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413 妄夢與現實的狹縫3

1413妄夢與現實的狹縫3

1413妄夢與現實的狹縫3

聽到正常人無法聽到的聲音,看到正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但對于正常人來說,這些聲音和畫面是“不存在”的,具體來說,是對其沒有任何影響的。…。…可是末日癥候群患者卻必須承受這些本應不存在的聲音和東西,對自身帶來的影響。最初的研究認為,這是一種心理層面上的作用反饋到生理層面上的現象,簡化一百倍,就是一種高強度的催眠術,當然,其中還有許多現象,用已知的催眠理論來說,本不應該存在,但大體的現象是類似的。

反過來,因為生理層面上的異常變化,而導致心理精神上的變化,也不是多么難理解的事情。

心理和生理的變化交互反饋,彼此促進,從而導致末日癥候群所經歷的那重重不被外人所了解的苦難。

本來對“病毒”和“末日癥候群”的研究,僅僅是到此為止,研究者也嘗試著,通過這條路線,通過藥物調整生理,通過心理理療去調整精神,雙管齊下,哪怕無法根治,也應該可以出現預料之中的某些效果。然而,事情并非這么簡單,以理論上有效的方式所進行的治療,不僅沒有產生預想中的效果,反而促成了更進一步的惡化,不,或者應該說,是病情的一種變異。

當變異產生的時候,過去的治療理論全部都被推翻,就如同人們好不容易找到了經典物理學,可以利用它來為生活服務的時候,突然間,構成世界的基礎規則發生了一種根本性的改變,而讓經典物理學徹底無效,又必須重頭來過,重復百年的積累,去尋找描述新的世界基礎規則的公式。

對于任何一個研究者來說,這樣的變化毫無疑問是沉重的打擊,然而。很快的,他們就察覺到,每當自己找到一個理論可以對應當前的狀況,并嘗試應用的時候。那些對應理論的東西就再一次變化了。如果只是一次,或許可以視為自己的失誤,兩次可以看作是巧合,但每一次都是這樣,就不得不讓人感受到一種恐懼就好似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注視著自己,如同玩弄一般,將好不容易堆起的沙堡轟然推到,對它而言,這就像是舉手抬足一樣簡單。

自己在面對的,到底是怎樣的東西?這樣的想法,在深入接觸了末日癥候群患者,乃至于去詳細了解,資料庫中所有對“病毒”的描述之后,就會不可遏制地浮現在腦海中。在以人為本的智慧中。去構成一個“超乎理解”的對手,是十分困難的,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因為,這種無上限高估“病毒”的做法,會讓自己的所有思想和作為都顯得毫無意義。這種毫無意義,以及造成毫無意義的未知,會讓人產生極端的負面情緒。

這個病院中所配置的心理學專家,在為末日癥候群患者服務的同時,也在為研究者自身服務。超越性的思維,無法讓人去想象。并理解到自己所要面對的東西有多么可怕,可正因為如此,反而讓人感到一種猶如深淵般的恐懼。

恐懼,絕望和瘋狂。一直是這個病院的主題。也是這個病院必須設立在與世隔絕的孤島上的原因。病院到底是何時成立,對“病毒”的研究,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其實,在病院工作的人并不十分清楚。

巨大而極端的負面情緒,以一個小型社會結構的方式,在島嶼上蔓延。這是每一個心理學專家都知道的情況。而這并非是剛剛才出現的問題,只要對“病毒”和“末日癥候群”的研究還在繼續,就無法避免。而嘗試疏導和壓制這樣的情緒,也是研究者們的責任。病院有許多不近人情的規章制度,有一部分甚至保守得,就好似中世紀的秘密團體,甚至讓人聯想到邪教。誰也說不定,白天和夜晚的時候,到底有多少人,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活動,又有多少個這種看不見的地方。

這些人為可以營造的未知,并不是毫無作用的,也不是多余的,更不能簡單稱之為“毒瘤”。

想要在這個病院生存下去,時而必須正視它,時而又必須忽視它。倘若院方正統是為白色,隱秘活動的地下團體為黑色,那么,同樣有巨大的灰色地帶,去調和這兩種顏色。這個孤島上的病院,承載了太多的秘密,變得十分復雜。可是,這種生存環境的構成,完全是由“病毒”引起的。

“病毒”就如同磁石,而多變的人心,簇擁著它鑄就了一個可怕的外殼。這并非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體就能簡單打破的。最初也大概有著“為了以防萬一,可以朝孤島病院投放核彈,暴力消除一切”的盤算,可是,核彈也是需要人去按下發射扭,而主導人的行為的,是人的內心。如今,“投放核彈”的想法,能不能得到統一,能不能被執行,也是一個疑問。

有好幾次,都聽說上面感到恐懼,而準備銷毀這里的一切,可最終,孤島病院仍舊存在。當人們以為它還會一如既往地存在下去的時候,毀滅的征兆,卻直接從病院內部的顯現出來了。不僅僅是病院內部,外面的世界也已經不如過去那般安生。

“病毒在活躍。”

這是病院花費了如此長的時間和精力后,唯一可以給出的答案,可謂是讓人火冒三丈,不如意之極。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倘若是電影,大概會有一個戲劇性的轉折,或許就能拯救眾人于水火之中。可是,這個戲劇性的轉折,到底又在什么地方呢?

沒有人可以確定。

每個人都在未知的恐懼中茍延殘喘。

阮黎醫生十分清楚,過去和現在的處境,有一個明顯的分界線,也許了解更多內幕的人,都能感覺得到,這個分界線,是從特殊實驗體“高川”死亡lcl化在理論上并不意味著徹底的死亡,卻被視為常識上的死亡開始出現的。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哪怕是不相信“感覺”的研究者,通過數據統計的方式。也能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段中,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去驗證這種變化的幾率。

“高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為什么他會成為這樣一個分界線?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哪些用肉眼看不到。理論也沒有提前分析出來的變化?這些問題關乎“病毒”的秘密,而所有嘗試去解析“高川”的研究者,都有這般或清晰或模糊,但一定存在的念頭。

阮黎醫生自認是最接近“高川”的研究人員之一,這樣的經歷也最終成為她接手死者的工作。成為病院研究團隊高層的資本。可是,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對“高川”這個人并不十分了解。當然,僅僅以一個少年去看待“高川”的話,她的心理學知識足以對其完成一個相對完整的客觀描述,可是,也同樣是在這種描述的過程中,可以感受到,構成“高川”這個人,這個存在的。并非僅僅是“一個人類少年”這么簡單。在他的生理和心理深處,隱藏有別的某種東西。很多人都嘗試接觸這種東西,分析這種東西,而“高川”本人更是簽署了合約,自愿成為實驗體,去配合各種研究,以期能夠完成“血清”之類的解藥。

“高川”沒有對研究設限,研究人員也十分珍惜這個特殊的樣本,盡可能證明其價值所在,然而。這種密切的醫患關系,于現在看來,反而是造成病院自身毀滅的原因之一。阮黎醫生在潛伏者的地下研究室中,經歷過十分恐怖的一幕。一種突然出現的可怕力量,以一種無法觀測到的方式,殺死了許多人若要形容的話,就如同恐怖片里的演出,本來只存在于屏幕中,單純只是信號轉錄的畫面。突然從屏幕中鉆出來,變成可怕的實體。

從那時開始,病院內的氣氛就每況愈下。末日癥候群患者病情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其異化更加迅速,而病院內部的感染者也在不斷上升,這些情況被刻意掩蓋下來,卻無法完全不泄露一絲風聲。

當阮黎醫生察覺到,自己也患上末日癥候群的時候,那種末日降臨的壓抑感和恐怖感,就越發變得清晰。有那么一段時間,她觀察每一個正常人,都不覺得對方是正常的,而是如同自己這般,在假裝正常。每一天,都有曾經見過幾面,或者有過交談的人,突然間就毫無聲息。在觀察lcl的時候,總會認為,很多自己的熟人就在里面。

然后是做夢,做著同一個,但卻無法清晰記起的夢。哪怕醒著,也會突然就陷入恍惚。當感到痛苦的時候,還會伴隨逼真又陰暗的幻覺。一開始,阮黎醫生僅僅是陷入疑神疑鬼的焦躁,而現在,連焦躁都已經磨去,只剩下麻木。

阮黎醫生認為,其實,和自己一樣還能維持表面正常的人,也如自己一樣,存在這種麻木的心態。可是,麻木并不能拯救誰,也許可以進一步,讓人去冷靜思考,可是,從多個角度來看,它仍舊是一種心靈的劇毒。

阮黎醫生不斷用自己的心理學知識去調整自己,可是,并沒有多大的作用。

就如同現在,她又看到了本不存在的人在這個密閉的,理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實驗室里,還存在別的東西,它,或者他,就站在墻角。本應該被燈光照得通透的室內,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明亮,墻角的陰影分明,卻不讓人覺得違和。

他仿佛融入陰影中,又像是從陰影里站出來。哪怕阮黎醫生將他當成不存在,對自己的心理施加暗示,也無法徹底避免對他的在意。

“高川……”阮黎醫生嘆了一口氣,最終放棄這種視為無物的做法。她轉過身,看向角落的陰影,和陰影中的人形,那個輪廓是如此熟悉。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幽靈一樣。”阮黎醫生自言自語般說著,而陰影中的東西,并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反應,仿佛它就僅僅想要呆在那里。

然而,阮黎醫生突然意識到,并不是那個角落,存在名為“高川”的幻影。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自己的周遭已經被這種幽靈一樣的存在包圍了。

全都是高川,但面貌都不清晰,只有一個隱約的輪廓,伴隨著他的陰影,在這個時候,已經籠罩了整個實驗室。機器運作的聲音,閃爍的指示燈,金屬和非金屬的外殼,都已經異化成一種陳舊又古老的樣子。

阮黎醫生覺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并非現代化的高精尖實驗室,而是一個中世紀的血腥研究密室。到處血跡斑斑,熟悉的設備,也轉變為功能類似,但造型古舊又陰森恐怖的其他器械。“高川復制體”并非躺在艙室內,有的被分解,懸掛在墻壁上,有的躺在沒有上蓋的棺材里,有的躺在血跡森森的,仿佛手術臺一樣的石床上,有的就坐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盯著自己,當然背后也是有人的,可是阮黎醫生有一種深深的恐怖,不敢回頭。

阮黎醫生只是抽煙,她沒有對這樣的景象做出回應,更不打算去回應。一開始所作出的回應,已經讓她有些后悔了。自己不應該嘆息著說出“高川”這個名字,或許就不會產生這樣恐怖的幻覺。以她對末日癥候群患者的了解,十分清楚,一點自己承認這個幻覺,一定會發生某種可怕的事情。

可是,哪怕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也無法徹底打心底深處,去否定眼前的一切,因為,這里的空氣,氣息和觸感,是如此的真實。阮黎醫生知道,很多時候,“自己想要相信什么”和“自己真的相信什么”是沒有關系的,也并非是自己決定不去相信什么,自身的潛意識就一定會遵從這樣的決意。

阮黎醫生只是默默地抽著煙。

她已經明白,為什么在“高川”還活著的時候,那個少年也總是一副沉默的樣子。

因為,除了沉默之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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