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407 童年救贖

1407童年救贖(書號:2715)

1407童年救贖

作者:全部成為F

我想拯救許多人,然而,最終我救助了誰呢?

這樣的我,想要成為英雄,但果然是連“黑暗的英雄”都談不上。n∈n∈,.一個人的努力并非總是有回報的,但是,哪怕理智接受這樣的想法,一旦放大到更多人的悲慘中,就覺得“為什么會沒有回報呢?”

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人類,始終是有極限的,所以人類才會奢望有“神”和“英雄”的存在。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個“有能力拯救所有人”的英雄,那么,我覺得就算不是自己也沒關系,只要存在這樣的英雄,去拯救了全世界,完成這樣一個事實就可以了。

可是沒有,沒有那樣的人。沒有那樣的好事。

人都死掉了,沒有死掉的都在茍延殘喘。

我眼前的人,不是瘋狂,就是絕望,被極端的情緒摧毀,失去心智,變得如同機械,亦或者歇斯底里。

唯一精神還顯得正常的孩子,也正在從外表開始惡化,最終也會以心靈的異化而終結吧。

如果非要選擇其中一個的話。

如果做出選擇,就能拯救其中之一的話。

如果,我還可以成為某些人的英雄的話。

也許,我,高川,至少還可以救助一個人,以自己的意志,去讓自己選擇的那一個得救。就如同過去一樣,沒能拯救自己期望拯救的人數,但是,最終也并非完全一無所獲。

這并非是為了大多數而放棄少數,而是去拯救自認為最可能拯救,也必須去拯救的對象。這個決定可以說,充滿了私心,完全就是獨斷專行的判斷,我也無法保證這個判斷的正確性。

如果我錯了,也不會再有人站出來指責,所有的后果都只能由我一個人背負。我感受到自己的罪,這個罪是如此沉重。

我幾乎無法呼吸。

可是,英雄不就是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的人嗎?雖然他人也不希望自己成為被選擇的一邊。更希望自己掌握選擇權,但是,被選擇不一定是就是壞事,而成為做出選擇的人。也不一定會幸福。

如果我不是英雄,我希望有真正意義上的英雄站起來,他的抉擇必須正確,他必須帶領大家走向最好的結局真可是一種推卸責任和壓力的想法呢。

可是,事實是殘酷的。

在我的眼前。沒有其他人在這種時候可以站出來。唯一站在這里,必須做出選擇的人,是我,也只有我,只有高川!

選項就在這里:一個孩子或一群成年人,一個開始異化的孩子或一群瘋狂絕望的病人。

我將女孩緊緊抱在懷中,她的身體開始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她的肌膚也變得觸感惡心,黏黏糊糊,仿佛自己抱住的已經不是人。而是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可是,我仍舊無法松手。甚至于,我覺得,抱住她,是我唯一可以給予自己的安慰。

“……嘶……哥……哥……嘶……”她這么叫著我。

“我選擇她。”我說出這句話時,眼淚不停地涌了出來。我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那并非是絕望或救贖,更不是希望,那洶涌的情感,讓眼淚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在淚眼模糊中。我依稀看到,自己的淚水低落在女孩的肌膚上,變異的肌膚似乎正漸漸變回正常。我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錯覺。

“孩子”是有意義的。不僅僅是對這個至深之夜,對這個獻祭儀式,對我而言,也是一樣。

“接受指令,確認意志。獻祭者為四級魔紋使者高川。”人形系就如同宣讀程序般,之后就是一連串聽不懂的發音。因為有節奏和音調的起伏,所以大概也是一種語言,之后她的聲音恢復正常,站起來,走到禮拜堂的講臺上。伴隨著她的起身,所有坐在長椅上的人們都垂下腦袋,哪怕是剛剛才進入這個禮拜堂的人們,也一副虔誠的模樣。

與此同時,有管風琴的樂曲奏響,宏大而神圣,足以掩蓋掉禮拜堂外正在發生的災難,讓人覺得,禮拜堂的里和外,就如同是兩個世界。

這個樂聲,到底是從哪里發出來的呢?我確認過,這個禮拜堂并沒有這些樂器,也沒有多余的人手。

這一切,就是神秘。

人形系和人們的互動,就仿佛他們早就做過了無數次。也直到這個時候,人形系才表現出一直呆在這個禮拜堂的,仿佛是修女般的人偶,所天然具備的身份。就好似我只是假冒的神父,而她雖然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的確就是這個禮拜堂的真正主持者。

她登上高臺,直面所有信徒的祈禱,她一抬手,所有人的目光就跟著抬起來。而我和女孩,就仿佛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

她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平靜的聲音卻充滿了一種怪異的力量,而其他人也仿佛回過神來,用同樣的語言歡呼著。他們到底是什么時候懂得這種語言的?我完全沒有概念,但是,也許是在此時此刻,某種神秘操縱了他們。我感覺到有一只小手在扯著我的衣服,我低下頭,看到女孩的嘴巴,已經變回了人類該有的樣子,只剩下那黑窟窿般的眼睛,仍舊讓人生厭,感到恐懼。我極力壓抑著這種恐懼和憎惡感的涌出,因為我知道,這并非是這個孩子的錯。

“不要擔心。”我對她說。

她將頭埋在我的懷中。我再一次更清醒地認知到,那位充滿知性的年輕少婦所說的一切,是多么擁有預見性,她似乎知道許多東西,只是,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最終她選擇了自己的死亡方式,或許對她而言,這就是最后的,也最有意義的抗爭吧。來到這個禮拜堂,是一時的得救,卻也是更加恐怖的開端。我所作出的選擇,以及眼下正在發生的一切,都在證明這個看法的正確性。

我拖延了這些人的死亡,但并沒有改變這些人被獻祭的結果。

不,或許連“拖延”也沒有完成。獻祭儀式仍舊如期進行了。

如果非要有一個成果,那就是我懷中的女孩吧。我緊緊抱著她,現在,只有她是我“并非一事無成”的證明。我忍不住去想象。如果我放任這個聚集地不理,那么,就連這個女孩也無法幸存,如此一來,我仿佛可以得到安慰。

可是。真的沒有人,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做到比現在更好的結果了嗎?

不是英雄,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成為英雄,卻朝著英雄夢想前進,就是如此的沉重嗎?我在做著,自己所難以承受的事情嗎?我不愿意這么想,可是,我的內心,卻不斷詰問。

我所能給自己的答案。就只有: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做呢?誰會去做呢?起初是為了朝英雄夢想前進,但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不能退縮了,并非主觀意愿上的不能退縮,而是各種意義上,被一個復雜而可怕的機制推動著。

英雄并非是誰想當就能當的,也不是想要不當,就可以不當的,這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美夢。而是一個在殘酷的世界中,正在發生的殘酷事實。

至少,這個聚集地里,有這么一個女性。以自己的方式選擇了死亡,也還有這么一個孩子可以活下來。而在其它地方,其它情況下,大概連這樣的好事都沒有,只會更加絕望而瘋狂吧?

我很痛苦,我不知道其他的高川。那個正在倫敦的義體高川,是不是也遭遇過如此殘酷的選擇。不,他也一定經歷過吧。因為,縱觀高川的遭遇,近似的情況也不在少數,只是,這一刻,這一個選擇,就好似將過去積累下來的所有的委屈,不甘、失望等等負面情緒,一口氣引爆,才讓我如此心神動搖。

我不知道此時,還可以說些什么,亦或者做些什么。因為,我已經做了自己竭盡全力,絞盡腦汁所能做到的一切。我的計劃,沒有受到干擾,僅僅是,我沒能救下這個聚集地的大多數人,而是為了一個女孩,而獻祭了大多數人而已。僅僅是,我做了其實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已。這樣的情況,難道還少嗎?

可是,真是可惡啊!我忍不住淚水。

人形系在禮拜堂的講臺上高聲講述著什么,底下的人狂熱地應和,在人形系最后的聲音落下時,這些應和她的人們開始膨脹,他們突然清醒過來,驚恐著發現了自己的異變,然而,他們很快就察覺到,自己根本無法控制。他們尖叫,變得無腦而瘋狂,他們的目光落在人形系身上,又很快轉到我和女孩身上。

現場只有我們三人是正常的,相對于他們來說,也是特殊的。這種正常和特殊,就如同刺痛了他們的心靈,讓他們變得更加瘋狂。

“死亡并非結束,死亡也非凋零,在未知而深沉的詭秘中,連死亡本身也會消逝。”人形系如此述說。然后,她轉向我,用如同宣判般的語氣說:“干得好,尊敬的獵人,你的痛苦和悲傷,已經切實傳達了。”

“傳達給誰?”我和她對視,其實我并不多么敵視人形系,哪怕是她給出了這么殘酷的抉擇,但是,其背后的情況,讓我無法去指責她。難道我可以說,系色的決定是錯誤的嗎?還是說,按照自己所想,才是最正確的?我的計劃,甚至還是基于他們的計劃才能推動,假如沒有獻祭儀式,大概我要面臨的情況,只會更加艱難吧。

是的,我其實也是獻祭儀式的受益者,我沒有立場去指責,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情感和理性,就一定是正確。

我從不責怪誰,我只是為了自己而感到悲傷和痛苦,僅此而已。

我必須振作起來,這樣的念頭,讓我不得不挺直背脊。

人形系的說法很奇怪,不過,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很奇怪了,帶有許多謎團。看起來,人形系也不打算解釋。我并不奇怪,放過來,如果她要解釋,我也會去思考,她的解釋內容中,到底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如此一來,真是沒完沒了。

“你很平靜。”人形系說。

“是的,我很平靜,因為,我做的不是我情愿的事情,卻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是無可奈何,必須去做的事情。”我那噴涌的情緒,就好似伴隨那些淚水,一起從心中流得干凈。

“……尊敬的獵人,這就是儀式的一環。”人形系沉默了半晌,突然這么說到。

“我是必要而關鍵的嗎?”我繼續問到。

“是的,尊敬的獵人,您一直是必要而關鍵的。”人形系說。

“真的存在,將一切都謀算到這種程度的人嗎?”我反問。

“不是人。”人形系說:“這一切,就是命運。”說罷,她的表情開始波動,緊接著身體也開始波動,就好似石頭砸進了水中的倒影,她的聲音稍稍有了不同,“阿川,你體會到了嗎?這就是劇本的力量。”

“我就像是劇本中的一個角色,在做著必然的行動?”不知道為何,我笑了笑,但我的心中,沒有任何發笑的念頭。

“沒有人可以脫離劇本,但是,劇本也是可以篡改的。”人形系就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正視著我,說到:“所以,可以放棄了嗎?你不應該出現,你已經死去了,阿川,你只是一個幻影而已。你已經脫離劇本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我明白了,眼前的人,不是一直以來的人形系。和我對話的,就是系色本人,是人形系背后的主體。

“系色?”我說。

“……嗯。”她似乎猶豫,但還是應了一聲。

“也許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如今的我,不過是過去的幻影,死后復生什么的,其實我也從未想過。”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笑了,因為,這并非是氣憤和恐懼,而僅僅是,再次見到家人的欣慰,經過這重重的苦難,我終于再次見到系色,以一種更加直接的方式溝通著僅僅是這樣,就讓我覺得,自己的痛苦和悲傷得到了彌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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