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856 夢的底線

856夢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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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網絡球的車隊陸續離開這片荒野,旅館只剩下一片殘桓,戰斗摧毀了一部分建筑結構,而網絡球的拆解隊伍則毀滅了另一部分。(百度搜求魔)風從遠處吹來,細細的聲音好似要沉入陰影中般,顯得格外蕭瑟。路燈已經全部熄滅,只剩下星光灑落,一個人影披著星光站在這一大片陰影中,眺望著這片廢墟。他并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感,就如同意外來到此地的旅客,但是,在這片荒野中,卻沒有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這片范圍當然不止只有他一個人,意識場事件雖然暫告一段落,但在對異常格外敏銳的專業人士心中,還有著一些未解的問題,守株待兔式的后繼跟進雖然老套,但卻不妨是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是,即便真有人藏在四周的黑暗中,這個突如其來的身影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他似乎在觀察什么,他的目標,就在這棟廢棄的旅館中。意識場已經被破壞,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他要找的東西,卻是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東西。對他而言,這樣的“回收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邁步向前行,直到進入旅館廢墟中,這里的世界仍舊保持著安寧。他十分清楚這種安寧的緣由,只是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名強大的意識行走者。隱藏在黑暗中的其他人,在他眼中的世界里,就如同燭光一樣顯眼,而這些燭光,卻是絕對不會照在他身上的。一名強大的意識行走者,除非碰上另一名相當的意識行走者,才會被識破自己的小伎倆,但是,這里顯然沒有這樣的強力專業人士。

至少,他相信。在這片區域內,沒有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強到徹底凌駕于自己之上,以壓倒性的實力,讓自己陷入無法察覺狀態的同行人。

即便是網絡球的輪椅人,也不可能擁有那種程度的力量。

所以。自己能夠觀測到的那些,便是所有存在的。而觀測到的強弱,也反映著最真實的情況。這個人并不在意隱藏在四周的家伙到底來自哪里,網絡球也好,火炬之光也好,都無所謂。因為,他有足夠的力量,去無視他們。他也能想到,潛伏在這里的這些人,帶著怎樣的用意,但同樣的,他們的盤算。不過是在撞那只在百分之一以下的可能性而已。而可能性并不代表一定會成為事實。

“果然必須從高川那里打開缺口嗎?”人影將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呵了一下。就如同冷天的呵氣般,有一些霧氣從嘴邊泄了出來,但這片霧氣卻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灰霧如有生命般,一漂浮起來就開始膨脹,蠕動,迅速勾勒出一扇門的形狀。

這個人穿過這扇霧門。來到灰霧旅館的世界。這個世界,并沒有隨著意識場的被拆解而徹底毀滅,這一點,大概是很多專業人士都很難猜測到的吧。的力量,即便只是一張頁面的力量,也比那些專家設想的要詭異得多。對于集體意識的利用率,也遠比那些人認為的更加高效。意識場雖然是支撐獨立頁面產生效用的工具。但其作用,僅僅是在開始作為一種助推劑,在過程中起到一種錦上添花的功用,卻絕對不是核心構架。

對于的了解和使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這個人更深入了,因為,這個力量就是他與生俱來的神秘,就如同手足一般。外界對的揣測和理解有著極大的缺陷,而這種缺陷,正是他長時間來的特異布置。的力量,在兩個世紀里換過不少主人,但是,那些人不過是他拋出去的棋子,多重的布置,不僅僅是為了隱藏自己,也是為了積蓄力量,匯聚著,每一代主人從生到死的人生中,興風作雨的行動中所積蓄起來的力量。

的重現,并非是它恢復了力量,而是,它積蓄了足夠多的力量。這種程度的力量,讓它的本質主人覺得,已經足以執行等待了許久的計劃,去奪回自己的人生。

“而且,也沒有時間了……劇本……”這個人喃喃自語,在灰霧旅館的世界里又站了許久,仿佛在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咀嚼著傷痛,期許著未來。他有些失神,但沒有人打擾他,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再一次堅定自己的信心。其實,即便有著這樣的神秘,他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毫無選擇的計劃,總算是開始了。

不得不開始。

希望一切順利。

他走進灰霧旅館,再次環顧左右,一路行至房頂,通路上的一切異常,仿佛一個緊接著一個簇擁到他的身邊。那異常是看不到的,卻可以清晰感覺到,那并非是“一場”、“一片”或“一個”來形容,而是有著明確的數量——正好等同于被迫構成那片意識場的旅客們的數量。

在他前進的方向,所有的障礙都為他讓道,就如同正常上樓般,他來到房頂上,而從這個地點向下俯瞰,仍舊是那副旅館被灰霧漩渦吞沒的景象。就在這個地方,達郎和義體高川完成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鋒。然后,毫無疑問地,達郎失敗了,正是因為他的失敗,才能留下如此多的線索。或許他人看不到,但是,在這個持有者的眼中,這些線索雖然隱晦,卻有著可以追尋的痕跡。

他抬起食指,被灰霧充斥的空間中,泛起一陣陣的漣漪,一點點的灰燼,從無到有,仿佛撲火的飛蛾般,聚集到這根指尖上。這是達郎身上的,那張頁面燃燒殆盡后剩下的灰,然而,燃盡成灰,卻不是的終點。

,本質是一個針對這個世界運作機制的駭客工具,也是那名制作者駭客刻意留下的,在最壞情況下仍舊可以使用的保險接口。正是那名制作者通過異常的手段,將這個可怕的東西。植入他的體內,成為他的本質力量。

這個人十分清楚,雖然是他最強力的手段,也是最本質的神秘,卻不是他最初最自然的神秘。自己本該擁有怎樣的神秘?他已經很久不去想這個問題了,因為,在的排他性面前。這個問題擁有都不會得到答案。

灰燼纏繞在他的指尖,如同游魚親吻他的指尖,攜帶的信息,不斷流淌到中,再從中反饋回他的腦海。他親眼目睹了達郎和義體高川的戰斗,從每一個角度。觀測了戰斗中的每一個變化。更多的推斷,由此延伸,整合……

他沿著義體高川走過的路線走動,沿著達郎被拖走的路線走動,現場在的力量下,一點點地重現。突然,他的身體變得僵硬。一下子就沿著達郎摔落的路線上,摔落下去,重重砸在地板上,如果不是身體得到過神秘的強化,這一下可就摔得去了半條命。更讓他難受的是,對身體傷害最大的,并不是高空摔落,而是讓他身體僵硬的東西——他沒看清。甚至不清楚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不過,可以在的保護下,仍舊給了他悶頭一記的這東西,絕對就是讓達郎心智崩潰的東西。

“只需要消耗一頁,就能引出那東西?”這人坐在地上,仿佛精神病人一般喃喃自語。“兩頁的話……不……或許只是被食物的味道吸引了,下一次就……至少需要三頁。問題在于,看見了之后會發生什么。”和自己剛才經受的余波威力做對比,他捫心自問。的力量,真的足夠了嗎?

“不,不應該親自去做這件事。”他苦惱地想了又想,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是何種的可怖,即便沒有制作者的預先警告,單憑自己做為意識行走者,又是的持有者的身份,也能直接從之前的受創中察覺到。這個敵人,如果有可能,就不要去碰,他所要執行的計劃,并不包括正面對抗那樣的怪物。

“那個怪物,既然都有了這么可怕的力量,為什么不一次性解決所有的問題?”他又開始自問起來,但是,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答案。

“總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從地上站起來,有些無奈,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知道,這是為了自己,所必須要去面對的困難,既然如此,無論心情是好是壞,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么,為了保險起見,今晚還是再激活一個棋子吧。這人想著,用著和來時一樣的速度,離開了灰霧旅館,離開了旅館廢墟,消失在遠方的夜影中。

“我聽說了,又出現了。”貓女披著浴巾,梳理著自己的頭發,一屁股坐在自己舒適的大床上。和她通話的一方,來自于網絡球總部中,一個和她職位平級的朋友。不列顛女王私人宅邸里發生的事情,以及不久前于倫敦郊外發生的事情,都成為了兩人的談資,不過,對于貓女來說,這些事情的發生,都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情況。

“我做了什么?當然,我做了一點事,不過,你也知道,這沒什么好說的。”貓女十分爽快地回答到,不過,聽筒對面卻不怎么滿意這個回答。

“你也明白超級系的特性,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東西,要不換你來負責?”貓女不客氣地說到,“是是,我知道,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而且現在的情況,也沒那么壞,不是嗎?火炬之光不是答應我們不做多余的事情了嗎?那些亞洲人也無法搞風搞雨了。?那又怎樣?你覺得那東西可以殺光所有的與會者嗎?這個世界上,可以和它抗衡的意識力量,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上個世紀不就證明過了嗎?”

聽著話筒對面的咆哮聲,貓女沉默了半晌,十分嚴肅地回答到:“你的想法,我十分明白,但是,我回答始終只有一個——超級系的運作,是有其意義的,而且,也不會以我們的想法為重心。你真的覺得。是我的意愿,促成了這樣的變化嗎?這一點我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不想再多說了。如果你覺得不妥,我可以放棄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你明天過來拿走好了。”

話筒那邊的聲音終于沉默下去,貓女捏了捏鼻梁,這樣的對話。在過去也發生過許多次,但是,這一次的行動至關重要,所以每個人都十分敏感,也比過去更加在意不受控制的因素。貓女身為“聆聽世界之聲的人”,在這個時候。也格外的遭人注意,她的神秘——那臺看似平板電腦的‘超級系’——正巧就是這么一種,連主人貓女都無法控制的因素。過去,這個力量的使用,可以作為“意料中的意外因素”放入考量中,但這一次,網絡球所要面對的環境。已經足夠復雜了,就算是“意料中的意外”,也會遭人詬病。

不過,貓女并不對自己動用“超級系”,針對耳語者和義體高川的行為感到后悔,她始終覺得,義體高川的改變,似乎是某個十分關鍵的情況。作為“超級系”的擁有者和使用者。她對“世界命運的軌跡”比其他人更加敏感,雖然并不是先知那樣,可以確定未來的一個階段性變化,但是,對于將會促動這種變化的因素,卻有著十分敏銳的直覺。

耳語者的義體高川,作為個體放到整個世界的格局上來看待。雖然有其影響力,卻不能說不可或缺——這是正常而主流的看法,在人類的世界里,很難去想象個體凌駕于集體之上的情況。

然而。貓女卻從義體高川的身上,嗅到了那么一點違背常理的味道。至今為止,仍舊不怎么明顯,仿佛對方也是在隨波逐流,但是,在貓女的直覺中,卻不僅僅是隨波逐流這么簡單。就蝴蝶效應來說,總有一個起點是至關重要的,而義體高川,仿佛就是這個至關重要的起點。

然而,這種感覺是如此晦澀,就連貓女自己也無法確定,所以,才不得不使用“超級系”的力量。她在結束通話后,好似全身乏力般合起眼睛,其實,在這個時候,她也對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懷疑了。仿佛,正是因為自己的行動,才讓義體高川變成了那雙蝴蝶的翅膀——有這樣的感覺,卻無法判斷,是不是一種錯覺。

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校園里,聽哲學課的老師闡述命運的悖論——究竟是跳出命運,還是跳出命運本身就是一種命運。

她感到困乏,很快就沉沉進入睡夢中。

瓦爾普吉斯之夜,永遠都是不變的景色。這里的光,仿佛是黎明之初,又像是即將落幕的晚夕。時間在這里,并沒有確切的刻度,我和真江在一望無際的鐘樓廢墟中漫步。這里的廢墟,不斷被毀滅,又不斷重新構建,黑色巨人,機械地重復著自己的行動。最初的一切,看似鮮活而靈動,但是,在這里的時間久了,才會發現,其實都是一些死板的東西。就如同游戲中那看似漫長,卻實質在不斷反復的場景,這里的“無限”,或許在更深意義上,只是一個內部封閉的“圓球”罷了。只是風格一致的景狀,掩飾了它曾經已經循環過許多次。

在不久之前,真江似乎被什么不可見的情況驚動了,呆在她的身邊,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些朦朧的幻象。而在我辨識出這個幻象之前,一切便又重新恢復了平靜。然后,真江不再呆在原地,漫無目的般向前跋涉,也許她有著明確的目標,只是,在我的眼前,卻看不到。

不過,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是不是又一個明確的想做的事情,我都會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的身邊。如果她消失在我的視野里,就會發生一些麻煩的狀況,而這種麻煩,很可能會直接決定結果——回想過去的經歷,我已經逐漸生出這樣的概念。如果把“江”和“病毒”區分開來的話,“病毒”很少會和“江”同時出現,但是,要進行一場了結的話,兩者卻必須同時出現不可。

我已經十分清楚,自己在這個時候該做些什么,不是和什么人戰斗,也不是和什么人爭執,而是“保證江在自己的觀測下”。這樣的情況,和量子力學中的“觀察者效應十分相似”。我有時會覺得,其實,“江”的存在,就是從“我”的角度,觀察“病毒”所產生的結果。如果我不再以“相同的自己”的角度進行觀測,“江”就有可能會消失。那么,“江”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呢?也許,對我而言,它是必然的存在,而對他人來說,卻僅僅是一個“病毒”的幻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