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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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沒有人,我和格雷格婭就好似被遺棄在這個陰沉的世界里。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比起之前有了一些變化,但又無法具體說出來。這個地方實在太偏僻了,對比起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數,這個城市的面積是如此之大,電子惡魔使者們分散到四面八方,在幾個小時內看不到一個人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正因為面積實在太過寬廣,而又無法實際觀測每一處的動靜,所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正在發生什么?這么一想,也會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意識態世界里總會有一些朦朧的地方,天然就會讓人產生恐懼,不,或者應該說,它本身就是意識態中恐懼的表現。

如果人們在這里看到自己格外恐懼的一幕,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也許那些情況在表現上和自己的認知不同,但很可能存在某種暗示,讓人們產生極為強烈的即視感,喚醒那些自己所不愿意再次面對的事情。在意識行走的時候,因為目標自身的恐懼而具現化的事物,也是極度怪異,也極為強大的,哪怕是意⊥,.識行走者也不愿意打開這些恐懼因子的囚籠。

噩夢拉斯維加斯不是單獨一個人的夢境,更像是很多人共有的夢境,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廣場,讓每一個做夢的人都登入到這個地方。如果說,鬼影噩夢充滿了個性,那么,噩夢拉斯維加斯大概就是共性的象征吧,哪怕,這個象征其實是被“神秘”刻意扭曲的。大家都恐懼的東西,以及個人所恐懼的東西,乃至于并非從入夢者自身而來,而是為了某種目的。而被納粹和其他神秘組織投放在這里的恐怖之物,都會給進入這個意識態世界的人帶來傷害和痛苦,乃至于死亡。

在噩夢拉斯維加斯和鬼影噩夢中死亡,電子惡魔使者會不會真的死去?我因為從來都沒有觀測到實際情況,所以也不能完全肯定,不過。從過去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會如同登出網絡游戲一樣輕松。無論如何,人們的意識進入這種由“神秘”構成的噩夢中,可不會像平時那樣,被一具軀殼保護著。

我沒有使用速掠,只是召喚出電子惡魔“無音”。“無音”是左川的電子惡魔,雖然受到我的驅使,但和左川的聯系卻更為深入。我一直嘗試利用它去感知左川的位置,但在過去。左川和噩夢拉斯維加斯似乎一直存在某種隔閡。她對我說過,自己無法正常登入噩夢拉斯維加斯,而這樣的情況,大概和我之前一段時間沒能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有所不同。實際有什么不同,我這邊也很難深究,畢竟,涉及“神秘”就會有太多不可預測的狀況。即便如此,我也從來都沒有放棄在噩夢拉斯維加斯中和她進行聯系。

如果左川進入了噩夢拉斯維加斯。那么,“無音”一定可以和她聯系上吧。

雖然過去一直都沒有特別的變化。但這一次,“無音”的行動有了些微的區別。

“它是不是走偏了?”格雷格婭突然這么問,顯然,她也意識到了,無音在路線選擇上的差池。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種征召。本應該以最短路線前往集會場所。卻在半途開始偏離目的地。穿街過巷的時候,因為不熟悉地理,為了抄近路,選擇的道路一開始就很不自然,但是。參照集會場所的方位,此時已經可以確定,路線上的偏離正越來越大。

“怎么回事?”格雷格婭帶著疑惑,和我在一棟高樓的樓頂平臺落腳。俯瞰著四面八方,因為看不到半點人煙,所以顯得格外空曠陰森,尤其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無音不是我的電子惡魔。”我說:“之前也說過了,我不是電子惡魔使者,它是我借來的。”

“借來的……”格雷格婭啞然,半晌后才說:“電子惡魔也可以借出的嗎?”

“當然。你面前的不就是一個例子嗎?”我仔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一邊說:“不過,別問我為什么?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但事實就是這樣。”

“那么,現在的情況,可以看作是它刻意將我們帶到這個地方來?”格雷格婭瞥了站在平臺邊緣的“無音”一眼,這么問我。

“它的主人也是不能正常登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電子惡魔使者,但我有一些不同——我一直都有嘗試,利用它去感知對方是否上線。”我說:“但是,出現情況也還是第一次,我也不能確定,無音的異動是不是因為主人上線的緣故。(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現在的氣氛,也根本就不像是故人再會的感覺吧?”格雷格婭雖然這么調侃著,但表情立刻嚴肅下來,“雖然這個地方和集會場所還有些距離,但直到我出來為止,都仍舊是黑煙之臉的活躍區域。在攻破三個集會場所后,黑煙之臉就好似要將剩下的集會區包圍起來一樣。可是我們過來的時候,連一個都沒有看到。哪怕是站在這么高的地方,也完全看不到它們。”

“也許是被召回了。”我說。五十一區雖然選擇了一個好時機,在有能力的人默認亦或者無法出手的情況下,奇襲了多個集會場所,但是,如果說,他們敢于讓黑煙之臉組建封鎖線,絕對是一個笑話。當其他神秘組織回過神來的時候,肯定有不少人會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以及當前的狀況深感不滿。哪怕是NOG內部,認同五十一區這次奇襲的人,大概也不會是全部。我想,NOG是默認五十一區行動的一方,即便如此,在決定這個態度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是全員表決的。五十一區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也應該是明白自己的行為,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下,才做出行動的決定,而這樣的行動,也不可能持續太久。

按照我的想法。五十一區繼續對集會場所進行封鎖,是毫無意義的。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借助這次行動的成功,一次性完成接下來所有戰斗的準備。他們當然會分清敵人、中間人和朋友,用不太的態度和策略去應對,當最直接的對手被鎖定為納粹的時候。無論有多謹慎,都不是多余的。

我認為,在造成如此之大的動靜后,五十一區趁勝追擊的可能性反而很小,他們的勝利,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強。更何況,他們在中繼器現實中的行動,也意味著,他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所取得的成果。為下一步行動做鋪墊。

如此一來,黑煙之臉這樣強勁的神秘產物被召回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說,此時五十一區的成員,已經全面退出噩夢拉斯維加斯,并在之后一段時間內銷聲匿跡,也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

不過,親身經歷了黑煙之臉奇襲事件的格雷格婭顯然無法想得這么輕松。

“也許是更加麻煩的情況發生了。”她說:“可能有什么更可怕的東西或情況,讓黑煙之臉完全無法接近這一帶。”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就仿佛要證明她的正確性一般,爆炸聲就在左側方的街道上響起。平方建筑就像是從內部擠爆一樣。天花板被徹底撕扯,在塵煙中,很快又是四聲爆炸的響起。五次緊湊的爆炸,就好似在標記事發點的轉移——制造爆炸的人或非人,在短短的五秒內,就越過十幾家商店。

藏在煙霧中飛速移動的人影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倏然就如利箭穿空,消失在建筑之后的陰影中。另一邊也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移動,仿佛錯覺一樣。兩個異常之處的動靜都變幻得極快,用肉眼根本跟不上它們的動作。而在它們移動之后,十幾道黑色的煙柱宛如蛟龍一樣騰起。翻滾,穿梭在街巷之中,地表的水泥路面霎時間就被掀開,石塊撞擊在墻壁上,發出激烈又沉悶的聲響。

“出現了!”格雷格婭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黑煙之臉!而且有十三個。肯定有五十一區的人在這里,黑煙之臉在單獨行動的時候,行為要更加混亂一些。它們在追逐什么人?”

“是朋友。”我展開的連鎖判定中,鎖定了兩個身影,她們在幾個呼吸前還在百米之外。

格雷格婭似乎也感受到了,當她轉過頭的時候,那兩個身影已經鉆進的這棟建筑中,再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從天臺的樓梯口出現。

“約翰牛?”格雷格婭有些驚訝,但隨即就將目光放在她身邊的另一名女子身上——她一身黑色的束身打扮,唯有胸口是漁網紋的裝飾,眼睛以下的面部被怪異的面具遮擋,面具上的圖案充滿了東方風格的神秘韻味,但又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東西,而且,那圖案就如同流動的墨水一樣,不斷變換著。

之前遠遠看到時還不太肯定,但近在眼前,一下子就讓我認出來了:“左川。”

“主人。”左川鞠躬行禮,她的動作越來越恭謹,雖然在制造的時候,藍本是中央公國日本特區的舊時文化特產“忍者”,但是,在最初遇到她的時候,那種忍者的味道可沒現在這么濃郁。不過,因為所謂的“忍者”都已經是十分娛樂化的形象,所以,她現在的樣子,到底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忍者,完全無法確定,不過,卻相當符合當代的審美觀。

“無音”不知何時,已經融入陰影中。我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應該已經被左川召回。

“到底是……”格雷格婭沒能把話說完,大樓下方的四面八方都開始騰起黑煙,就如同烽火臺被點燃了,煙柱升騰到大致和樓頂持平的位置,立刻幻化出一張張痛苦表情的人臉模樣。

“真是捅了馬蜂窩呀。”我不由得說。因為,之前觀測到的十三只黑煙之臉,此時此刻已經增加到了五十只左右。排除戰斗智慧,黑煙之臉自身的“神秘”甚至要在格雷格婭這樣的電子惡魔使者之上,它們的能力對意識態的適應性極強,所以在噩夢拉斯維加斯反而可以發揮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否則,五十一區也不會刻意將它培育出來。

“高川先生,之前你很容易就干掉了一只吧?那么。現在的數量也沒問題吧?”格雷格婭看著四周,吞了吞口水,有些干澀地說。我記得,當初遇到她的時候,她就是差一點就死在這些怪異的手中吧。之后在突襲五十一區的黑煙之臉制造工房時,似乎也吃了一些小虧。

“是沒有問題。不過,為什么會出動這么大的數量?”我提出疑問,行李箱形態的KY3000已經提在手中。

“他們在和末日真理教的人合作。”約翰牛平靜地說,“他們”自然指的是五十一區的人。

“這可不是出動這么多黑煙之臉的理由,這個數量,估計也有儲備量的三分之一了吧?”我說。

不過,雖然我們已經被黑煙之臉包圍,對方卻沒有立刻進攻的想法。僅僅是以煙柱的形態懸浮于半空,這樣引人注目的聲勢。哪怕在更遠的地方也會注意到吧?就算是想拖延時間,約翰牛那邊的增援也應該在行動,如果五十一區真的想趁這個機會將我們徹底打敗,的確應該馬上動手。不過,有一點,格雷格婭說得沒錯,這些黑煙之臉是由人控制的,而控制它們的人。應該就在附近。

“無法偵測。”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左川說:“我這邊無法找出那個人……不。我想,應該是那些人。”

有反偵測的能力嗎?我這么想著,使魔夸克從陰影中竄出,振翅飛向高空,利用它進行中繼,連鎖判定的范圍進一步擴大。夸克就如同衛星一樣。在這片地域的上空盤旋著,它經過的地方,以它為中心的五十米方圓的景象輪廓,一一在我的腦海中拼接。我所感受到的這個意識態世界,正在失去色彩。如同透視成像,又如同完全線描而成,立體的構造,在失去平面的遮擋后,又開始縮小。

連鎖判定所能觀測到的全景,被理解成三維模式成像的地圖,而代表人物的輪廓,則進一步收縮成一個認知上的點。

“鎖定了三人。”我說:“看起來,像是一個組合。”

“就只有三人?”約翰牛問到。

“不僅如此。”我眺望著那些懸浮在半空的黑煙之臉,“有一部分沒能觀測到,有可能是假象。”是的,這些黑煙之臉以“煙”的方式活動,其動態是極為驚人的,然而,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卻有三分之二數量的黑煙之臉不曾見到。肉眼的觀測,和連鎖判定的觀測,所產生的差別讓人不禁產生懷疑。

“狐假虎威?”約翰牛也有些詫異,畢竟眼前由五十只黑煙之臉構成的陣型,實在有些驚人。

“開始攻擊了!”我察覺到隱藏在暗處的三人中的一個開始異動,為了擴大搜索范圍,夸克并沒有直接前往三者所在的位置。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將近八百米,不過,仍舊處于射擊有效范圍。我抬起行李箱,即刻有一股沖擊力擊打在箱面上。第一次狙擊,目標是我。

緊接著,約翰牛和左川也各自往兩側跳開,她們原本所站的位置,被什么東西掏出一個腦袋大的洞來。

“攻擊模式確認。”我對兩人問道:“之前有過這種狙擊?”

“沒有。”約翰牛說。

“那要不要將那三人干掉?”我說:“按照我的意思,還是做得徹底一點比較好。”這么說著,拉了格雷格婭一把,舉起行李箱擋在她身前,又是一陣沖擊傳入手腕。這種強度的狙擊,雖然可以打爆人的腦袋,卻根本不可能破壞KY3000。KY3000在這個意識態世界里,遵循著我在末日幻境時,對它的認知,行李箱的狀態下,也許攻擊力是最差的,但在對直接攻擊的防御上,卻有超乎預料的水準。

換做是我一個人面對現在的情況,在確認對方動手的時候,就會同步展開速掠,進行反擊。不過,聽約翰牛的口氣,這些人的目標似乎是她,而我們只是被殃及池魚而已。我不覺得約翰牛應對這樣的情況很狼狽,反而覺得,或許她有什么想法,才會以游走的方式退避。

既然是她的目標,那么,在游刃有余的情況下,具體問問她的計劃,也沒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充當鋒線的黑煙之臉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是指使者在遠距離發動狙擊,這樣的行為的確有些怪異。

“不需要。”約翰牛的回答讓格雷格婭感到意外,但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在這里干掉他們,一些計劃需要重新尋找合適的人選。”

“你在說什么?”格雷格婭大叫起來,“他們現在想要干掉我們!你還想讓他們幫你做事?”

約翰牛瞥了格雷格婭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對我說:“如果必須干掉的話,也希望可以留下一個。還記得走火的委托嗎?你需要關照一下,那個叫做諾夫斯基的命運之子。”

“他就在這三人之中?”我問。雖然腦海里有印象,但我實在記不得,叫做諾夫斯基的人,到底長得怎么個樣子。

“男性,不,現在的話,應該是女性了。”約翰牛不太確定,我覺得她的描述有些問題。

“看來,有不少我需要重新了解的情報。”我這么對她說著,啟動了KY3000的魔方系統。行李箱開始分解,以方塊的方式旋轉和重組,進一步展開之后,就是一支長達十米,套在右臂上的炮狀形體,為了有效抵消后坐力,在炮尾處彈出兩根支架,釘穿了天臺的地面。這個重組再構成的時間,不過是幾秒鐘,而狙擊失敗的三人,已經開始逃離原地——在我展開KY3000之前,他們就已經決定撤離了。

單純以行動力來說,他們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在我之前,約翰牛和左江都無法鎖定他們的位置。

我掃了一眼仍舊懸停在半空,別有一股駭人的氣勢,卻半天沒有動作的黑煙之臉,將手指搭在扳機上。

當夸克從逃竄者的上空掠過時,巨大的炮擊聲響起,巴掌長的彈殼從退殼口濺起,接觸空氣的時候,可以讓人清晰察覺到溫度的下降。

這可不是常規的子彈。網絡球S機關專用特效彈的一種,針對灰霧惡魔和某些特化的防御超能使用,對彈體和內藥進行過預加工,再通過S機關進行“神秘”增幅,一次只能發射一枚,每次發射的間隔是一分鐘。在如此大的限制下,它的威力超過正常的限界兵器,十分接近臨界兵器——我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沒有真正使用過這種彈藥。如今的彈藥,也僅僅是一種“憑空構想”。

但是,我仍舊覺得,在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現在的自己可以將它臨時“制造”出來。

此時使用這種彈藥,完全是出于一種直覺。

攻擊目標,也不是那三人即時抵達的路線,而是他們頭頂上空,什么都沒有的地方。

特效彈擠壓著空氣,在連鎖判定中,彈道痕跡就像是深深刻印在空氣中。它首先擊中了擋道的一只黑煙之臉,就像是撕碎了一團松軟的棉花,構成黑煙之臉的煙霧散去之后,就再無痕跡。之后,穿過兩只黑煙之臉的中間,僅僅是氣浪,也仿佛帶著一股神秘力量,直接撕咬下它們煙霧狀身軀的一塊。

最終,被它命中的上空,看似一無所有的地方,浮現一層層六角形的光斑。

光在流動的時候,仿佛是在涂抹出一個球形的輪廓,而六角形就是拼接這個輪廓的塊狀單位。

——是防護罩。

“巫師?”約翰牛皺了皺眉頭。;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