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507 一秒千殺

我從高空墜落,哪怕是利用傳送門法術于空中集結的末日真理教巫師也沒有超過這個高度,超巨大魔法陣籠罩的范圍從高空俯瞰就一覽無遺,相對于整個半島的面積,這片戰場也不過是偏西南的一隅而已。這個戰場飽受摧殘,溝壑連連,黑水涌動,宛如海市蜃樓的詭異景象接連不斷,沖擊所產生的漣漪在空氣中傳播,扭曲,沒有絲毫停息的跡象。而在更遠的地方也沒能維持半島原有生態的景象,雖然不如戰場這里激烈,卻同樣蕭瑟而陰森,一層蒙蒙的灰色就好似蛻皮一樣遮在事物的輪廓上,讓人生不出半點美好的情感。

這是只有從高空才能看到的全貌,我不由得想起半島之外的城鎮中所流傳的關于這個半島的傳聞,如今的半島就仿佛在響應那傳聞中的描述,倘若有人隔著江河眺望半島,也會不由得記起那恐怖的傳說吧。

不過,哪怕是半島已經轉化為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也無法遏制暴風雨的規模。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大概也沒有什么人會有這個閑情來管島上發生的事情。更何況,半島之外的人還有多少活下來也是一個未知數。黑水曾經包圍了半島,從外圍涌入,四天院伽椰子更是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也還在試圖轉化更多的黑水。

半島之外陰沉而朦朧,像是洶涌的波濤,又像是磅礴的大雨,哪怕聽不見聲音,也能感受到一股壓抑、沉重而巨大的聲勢,正不斷撞擊著半島的邊緣。

這個半島被隔絕了,這本來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從高空眺望邊界。更是切身體會到這種隔絕的徹底,以及穿越這個隔絕的難度。然而,我又不由得想到。哪怕是這種程度的隔絕,又到底可以堅持多久呢?半島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并非是完全屏蔽了出入口的死地。能夠找到出入口的人自然可以出入和進來,但是,只有找到出入口的人才能自由進出嗎?不提他人,僅僅把異化右江作為例子,我也不覺得,半島數據對沖空間的封鎖,可以在她的身上生效。

如果戰況進一步改變的話,接觸半島的封閉。以換取更廣闊更自由的戰斗空間,以“全世界”為縱深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太清楚這場戰斗的最終規模,會擴大到怎樣的程度,但是,眼前就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那些末日真理教巫師的數量也未免太多了,雖然在神秘的世界里,用數量壓倒質量的情況并不多見,但是,僅僅就巫師來說,更多的人數和更少的人數所能做到的事情有著巨大的差別。在我的身下。這些巫師已經各自施法,灰霧從他們的指尖流出,以個體為單位進行纏繞和轉化。變成可以直接觀測或不可直接觀測的現象,但在連鎖判定更為細致的觀測中,這些變化就如同一張巨大的蛛網,將每一個巫師都當作是一個結點,有一些奇異的流動,從一個個節點涌出,又順著那不可見的絲線傳遞到其他的節點。

數百名末日真理教巫師就仿佛是拋棄了個體的差異,亦或者是連接著各自的特質,就如同拼圖般。構成一個龐大之物的輪廓。再將他們每一個人都當作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去看待,似乎有些不妥。正是這種不妥的感覺。讓我覺得必須給來一波沖擊——對抗異化右江,這些巫師的力量必不可少。但是,放任這個人數去構成奇異的灰霧法術,也實在讓人不安。

末日真理教的巫師配置一定是針對預測到的情況而有所盈余的,但這種盈余對其他人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在墜落,感受著渾濁的大氣托起身體,感受著更猛烈的風從肌膚刮過,感受在冰冷和刀割中藏匿的危險。就這么讓自己跌落地面,一定會摔成肉醬吧。這么想的話,恐懼就會從內心深處涌出,不過,對任何一個神秘專家來說,抵抗這種程度的恐懼是輕而易舉的。哪怕是我,也有著絕對不會讓自己摔死的自信。

從被傳送到高空,到墜落中的思緒波動,以及最終做下判斷,總共消耗的時間也不到一秒。我已經伸直身體,如同筆直的利箭,被高空中的風吹動著,以一個傾斜的拋物線朝巫師們射去。

無形的高速通道已經構成,在這個高度,任何神秘受到的外界影響都是最小的,我再一次感受到久違的順暢和自由。碎片的產生和消失不再那么頻繁,就好似解開了我身上的一個無形枷鎖。更豐富的路線選擇,更豐富的目標選擇,更豐富的作戰策略選擇,這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羅列,流動,然后觸發。

在巫師們似乎察覺到,卻還沒來得及抬頭的時候,我已經穿插到他們之中。這些巫師的站位并不密集,一個和一個之間有著漫長的空隙,但是,這個空隙無論多大,在速掠面前也是狹小而短暫的。我以頭下腳上的姿勢,以半只手的距離,墜落到一名巫師的身后,在他的面具出現擺動跡象的一刻,雙刀就如同剪子一樣切斷了他的頸脖。

借助踩踏尸體的作用力,我翻轉身體,無形的高速通道猶如樹根般分岔,通向周邊的其他巫師。每一個通道路線都是一個選擇,并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優先擊殺哪一個”的差別。沒有任何猶豫,我鉆入其中一條,在無形高速通道的固有推力下,以仿佛滑翔般的姿態,在第二個巫師連眼睛都沒能眨一下的時候,就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臟。

因為殺誰都可以,目的只是將末日真理教巫師的數量減少到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而眼前的巫師更是著裝一直,單看面具的差異也難以分辨誰是領導者,所以,我僅僅從他們的身材輪廓去區分要擊殺的對象——男性優先。

哪怕都穿著巫師長袍,但身材輪廓上的優勢還是會體現出來。對我而言,殺死在第一感覺中最健壯。看起來最像是男性的巫師就足夠了。獵物很多,完全不需要猶豫。

富余的時間不會太多,巫師總有一些奇異的法術。在毫無反應余地的情況下保護自己,而前兩個輕易就被奪走性命的巫師。在我的記憶,以及其他高川的印象中,都是不合格的,也是極為少見的,他們竟然沒有事先給自己準備防護法術,是不是太大意了呢?

不過,第三個巫師倒是中規中矩。雖然他也同樣沒能反應過來,但是。雙刀臨身的時候,感受了極為明顯的阻力,從切割的外袍中,灰霧就如同血一樣流了出來,變化成一條條毒蛇向我噬咬。只是,在雙刀的攪動中,頃刻間就重新化作灰霧。然后,刀鋒就穿透了這名巫師的腰部,砍斷了他正要有所動作的左臂,再削掉他的腦袋。

這大概是在他人眼中比閃電更快的三刀吧。在其他的巫師終于轉動眼球的時候。我已經抵達第四個巫師的身后。穿刺,砍削,以最快最暴力的方式。擊碎被動觸發的防御法術,就如同切紙割草一樣,將對方擊殺,然后轉移到另一個目標身后,重復以上的行為。

不需要更復雜的技藝,也不需要勾心斗角,同樣不需要思考策略,單純地奔馳和揮刀。匪夷所思的速度,變換自如的路線。以及兩把和過去的魔紋構成武器有著本質強度差別的雙刀,屠殺這些巫師的難度簡直輕易得連自己都難以置信。也只在這個時候。才更讓我直觀地感受到,如今的自己比起過去的自己。究竟強大了多少。

每一個正式巫師,相當于一名二級魔紋使者,其中的精英,更是和三級魔紋使者不相上下。然而,這種程度的強大并不會讓他們在面對更加異常的神秘面前具備優勢。他們或許可以通過更緊密的連系,以集合全體的力量讓人卻步,但是,速掠就如同一把尖刀,以他們難以反應的快速,將他們一個個從“集團”的概念上剝落下來——我要對付的敵人,并不是在一個龐大群體,而是一個個的復數個體,時間就是他們維系彼此的線中最脆弱的那一根,速掠輕而易舉就斬斷了這根線,至少在這連反應都來不及的時間里,他們就是名符其實的一團散沙。

四個,五個,六個,七個,八個,九個,十個……每十個為一組,每一組都間距足夠遠的距離。我忽左忽右,忽南忽北,忽上忽下。在他們的心中最為安全的距離之間穿梭,在速掠面前,其難易度和“移動一毫米”是一樣的,所花費的時間也是一樣的。我沒有感覺到任何負擔,以這種程度的高速運轉,哪怕持續一天一夜也沒有問題。

只是,沒必要殺光所有的末日真理教巫師,至少現在還不行。這些巫師聯合發動的灰霧法術,必然會在對異化右江的反擊中占據一個位置,如果真的消滅了這只有生力量,對這里的每個人而言,都是相當困擾的吧。

只是,錯過這次機會,下次要直接對付這些巫師,就必須大費手腳了。我始終認為,這一次輕易得手,更多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末日真理教對我這個四級魔紋使者進行過觀測,確認和評估,包括實力、性格和行為模式在內,都不可能完全沒有準備,只是,因為種種緣故,我再一次超出了他們的預想,僅此而已。

當我重新落在地面上時,天空中的殘軀斷臂如雨落下,噴濺的血色被風托住,就如同于多處綻放的煙花。

在場可觀測到的末日真理教巫師數量,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陡然被削減了三分之一。我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視線中充滿了驚愕和異樣。不過,我不覺得他們的注意力轉移是一件好事。因為異化右江已經趁這個機會,再度有所動作。

這一次,最先跟上異化右江速度的神秘專家足足有五個,其中就包括愛德華神父和諾夫斯基,前者徹底失去人形,展現了一種高速形態的惡魔變相,宛如炮彈一樣轟鳴噴射,后者則是再一次化作光,一閃之后就繞到了異化右江身后。其余三個神秘專家都十分眼生,一個是站在愛德華神父背后的獨行者,另外兩個則是其他神秘組織的成員,五人維持著相同的速度,以包抄的隊形逼近同樣抵達了相同速度的異化右江——這也的確是對付最終兵器的同步神秘的一種方法,尤其在最終兵器人數較少的前提下,似乎擁有不錯的效果。

我不由得想,這種配合或許就是各方神秘組織對付最終兵器的經驗吧。僅僅是個人的強大,僅僅是個人的快速,只要還擁有極限,就不可能是最終兵器的對手。所以,這些神秘專家的配合,就在于“不要抵達個人的極限”,而在于“保持和同伴的同步”——無論是速度還是攻防強度,都維持在一個盡可能一致的水平線上,而且,必須是針對“任何即時情況”都要保持這種一致。倘若有人試圖以超過這個水平線的力量闖入戰局,那么,針對最終兵器的封鎖就會徹底破裂,因為,最終兵器一定會以“即時性上最強”的一方面進行同步。一旦這個即時性的最強超過某個人的極限,那么,再怎么堅持,也只能逃跑而已。

因此,哪怕周遭的神秘專家不止這五個,但是,當五人表現出這種一致性時,其他人也僅僅是保持著更低幅度的活動,完全不表現出加入戰斗的想法。

如果異化右江只是尋常的最終兵器,那么,五個有經驗的神秘專家,而且還擁有愛德華神父和諾夫斯基這樣的強手,必然是擁有一定程度的勝算吧。

但是,異化右江是不同的。始終銘記這一點的我,已經做好了隨時闖入其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