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回籠
第一百九十六章回籠
一刻不停地回到破廟。蘇洛陵依舊睡著,一動不動,穩如磐石一般,好像現在雷中他也不管他鳥事一樣。
蘇棋一到了屋中就癱軟了下來,跌在地上嗚嗚奄奄,尚未緩過神兒來。黃葉靜靜坐下,幽亮的眼神偷偷看了幾眼蘇洛陵,便回過頭去拍拍蘇棋的肩膀,沉默地看著她。蘇棋一頭栽進黃葉懷里嚎哭:“嗚嗚嗚嗚……嚇死我了……”
蘇綰見她倆渾身是傷,但自己不知該如何用藥,只能去推醒蘇洛陵。用腳尖輕輕戳了戳他的后背,小聲問道:“洛陵……你,你醒著嗎?”。
蘇洛陵平靜地“嗯”了一聲,豁然坐起來,瞪著一雙生氣時憤怒的眼睛看她:“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蘇綰苦笑,“先別說這些,你身上可還有治傷的藥?”
“沒有!”蘇洛陵低吼。
蘇綰的眉心皺了一下:“……那,我去抓藥。”說著就要回轉身去,被蘇洛陵一把抓住,朝她齜牙怒罵道,“你瘋了。這么夜了不怕被靖南王發現嗎?”。眼光落到蘇綰的肩頭嫣血一縷縷滲透出來,立刻蹙起眉頭,拉她跌倒自己打腿上,“你瞧瞧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還生出這諸多的心去理會別人。”
別人?蘇綰對這兩字有著非常不好的感覺。她一下退開了去:“他們不是別人,他們在我眼里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蘇洛陵愣住。無法抵擋心里的那座被自己壘成高塔的自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轟炸,夷為平地。
他在她眼里竟然與蘇棋黃葉是一個檔次的?失落與憤怒隨即而來,像攪出漩渦的兩桿螺旋槳,開始洶涌地旋轉,制造出一個可怕的水龍卷。
“你再說一遍!”他咬著牙痛心地冷聲道。
蘇綰退開了一些:“在我眼里,生命都是一樣的。”只是賦予生命的情感不同,但是,都很重要,她排不出一個先后主次的關系來。因為這不是過家家,排誰跟誰比較要好的事情很幼稚,真的很幼稚!
蘇洛陵憋紅住臉,從懷里掏出一個青竹制筒的藥管:“這本是為你預留的,沒了。你要給誰我無權干涉,但是你想清楚了,”他指著她的肩頭,一個字比一個字更加咬重,“你也在流血……”
蘇綰捂住傷口,從容地卷走他的藥管,對他淡淡笑了一聲:“我也知道有另一個人,他也在流血,但還是把最后的藥留給了我。我必須向他學習!”說著給了蘇洛陵一個鬼臉,轉身替蘇棋黃葉收拾傷口去了。
蘇洛陵愣了下。被這話激地滿腦子僵住,如同一鍋徹徹底底的粥一樣,還是燒糊了的那種。他低下頭審視自己被箭扎穿的小腿,不自禁地發笑,雙肩抖地厲害。他一下子想起蘇綰為自己吸掉殘血,并用唾液包裹傷口時的樣子,在心里對黃葉大擺得勝的表情。這事兒,她只為他一個人做,他暗想,也就賺足本兒了,靜靜托起腮幫子看著蘇綰手忙腳亂地給兩只呆瓜上藥。
黃葉耳尖,聽到兩人方才的不愉快,面色憂愁地始終盯著蘇綰。當她來到自己面前,要為他上藥的時候,他忽然張臂將蘇綰帶入自己懷里,奪過她手里的藥管,丟給蘇棋,又慌亂地指指蘇綰肩頭的傷。
蘇棋使勁兒點頭:“姑娘,我幫你上藥吧?不少字”
蘇綰掙扎著要從黃葉懷里起來,但那傻勁兒十足的胳膊紋絲不動,穩如泰山。不得不感嘆男女之間力量上的差別果然是不能忽略的。
蘇棋說著就爬將了過來。小心掀掉蘇綰的袖子,一層層掀上去,越掀到肩膀越近的地方,越覺得袖子已跟血液粘在了一起,緊巴巴地共同黏在傷口上,仿佛長成了一團兒肉。
蘇綰嘶聲,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自己當成條魚,讓兩人為所欲為了。不過很痛……微涼的空氣被吸進肺腑,她更為清晰地嘗到了傷口上傳來的熱辣辣的痛意。
因為這痛,她本能地去看蘇洛陵,那支箭貫穿小腿,應該——很痛吧?不少字那是怎樣的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她不可想象若是有一天,有人拿著把刀刺進自己的小腿時是什么感覺。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聲音光是想想都冷地她后背起了一準兒的疙瘩。
蘇洛陵亦盯著她,見她被強行上藥,不自覺哼笑了幾聲,撇過頭去不理。
蘇綰苦笑,對蘇棋道:“棋姐姐,你別都浪費了。”看,她是這么勤儉節約的人啊……中華美德中華美德。
蘇棋小心翼翼地撒著粉,頭也不及抬一下地道:“明兒我就去抓藥。”
“不行。”蘇綰斷然道,“看看明日情況再說。你們餓了嗎?”。見藥已經上得差不多,怕浪費,蘇綰便趁黃葉漸漸收力之際脫了出來,一把搶過藥管往蘇洛陵走去。邊走邊道,”這兒還有些干糧,你們先墊點兒。”
蘇棋醒了醒鼻子,還掛著淚珠道:“那同二公子離去,只留了封信,我不認得字。黃葉又說不了話……嗚嗚嗚……姑娘你可真會折磨人。”
蘇綰走到蘇洛陵面前,聳眉專注盯著他,話卻是同蘇棋說的:“所以你們就直接混到靖南王府去了?”真是條好理由啊!她想,連蘇棋都會撒謊了,即便她不認得字,黃葉說不了話,滿客棧行走的文人墨客總是有一兩個的吧?不少字隨便拉一個問問也能知道信里寫了些什么。分明是他倆都對了一處的心思,要跟進到靖南王府瞧瞧,滿足好奇心的。
蘇棋被這么一問,頓時啞聲,癟焉兒下來覷著蘇綰背影:“我是擔心你跟公子……”
“結果呢?”蘇綰已經坐下,與蘇洛陵兩人沉默地對視,手已經摸到了他的小腿,那個離受傷的地方三寸遠的部位。
“……”結果?結果不就是……蘇棋欲哭無淚!
黃葉偷偷笑了幾聲,無奈一笑的話就牽扯到渾身的棍傷,于是朝前爬了幾步,抓了兩個饅頭,同蘇棋一人一個分著吃。
這邊兒蘇洛陵飛快捂住傷口:“你已經處理過了。”
“是嗎?”。蘇綰挑眉,“我忘了,有這回事嗎?”。
她無辜天真的眸子盯著他,蘇洛陵登時起了一股麻意,如過電一般猝然放開了手,頓教蘇綰有機可趁。一把抬起他的整只腿,放在自己盤曲起來的雙膝上:“謝謝。”
簡短的兩字包含了太多。她覺得自己不該說明,怕說出了不該說出來的隱澀感情。
蘇洛陵愣了下,而后微微起笑,目光專注而火熱地盯著蘇綰:“不客氣。”
蘇綰立馬“撲哧”一聲笑出來,眼角擠出了淚花,腦海里卻很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鬼面具。她登時一凌,在為蘇洛陵上藥的手指僵住,茫然地看了看門外,見無人,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略微地失落了一下。
蘇洛陵察覺到:“怎么了?”
她搖頭:“還記得在鬼嘯谷的鬼面具嗎?”。
蘇洛陵的呼吸窒住。似乎有幾分不愿點頭。但最后憋足的這口氣還是讓他承認:“恩,怎么了?”
“我今天有看見他了。若非他助我一臂之力,我怎可無恙歸來呢!”蘇綰輕輕道出,語氣全然不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問蘇洛陵,“在鬼嘯谷,我記得你阻止弓箭射擊鬼面人。為什么?”
蘇洛陵的臉上終于開始繃地死緊,咬肌都險些抽筋兒地應了一聲:“嗯……不過記得不甚分明了。我只以為是普通百姓……”
這謊子,也太能扯了吧?不少字蘇綰暗笑,不過這樣的欲蓋彌彰正說明了蘇洛陵與那個鬼面人之間存在的關系。絕對的是友非敵。那么,她就無須擔心了……不必要知道是誰,可能是于中正,亦可能是她不認得的能人異事,總之他是來保護他們的,這就可以了。
她的表情開始變得輕松,正在心中打算接下去的行程,應該是馬不停蹄地本王郭襄子所在的地方才對。但是如今傷兵殘將,有馬無車,怎么走呢?
蘇洛陵卻見她前后的差異變化在心中默默地驚嘆。蘇綰,你果然是那個人嗎?若不是的話,我也會將你當成是的。他不容許存在這種差錯。
蘇綰猝然抬頭,對住他的眼睛露齒一笑:“既然你與他是舊識,不妨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明兒替我們弄輛馬車來吧?不少字”
蘇綰呼吸發緊:“你在說什么?他是誰?”抵死都不承認。
蘇綰舒眉:“你知道的。好了……睡下休息吧……”邊說邊已經塞住藥管子丟入包袱里,伸手要扶蘇洛陵躺下。
蘇洛陵大臂一蓋將蘇綰也連同壓倒,緊緊鎖入懷里,溫溫地道:“一起。”
一起?哦——一起。
蘇綰閉上眼睛,心里有一絲兒甜甜的東西似乎滲入到干澀晦暗的地方。
好吧,就當自己是個抱枕吧,或者,當他是個抱枕。不過——這大熱天兒的,兩個人抱在一起,好像能捂出蚊子來……(,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第一百九十六章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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