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1427入水
1427入水
在我的記憶中有不少關于紅衣女郎的印象。曾經在這個拉斯維加斯發生過瓦爾普吉斯之夜,五十一區和納粹的交鋒以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為中心延續到今天,最終納粹技高一籌,將拉斯維加斯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改造為如今的中繼器。即便如此,五十一區仍舊在窺探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過程中,布置了許多秘密手段,紅衣女郎就是其中之一。她原本是研究瓦爾普吉斯之夜的人類,但卻在研究過程中,為了達到某種結果,而失去了人類在物理性上的意義。
她曾經擁有名字,似乎現在回歸五十一區的管轄后,也仍舊使用那個名字,但是,這個對她有意義的名字,對其他人而言,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她在瓦爾普吉斯之夜里得到的力量,乃至于和中繼器的關系,才是她此時最大的特征。
所以,“紅衣女郎”這個更為形象化的稱呼,完全可以指代她的存在。
義體高川曾經和紅衣女郎在瓦爾普吉斯之夜里有過交鋒,之后更在五十一區,對其有過更加深入的了解。然而,那全都是在末日真理教中繼器更改世界線之前的事情,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紅衣女郎在五十一區的身份或許有了不同,但我覺得,這種不同應該不會大到徹底推翻記憶中對她的了解。
不過,無論她在過去和現在究竟發生了什么,當她出現的時候,就是一種預兆。
在我看來,紅衣女郎是比命運之子諾夫斯基更能代表五十一區中繼器和五十一區意志的存在。
沒想到,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不,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她并非刻意攔截我和阮黎醫生,而是我和阮黎醫生,乃至于失蹤了的朋友“格斯”。一頭撞上了她所在的地方。
這條連接半島和內地的地下河,因為這個紅衣女郎的出現,而在我的猜測中,具備了之前所不擁有的某些深層次的意義。神秘事件是詭異的,但又不是獨立的,任何一次看似意外和偶然的情況。都是一種必然的線索。五十一區的紅衣女郎出現在我和阮黎醫生的逃生途中,似乎牽扯到朋友“格斯”的失蹤事件,我感受不到任何“巧合”的味道和善意。
這一次尋訪地下河的逃生之路,在我的眼中,已經蒙上了更為濃郁、深沉而冰冷的色彩。
然而。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有多少征兆在暗示著失敗,既然阮黎醫生不打算放棄,我也沒有任何放棄的立場。
我絕對不會和阮黎醫生離開半島,大概是阮黎醫生沒有想過,也沒有理解的把。但是,我希望她可以離開。哪怕只有阮黎醫生一人,可以在更大的風暴來臨前離開這里。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勝利。
在這次逃亡中,最重要的不是成功幾率有多小,而在于阮黎醫生的內心有多么堅持。
越野車停在荊棘遍布的山谷前。說是山谷,但越往內部深入,兩側山壁之間的空隙就會迅速縮小,十米之后就只剩下容納五人并排進出的縫隙。拿走越野車里準備好的工具,我一馬當先,提著狗腿刀斬斷攔路的荊棘。這里的荊棘是如此之多,讓我覺得幾乎填滿了整個縫隙。我很懷疑,當初那位格斯朋友到底是如何發現這里有通往地下河的入口的。
“有點不對勁。媽媽。”我進入了三分之一,轉頭向后看去,只見來路再一次被荊棘封閉了。之前我砍掉了這些荊棘,可現在它們原來是什么模樣,現在還是什么模樣。我沒有看到它們快速生長的樣子。
阮黎醫生也發現了這一點。其實,在找到這處山谷的時候,她也已經開始懷疑,并對我提出過這些問題。可是,當初朋友格斯在述說這條地下河的時候,并沒有對這些異常的描述。
“為什么會相信他呢?”我的這個問題,阮黎醫生只能表示,如果他都不值得相信,那就證明自己的人脈關系圈里,已經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了。可如今的情況,卻對格斯是否值得信任,打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錯了?沒有人可以回答,阮黎醫生仍舊不相信是格斯背叛了自己,因為,她覺得那意味著自己做人的失敗。可如今,格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看起來是遭遇了禍事,卻又沒辦法證明。他的越野車和逃生工具,以及阮黎醫生對地下河的模糊印象,是指引我們來到這里的關鍵,而這些關鍵在此時此刻看起來又像是陷阱的誘餌。
“還繼續嗎?”我不由得問到。
阮黎醫生咬著手指甲,想了好一會。我注意到,雖然進來的路已經再次被荊棘堵死,但自己和阮黎醫生所站的位置,荊棘也沒有重新長回來。這意味著,這些荊棘所具備的異常,并不是“高速生長”之類的性質,亦或者,擁有一種更為復雜的,擁有判斷力的機制。
“繼續前進。”阮黎醫生最終做下決定:“這里的確很古怪,但也意味著有更大的秘密,也許這個秘密就決定我們是否可以離開半島。既然都已經來到這里了,再退回去,也不會讓情況變得更好。”
阮黎醫生說的對,哪怕是這個時候退出山谷,也已經找不到更好的去處。前進固然讓人感到不安,但是,停留在原地亦或者退回去,也同樣存在巨大的危險。我們不正是因為為了躲開后方的危險,才尋找到這個地方的嗎?
我抿了抿嘴,再次揮動砍刀,開辟出通往山谷深處的道路。五分鐘后,我和阮黎醫生所在的地方,與其叫做“山谷”,不如稱之為“山峰”。矗立而陡峭的山壁足足有五十多米高,兩壁之間的縫隙,已經從原來的允許五人并肩前進。變成了兩人并肩也極為勉強的寬度。
我和阮黎醫生一前一后走著,暴雨沖刷著山壁,在地上匯聚成溪流,越往前走,溪流越深。不一會就漫到了膝蓋的位置。哪怕披著雨具,我和阮黎醫生的衣物也徹底濕透了。阮黎醫生越發認為,我們已經靠近了地下河,而我們所處的地方,就是地下河的水溢出地表的一個渠道。
暴雨掩蓋了許多聲音,連鎖判定對五十米范圍的全方位觀測。讓我比阮黎醫生更明白我們兩人如今的處境。后方的荊棘叢已經完全長了回來,可是,就算是連鎖判定也沒有觀測到其生長的動態,就仿佛一眨眼,這些荊棘就從到有。那些被砍掉的荊棘,就好似被用橡皮擦抹掉了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我又向前走了十幾步,突然腳下一空,差一點就摔到。我似乎來到一個高低分界的邊緣,前方的溪水深度和如今趟過之處的溪水深度有著巨大的差距,水流的力度也有顯著的差別。之前踏空的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扯著。這才讓我差點失去重心。
“怎么了?”阮黎醫生在后方問。
“前面的路有古怪。”我這么回答著,從失蹤的“格斯”準備好的工具中挑出一大圈繩子,綁上一顆大石頭。用力向前扔去。
石頭砸在溪流中,迅速就被吞沒,繩子不斷被扯動。我用連鎖判定觀測石頭的下沉,評估水下的深度和流速狀態。然而,就算繩子的長度已經用盡,石頭也沒有觸碰到底部。我將石頭重新拉上來。仔細檢查石塊的狀況。
阮黎醫生大概明白我在做什么,也沒有催促。只是問到:“怎么樣?”
“也許真的通往地下河。”我說出自己的判斷。當然,倘若是野外生存的能手。一定會說得比我更詳細,也更準確,只是如今只有我和阮黎醫生,而阮黎醫生在這方面的知識和判斷力恐怕連我還不如。
“也許我們需要下水,有相應的工具。”我有些猶豫:“不過,我不知道我們是要潛到最深處,還是在水中另有入口。”
“格斯這個人并不強壯。”阮黎醫生說:“據他說,發現地下河是十分偶然的事情。如果入口就在這里,在水下,太深的地方,他也完全不可能去到。當時他沒有帶上工具,也還能活著回來,哪怕是幸運的緣故,也多少意味著,是在他的極限可以去到的地方。”
“從水流的速度和強度來看,下面很可能是一個漩渦。”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正因為是漩渦,所以才讓人感到擔心。漩渦的力量可以讓一個不強壯的人進入更深的地方,但也同樣意味著,倘若漩渦下方是一條死路,那么,進入漩渦的人也算是死到臨頭了。我和阮黎醫生都不清楚格斯找到地下河的具體情況,他到底是進入了漩渦的深處,還是在被卷入漩渦的時候,于慌亂和無意中找到了入口呢?
倘若是自然形成的漩渦,我當然是不會害怕的。可是,紅衣女郎的出現,以及荊棘群的異狀都暗示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這種神秘的力量,是否會讓漩渦本身滋生出某種特異,從而對神秘專家來說,也極為危險呢?
“我們必須賭一把。”阮黎醫生毫不猶豫地說,“我們就賭這個漩渦的深處,就是地下河的入口處。”
可她之前還認為,這里的水并不完全是暴雨使然,而是有地下水溢出地表。
我和阮黎醫生都不是地質學家,所以,根本無法解釋這里所出現的種種看起來矛盾的情況。正如她所說,每一個決定,其實都是線索不足以進行判斷正誤的賭博。
我猶豫了半晌,才做出決定:“好吧,我們試試。”
我用繩子將阮黎醫生綁在背上。
雖然我只是孱弱少年的樣子,但是,正因為我服用過“樂園”,所以,阮黎醫生對我的體力和力量擁有十足的信心。而我也不需要再想她解釋,自身那些超乎尋常的地方。盡管從過去的種種征兆來看,研討會的研究,更傾向于實現過去末日環境中所出現的“樂園”,但是,從實際服用后的效果和感覺來說,我反而覺得阮黎醫生專門為我特制的“樂園”,更為接近過去末日幻境中的“樂園”。
“樂園”可不僅僅是會讓人產生幻覺,讓人沉迷于這種幻覺,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它只算是普通的毒品,和它類似的產品在正常社會中不知道有多少。“樂園”區分于其他迷幻藥的地方,就在于它同時可以對人體產生看似增益的效果。除了讓人體更加強壯之外,甚至讓人獲得某些超常的能力之外,據說延年益壽的效果也十分顯著,可以抑制絕大多數的病痛,而且經過了許多社會高層人員的親身體驗。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我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使用“樂園”都是為了短時間內使用超負荷的力量,可是,既然“樂園”被許多神秘專家認為是末日真理教擴張勢力的最大臂助之一,相比也不會單純是毒品這樣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阮黎醫生對自己制造的“樂園”可以給我帶來的改變擁有著強烈的自信,我可以感受到,她真的視我為逃離半島的關鍵,這種信任和依靠,其實讓我十分高興。
我將防水的探照燈綁在額頭上,將呼吸器塞入自己和阮黎醫生的嘴里。扔掉自覺得無用的東西,將剩余的東西裝入一個箱子。這樣,在下水后,我所攜帶的,就僅僅是兩個行李箱而已。我還用一條更長的繩子進行改造,一端卡死在石壁上,另一端系上鉤子,鉤在自己的腰帶上,以保證下水后可以有相當長的距離可以借力。
“準備好了嗎?媽媽。”我問。
阮黎醫生含著呼吸器,帶上泳鏡,對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便向前一躍,直直跳入溪流中。在額頭探照燈的照射下,隱約可以看到兩壁的輪廓,越往下,兩壁之間的寬度就越大,就像是一個梯形。而在最下方,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哪怕我不主動向下游,水流也在拉扯著我們兩人,再加上兩個行李箱的重量,比在普通水池中下潛的速度更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