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一百二十章 蘇泊生之死

古代言情

“無憑無據?”寒翠微仿佛聽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哭笑著怒視蘇綰,旋即便回身捧起一碗吃了一半的湯圓,狠狠地砸在地面而上,“嘩啦”一聲,湯濺四射,“這個就是證據!你明知泊生身子虛弱,飲食需萬分當心,但是卻在湯團里加了銀丹草!你蛇蝎心腸,因為泊生不愛你便就如此報復與他。你……我要跟你拼了!”說著就要拾起地面的殘碎瓷片,往蘇綰的手臂上揮舞著割來。

蘇綰比寒翠微總多些頭腦,見她像條瘋狗一樣是逮著她就咬住不放了,忙側身躲過了去,反身扶住寒翠微一定要我,蘇綰定無加害大之心。”

寒翠微哪里肯聽得進去,掙扎著甩開蘇綰的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是個?只不過是個窮酸書生生下來的賤人!若泊生有差池,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蘇綰亦怒從心起,猛吸了口氣,豁然聞到地上摔落的湯圓,竟隱隱飄起一股若有似無的薄荷清涼味道。若她還沒被寒翠微打糊涂的話,她記得自個兒做的湯圓都是拿桂花同酒熬湯的。這會兒會有薄荷味?

“湯圓里——加了銀丹草?”她喃喃地問。才想起寒翠微方才莫須有的指控。此刻,若不是有人刻意為之而陷害于她的話,那就是暗地里要取蘇泊生的性命了?這等假她之手,借刀殺人的事情,又是這蘇園里哪個人會做的?誰會跟蘇泊生這類謙厚溫和的人過不去?

蘇綰不知,那銀丹草恰恰是蘇棋放的,原是要端給蘇洛陵去吃,因婢子們一時端了去,故而釀成大禍。

蘇棋瑟瑟發抖地軟在了地上,兩眼發直發虛,心道自個兒的陽壽,只怕要折在今日了。這回別說是寒翠微這心胸狹窄的主子饒不過她,連蘇綰這等寬宏大量之人,只怕也難以保得了。心神恍恍惚惚地,既是想哭,又哭不出來,只能流著澀澀的幾滴眼淚,開始想著如何贖罪。

蘇綰道是蘇棋被韓翠微給嚇的,扶起了她,左右也想不通湯圓里為何會加了銀丹草。這下子再說在旁人耳里,也只是強詞狡辯。

寒翠微卻以為她是心虛了的,沖上前去又想一巴掌摑下去,手剛揚了起來就被一只強健的手拽住,一把甩到了一邊兒去鬧鬧?”

蘇綰有些眼神迷茫地抬起頭,卻見蘇洛陵好好地站在面前,見她被韓翠微打得不輕,緩緩抬起手來。想摸摸她的臉。

這等狼狽的情形被他瞧見,蘇綰已是難堪之極,這回子還肯讓他觸摸到傷痛,趕緊退開來,將頭別對寒翠微說道銀丹草不是我加的,若你定指罪于我,我奉陪到底!”說著便拉起蘇棋欲走。

“綰綰!”蘇洛陵目光炯紅,“我哥,他想見見你。”

蘇綰心魂一震,莫非蘇泊生也認為是要加害他,故此才要親口問她?這一下不覺,松了蘇棋的手,雙掌緊握,難以自抑的羞辱感鋪天蓋地而來你也認為,是我要害你哥哥?”

“我沒有這么說過。”

“可是你也并未我。”蘇綰唇色開始蒼白,淺淺地勾動一笑,轉過身來凝望蘇洛陵許久,便頭也不回地上樓去見蘇泊生了。

就算蘇泊生要死,也決計不能這般枉死,連她是善是惡都不甚明了。再說只是一些銀丹草而已,會如此厲害要了蘇泊生的性命呢?銀丹草只是普通的藥材。在現代里更融入到多種零食當中去,若是有毒的,SFDA都是干吃的去了?

她也不理會后頭寒翠微的咆哮,毅然上了樓,也想問問蘇泊生這究竟是回事。

這回,是她第二次上這樓來,前一回蘇泊生受她挑釁吐血暈厥,半躺在床上,這一回,卻依舊是受她湯圓所牽累,而垂死床沿。她想,若這個不是個架空的時代,她一定會覺得是與華啟光之間,生生世世糾纏不堪的劫難。

一世的追討又一世的償還。

只可惜,這里是個完全陌生的時代,真要輪回,也是輪回在莫名的國度里,而非她的那個現代。

她靜靜走了進去,竟有些手心發汗,看著蘇泊生灰白毫無生氣的臉對她淺淺地笑,她竟然會痛到骨子里去,想緊緊抱著他,不教這樣的人世罕物消逝。

“你來了……”蘇泊生唇色發白發澀,半依靠在床柱上,窗口的冷風吹起清帳漫揚,絲絲柔柔扣入蘇綰的心弦。

她走了我來了。你有話要對我說?”

蘇泊生低下頭,徐徐而笑你的湯圓……咳咳咳……咳咳……咳……很——美味。只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了。”

“你竟然還笑?”蘇綰見這模樣,似乎蘇泊生毫不怪她,眸前立刻模糊。真有種心中難解的痛。

與他固然不是分外處久,但僅有的幾次兩人獨處都是頗有意蘊的。他的溫和儒雅,彬彬有禮,在棋盤上的犀利廝殺,又在夜中把酒談心的場景歷歷在目。怎教她無視他的生死呢?尤其那張臉,似乎在面前的,就是被視作雞肋的華啟光。更融入了別同一番的情愫在里頭,雖不是愛情,但說實在的,卻是勝于愛情。

“身子都這般了,卻還惦記吃的。你變成這樣,可不都是銀丹草害的嗎?”無錯不跳字。蘇綰道,有心不想讓他再將死亡掛在嘴邊。

蘇泊生道是……是銀丹草害的,并非是你。這……怪不得你……你并不,其實——其實寒家的秘方,同銀丹草是相沖的……所以,不怪你……我不怪你……”

“……”蘇綰本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宛如送喪似地,但聽他這么,頓有些控制不住。即便銀丹草是她放的,他也不會怪她。這……算道理呢?于是將頭別向窗外,看著窗口那株老年香樟,掉落殘葉隨風落到窗下的案上。

“綰兒——我。咳咳……我彌留之際,想請你,答應我幾樁事情咳咳咳……你……你……”

他這是要做遺言交代了?

蘇綰怔愣著,慢慢你需仔細養身體,還是不要了。”

“呵呵……咳咳……我本道你是……是你明白人,這會兒卻這般混了呢?……我你是不忍心看我死的,但是……也不知為何,前幾日,我便……便有心覺得,這一日近了。卻沒想到……已是近到了眼前。綰兒……我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蘇泊生帶了幾許祈求。所要說之事已在嘴下。只是頗痛苦地看著蘇綰,卻還強顏扯笑。

蘇綰看不下去你說吧,我聽著。”

本以為蘇泊生會將一腔衷情盡訴,卻沒想到,他瑟瑟發抖了幾下,說道我走了以后……請,請代我好好照顧洛陵。我與他……其實……其實并非親生。這個秘密蘇園上下……如今,且只是你了……無論如何,都不可棄他而去……你,你你答應嗎?”無錯不跳字。

“我……”蘇綰的喉嚨哽咽不止,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一旦有一日蘇洛陵娶了瓔靈亦或者馮寧湘的話,去留如何,又豈是能決定的呢?

“綰兒……你,不肯答應?”蘇泊生見蘇綰面有難色,便掙扎地要起來。

“不是!”蘇綰忙按住他,“我答應你,這一輩子,都不離開他。”

蘇泊生抿了絲笑,連連孱弱地點頭這樣,我便放心了……綰兒,我書房里那個密室……你……我……我放了……放了……”

密室?存著惠姑尸體的密室?蘇綰悚然,放了?

“取出來……你……去取出來。務必……要取出來。請你要……去完成我的遺愿……可以嗎?”無錯不跳字。

“是?”

“你……答應不答應?”蘇泊生逼了上來,顯然此事極為重要。

蘇綰狠下了心,也不管那密室是不是藏了比惠姑更為恐怖的,就應承了下來好,我答應你。你還有何話要交代?大同二都在樓下等你,我去喊他們上來。”眼看著蘇泊生蹬腿要去了,蘇綰急著要將蘇洛陵與寒翠微都叫上來,好見蘇泊生最后一面。

正轉身欲走,左手便被蘇泊生生生拉住不必了……獨來者,自然獨去……綰兒,為何……為何你我……會相遇呢?相遇如不遇啊……咳咳咳……”

他此刻的手掌盡是軟綿綿地同破絮一般,只是拉著蘇綰手腕的力道,卻像是百煉鋼成了繞指柔,又宛若藤條攀附著。竟是如何扯都扯不下來。

他的心思,也驚嘆于蘇泊生對蘇洛陵的深情厚誼。說實話。他倆并非親生,蘇綰是有過懷疑的。只不過如今從蘇泊生的嘴里親口說出來,依舊免不了帶了絲意外,卻也并未明顯表露出來。明明是他親手送上她給蘇洛陵的,到頭來卻感嘆相逢是。給她濃濃震撼的,是他對蘇洛陵的無私,以及對的信任。

這般對蘇氏來說的天大秘密,如何獨獨告訴她一個人呢?他對她,究竟寄予了樣的厚望?那陰森恐怖的密室里,又存了?

而他們二人之中,誰才是蘇園真正的主人呢?依照蘇泊生一直以來對要求的,是對蘇洛陵一生不離不棄。那么,想來蘇洛陵才是真個兒蘇園的主人了。只是這當中,卻又覺得不似想的這般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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