,因為,它的能力本質,或許并非“快速”或“空間折疊”,而是“省卻過程”。當它運動的時候,不,應該說,當它的能力發動時,“運動”就像是不存在,因為,所有的“運動”都是有“過程”的——從一抵達另一的過程,而它沒有,就如同電子的運動一樣,消失,然后出現。但是,就算是電子的運動,仍舊是有“軌跡”的,只是軌跡被判定為“無序”,難以觀測到。而在紅衣女郎瑪利亞的“消失”再“出現”之間,卻給人更強烈的,沒有過程,沒有軌跡,連“無序”都談不上的“省卻”感覺——不是難以觀測,而是,真的不存在。

這是一種感覺上的描述,但是,在觀測它的運動時,卻十分強烈,讓人相信,情況的確就是如此。

即便我速掠起來,也不可能避免被它近身,因為,它并非“追”上來,而是,“出現”在我的身旁。但是,在速掠狀態下,我有足夠的速度,在它出現在身邊的一刻。再次拉開距離。如果換做在正常世界的義體,就沒有必要做得這么麻煩,它的刀子可沒有鋒利到可以破壞那具義體,而正是利用這種義體強化的“論外”力量,我已經好幾次在和它的爭斗中占據上風。

不過,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里。我的能力屬性產生變化,也只能改變應對方式。幸好,我并沒有因為意識態的存在方式,而失去警戒本能,所以,當紅衣女郎瑪利亞的身影閃出芯片的一刻,我已經遠離原地,來到龍傲天的身旁。即便出于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放射的緣故,速掠無法達到之前讓世界都仿佛凝固的速度。但是,我此時仍舊處于超負荷運轉狀態,速掠超能的上限遠超平常。

龍傲天在我掠過其身旁的時候,明顯察覺到了我這般快速移動的痕跡,但是,我的速度實在太快,他的感應才剛剛萌芽,就已經被我超過。這從他那似轉非轉的眼球可以判斷出來。即便世界沒有再次凝固。他的行動,對此時的我來說。也已經將近凝固。

不過,那種自己要被什么攻擊的感覺并沒有在這種速度下消失,在我的感覺中,就像是自己已經被牢牢鎖定,無論多快,這個攻擊都會極為準確地抵達身旁。事實也的確如我的感覺那般。紅衣女郎霎時間出現在我的身前,出現的時候,其手中的刀刃已經接觸在我的肌膚上。如果是其他快速移動能力的話,也許就會這么和它撞在一起,也免不了身體被我割開吧——高速狀態下的撞擊對它的傷害有多大。在義體化的情況下,我已經見識過了,那幾乎是沒有威脅。這也是在正常世界里,我即便在交手中占據上風,也從來都沒有徹底贏過的原因。它無法對我產生傷害,我也沒有足以威脅到它的力量。

此時此刻,我也想不出,魔紋使者狀態下的自己,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產生作用。當然,沒有試過的能力還有一些,例如使魔夸克,不過,在刀刃貼膚的情況下,可不是嘗試的好機會。硬碰硬的話,下一瞬間,我就會被紅衣女郎瑪利亞的菜刀切開,而我的攻擊是否可以造成相等程度的傷害,卻無法確定。換做他人,或許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中,已經無法換向而不得不賭一把,但對我來說,卻全然并非如此。

魔紋速掠,很強,是“論外”的力量。

這樣的認知,早已經被事實證明過許多次,而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無形通道的軌跡就在這瞬間已經徹底改變,直接繞過紅衣女郎瑪利亞的身影,繼續深入高塔之中。

而我也就在這無形的通道中,拉開了和之前那對貼身刀刃的距離,繼而毫不停歇地投往高塔方向。

在這般高速移動中,越是接近高塔,就越能感受到,精神統合裝置朝四周放射的力量——那光狀的現象——正真切變成一種更實在的力量。這股力量貫穿了速掠超能形成的無形通道,以一種神秘的渠道構成直接的阻力,讓我在同等發揮的情況下,速掠超能所達到速度上限不斷下降。這是極為危險的,因為,一旦我的速度降到某個界限,就無法在必將近身的情況下,逃脫紅衣女郎瑪利亞的雙刀。

而紅衣女郎這個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近在咫尺的精神統合裝置,僅僅是為了阻撓我而來,不,或許是,阻撓任何非“自己人”的競爭者。既然它是從席森神父給出的這枚芯片中鉆出來的,那么,可以默認它是站在席森神父和五十一區勢力聯盟那一邊的吧。

我既是它的老對手,又是最接近高塔之人,被選為第一攻擊對象,也不是不可理解。這個家伙的存在形態如此古怪,進而讓人懷疑它是否擁有自我,是否為某種在執念下行動的“惡靈”。但這個懷疑對我而言是不存在的,因為,在我和它接觸的時間里,在境界線中的遭遇里,一地察覺了,它的確擁有自我的,只是,也許破碎了一,也許就像是重度精神病人一樣,變得難以溝通。

即便如此,它在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做著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并想方設法完成,這一,是絕對可以肯定的。如果只是單憑執念行動的“惡靈”。可沒有那么靈活。

我的速度,已經將除了紅衣女郎之外的其他人甩得遠遠的,即便有來自精神統合裝置的阻力,也不可能讓我重新落后于那些人。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紅衣女郎,它的神出鬼沒可是不講理由的。受到它的狙擊。我的移動路線不得不頻繁轉折,對于它每一次,總是在現身的時候,已經將刀鋒架在我的身上,我已經十分習慣了。如果換做是正常世界里,憑借義體的堅固,我完全可以硬頂著闖過去,不過,唯今也只有躲著它了。

幸好。速掠超能的上限,無論如何降低,卻總也比紅衣女郎快上一線,不過,這大概是理所當然的吧,因為,速掠在少年高川幻影的描述中就是這樣的能力——相對的快。即便,紅衣女郎出現在我的身旁毫無預兆。但是,當她出現之后。要進入下一個能力發動階段,卻仍舊是需要時間的,而這個時間,憑借“相對之快”,已經足以再次和它拉開距離,再次逼近高塔一步。

我和紅衣女郎的移動和交鋒。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形態呢?也許,是我們不斷同時閃現,卻又在下一刻消失,隨即又兩人同時出現在另一個方向吧。就宛如。我們兩人在瞬間移動后交手一記,隨即又瞬移離開。

又或者,他們根本就不足以把握到我們兩人的軌跡,因此,就仿佛我們已經消失了一般。

不管到底是怎樣,我們的快速移動,都讓我們在同一時間闖入了解體的高塔中。光芒,在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占據了視野,排斥他物,只剩下白芒刺眼的一片。就如同睜眼瞎一樣,我在此時,已經不再用肉眼來視物,連鎖判定也不太好使。不過,突然貼身出現的紅衣女郎,卻仍舊可以感應到,所以才沒有被它斬中。而對于紅衣女郎來說,在這片白芒的光之世界中,又是如何判定我的所在呢?危險本能一直沒有停止警報,它對我的鎖定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刻停止過。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如果,肉眼、連鎖判定和直覺,這些觀測方式都失效的話,又該如何確定精神統合裝置呢?雖然,直覺告訴我,這里就是精神統合裝置的內部世界,也是掌握其的關鍵所在,從外部的話,或許可以拿走它,但要深入控制和了解,非得在這個地方不可。如果轉化為瓦爾普吉斯之夜,或許可以更加直觀,但現在,它仍舊處于一種將要轉變為瓦爾普吉斯之夜,卻尚未正式成形的曖昧狀態。如果,正常的物質態世界中,所觀測到的精神統合裝置的形狀,就如同人格保存裝置一樣,是一枚芯片,那么,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里,它又是何種形態呢?該如何,才能做到“天門計劃”所預期的,讓自己的精神意志,成為精神統合裝置的主導呢?

這些問題,全都沒有答案,我還是第一次和精神統合裝置如此接近,上一次接觸到精神統合裝置,或者說,精神統合裝置的碎片,是在拉斯維加斯城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中,但是,即便那個時候,也沒能進入防止精神統合裝置的紡錘體機器。被“江”的力量侵蝕而成的異化右江搶先一步。也如同一個月前,在統治局中第一次接觸人格保存裝置一樣,在擁有“江”之力的艾魯卡的阻撓下,我束手無策,最終,是依靠了近江突然迸發的力量,才最終拿到了那枚人格保存裝置,安全脫身而出。近江那突然迸發的力量,以及她的存在本質,恐怕也和“江”脫不了干系。

兩者情況,有著相當明確的共同,都是“江”的力量產生了一錘定音的作用。只是在統治局里,從近江身上迸發的力量,站在了我這一邊,而在拉斯維加斯,“江”則站在了異化右江一側。

那么,現在,“江”會怎么做呢?又非得要它施展力量,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一切嗎?如今我已經抵達這里,它會繼續保持沉默嗎?我可不指望,這些問題的答案有多么正面,多么符合我的想法,相反,我覺得如果真的到了答案出現的一刻,一不會是我所期望的那樣。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一定能夠找到的吧?這樣的想法,是極為奢侈的,因為,并不僅僅是“江”擁有一錘定音的力量,其他競爭者,也比我更了解當前的情況,擁有更多的準備。我比他們更先進入此處,所爭取的時間,應該不足以讓我用蠢辦法先摸索到精神統合裝置的主體。

更何況,身旁還有一定鎖定了我的紅衣女郎的阻撓。

都到了這一步,如果它想要奪取精神統合裝置的話,就不應該繼續這般鎖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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