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茹吃罷飯,把飯碗拿去外面給丁香她們清洗,她則又返回廚房,一人忙碌起來。
拿了個板凳在干貨柜前坐下,打開柜子,拖出放在柜底的一袋新花生,膝上放著個竹簸箕,麻利的剝起花生米來。
剝出大概三四兩的樣子,清理干凈,重新在爐灶內生火,在鍋里倒了點油,放入花生米翻炒,炒得黃黃的就盛出來換了另一個干燥的簸箕裝著晾涼,然后香茹從碗柜里找出一個白色瓷罐,拿去井邊洗了洗,回來再用開水燙了燙,用干凈的擦碗布仔細擦干,擱置一邊備用。
做完這些事情還沒完,香茹并不是想做炒花生米,她到墻角搬來重頭戲——一個小石磨。這個石磨平時就是用來磨點糯米粉啦、玉米粉啦、芝麻粉啦等等,磨豆漿的大磨子在隔壁屋里。
小石磨的使用頻率不高,因為用一次會磨夠足夠的量,不用的時候就用塊布罩著,要用的時候拿塊濕抹布把表面清潔一下就能使用。這時旁邊晾著的花生米也差不多冷了,于是香茹拿著糖罐和花生米到石磨前坐下,用一小把花生米一小勺糖的比例開始磨花生醬。
花生本來就是油料作物,油脂豐富,所以不需再加水加油,直接干磨就行。細碎的花生粒混著壓榨出來的花生油從磨盤中間緩緩溢出,順著導流槽流進在下面承接的白色瓷罐里,濃濃的稠稠的香香的。
在磨花生醬的時候,丁香三人也洗完了廚餐具,她們收拾好了之后,金紅根回屋休息,丁香和銀花留下幫忙,換香茹下來休息一會兒。
香茹從罐子里挖了一點花生醬到小碗里,往里加了少量冷開水和一點醬油,攪成更稀一點的漿糊,舔了舔筷子上沾到的醬,味道還行,糖和醬油中和了,不過分的甜咸味。
“香茹你干嘛呢?哪有這樣吃花生醬的?”銀花和丁香覺得奇怪,以往磨點花生醬都是直接用來拌面條,沒有還加醬油的吃法。
“沒事,我就試試這樣好不好吃。”花生醬拌醬油是香茹前世自己的吃法,她喜歡調成這樣的稀醬后用來抹饅頭,更香,也不會有干咽饅頭的哽噎感,抹了花生醬的小甜饅頭她三口就能吞掉,而干嚼饅頭往往要分五六口才能吃下肚。
“早上的饅頭都吃完了嗎?”想到花生醬抹饅頭,香茹口水直流,等不及到明天,她現在就要吃到。
“不知道,有剩也都扔了吧,誰還會留到現在,廚房又不缺這點吃的。”
香茹不死心地找了找,果然一塊饅頭都沒找到,只得放棄,等待下午的點心,看能不能留塊面團給她做幾個饅頭解解饞。
銀花和丁香磨完最后一點花生醬,把磨盤上沾到的醬仔細的刮干凈交給香茹,然后她倆把磨盤清洗干凈蒙上罩布放回原處。
盛在罐子里的花生醬靜置一會兒后表面自然浮現一層花生油,隔絕空氣防止腐敗變質,香味濃郁。
三人把廚房收拾好,見還有點時間,分頭回住所休息,半個時辰后又再回來,下午的點心時間到了。
香茹本不負責做點心,她也不擅長做點心,但她惦記著調好的花生醬,還是屁顛屁顛地跟著三位廚娘一起去廚房給她們打下手,以交換幾個饅頭解饞,順便提醒李廚娘不要再做肉湯,而是另做了一碗蓮子紅棗甜湯。蓮子本是甘平微寒的滋陰食物,但有性溫的紅棗中和,所以肖姑姑依舊吃得,且又正好益她脾胃。
所謂吃人嘴軟,中午的那幾盤雞肉拉近了香茹與這三位老廚娘之間的距離,相處起來沒有了前幾天的冷淡,香茹說什么她們也樂意聽了。
于是李廚娘照香茹說的在灶旁做甜湯,另兩位廚娘在桌案前揉面團,她們有點納悶香茹怎么突然饞饅頭饞成這樣,不過還是應她的要求,留了一小團面團給她做了五個饅頭,隨其它點心一起入屜蒸熟。
容姑姑來拿點心時,正好第一籠點心出鍋,香茹急切的夾出她的饅頭,從食柜里拿出她調好的花生醬,招呼廚娘們和容姑姑一起過來品嘗。
熱呼呼軟綿綿的大白饅頭從中間掰開,一股甜香的熱氣立刻撲面而來,筷子挑起一點花生醬抹在白面上,然后大口咬下。
花生醬是甜咸味的,饅頭是淡甜味的,看似不相關的兩樣食物,一口咬下時卻叫人驚訝。細膩軟滑的花生醬從舌尖上滑過后,花生的濃香還充斥在鼻腔中,緊跟在后的饅頭迸發出美妙的甜香口感,細細一品味,除了有一點甜味是來自加入的白糖之外,大部分是面粉本身的香氣。
一點點花生醬叫人知道了普通的白面饅頭居然也能如此美味,容姑姑她們抵制不了誘惑,三口兩口就吞掉了手里的饅頭,想再來一個,卻發現一人只有一個,只好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上沾到的花生醬。
“原來花生醬還能這樣吃,以前我們夏天弄點來拌粉拌面還沒人吃,都好久沒磨花生醬了。”李廚娘的話得到另兩位廚娘的贊同。
“花生醬用醬油調一調,就沒那么膩了,跟饅頭簡直絕配。還是香茹腦子靈活,這都想得到,以前怎么沒聽你提過建議?”容姑姑一語中的。
香茹微微一笑,“以前香茹人微言輕。”
以前自己還是沙莎呢,怎么可能提得出饅頭蘸花生醬的吃法。
“好,前事不提,明天弄一份給肖姑姑嘗嘗。花生好東西來著。”
“是,姑姑。”
廚娘們這邊應下,后面廚工裝好了給肖姑姑的點心盒,香茹向容姑姑解釋了換甜湯的理由,容姑姑聽在耳里,沒有責怪,提起食盒就走,她下午任務艱巨,能不能說服肖姑姑暫停補藥就看她的了。
容姑姑來到肖姑姑房中,方姑姑已經來了,正跟肖姑姑說話。肖姑姑還是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肖姑,這會兒感覺如何?還是口干舌燥么?”
“一直都這樣,喝再多水都不解渴,反而老是要解手,不知道是不是天冷年紀又大的緣故,上了年紀的人到了冬天腎臟總是不太好的。”
“哪能呢,依我看吶,您就是有點上火,來,廚房特意為您做了滋陰降火補脾益氣的蓮子紅棗湯,知道您吃甜湯喜愛甜味多點,特意多放了塊冰糖。”容姑姑邊說,邊把湯盅里的甜湯倒在碗里,用勺子攪和攪和,端來肖姑姑床前。
“今天有甜湯吃了,我還以為又是什么肉湯呢。”肖姑姑是真喜歡甜湯,容姑姑才剛在床前彎腰,她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了碗來自己吃。
“您這不是上火么,那些湯都有些燥性,先降降火,過幾天再吃湯。”容姑姑自自然然的貼近肖姑姑身側在床沿坐下,一下就把方姑姑擋在了身后。
方姑姑不動聲色的起身另換了張凳子坐在容姑姑身邊,但聽到容姑姑說肖姑姑上火時,她心底還是泛起一絲波瀾。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這個女人識破了肖姑的身體狀況!方姑姑雖不解不懂醫理醫術的容姑姑怎么想明白的,此刻也沒那工夫去琢磨這個,腦子快速飛轉想接下來對應的轍兒。
“容姑,你又不懂醫,怎知我這是上火呢?早晨方姑可不是這么說的呀。”肖姑姑一邊笑著喝湯,一邊道。
方姑姑乍一聽到點自己的名兒,趕緊應承,“就是,說得好像你很懂醫似的,什么上火,就是吃壞了東西。”
容姑姑輕牽嘴角譏諷一笑,“什么吃壞東西,我這么多天下來,除了下午的一碗撇去浮油的肉湯,其他每日餐點何曾給肖姑吃過太多帶燥的食物?肖姑積勞成疾本就致使脾胃虛弱,所謂虛不受補,廚房早就明白這點,一直以來都是以平補為主,肖姑也順順當當的康復中。偏這幾日肖姑突然雙眼面頰潮紅、口干舌燥、鼻呼熱氣,都是典型的上火癥狀,我還想問問,除了廚房飲食,還有什么人每天給肖姑吃食?”
方姑姑心中的驚詫此刻真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當下就有點惱羞成怒,“容姑,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全女醫館的人都知道,除了廚房飲食,肖姑每日還要喝補藥。既然食物沒有問題,那你的補藥就有很大的嫌疑,敢不敢拿包藥來請太醫院醫官鑒定啊?”
“你!容秋石,你這是在說我給肖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嘍?”因為秘密被揭穿,方姑姑徹底惱了,拔尖的嗓門卻反倒顯得她色厲內荏,底氣不足。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要我拿這些天的菜單出來對質啊?真是慶幸宮里規定廚房要將每日菜單留存備查,不然我還真沒辦法洗清冤屈。”
“容秋石,你不要太過分了!”方姑姑一臉悲憤。
“好了,吵什么,這么好吃的甜湯方姑不來嘗點?容姑,甜湯還有么?給方姑盛一點,她這些天也挺辛苦的。”專心吃甜湯的肖姑姑突然天外搭茬,打斷了兩個手下的爭執,也讓方姑警醒過來,提醒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是,遵肖姑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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