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趕鴨子上架
第一百五十七章趕鴨子上架
黃葉聽后身子有了輕顫,怔怔看著蘇綰隱約在月光里的側臉,眼角仿佛閃著細碎的水光。終于,他還是咬牙點了頭,將臉別到黑暗里,也別離開自己的滿身尷尬。
蘇棋嚎道:“不——姑娘,我不走,我不要走……”
蘇綰搖頭:“棋姐姐,你我姐妹情分一場,我斷不會見你再為我受苦。”
“姑娘,你同公子都是有人服侍慣了的,一朝沒了我這可怎么行?姑娘……我不走……若要走就一起走。”蘇棋不依,死死拽住蘇綰的衣袖哭道,有些撕心裂肺的刺痛。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姑娘與公子,總覺得自己又有了依靠,怎么會在轉眼間這樣的依靠又要煙消云散了呢?蘇棋怎么也不肯答應。
蘇綰閉住眼苦笑:“姐姐你忘了嗎?二公子早已經還了你自由,你可以去尋找你原本的生活……伺候我們早已不是你的本分了。”
蘇棋連嘴唇都有些發白:“姑娘……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呢……嗚嗚嗚……姑娘,你是嫌我了是嗎?我雖不知道你同公子一道服役當兵是為了什么,但是……既當我是姐妹,又何不讓你我一同共甘苦呢?”
蘇洛陵這時“咳”了一下,輕輕走了過來。心中早已明白蘇綰這么作為是為了不讓旁人再受牽連。她尚有為他人著想之心,不愿束縛他人,而自己呢?卻是一直緊緊地綁著蘇綰,越綁越緊,越綁也越痛。曾經的不能放,不知從何時開始,竟隱隱有了些不想放的因素在里頭。
他蹙起了眉,一抓握住蘇綰的手腕,將她的衣袖從蘇棋手中慢慢地,一點兒一點兒如拔河一般拉走。淡淡地道:“你該明白姑娘的一片心意。若為她好就同黃葉遠走,若真是天性愚鈍不明白其中之意,亦或者想害死我們的,就只管留下來。”
語氣里含了幾分恐嚇的意味,使得蘇棋一聽立馬道:“公子明鑒……我,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害死你跟姑娘的呀……嗚嗚……”
“那還不快走?難道想將兵營的人引過來嗎?”。蘇洛陵又一次咄咄逼人地道。
蘇棋難過地慢慢屈膝跪地,眼淚撲簌簌似秋季的雨,聲音都哭得有些沙啞了。她朝兩人磕了幾個頭,就一直跪在地上啜泣,也弄不懂她是否真的有明白蘇洛陵話中的意思。
蘇洛陵便趁著間隙將蘇綰拉向了林中去,臨走之際回過頭來對黃葉道:“將雪影帶走,雪風在這兒養傷自有我們來照顧。說不定將來,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說完就閃身進了月光都照不到的滿目黑暗里。
黃葉抬頭尋目,遠望著他倆的身影如一只撲進迷途的蝶,飛躍著融進林中那層摸也摸不到的黑色之中。
蘇棋這時候卻像發狠了似地,豁然起身拿起匕首解開自己的發髻,揚手就是一刀“咔”地一聲,滿地的頭發飄揚,青絲斷落簌簌飛,珠淚鎖眼苦欲隨。
兩人重新回到安陽王的兵營時,天剛灰亮,晨操的號角已經吹響,低沉的聲波一圈兒一圈兒如塘中漣漪激起猛士們的血性。
見是出操,他倆也須不落人后,于是拔開腿也跟著往校場奔去。途經方晉的校尉營時,他正伸著懶腰一副睡意朦朧,宿酒未醒的模樣。張了幾下眼睛,看到是蘇洛陵與蘇綰,便揉著眼睛道:“小萬,昨夜可睡得如何?”
“呃……還好。”蘇綰心里嘀咕,昨夜一宿沒睡呢,希望等會兒練操時別練著練著就睡了過去,徒讓安陽王逮到辮子。
方晉豈是傻子,一見蘇綰的眼睛紅得似乎上錯了胭脂一樣,頓時生起氣來,不問青空皂白地就跳過去攔住蘇洛陵,一把逮起他的衣領道:“你作何又要欺負小萬?”
蘇洛陵冷冷地瞟他一眼:“松手!”
方晉更來氣兒了:“你這廝說什么?我偏就不松手了!”
蘇綰見兩人這個節骨眼上竟還能擠出時間來斗嘴,當即是哭笑不得:“方大哥,你誤會了,是我昨夜沒睡好,不是被他欺負的……”
“哼,小萬,你千萬別給他說好話,我就要他向你陪不是。”
“她的事情,何要你來替她出頭?”蘇洛陵的臉色冷騖,死死盯著方晉瞧,似乎是要研究他肚子里究竟裝了多少根腸子一樣。
蘇綰大氣,這都什么時候了,晨練若去晚了,誰都得不著便宜,高興的只有安陽王,給他倒是提供了一個公報私仇的機會。
路過的人形色匆匆間,見這邊兒似有起爭執,相繼停下來看了兩眼。但那號角連營還在不斷吹著,又怕去晚了軍法處置,于是又接踵而去。
蘇綰眼見路上已經清清光光半根人不剩,一把就扯開兩人怒道:“要打有種就去將軍面前打!”說著就扭頭往校場上奔去。
蘇洛陵平淡的眸子輕輕掃了方晉一眼,亦冷哼著往校場上走。唯獨留了方晉,待兩人走后原本還僵紅成豬肝的臉色旋即有些土灰,使勁兒拍了自個兒幾個耳刮子,自言自語:“方晉,清醒點兒,這可不是你家!”也就朝校場過去了。
果不其然,待他們三人前前后后地將到校場時,號角聲戛然而止,他們都愣了一下,心道看來安陽王是有意跟他們過不去了。號角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斷,卻偏偏斷,不是安陽王做鬼那還有誰?
安陽王站在高高的觀摩臺上,枯手拂著花白關公胡,老眸奸笑:“來人,將來遲之人軍棍一百。”
還未等幾人反應過來,就從校場邊緣橫沖過來幾個著黑色翻邊兒軍衫,捋著袖管兒,持韌勁兒十足細瘦軍棍的士兵,拖起他們就往泥地上按。
這時若誰反抗一聲說出實情,定著了安陽王這老吊的計。蘇綰悶哼一聲半個臉被貼在地面兒上,早飯沒吃著就已吃著了滿肚子土灰。
蘇洛陵方晉兩人也被相繼按倒,可他們都想到自己或許還能吃得住一百軍棍,蘇綰卻是女兒身,萬萬不能吃這一百下的。到時候沒人敷傷是個問題,還會不小心走漏了她是女兒的身份。屆時要吃的就不是軍棍而是軍刀了!
于是異口同聲地道:“蘇小萬不該受罰!”
安陽王長眉一動:“為什么?”
方晉先蘇洛陵一步推開壓住他的兩人,抖擻了下身子說道:“稟將軍,你看蘇小萬的腳確確實實踩在校場地界的。按時間應該不算做來遲了。”
安陽王啞住,低頭看去果然蘇綰的整個身子都在校場里邊兒,眾目睽睽,方晉又說得有證有據,只得先放過蘇綰,一舉手讓人將她放了。
蘇綰才堪堪站起身,雨點般的軍棍便一下接著一下不斷地落到了蘇洛陵與方晉的屁股上。他倆且都咬牙忍著,千萬不教自己漏了一口氣兒喊出痛來。硬棍傷骨,軟棍傷內,這軍棍記記都是貨真價實,不是電視里看到的機位法混淆視聽。蘇綰痛苦地皺上眉頭,將臉別到一邊去,盡量使自己的臉看起來不是那么僵硬,半點不能做出女兒家的姿態來。
打到三十棍的時候,陡然天空中西南角的哨崗方向傳來一聲拖長了的號角,這喻義著有敵軍進犯。眾人忙屏住了呼吸,目光都投向聲音過來的方向。
蘇綰胸中一悶:不會吧,自個兒在軍營里頭半點東西都沒學上就要上陣殺敵了?殺人啊……是真的要殺人呀!想起那些白刀子紅刀子閃耀在初露的朝陽底下,沙場山坡遍地哀嚎鮮血四濺的場景,她不禁閉起了眼睛,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必須去面對那樣血淋淋的場景。
現代軍事她屁都不懂,古代軍事更是一問三不知,刀矛槍盾的使法都是有法可依,但自己頂多會胡亂揮舞幾下,這不白白去送死嗎?沒經過操練沒經過活生生的戰場,她沒有膽量去應對這種兵荒馬亂。
蘇綰的臉部開始難過的抽搐,無論怎樣,殺人是不可避免的了。剛一這么想,腦中忽然一記被雷劈入似地,竟鮮活地看到那日夢中,角亭上的六博棋里,那個像蘇洛凌的小人中背后一箭的情景。她登時睜開眼睛喊道:“蘇洛陵你不能去……”可是哪里還有蘇洛陵的影子?早在號角響起的頭一刻,安陽王就下令全體迎戰,火速往敵方挺進。她如今自個兒都是由別人擠著奔往大營的虎亭閘口,向外沖去的,哪里還能看得到他們二人的情況?
四下里全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一個個鐵著臉,兇狠地端槍扛刀撕聲吶喊。震耳欲聾的嚎叫如滔天的巨,頓時將蘇綰剛才的話如大海里的一只孤舟一般打翻沉入了水底。她腳底一軟險些沒站穩,還未出征就要先死在自家人的腳盤子底下了。
她如今只能握牢不知道是誰塞到她手里的一根長矛,局促地扶住頭盔,跟著眾人狂奔。這樣才有些身在集體里的安全感。
一邊兒還在擔心蘇洛陵同方晉怎么樣了,一邊兒大軍已經奔到了一個山坡,敵方兵馬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的軍隊。
蘇綰暗叫不妙,西狄戎借助勢能俯沖,立刻就能把我們的軍隊沖得四分五裂,他們一塊塊突破就如螞蟻分食大象一樣容易。千軍萬馬過,白骨森森留,自己莫非真的要青山處處埋忠骨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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