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依驟然被他唬得一愣,隨后嗤笑道:“好吧,這個別人是誰啊?”
談月離并沒有回答,反而是再三地審視蕭紫依面上的神情,半晌之后才開口道:“你不信。”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并不是反問的。
蕭紫依根本沒當回事,這男人平日里就和她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時候。今天說不定又弄什么花樣呢!所以她聳聳肩不在意地說道:“你自己都知道,不用我再說一遍吧?”
談月離的目光卻一直緊攫著她,是以那種冰冷的語調說道:“公主,你還記得在下第一次見您,是一副什么表情嗎?”
蕭紫依翻著日記本的手一滯,登時就說不出話來。
她怎么忘了?在很早很早之前的海棠宴,談月離在見到她第一眼時,那是一副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神情。
“是嗎?我倒是忘了,你是不是很驚艷啊?”蕭紫依繼續翻著手中的日記本,強笑著說道。怎么無緣無故地提起這件事?在和他相處的這么長時間里,他都只字未提,偏偏今天卻提起?
談月離從別處拽過來一張椅子,木頭和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時充斥教室內。
蕭紫依不禁皺了皺秀眉,心里開始煩躁不安。
不會的,這個男人只是虛張聲勢,說不定又是他另一個整人的游戲。
談月離放好椅子坐在蕭紫依面前,“啪”地一聲合攏了扇子,用扇尖輕敲桌面,低語道:“其實當時在下驚訝的,是公主的面相。”
“面相?”蕭紫依的指甲摳進書頁內,低聲重復著。同時卻把頭埋得更低了。她雖然不信什么手相面相的玄學,但是卻知道這項古老地占卜算卦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玄機。難不成談月離是在一見之下就看出來她是穿越來的嗎?
不會,若是這樣也太玄乎了。談月離應該沒有那么大地本事。
“是的。面相。”談月離的聲音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淡淡地續道:“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公主地身份尊貴,有富貴逼人的面相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蕭紫依聽得恍惚。談月離實際上想說什么?他當時吃驚于她的面相之后才知道她的身份?
好像不對吧?她隱約記得是蕭湛向他介紹完她的身份之后,他才看到她的臉地。
她擁有比公主身份更尊貴的面相,那會是什么?蕭紫依模模糊糊地好像知道談月離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但是卻不想去深思。
一點都不想。
窗外夏末的知了在拼命地叫著,更顯得屋內的陰冷和寂靜。
“你到底想說什么?”蕭紫依定了定神,抬起頭直視著他。這時她才發現他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好像是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了。本來清明的雙眸里布滿了血絲,甚至連下巴上都可以看得到青茬。他到底發現了什么?讓一向注重外表地他都變得如此憔悴?
談月離咳嗽了幾聲。嘶啞地說道:“公主先別急,聽在下慢慢道來。還記得前一陣我曾經帶著星閱去了終南山一個月嗎?”
蕭紫依點了點頭:“正好是暑假,你說是帶著小星星出去玩了。”
談月離卻搖了搖頭道:“并不是出去玩了,而是帶著星閱去見了下終南山隱世的無辰道長。因為星閱喜歡星象,所以我特意帶著他去拜會無辰道長,希望他可以教導星閱學習星象。”
蕭紫依靜靜地聽著,聽到道長兩個字就不禁想起那個玄蹤道長李隆基。然后又想到李云清。她都好幾個月沒有見過李云清了,而且不光她,連小云渲都好久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喏。繼續說。”
“從無辰道長那里學到東西地不止星閱一個人,我也學到了很多。所以更加肯定,當初我并沒有看錯公主你的面相。”談月離仔細端詳著蕭紫依的臉容,緩緩說道,“而且今日一見,公主面上夫妻宮一帶發黑……公主,可否借右手一觀?”
蕭紫依被他說得一呆,不由自主地就把右手掌心向上伸了出去。絲毫忘了當初見到談月離對富家小姐如此說的時候,她曾經諷刺這人肯定是借看手相占人家便宜。
但是事實上。談月離還真沒有碰她一根手指。他只是拿著扇尖指點了一會兒,俊顏上浮現出無奈的神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快說吧,到底怎么了?”蕭紫依被他逼得快要發瘋,強忍著才沒發飆。
談月離喟然道:“在下這幾日在家排著各人的命盤,排公主的時候突然出現兇卦,所以急急忙忙趕來。可幸一見之下,公主的面上十二宮的夫妻宮雖然黯淡,但是在下覺得公主你本人應當無事,會化險為夷。可是從手相上,在下可以確定,你命定中地那人,不日將會有血光之災。”
蕭紫依愣在當場,渾身冰冷。
命定之人?血光之災?
紫依,這手心里地掌紋承載著人的命運。以后我與你手牽著手,掌紋連著掌紋,命運相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南宮笙向她表白時候說地話突然出現在耳畔,讓蕭紫依更加心悸。
難道是巧合嗎?
蕭紫依把張開的右手緊握成拳,保養得良好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談月離,秋獵到底是幾天后?”
談月離低垂著眼簾,掩住了眼中的精光,淡淡地說道:“三日后。京城東郊的皇家獵場。”
蕭紫依緊咬下唇,躊躇了片刻之后便下定決心地深吸一口氣地說道:“如果我去求父皇,你說父皇會不會帶我一起去?”
談月離的眼簾垂得更低了,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公主可以一試。”
蕭紫依推案而起。完全被談月離掌控了心神的她,并沒有看到談月離松開扇子之后那滿是汗水的手心,和他的唇角那抹混雜著無奈和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