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山,山巔。
姬長空一聲怒嘯之后,多年的抑郁,似乎隨著怒嘯釋放了出來,他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心境上面的變化來的突兀,下一刻,姬長空當即在山巔盤膝坐了下來。
無我之境。
霎那間,姬長空又進入了這個境界,靈魂空寂,似在天地之間輕輕飄蕩,和晴朗無云的天空、厚重的大地達成了奇妙的共鳴,……他仿佛聽到了天、地的聲音,在向他述說著千年來,發生在這兒的一切變化。
三才既是指天、地、人三才,又指精、氣、神人身三寶,只有人身與天地合一,才能夠修煉精氣神,令精氣神交融。
太虛秘錄的奧義,本就是要與天地融,三才天之境對他來說,本來就算不得什么屏障。
要不是心有抑郁,早在云夢大澤的時候,他就能夠毫無阻礙、順理成章的達到這個境界。今天當著姬家老少的面,他鋒芒畢露,將心中多年抑郁揮發一空,站在這青巖山之巔,和天地合一,自然而然地就進入了三才天之境。
……
一個個登頂的姬家兒郎,全部滿臉驚駭地望著盤膝在地,像是和天地合一的姬長空,直到下面的姬逾興催促了,他們才從另一處下山。
姬月晴愣了半響,盯著姬長空看了好一會,才神色怪異地下山,途中還頻頻回頭望向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堂弟。
“長空呢?”
等到參加測煉的人都陸續下來后,姬逾勝一臉的急不可待,不斷地詢問道。
“還在山上呢。”旁系子弟姬善水,指了指山頂,輕聲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個人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像是進入了某種奇妙境界。”
聶遠山的眼眸,猛地迸射出精光,當即喝道:“我先去看看!”
話語一落,聶遠山身上似有星光閃耀,突然間直直往青巖山飛去,瞬息之間,已到了青巖山山頂。
——七星天士,已能夠借助星辰之力翱翔天空。
……
聶遠山來到青巖山之巔,只是看了姬長空一眼,便呆若木雞了,愣了許久,才滿臉贊嘆,低聲道:“天縱奇才,果真是天縱奇才!”
轉身,聶遠山朝著山腳揮了揮手。
過了一會兒,姬逾興、姬逾勝、邵康、姬婉云等人紛紛來到山頂,他們不能夠御空飛行,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指著盤膝在地的姬長空,聶遠山對著姬逾勝,喜聲道:“勝伯,看著點長空,他是突然間進入了天人之境,一旦他醒轉過來,便是三才天士了!”
“怎么可能?!”姬逾興驚呼一聲,一臉地難以置信。
“什,什么?”姬逾勝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不確定地望著聶遠山,伸手指了指姬長空,結結巴巴道:“你的……你的意思是說……是說?”
肯定地點了點頭,聶遠山滿臉笑容,道:“不錯!一旦他醒轉過來,便是如假包換的三才天士!兩年!從擁有元力到現在,只有兩年時間!他在兩年時間連破三道主關卡,直達三才天之境,如此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啊……”
姬逾勝大叫一聲,不顧儀態地抓耳撓腮,一把抓住姬婉云的手臂,喃喃道:“婉云,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么?長空,長空他,他……”
“爹!”姬婉云哭笑不得的甩開手,哼哼道:“你抓疼我了!”
“勝老哥,長空似乎還未修煉任何天士秘技,若是你不嫌棄,我愿收長空為徒,教他各種天士奧義!”邵康微微將身子挺直,滿臉期待地望著姬逾勝。
“啊!”剛剛趕到的趙氏,大張著口,一臉嫉妒。
當年她和姬昊廣兩人,曾經親自前往青巖城,攜帶著重禮懇求邵康收姬長樂為徒,卻被邵康以自身實力不濟為由婉言拒絕了。
沒想到,今天邵康竟然主動要求收姬長空為徒,而且看他那樣子,似乎還有些迫不及待,神色中倒有些懇求姬逾勝的味道。
“邵康內外三合都已煉透,突破到七星天之境指日可待,長空跟了他,倒也不算辱沒了長空。……勝伯,你看呢?”聶遠山微微一笑,同樣期待地看著姬逾勝。
“等長空醒了,我親自和他說說這件事!”姬逾勝滿臉堆笑,覺得這么多年下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開心。
“多謝!”邵康躬身,竟然對姬逾勝行了一禮,仿佛姬逾勝答應了這件事,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勝伯,你看著他,這段時間千萬不要讓人打攪了,讓他自己醒過來。”聶遠山一臉鄭重地盯著姬逾勝,旋即望了望管家邵康,道:“長空怕是要過幾天才能夠醒來,走吧,我們先回青巖城去。”
邵康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什么,又多看了盤膝在地的姬長空一眼,似乎有些舍不得離開這一塊未經雕飾的渾玉。
……
“爹,那個小流氓,怎么可能一下子變得這么厲害?”回青巖城的路上,聶若蘭怎么也接受不了姬長空突然變強的事實,反復追問。
“若蘭,和你說了多少次,不準叫長空小流氓!”聶遠山先是板著臉教訓了聶若蘭一番,這才哼哼道:“三年前,我就知道長空天賦驚人,可惜他未能聚集元力。如今他已經能夠聚集元力,加上心性聰慧堅韌,又不怕吃苦,進步快一點,也在我意料之中!”
頓了頓,聶遠山神情也是有些奇怪,低聲喃喃了一句:“只是,我沒料到他進步能夠快到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
“太不公平了,我修煉了那么多年,也才剛剛達到三天才之境,那家伙才兩年時間竟然就追上我了!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聶若蘭恨恨然地跺了跺腳,一臉氣惱。
“老爺,不論長空身份有多敏感,……這個徒弟,我收定了!”邵康很少堅持什么事情,但這次卻有些執拗了。
“你教不了他!!”
還未等聶遠山答話,突然間,一個蒼老冷厲的聲音,猛地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正午日光正烈,此聲一出,熾烈的日光,仿佛一下子從九天之上百倍照耀下來,火熱火熱的日光帶著漫天異彩,一下子將這片方圓十里的區域全部罩住,所有的樹木、花草突然燃燒起來,堅硬的巖石居然也開始慢慢融化。
“好熱!”聶若蘭有些痛苦地嚷道,身上的絲質長衫,一下子被汗水濕透了。
“什么人?”聶遠山驚呼一聲,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伸手罩在聶若蘭身上,熠熠星光灑在聶若蘭身上,助她抵御烈陽炎力。
邵康猛地在原地盤膝坐下來,有些艱難地應付著持續不斷落下來的熾烈日光,渾身汗如雨下。
“念在你們一番好意,我不予你們計較!但是,趁早給我打消收長空為徒的念頭!你們兩個,教不了他!也不配教他!!”不近人情的厲喝,和日光一樣充斥了四面八方,來人語氣之狂傲霸道,是聶遠山生平僅見!
“神游日月!八卦天士!前輩是什么人?”聶遠山大喝。
“記住我的話,也不準向長空提起今日之事!否則,聶家滅!”來人厲喝一聲,余音漸漸遠去。
熾烈的日光,一下子重回九天之上,聶遠山、邵康、聶若蘭三人只覺身子驟然一松,那種沉悶的讓人欲吐血的壓力,突然消失無蹤。
……
許久許久之后,聶遠山平復了心境,滿臉苦笑地望著邵康,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邵康苦澀道:“有八卦天士在,我還真不配教他。”
頓了頓,邵康奇道:“按你所說,他爹姬昊天的實力雖然不凡,但也應該沒能力讓一個八卦天士守護在他身旁才對啊?任何一個八卦天士,那都是聲名赫赫,雄霸一方的人物啊!!何況,這一位還是能夠神游烈日、而不是神游明月的八卦天士!”
“姬家人,也只知道長空的父親是姬昊天,卻不知他母親是誰。倒是我,聽昊天說過一次長空他母親,她……來頭似乎大的能嚇死人!但昊天卻沒有和我真正透過底,我想,這個能夠神游烈日的八卦天士,應該是長空母親那邊的人!”聶遠山苦笑道。
“我太唐突了,早知如此,就不該提起此事。呵呵,給你這么一說,我心里舒服多了,的確,我還真不配教他!”邵康心情似乎好些了,搖頭失笑。
“若蘭,記住,即便是為了爹爹,為了聶家,今天的事情,也不準向任何人提起!”聶遠山一臉凝重地望著聶若蘭,嚴厲呵斥道。
從那八卦天士出現,就被嚇了個半死的聶若蘭,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聞言一臉地茫然,夢囈般的低聲呢喃:“那姬長空,到底是什么人?”
她再也不敢稱呼姬長空為小流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