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已經可以看到村中的景像了,方紗紗觀察著四周的環境,這村落里不過是稀稀拉拉的建著些類似劉家這樣的土胚房子,遠遠還能看見山林的影子,觸目所及之處,居然連一間像樣的磚瓦房都沒有,都是土胚房,有的甚至屋頂還是茅草所蓋,瞧著實在是貧困的緊,方紗紗不由輕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環境......
正在方紗紗發呆的時候,突然覺得腦袋上讓人敲了一下,一抬頭看見一個半大的黑小子站在自己面前,正是山子,方紗紗一挑眉,正想說話,小悠已經先是不悅的說道:“小山哥,你為什么打我妹妹。”
劉氏本來正在低著頭編草繩,聽到小悠的話,不由抬起頭來又用草鞋在地上狠狠的拍了兩下,濺起一地的灰塵。然后瞧了一眼正在一側揉繩子的大男孩說道:“江兒,你去帶小塵小悠耍下子。看好你弟弟。”
劉江應了一聲,站起身,看見方紗紗還坐在那里不動,便問道:“小塵,你不來耍嘛。”
“妹妹病了。”小悠又脆生生的幫著方紗紗回答了問題,長長的睫毛刷刷的睜動了兩下,方紗紗只覺得太可愛了,只是一直也沒看到自己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哥哥漂亮,不過回心想來,既然是雙胞胎,應該也差不到那去,這才覺得有點安慰,就這會子功夫,已經看見蘇氏回來了,她一只手里拎著一只還在掙扎的飛鳥,另一只手里拿著幾把野菜,劉氏一瞧她回來了,立時笑著說道:“蘇家娘子,你回來了,呀,又捕到只鳥。”
蘇氏溫婉的笑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說道:“呵呵,運氣好。”劉氏立時迎過去笑的更是奪目的說道:“蘇家娘子,什么運氣呀,這山里的東西雖然多,但誰也沒有你打回來的多,雖只是小東西,可是也總是點肉食,孩子們饞著呢,你看能不能教教我,或是我當家的,怎么做的陷井的。”
蘇氏笑了一下,然后回眼看著劉氏說道:“劉家嫂子,孩子們等著吃呢,呆會我做好了,便讓山子他們一起過來吃就是了。”正說話間,一個大漢扛著一捆柴慢慢走近,只是還未進院,就大聲的嚷道:“孩子媽,給我到點水喝。”
劉氏還沒有動作,劉江已經搶先一步走到廚房里去端了一碗水出來,這時候那大漢也走進了院里,他擦了一下汗,然后這才對蘇氏說道:“大家幫你曬好了泥,明天就可以開始啟屋了。”蘇氏欠了一下身子,然后輕聲說道:“有勞劉大哥費心了。”便不再多話,走進廚房里做菜了,那大漢端過劉江遞過來的水碗,呵呵的笑著,卻是半天沒喝水。
劉氏瞪了大漢一眼,然后說道:“只怕是魂都快要讓叨走了吧。”大漢這才皺眉說道:“什么話,讓孩子們聽了去。”劉江立時懂事的拉著劉山,還有小悠往一邊蹭去,只是方紗紗一直倚在那坐椅上,似睡非睡的樣子,劉氏瞧了她一眼,只怕心里想著這么半大的孩子懂些什么,便壓低了聲音對著大漢說道:“孩子爹,你真張羅著幫她啟房子,也不怕人閑話。”
大漢皺了皺眉,又咕咕喝了兩口水,這才說道:“住在咱家院里不是更招閑話。”
“那不一樣,她能做陷井捉些野味,又會有繡點小件,平時里也能幫補我們一些。要是幫她啟房子,最少也讓她教會咱們做陷井吧,這山里的野味又不是她一家的,憑啥就是瞞著不說,真是沒有良心,也不想這些年,要不是咱家......”劉氏正待絮絮叨叨的說下去,大漢已經一皺眉,不悅的說道:“成了,說啥話呢,你這是,房子是憑白幫她啟的嘛,她不是給了三百文大錢做工嘛。雖說她在咱家住了這些年,但人也沒白住你,這些年要不是她幫持著,咱們去年冬天鬧荒饑的時候早就餓死了。”大漢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她一向當咱們是大哥大嫂似的看待,你就別總只想著這些了,這年月里,落難的互相幫持一把吧。”
“那我也是為她好,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又帶著兩個孩子,她還要去山里做陷井,捉野味,沒了咱們的照應,只怕更不好......”
“成了,成了,你要是真愿意修個德,有空多看顧一下就是了,別總想著人家那門手藝,山里多少人也偷著學她挖了陷井,不是也打不上什么嘛,唉,這就是命,怕是老天爺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的。”大漢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方紗紗雖然一直似睡非睡的樣子,心里卻是如明鏡一樣,看著劉氏那眼紅的樣子,只怕這小村落里,只有蘇氏總能打著野味,心里不由犯了一下嘀咕,這打獵可一向是男人做的事,蘇氏這樣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怎么有這份能耐?
就在這時候,蘇氏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里端著一個大碗,她走了過來,不遠不近的,方紗紗就可以嗅到一股菜香味,接著就聽蘇氏說道:“劉家嫂子,這是我做的野菜湯,你拿去給孩子們添個菜吧。”
劉氏笑嘻嘻的接了,蘇氏這才又抱起方紗紗,然后嘛道:“小悠,回來。”立時就聽小悠自劉家夫婦的房里一邊跑出來,一邊應道:“來了,娘,是不是吃肉肉了。”
蘇氏輕嘆一聲說道:“就知道吃。”蘇氏領著孩子們回了屋里,便對小悠說道:“你在這里照顧妹妹,娘去添湯過來。”方紗紗這時候也覺得精神好點了,便與小悠一起在地上站著,等著蘇氏。
方紗紗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屋子,里面放著一個桌子,兩條長凳,一個小椅子,門側還放著兩個水桶,里面還有一個大木盆,想來是用來洗澡的,墻上還掛著一個小簍子,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就在這時候方紗紗突然聽到一聲很輕微的“嘶嘶”的響聲,她下意識的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條黑白相間的蛇正吐著腥子慢慢的從門口游進來,居然有嬰兒臂粗細,小悠居然還不知道的慢慢往一側的椅上爬著,那蛇離方紗紗所在的位置已不過二尺見外的距離,饒是方紗紗一向淡定自許,也是嚇的手腳發軟,她屏住呼吸,她嚇的想要驚叫,卻又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看著那條蛇,正一下一下的味著長長的舌腥子,游了進來,她的呼吸立時變的困難了,好像她已經忘記了如何呼吸一樣,只能是一下一下的喘著,這一刻好像時間變的漫長了,或許很久,或許只是一瞬間,反正方紗紗看到那蛇游到自己面前一尺開外,她近距離的看著它長長的舌腥子的時候,她總算是驚醒了,嚇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卻跌倒了,那一下驚動了這條蛇,它居然加快了速度的往這邊游來,方紗紗幾乎能看見它的舌腥子已觸到了自己的腳尖,只是她卻動也不敢再動了。
就在這時候,只見眼前一花,那蛇居然抽動了一下,原本高立的蛇頭軟倒了在一側,方紗紗原本已經嚇的不敢言語了,但這時候,卻突然的發出了一聲驚叫,只是叫聲還未停歇,已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只手撫在她的背后,聽到耳旁有蘇氏那熟悉的溫婉軟語:“若塵不怕,有娘在這里呢,沒事了。”
方紗紗下意識的伸出手,緊緊的抱著蘇氏,蘇氏的頭發已經完全散落下來了,正披在背上,方紗紗下意識的抱緊她,全然不顧會不會扯動她的發絲,會不會扯痛她。
好半天方紗紗才鎮定了一下心神,鼓起勇氣,從一側,偷眼看那蛇,見蛇黑白相間處已多了一只木釵,那蛇居然是讓釵子給釘死在了地上,在看看蘇氏另一只手正端著湯,還有她散落下來的頭發,方紗紗的心里有些后怕,但更多的卻是對自己這位小娘親的崇拜,一個看似弱質纖纖的女人,居然能用一只并不鋒利的木釵釘入蛇身......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高手!
從小看著武俠小說,長大后看著穿越紀年的方紗紗,不由悠然神往,想像著自己長大后和這樣一個母親能學習到什么技藝,只是這樣的念頭還沒有閃完,方紗紗就又繼續開始奇怪,這樣的女子怎么會在這樣的貧困山區里呢?
難道真的是隱世出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