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348 鬼影重重2

成功擁有電子惡魔的人都會做兩種噩夢,一種會出現如同幻影般詭異又危險的怪物,被稱為鬼影噩夢,倘若在鬼影侵襲的噩夢中生還,就會進入下一層噩夢,被稱為噩夢拉斯維加斯的公共夢境區域。先不提電子惡魔神秘體系究竟是完全由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支持,還是已經被末日幻境的眾多神秘組織侵蝕,而變成了牽制納粹行動的一個構成部分,但是,已經有諸多線索顯示,噩夢拉斯維加斯這個公共夢境區域,是納粹為了孕育某個怪物而構成的噩夢,而更早之前,整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都被集中在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中,而讓這個公共夢境區域外的現實不存在任何神秘的氣息。

從這個角度來說,反而又似乎證明了,鬼影噩夢其實是一種稀釋噩夢拉斯維加斯神秘性的存在,而電子惡魔的神秘體系之所以顯現,也似乎正是因為鬼影噩夢將“神秘”從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竊取出來后,再一次進行重構,進而讓“神秘”外流于現實之中。

在我的想象中,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本來是存于現實,而屬于現實的一部分,正如外界的末日幻境一般。然而,納粹的改造,讓“神秘”跳過現實,而直達噩夢拉斯維加斯,再因為鬼影噩夢的吸食,重新返回現實,進而構建出電子惡魔體系。這對于正常的中繼器來說,是一種多余,亦或者說反向的循環,在末日幻境中,“神秘”存在于現實而滲透進噩夢的情況,對我來說反而更加熟悉一些。

就此,我對電子惡魔、鬼影噩夢和噩夢拉斯維加斯三者構成的。這個中繼器世界最為表面化,也最為普遍化乃至于本質化的神秘體現,有了一個相對明確的認知。至于認知是否完全正確。其實并不重要,因為這個世界的秘密龐大而多樣化。僅僅從自己的視野角度,理論上本就是無法完全認知的。

我對鬼影噩夢的了解,全部源于我自身曾經身為電子惡魔使者的經歷。我的鬼影已經被擊潰,而且,我如今也已經不再是電子惡魔使者,按照我的理論,我的鬼影是不應該出現的。而正常情況下,他人的鬼影噩夢也不會侵蝕無關的人。除非兩者都處于噩夢拉斯維加斯這樣的公共夢境區域之中。

那么,如今包圍了這棟木屋的詭異東西,假設真的是鬼影,那么,也就可以進一步猜測,我已經置身于噩夢之中,而這個噩夢并不是我的。

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置身噩夢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現實中醒來和在噩夢中醒來,兩種感覺幾乎分不出差別,至少我在“醒來”之后,發現自己其實是墮入噩夢。已經不再有任何新奇的感覺。

在過去,這樣的經歷太多了。

而這些怪物是不是“鬼影”,僅僅是我的直覺而已。但既然相信直覺。相信這些就是鬼影,那么,眼前發生的顯然不是正常電子惡魔使者會產生的情況,就我所知,更加接近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的固有結界。我開始猜測,這會不會是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在鬼影噩夢成為固有結界之前的某個中間階段所產生的現象。

但無論如何,“我們遭到了一個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有意或無意的侵襲,而這個家伙就在附近”這個結論,在我看來是十分接近真相的可能性。

在噩夢里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可怕的怪物,看似無解的力量。概念被混淆而產生別樣的現象等等,這些我統統都經歷過。有的時候。神秘專家也只能逃跑,而意識行走者看似有反擊的力量,卻因為反擊而身死的惡劣情況也是存在的。

噩夢有太多的陷阱,有太多用理智無法理解的情況,能夠自由出入意識和夢境的意識行走者反而更因為清楚其中的險惡,所以通常也不喜歡噩夢,尤其是在神秘事件中,不由自己引發,而是自然產生亦或者被他人構筑的噩夢。其中最為危險的,并非是他人有意制造的噩夢,而是基于某種不可捉摸的神秘性自行構建的,將所有人都拉扯進入的噩夢。神秘專家在這樣的噩夢中,通常只是充當引子,用自己的行動,打開早已經存在的噩夢神秘的大門——實際上,我認為,存在于這個半島上的至深之夜噩夢,就是這樣的一種噩夢。并非是人為制造,而是人為引發或擴大。

比起至深之夜和噩夢拉斯維加斯這樣的公共夢境區域,鬼影噩夢因為帶有極為強烈的個人性質,往往顯得區域狹小,哪怕它拉扯了無關的人進入,也只能形容為一個低成本的恐怖片。然而,正因為它狹小,所以,先天并不具備充分的回旋余地,而強行縮小了應對者的選擇,乃至于可以發揮出來的實力。

例如,對于很大一部分的高速移動類型神秘專家來說,狹窄的空間就是最惡劣的戰斗環境之一。空間的狹窄,極大程度上,縮減了他們依靠大范圍高速轉移而獲得的優勢,倘若只能正面應對神秘力量,就是以自身的劣勢迎戰。哪怕在平時大環境下,擁有極強生存能力的神秘專家,也往往會在這樣的環境中飲恨而亡。

眼下的噩夢,似乎正是這么一種環境范圍有巨大限制的類型——鬼影噩夢。盡管可以從窗戶看到外邊的景象,但卻很有可能,那是只能看到而無法進入的“背景”,門窗和墻壁都比鋼鐵還要堅固,根本就無法打破。想要驗證是否真的如此,只需要用力一擊就明白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對付纏繞在身上的怪物。

是的,在剛“醒來”的時候沒有立刻注意到,但它們現在已經毫無顧忌地暴露出真面目。躺在床上、地上和沙發上的三井冢夫、占卜師和健身教練,全都是一副陰影構成的鬼樣,就像是被燒融后只剩下最基本的人形輪廓。而纏繞在我身上的,不是人的東西,當然也不是富江——我一點都不驚訝。因為,這種變化根本就不值得驚訝,身邊最熟悉最信任的人。突然就變成了危險的怪物,在噩夢中就屬于最常見的現象之一。

因為被近身。被欺騙,被包圍,而產生危險,對于任何一個剛剛接觸神秘的新人來說,都是足以致命的情況,但對于有經驗的神秘專家來說,卻沒有太大的新意,而在產生噩夢端倪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哪怕是我,也無法在背后的怪物撕破偽裝之前,就認出它來——大多數人,在舒緩中醒來的短短時間內,各方面的素質都會大幅度下降,而哪怕是久經考驗的神秘專家,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警惕。因此,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無法發現怪物偽裝成自己所愛的人,是什么“過失”。但這樣的情況。也的確十分危險,因此,在假設有這種情況的前提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準備。

呼呼——背后的呼吸,從充滿愛意的溫暖,變成了濕漉漉的陰冷,就像是蟲子在爬行時留下粘液。環繞著我,仿佛在擁抱著我的那雙手,變得柔軟而不協調的長,而且正在迅速褪去“手”的表征。

然而,也只是到此為止了。

被纏繞的一瞬間,我已經抓住長刀。連鞘插入身后。睡著的時候,長刀的確不在身邊。但是,作為已經學會利用臨時對沖現象的四級魔紋使者來說。無論是重新制造武器,亦或者是隔空取物,都不是什么難事。更何況,現在的環境可是在噩夢之中。

在噩夢之中,我早就學會了如何取用“不存在的武器”。

普通的武器或許對怪物沒什么威脅,而普通人自以為拿著一把菜刀或槍械,就試圖搏殺噩夢中的怪物,往往會落個身死的下場,而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的武器哪怕擊中對方也沒有任何效用。要在噩夢中戰斗,是需要一定技巧的,不過,對于自身就擁有神秘性的人來說,并不需要特別在意“自己的武器是否可以生效”。

因為,神秘性本就是針對任何噩夢都有效果的特性。而自身的本能、記憶和意志,都是發揮這種神秘性的最佳載體。

洞穿了什么東西的感覺傳遞到手腕上,而因為刀鞘沒有銳利的邊緣,而讓這種阻力感變得異常巨大而清晰。纏繞在身上的手一陣松弛,但如果在這里就松一口氣,那就太天真了,那是新人才會發生的失誤。

在被松開的一瞬間,我已經發動速掠,從束縛中掙脫,直躍入天花板上,頭下腳上蹲踞著,俯瞰下方變得極度緩慢的場景——偽裝成三井冢夫、占卜師和健身教練的怪物仍舊在注視我原來所在的地方,而之前纏繞著我的怪物,雖然看不清五官,但整體都散發出一股狼狽的味道,它的胸口被洞穿了一個明顯的缺口,不過卻不致命。而在窗戶之外,那影影幢幢的更多鬼影,似乎被某種力量所拖延,而難以即刻闖入木屋。

怪物的數量很多,但倘若是鬼影的話,數量當然是不應該這么多的——也許,所有的怪物本質上就是同一個鬼影而已,一個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的異常鬼影。

速掠的無形高速通道在木屋中回轉,我在一秒都不到的時間里,完成了一輪對木屋本身的攻擊,而哪怕我用力劈砍,也一如最初所猜測的那樣,門窗和墻壁都密閉得死死的,而沒有半點可能被摧毀的跡象。

在這個噩夢中,我無法離開木屋,而這些怪物則有可能不會受到這種限制。

速度仍舊是制勝的法寶,只要在高速移動下,靈活性也達到相應的程度,環境對速度優勢的扼制也會降低。

在怪物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逐一竄過它們身旁,刀鋒也順著這條軌跡,將四只怪物大卸八塊。

屋子里頓時嘈雜起來,就像是許多人在歇斯底里地吵鬧和尖叫,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惡意,臺桌、椅子等各種家具以及輕巧的擺設,都在一種無形的力量下紛紛掉落,就像是有人用力掃落它們,推倒它們,而營造出一種怪誕而充滿了威脅感的氣氛,這在神秘學中叫做“騷靈現象”,而且,以程度而言,還是相當強烈的騷靈現象,而神秘學理論中,制造了這種程度的騷靈現象的“惡靈”堪稱強大。

只是,這雖然是神秘,但卻并非是神秘學,所以,哪怕現象類似,其本質其實是不同的。沒有一個神秘專家會只以神秘學中的理論,去判斷一場神秘事件。

在我的警惕中,整個木屋陡然從內部燃燒起來。火源根本無法判斷,也沒有任何火勢增強的過程,只是一眨眼間,就被蔓延全屋的火海包圍了。而木質的墻體也沒有出現碳化現象,而是在融化,就仿佛是木頭被融化成液體。

這些液體流淌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圖案,而我的落腳之處,就在瞳孔之中——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看似安全的地方了。

我被它盯著,有很強烈的被注視感,但是窗邊的敲打聲再次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看去,只見到原本還在十幾米外的鬼影,不知何時已經擁擠到窗邊,用力拍打著窗戶玻璃,模糊的五官全都像是緊盯著我,視為我為獵物。

在我決定取出ky3000之前,火勢猛然向外爆發,轉眼之間,就只剩下周遭的火海、腳下的眼睛圖案和我一個人而已。

火焰的灼熱,就像是以惡意點燃的一樣。

現在要離開的話,就只有天空這一途徑了吧。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天空可能有更巨大的危險。

在我做出決定之前,一陣翻天覆地般的劇烈搖晃,讓我不由得有些恍惚,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見到富江和三井冢夫等人都圍在我身邊,而阮黎醫生也在這群人當中,直射瞳孔的光束就是從她手中的小型手電筒釋放出來的。

我開始眨眼,阮黎醫生收起工具,對所有人說:“沒事了。”

“有人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嗎?”我冷靜地問到。

“我的助手叛變了。他在動手之前,在這一帶投放了藥物實驗中產生的一種致幻性副產物。你是最后一個恢復的,因為你的精神和體質都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產生的反應也很復雜。”阮黎醫生給了我一個安撫的微笑,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