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家

012 山腳下的生活

“姓蘇的那個混小子,你給我出來。”

蘇若塵正在屋里練字,突然聽到外面一聲驚天巨吼劃破長空,驚的她手微停了一下,筆尖的墨汁立時滴在了紙上,墨潤開了,滴花了蘇若塵才寫出來的藥名,眼看這張就是白寫了,讓節簡習慣了的蘇若塵不由小小的心痛了一下,這時候紙的價格還是比較貴,所以這紙雖然一面已經用過了,但也是蘇諾悠厚著臉皮從私塾先生那里收集過來打好了格子,用來給她練字用的。

因為今天是農忙的時候,蘇氏請了人幫著在地里收成,這會正給他們送飯去了,蘇諾悠也去了義塾里上課還沒有歸來,這屋里只有若塵一個人,她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村前的劉海的母親——劉姚氏。

這個女人幾乎三天兩頭要來鬧騰一次,時日久了,若塵的性子根本就懶得應付那個潑婦,由著她一個人在門口叫喧著,理也不理。結果劉姚氏還在外面罵的起勁了。

“姓蘇的,你不是很能耐嘛,就知道欺負我們家小海,這會子就當起縮頭烏龜了……”

蘇若塵無奈的搖了搖頭,只盼著她罵完了趕緊走,她可不想出去吃一個眼前虧,要是讓劉姚氏看見她,指不定又是推又是打的,說起來這事的起因是還是從那次三年前劉家村從山里遷到這山腳下的南山村那次劉海欺負若塵與諾悠的事,在這定居以后,蘇諾悠當然不會就那樣放過劉海,拾叨著劉山一起教訓了他幾次,后來本是孩子之間的斗爭,居然慢慢就變了味道,蘇氏又教了諾悠習武,后來便不是用劉山,看見他,大他兩歲的劉海也得繞著走了。只是只要劉海覺得受了欺負,劉姚氏定要來鬧一場,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她隔三差五就要來鬧一次,久而久之,若塵也就習以為常了。

只是劉姚氏每次鬧過,劉海總會再受一次教育,真是不明白,于是,這事就成了一個惡循環,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怎么就是學不乖。蘇若塵嘆了一口氣,把筆放好。

這會功夫,劉姚氏的吵罵聲,已經驚動了隔壁幾家的鄰居,何七的媳婦兒首先看不過眼的說道:“我說他嬸子,孩子們吵架,咱大人摻和什么呀,再說蘇家現在沒人,你在這生氣也沒用處,不如回家先歇著吧,有啥事和族長,村長們說說,讓他們評評理。”

“他們,他劉大慶大家抬了他做村長,他只知道瞧著人家長的有點姿色,就沒有一個正樣,你說你說,有像他們這樣欺負人的嘛,你看把我家小海都弄成啥樣了……”說著話,劉姚氏居然還抽泣了起來,大家聽她說的不像樣,已經是在搖頭了,只是見她哭的傷心,沒人出言指責。瞧著大家的神色,蘇若塵知道這時候自己可以出去了,便推開門,探出半個腦袋,瞅了一眼劉海的樣子,那里成啥樣了嘛,只是讓劉姚氏拖在身后,聳了著腦袋,沒啥精神而已,估計三天兩頭來這里鬧騰一下,他也煩了。

劉姚氏一看蘇若塵探了一個腦袋出來,立時大叫著說道:“你總算舍得出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準備沖過來,蘇若塵趕緊把門關上,在屋里說道:“嬸子,我娘和哥都不在家。”聲音顫顫,好似受了驚嚇一般,外面的村民立時又喧嘩的說道:“你這干嘛,別嚇著人家閨女。”

本來大家就不喜歡劉姚氏,這會子看她這樣的動作,立時一邊倒了,只是說讓她趕緊回去,蘇若塵將門打開一道小縫,只見那肥胖的身子都氣的顫抖了,卻是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想走又沒有臉面,蘇若塵在屋里冷笑了一下,這才又打開門只探出一個腦袋,一臉可憐兮兮的說道:“嬸子,我今天一天沒出門,我哥一早就上學堂去了,怎么會欺負劉海哥,是不是你又誤會了。”

劉姚氏這才把劉海又推到了面前,然后一手指著他的頭上讓大家看,一邊叫嚷道:“你自己看,什么你哥上學堂了,你看我們家孩子這腦袋上碰的包。”

大家都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后何七的媳婦兒望著劉海說道:“小海,你說你這腦殼是怎么碰來的。”

“這…..”劉海還沒說話,劉山的母親劉氏已經聽到動靜過來了,她一向也不是省油的燈,怎么可能看著自己的未來媳婦兒受人欺負不過問呢。劉氏瞧了一眼劉海,眉眼一挑的說道:“小海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說,好孩子可不能講大話,上次你賴諾悠打了你,后來有人看見,可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為這事,你義塾的先生都不許你去上課了,這次可別再亂說了。”

這一句可就重了,劉姚氏的臉色,立馬難看了,劉氏卻還繼續說道:“劉海呀,你怎么不說話了,你想清楚了,就好好說嘛。”

劉姚氏立時走過去指著劉氏說道:“你不要以為你男人是族長就了不起,這樣欺負我們家孩子。”

“欺負,我怎么欺負他了,我說的那句,那個字不是事實,有賴他嘛?”劉氏冷冷的的說著話,然后慢慢走過去,輕聲說道:“若塵不怕,打開門,有我在這,看誰敢欺負你。”若是沒有與劉山的訂親,對劉氏的這番俠義,蘇若塵一定會感動無比,只可惜只要看見劉成一家人,她就會想起與劉山的親事,只覺得陣陣無奈與煩躁,但這時候她還是打開了門,慢慢蹭在了劉氏身側,然后輕語緩聲的說道:“我怕。”

劉氏立時將她抱在懷里,然后撫了撫她的后背說道:“怕啥,有理不在聲高上,讓她們說,說啊,那頭上的包是怎么弄來的。”

劉海這幾年也讓蘇諾悠與劉山欺負怕了,一到這里,本來就是聳著個腦袋,這時候看見大人們都瞧著他,更是慌了,只是嘴巴動了幾下,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瞧著他那副熊樣,劉姚氏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就擰著他的耳朵說道:“你到是說話呀。”劉海吃痛以后,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看熱鬧的村民更是看著劉姚氏的樣子,搖頭,最后還是何七的媳婦兒又說了一句公道話,“成了,我看嬸子你也帶劉海回家吧,瞧你把孩子嚇的。”

“什么,都是你們……”劉姚氏還在嚷著,遠遠就看見自己的男人劉齊來了,立時如見了救星一樣的說道:“當家的…...”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劉氏已經一聲蓋過,冷冷的說道:“劉齊啊,你看看你們家的媳婦兒,沒事就在人家家門口鬧騰,帶回去好好管管。”邊上的人聽了,也跟著起哄的說道:“是得管管,這像什么樣。”

劉齊原本沒什么表情,還沒到門口,就聽大家都是一邊倒的站在蘇家這邊,立時臉就黑了,走過去拉起自己的婆娘就說道:“還嫌不夠丟人啊,回家去。”

劉氏看劉齊領著劉姚氏與劉海走了,不由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望著大家伙說道:“成了,都散了吧。”看著村民漸漸走遠,劉氏這才拉著蘇若塵的手進了屋里,一眼瞧見蘇若塵剛才練字放著的筆墨,立時拉著她的手說道:“若塵啊,女孩子家家的學什么字啊,那都是有錢人家小姐,還有青樓里的牌姐才學的東西,咱們正經人家的姑娘就該好好學學怎么做農事,幫持家里,你身子不好,就算學不來農活,也要學學刺繡的手藝呀,練字能頂什么用,又換不來米,也換不來油,只是憑白傷財,你娘是寵你,才由著你這樣胡來。”

蘇若塵聽了只覺得心理說不出來不舒服,在蘇若塵的心里,從離開山里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一直都在想,一定要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只有讓生活過好了,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她是再也不想讓人在身上吐唾沫了。說起來,從山里遷到這南山村現在也有了三年的時間了,蘇氏因為有了田地,請了人耕種,又閑著做了一些刺繡的手藝送去變賣,倒也過的下去,便也不再去山里打獵,反是靜下心來教育兩個孩子,先是送了蘇諾悠去私塾學習,又私下里教他們兩人習武學醫,可惜蘇氏說若塵天生力弱,只怕是學武出不了什么成就,好在蘇若塵前生就是學醫的,只是主攻的是心理學,對醫學的興趣,也遠勝武學。

這村里生活平靜,除了劉姚氏無事來鬧騰,平日也算過的自在。

在蘇若塵建議與蘇氏的要求下,劉成夫婦也聽了她們的勸,送劉山去義塾學習,但從心理上他們就是覺得讀書無用,隔三差五就不讓劉山去上課了,反是留在家里幫農,所以三年下來,劉山字沒認識幾個,農活倒是樣樣行,劉氏還總以此自夸自己家的兒子能干,可是,蘇若塵卻是知道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否則只能是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過苦日子。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學習,結果還惹來劉氏駁多的不滿。

這不,劉氏見著筆墨又教育若塵起來,雖然蘇若塵心理上很不滿意劉氏的說話,但表面上她還是笑著諾諾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