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幼兒園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

蕭紫依毫無心理準備地看到蕭景陽時,心內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他。

蕭景陽聽到腳步聲側過頭來,一看到來的人是蕭紫依時,也不禁離開靠著的樹干直起身來。但是一時也愣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相視而立,蕭紫依一接觸到蕭景陽的視線,就立刻錯開來,不安地在想若是她轉頭就走會不會太過失禮。可是就是這么一移開目光,蕭紫依注意到他手中的酒壺,和地上擺著的幾個空酒瓶。

“你……喝了這么多?”她認得地上這種藍白瓷的酒瓶,里面裝的可不是她喝的那種度數低的酒,而是江南進貢來的“蓬萊春”。雖然度數也不是很高,但是對于不經常喝酒的蕭景陽來說,這樣的酒足夠他受的了。更何況他并沒有怎么吃東西,喝這么多酒會很傷身的。

“這個湛兒,我只是叫他回去偷偷幫我拿幾瓶酒來的。”蕭景陽捏了捏雙目之間的穴位,使勁眨了眨雙眼,讓自己的精神能稍微看起來好些。

蕭紫依見狀就更不能丟下他不管了,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拿過他手中的酒壺禁止他再喝了。“喝這么多酒,何必呢?”

“無妨,我都躲出來了,不會有人看到。畢竟太子當眾酗酒,確實是會招人口舌。”蕭景陽自嘲地笑著,有些站立不住,仍然向后靠回在樹干上。

蕭紫依晃了晃手里的酒壺,發現里面還有小半壺酒,更是不能讓蕭景陽繼續喝下去,連忙背在身后。“皇兄,喝酒傷身的,而且你居然讓湛兒幫你回去拿酒,真是不負責任。”蕭紫依小聲埋怨道。回去她可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湛兒,小小年紀就學會耍花招了。真是厲害。

蕭景陽聞言慘然笑道:“是啊。我這個做父王的。真是不負責任……”居然連自己的孩子的未來都無法保護得住,而去答應父皇那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他真是個混蛋。

蕭紫依心下一顫,覺得蕭景陽話中有話。但是問題到了嘴邊,卻怎么也問不出來。原來,他犯愁的并不是他和她地事情,她還真是多慮了。蕭紫依心情不知道是輕松多一些,還是失望更多一些。

“沒事的,我不知道你在煩惱什么事情。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對湛兒地。沒有人天生就會當父親,慢慢來。”蕭紫依看著因為喝了酒而臉紅紅地蕭景陽,看著他臉上出現和湛兒鬧別扭一模一樣地表情,不禁心下一軟。

蕭景陽望著天際的雙目顯得非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為什么會是這樣。他不想當太子的,可是他生下來就是。他也不想當皇帝地,但是每時每刻父皇都在用各種方法在考驗他。甚至防著他。他不想孤獨的。但是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他,先是蕓姨、嫻兒。再來是自己的弟弟們。五弟很早就和他劃清了界限,這次回來也就呆了七八天就不告而別。就連小時候十分粘著他的十三弟,也變成現在如此陌生的模樣。更不要說母后了,他覺得母后待他,就像是一件工具一樣,沒有任何感情。

是地,他知道身邊沒有人可以信任。但是偶爾站得累了,他也想找個懷抱靠一靠,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隨便相信一個人。每個接近他的人,都是另有目的。

除了她。

可是雖然她現在就在觸手可及的距離里,他卻不能名正言順地把她擁在懷中,甚至都不敢去看她。她說她心里有人了,會是誰呢?蕭景陽只要一想到這個,嫉妒在他的心里就如螞蟻啃噬一樣難受,并且如影隨形。

蕭紫依無意識地晃動著手中那個和地上酒瓶不太一樣的赤紅色酒壺,濃郁的酒香從細長地瓶頸中緩緩飄出,令她不禁拿起酒壺,靠在鼻子底下聞了起來。

奇怪,她記得宴會準備地酒她都特意看過聞過,并沒有這樣的細致小巧地酒壺,也沒聞過這樣淳厚香甜的酒香。

“這酒是哪里來的?”蕭紫依覺得這個酒香特別好聞,不由得多聞了兩下。

“剛才冷秋梧從這里走過,看到我在喝酒,就過來和我喝了一會兒。這酒是他帶的,我覺得味道不錯,就從他那里要過來了。”蕭景陽覺得胸口悶悶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冷秋梧?誰啊?”蕭紫依晃了晃酒瓶,覺得這種味道真好,她都想喝一口了。

“就是最近才從邊疆調回京城的寧遠將軍,年輕有為,和夏陵兩人并稱為西征軍雙壁。剛才還在這里的,不過被夏陵拉走了。你早一點到,就能看到他們了。”蕭景陽越來越覺得心跳得有些快,說話都差點沒有了力氣。

蕭紫依一呆,想起顏涼月把那個所謂的“宮廷秘藥”交給夏侯鈴的時候,曾經說過這種藥用美酒催發是最有效的。不用想,夏侯鈴的心上人肯定就是那個冷秋梧。

完了,不會夏侯鈴又搞烏龍,沒有看住冷秋梧,結果導致藥酒被蕭景陽喝了?蕭紫依越看蕭景陽的情況就越不對勁,心里打鼓般地惴惴不安。

“皇……皇兄,你先在這里別動,我去去就回。”蕭紫依決定趕緊回永壽殿找顏涼月,春藥若是誤吃了的話,作為醫生應該有辦法解決的吧?

可是就在她剛一轉身想走的時候,毫無預警地被蕭景陽從背后一把抱住。

蕭紫依手中的赤色酒壺沒有拿住脫手而出,她呆看著酒壺中液體在陽光下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清亮透明,宛若琥珀般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那種應該肉眼捕捉不到的景象,卻像是在放慢動作一樣一點點地在她的眼前出現,令她頭腦里一片空白。

直到聽到酒壺掉在草地上的悶響,看著那細長頸的酒壺在滴溜溜轉個不停,蕭紫依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嗅著空氣中除了微濕的青草味之外彌漫著那種蠱惑人心的酒香,感受到后頸處那如雷般的另一個人的心跳和滾燙得有若夏天熾熱陽光般的體溫,蕭紫依覺得,她埋藏在心底的一個鐵盒上的鎖,好像輕輕地被人敲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