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241 槍聲

我從來都沒想過,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樂園”。△√頂△√點△√小△√說,ww∽w..co≠m這個中繼器世界中有末日真理教,這是肯定的,就此推斷下去,山羊公會和樂園之類充滿了末日真理教風格的東西自然也會存在。在更早以前,我就聽說了關于白色克勞迪婭的種種傳聞,正如占卜師所說,有人正在種植這種制造“樂園”的原材料,所以,會在某個時刻,發現“樂園”已經泛濫,也絕對不會讓我感到意外。但是,我們因為某些原因,被牽扯進這一次的神秘事件中,卻在“調制解除幻象的藥物”時,陰差陽錯將藥物配置成“樂園”,無論時間、地點還是經手人物,都給我一種強烈的震撼。

阮黎醫生所調制的藥物,全都是針對我的精神病而研發的特效藥,將它們重新相互搭配,僅僅是針對其他人的體質,減少副作用而已。然而,正是最后調配而成的藥物,竟然會在接觸小白花之后,融解為“樂園”。不,假設小白花真的就是白色克勞迪婭,而藥物也真的有效,那么,兩者產生反應,正如三井冢夫所說,是必然的。可是,這種反應的結果,竟然是“樂園”?

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可以認為,在當前這個特定的情況下,將我所服用的藥物,和這些小白花搭配,就是制造迷幻藥“樂園”的流程和方法?如果,我們所面臨的這個生成了“樂園”的結果,并非是一種偶然,其背后是某些陰謀的涌動,那么,我們要面對的應該是——

“末日真理教嗎?”阮黎醫生平靜地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什么樂園?什么末日真理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成功了?藥物有效?”健身教練滿是愕然,對我和阮黎醫生的表現。感到迷惑和懷疑。疑問就如同連珠炮一樣響起來。

“只是相似而已,但是,相似到這個程度,巧合到這個程度的話,也的確挺讓人在意。”阮黎醫生自言自語,隨后才對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解釋了一下。我的日記中提到過的,關于迷幻藥“樂園”和末日真理教的情況,“我原本只認為,那些東西都是阿川虛構出來的。當然,也不否認,所有的幻覺,都應該有一個現實基礎,可是,如今的情況。卻似乎正在將阿川日記里的東西,一個個變成現實。”

“他的日記是一個故事?”三井冢夫露出奇怪的表情。

“是的,一個精神病人寫的冒險故事,充滿了神秘的味道。”阮黎醫生這么說著,卻突然笑了一下,“挺有趣的,充滿了幻想,我一直都不認為。那是確有其事,因為。里面描述的世界,和我們所認識的世界,從設定上就有很大的差別。不過,對研究他的病情有一定的幫助。”

“聽起來,是一個很復雜的故事。”占卜師說,“可我們沒有時間去揣摩其中的問題。”

“是的。無論是阿川幻想出來的故事,還是阿川本人的故事,都十分復雜。”阮黎醫生說:“那么,簡單說一下。”她指著藍紫色的固液混合物說:“這東西,很像是阿川幻想故事中描述的一種叫做‘樂園’的迷幻藥。在那個故事設定里,‘樂園’在讓人產生幻覺的同時,也會給人強大的力量,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吸食了毒品,又打了大量的腎上腺素的感覺。”

“……原來如此。”健身教練立刻就理解了,“那么,阮女士,你的意思是,這種藍紫色的產物也會造成類似的情況?”

“不清楚。”阮黎醫生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確定,這就是‘樂園’,雖然它外表看起來很像。而且,如果它真的有‘樂園’的功效,是不是太巧合了呢?為什么,阿川的幻想故事中的東西,會在這種時候,因為我們的舉動,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之前我就有這個問題了。”占卜師突然說:“每個人的幻想,都必然有一個現實基礎。那么,高川這個孩子的幻想故事也不應該例外。可是,阮女士,你是如何判斷,在他的幻想故事中,有哪些必定是幻想,而構成故事的因素中,現實基礎所占的比例又有多少呢?高川是你的養子,那么,你了解過,他被你收養之前的情況嗎?他那種古怪的精神病,起源又是哪里?”

阮黎醫生頓了頓,才說到:“很遺憾,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曾經追查過,但沒有任何結果。”

盡管占卜師的質問味道很重,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惡意的地方,她似乎僅僅是想求證什么。反過來,阮黎醫生的回答,就像是她收養高川有進一步的內情一樣,在我所不知道的“我”的身上,曾經發生過什么?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我的背景原本很單純,但是,出現了當前的情況,卻像是在那單純的畫面上,涂上了又深又厚的顏料。

我有著自己的過去,卻在這里聆聽著他人探討我的過去,而這個過去,和我自信的過去,有著絕大差異,這無疑是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像是,我不是我,而是變成了其他的角色。我的身份設定,一次次被修改。

不過,就算這種怪異的感覺,相比起我在病院現實中遭遇的情況來說,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是高川,而高川不僅僅是我,以這個情況衍伸而來的種種情況,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我沒有插嘴,但是,其他人看向我的目光,變得更加古怪。我猜不到他們所想,但我覺得,可以理解這種眼神。大概,這些人的心中,已經有一個大膽的假設——我那不為人知的過去,和當前的情況有關聯,真實存在的末日真理教,白色克勞迪婭和“樂園”,就是將我變成精神病人的罪魁禍首,而現在,這些一直鮮為人知的組織和東西,因緣際會出現在這里。自然也和我呆在這里有關系。

如果我是原住民,大概也會產生這樣的猜測吧。否則,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我的專用特效藥和疑似白色克勞迪婭的組合,制造出幻想故事中的迷幻藥,的確也太過巧合了。實際上。我覺得,如今沒幾個人,會將這個意外情況,僅僅當作是巧合來看待。

“也許,高川過去的身份,和我們當前碰到的情況有很深的聯系。”阮黎醫生這么說到:“但是,我不認為這種聯系可以讓我們站著不動,就能擺脫當前的困境。別忘了我們來這里的目的。”

“其實,想要證明。這到底是不是樂園,只要喝下去就行了。”三井冢夫突然說:“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那什么末日真理教,其實是邪教吧?邪教利用迷幻藥做事,反而不讓人覺得驚訝。”

“樂園對身體有害嗎?”健身教練問到。

“當然。”我粗略解釋了一下服用“樂園”的危害,此時的藍紫色固液混合物,從色澤來說。假設是“樂園”,其濃度一定很高。服用后對身體造成的副作用,也會同比增強。我可沒有忘記,過去末日幻境中,白井被“樂園”侵蝕后的樣子。的確,當時的白井,僅憑身體素質。就不弱于魔紋使者,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當時,白井本人的精神已經不正常,所以,才顯得并不在意。然而。此時此刻,這里的專家們,可都是神智正常的普通人,絕對不會想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那副鬼樣子。

“如果這真的是‘樂園’,那么,一旦服用,就必然產生這樣的后果。”我再一次強調道:“它不值得冒著生命危險去嘗試,因為,我們還沒有瀕臨絕境,還有更多的選擇。”

本來有些躍躍欲試的三井冢夫,聞言也安靜下來,實際上,我不太明白,明明阮黎醫生的警告已經十分明確,但三井冢夫還是想要嘗試。是因為,他覺得這份藍紫色的固液混合物,在對抗當前所猜測的“幻覺”上更為有效嗎?

不過,他若是這么想,倒也不算錯。假設這真的是“樂園”,服用它之后所獲得的力量,應該會讓一般的幻覺無效化。因為,服用“樂園”后自身所產生的幻覺已經足夠強了。

我從來都不覺得,服用“樂園”是正確的,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這種想法都沒有改變。我也曾經服用過“樂園”,借助魔紋使者的體質,比較輕易地恢復過來,但是,普通人的話,一旦服用,大概就無法擺脫了吧。

在其他人若有所思的時候,我掏出小瓶子,將藍紫色的固液混合物倒入其中,放入戰斗風衣的口袋里。

“無論如何,那些白花都算是有了反應,也意味著,這些特效藥的確可以對致幻物質產生反應。”阮黎醫生對三井冢夫說:“要繼續嘗試一下嗎?”

三井冢夫仿佛才醒過來般,收斂了臉上有些激動的表情,十分肯定地對阮黎醫生說:“是的,我想試試。”

于是,阮黎醫生再次按之前的配比,給三井冢夫制作了一份藥劑,同樣是紫色的液體,顯得十分渾濁,賣相比起藍紫色的“樂園”差太多了,給人一種粗陋濫造的感覺。然而,三井冢夫沒有絲毫猶豫,接過后,就仰頭吞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身體僵住了,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半晌后,他才吐出一口氣,聲線沙啞地說:“真是奇妙的感覺,難以形容。”

“生效了?”健身教練問到。

“應該吧。”三井冢夫點點頭,說:“的確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是,到底是否對幻覺有效,我也不確定。”

其他人都理解地點點頭,服用藥物的目的,是為了抗拒幻覺,可是,幻覺產生的話,就證明藥物無效,而如果沒有產生幻覺,卻無法證明,到底是藥物生效了,還是從來都沒有幻覺。雖然三井冢夫表示,自己當前的狀態要比吃藥之前更好,但是,大家同樣明白,這有可能只是吃藥后,因為藥性而產生的心理錯覺。

有了三井冢夫的先例,其他人也沒有更多的猶豫,在接受了阮黎醫生的診斷后,服用了按照各自體質進行調整的藥劑。就連阮黎醫生自己也不例外。

他們沒有要求我怎么做,我也不覺得,這些藥物能對我有什么幫助,即便如此,為了安撫人心,我還是按照平時的方法將藥吃了。畢竟。主動吃藥的精神病人,比抗拒吃藥的精神病人更讓人安心一些。我看得出來,雖然對我的情況還是一知半解,但是,一次次的偶然,一根根似乎可以串聯起來的線索,都不得不對我的情況,進行最大限度的猜測。

他們開始懷疑,我其實才是這次異常的中心。營造著詭異情況的幕后黑手,其目的就在于我,而他們都只是殃及池魚。

我不會因為他們的這種想法產生壓力,他們也沒有從這個想法中,表現出惡意,而給我一種,僅僅是想要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執著。如果我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莫名其妙被卷入這種要命的事件中。也一定會有類似的想法吧。

不過,不管怎么說。既然連“樂園”都出現了,那么,這次的神秘事件十有會牽扯到末日真理教。如果是末日真理教在幕后推動了這一切,那么,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呢?因緣際會制造出來的“樂園”,又有何種意義在其中呢?

我感到。剛剛露出的一鱗片爪,又再次隱沒于云霧中。

阮黎醫生繼續制作了一些稀釋的藥劑,之后我們開始搜索整個停車場。在異變發生之前,旅館已經客滿,許多旅人不得不呆在自己的車子里過上一晚。車內的環境。讓人提不起勁,也相對比旅館房間更加和外界隔絕,如果說,我們是察覺到了聲音的異常而警醒過來,那么,呆在車子里,反而有可能注意不到外面的變化,加上車內空調,對可能存在的致幻物質也有一定的過濾作用。所以,這些蝸居在車內的人,理論上有可能會一直睡到天亮,而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也因此,比起在旅館,我們有更大可能,可以和他們匯合。

假設,我們服用的藥物已經產生作用,那么,影響我們五感的幻覺,應該無法再產生之前那么強力的作用,而我們也不會將人看成是怪物。在我們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后,事實卻給了我們重重一擊——一部分車輛的門窗被砸壞了,而我們也未能在這里找到更多的同伴。

三井冢夫用手電照了一下車內,露出無奈的神情:“車主應該是被襲擊后跑出去了。”

剛抵達停車場時,這里一片寂靜,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寂靜仍舊代表了某種程度的不幸。我們不知道,這些本該呆在車里的人是否還幸存,究竟跑到了哪里,但至少,現場雖然出現了血跡,但卻沒有出現尸體。不只是一輛車受到襲擊,我們發現,有一些車里的出血量很大,但是,可以當作線索的血跡卻很少。受害者也好,襲擊者也好,都像是空氣一樣消失了。

“這里的場地不大,就算人跑走了,也應該會在沙地上留下腳印。”阮黎醫生說:“之前沒有足夠的光線,現在我們可以仔細檢查一下。”

“沒想到竟然要做偵探的事情。”健身教練聳肩一笑,沒有拒絕,但還是提議到:“我們最好以水塔的位置為方向。”

她的提議,讓我們又拐回原來的路線上。大家一開始的想法,是檢查休息點的供水設備,從“什么人切斷了供水”為基礎,擴大搜索范圍。但是,陸續遇到的麻煩、怪事和可能的線索,不斷轉移著每個人的注意力。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這些情況讓我覺得,就像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阻止或延緩我們一樣。如果一開始,就堅定地前往水塔,或許會有更多的收獲吧——這樣的想法,偶爾也會浮上我的心頭,但是,過去的經驗,又讓我很快排除了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偶然的。當“樂園”被阮黎醫生意外調制出來時,我就有一個更深刻的感覺,這個情況是注定了會發生的。既然阮黎醫生必然會在這個時候意外制造出“樂園”,那么,所有促使她完成這件事的因素,也絕對是預謀的一環。其他人都覺得,我的“過去”和這次事件有關,而我本人,更是這次事件的核心,但是,在我看來,調制出“樂園”的阮黎醫生才更被證明了,是這次神秘事件的關鍵。而我們這些人,都只是阮黎醫生身旁的配角而已。

而且,這么長的時間,援助竟然還沒有到來,也挺讓人在意。研討會的背景中,有nog這個龐然大物,我不覺得,nog會因為隊伍中有我這個四級魔紋使者的存在,就全然不顧這里的情況。假設他們被外力牽扯,那么,牽扯他們的,一定是神秘專家中的佼佼者吧。

就在我覺得,事情將會更加深化的時候,周圍似乎亮了一些。對光線的敏感,讓我不自覺看向四周,灰霧竟然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消散了一部分。

“怎么了?”一旁的占卜師問到。

就聽到三井冢夫突然壓低聲音警告起來:“聽,有腳步聲,很多。”

不需要他再強調了,腳步聲的匯聚越來越明顯,隱隱地,可以聽到有人在喊什么,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我們將身體縮進障礙物中,之前遭遇的那些怪異情況,讓人不太敢貿然沖上去。就在這時,水塔的方向傳來槍聲,寂靜的環境,讓槍聲格外清晰,連帶著,又出現了更多清晰的聲音。我們面面相覷,聲音就好似解凍的水面,魚群一下子擁擠上來。本來有些模糊的人聲,也突然變得洪亮,緊接著是野外環境中天然的響動,如風聲,蟲鳴,乃至于公路也出現了車輛駛過的聲音,車燈和路燈都明亮起來,就好似要撕破霧氣一樣。

夜色仍舊深沉,但是,在路燈的照耀下,霧氣已經不再是灰色的了,變得愈加稀薄。活躍起來的氣氛,雖然還談不上正常,但比起之前的詭異,反而讓人心底松了快大石。

即便如此,水塔方向的槍聲也不是偽造的。只聽聲音,就知道火拼得很激烈。

我們根本就不清楚是什么情況,不過,環境的變化是如此明顯,雖然沒有它變壞時那么突然,如今也談不上變好,槍聲大作,依舊讓人感受到危險,可到底也是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飛速地改變著。詭異的寂靜,讓人無法習慣,所以,反而對聲音變得敏感,更何況,我們之前的遭遇中,已經出現了死者,此時的槍聲更令人聯想到死亡。

有很多人在開槍射擊,聲音太過嘈雜,而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為什么,會在短短的一分鐘內,就變成這樣的狀況?我從其他人的目光中,都看到了迷茫。不過,對于需要怎么做,卻是很快就達成一致。

“我們應該過去看看。”阮黎醫生說。

“有點兒危險。”健身教練有些緊張,雖然槍械在身,但水塔方向的槍聲,就像是在警告著,那邊是玩真的,會有子彈鉆入人體,奪走性命。

“也許我們應該慶幸,沒有早一步去水塔那邊。”三井冢夫若有所思地說,“很可能,我們要找的人都去了那邊。可是,卻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可以猜想到的原因——發生了戰斗。”

“你是說,幻覺?”占卜師說。

“可能一開始是幻覺,造成了分歧和事故,之后,事態開始擴大,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三井冢夫回答道。

“有些危險,但是,不過去的話,有可能會出現更壞的情況。”阮黎醫生說,“我們必須確定,哪些人是敵人,哪些人是朋友,在他們分出勝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