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他們去接親。家里面兒也是喜氣洋洋的,十二張大大的婚紗照已經搬到了屋里,掛到了墻上。把幾間大屋子都掛得滿滿的,不少人都看著照片兒上的新人,嘖嘖贊嘆著,不少未婚的男女,都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咱結婚的時候,也弄這樣的照片兒。
當雞鳴聲響起的時候,親戚朋友就開始忙著上禮金,最大的一個,還是張英寧上的,好大一個,檔案袋,右下角兒有一個醒目的“省,字,張英寧直接將檔案袋兒給了張淑芳,根本沒有記到賬面上。
張淑芳看著一沓沓的鈔票,心里那個美呀,我兒子結一次婚,我以前隨出去的份子,可不就全都回來了?不對”我就一個兒子,可比不得人家孩子多的,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離婚不吉利,我非讓明明和卿卿一年結一次婚,這樣,八成兒就能把錢全都收回來了。
張淑芳忽憂忽喜,張英寧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見,直到張英寧拉了拉她,她才反應過來,“怎么了?。
“妹妹呀,你家里有睡覺的地方沒有?我都一天沒合眼了張英寧打了個。哈欠,年紀大了,不比壯年的時候,一天不睡覺就頂不住了。
屋里屋外都是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去明明他們新房去,咱們一塊兒瞇瞪會兒,我也困了張淑芳拉著張英寧去了西屋。
時近中午,紅案已經開始準備酒席了。親朋們也都三一群倆一伙的。或是說著話兒,或是蜷在炕上、沙發上瞇瞪一會兒,透著一股懶洋洋。
楊政方這會兒正和老黃老劉蹲在墻根兒說話呢。“楊老弟,你放心,今天我給你陪客去。娘家人來了,我肯定讓他們吃好喝。老黃拍著胸脯說道。
“呵呵,我們哥倆喝酒是一把好手兒,你就說吧,讓我們哥倆兒給他們灌趴下幾個。?。老劉更光棍,話語中都帶著火藥味兒。
“吃好喝好就行。吃好喝好就行楊政方笑瞇了眼。
通往楊家村的鄉間公路上,兩個中年男子慢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向著村里行去。
“這里是楊家村吧?看這喜氣洋洋的,應該是有人家結婚了吧?”
“老陶,咱們討杯酒喝去?沾沾喜氣?。
“這個好么?”
“有啥不好的?隨個份子不就得了?聽說,農村的紅白案特有味兒。”
“走,咱們也湊湊熱鬧去。
于是倆人腳下用力,加快了速度。
嗚,,
一陣汽車的聲音。一輛黑色的紅旗呼嘯著從兩人身邊開過,車后座上。正是一身整齊西裝的張建輝。這哥們兒終于擠出時間了,不過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他們市長這兩天正有一個重要會議,還真離不開他,午夜之前就得趕回去,準備明天的稿子。
外屋的電飯鍋里,咕嘟咕嘟的悶著大米飯,一陣陣米香隨著出氣孔冒出的水汽兒,彌散在屋內。
東屋里,柳云倚在炕頭上看電視,她兒子夏小陽卻在滿世界折騰,抓貓。捉鳥,在被摞上玩蹦極。玩的不亦樂乎,也就是里折騰來折騰去的,說他一句,消停一會,然后再接著折騰。
“柳阿姨,你看到我媽媽了么?”小寶兒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兒。怯怯的望著柳云。
“怎么了,找不到媽媽了?”柳云和聲道。
“嗯!今天媽媽沒在家。小寶兒眼圈有些紅了。
“你媽媽不要你了,你媽媽不要你了”夏小陽大呼小叫著。
小寶兒立刻抽抽搭搭了起來,垂著頭,默默的轉身出去了。
柳云是知道劉嫂家事的,知道母女倆相依為命,看小家伙被兒子說哭了。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把兒子按在炮沿上,啪啪啪就抽了一頓屁股蛋子,把小家伙抽的哇哇直哭。
小寶兒抽抽搭搭的出了干爸家院子,坐到了自己家的門墩兒上,抽噎了起來,眼淚就像斷線兒的銀珠子一樣,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柳云修理完兒子之后,就追了出來,見小家伙正哭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蹲在小寶兒身前,給她揩了揩眼淚:“寶兒,剛才阿姨還沒跟你說完呢,你媽媽出去了,她走的時候跟我說了,要晚上才回來,中午的時候,讓阿姨做上你的飯,走,跟阿姨吃飯去,”
柳云拉了拉小寶兒,可小寶兒根本沒動小家伙兒只是望著她,“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阿姨從來不騙人”于是,柳云連哄帶騙的把小寶兒拉回了家。其實,她哪知道劉嫂干什么去了?
“南南,聽說你姑姑要和咱們老板合作呢,連合同都簽了!是吧?。鐵姓子提著個水管,給蔬菜果樹澆著水,這水還帶著熱乎氣兒呢,正是從溫泉池那里流過來的。
蔬菜果樹經過一個來月的生長,都長大了不少,一些成熟期短的蔬菜。都差不多快熟了,而那些果樹,也都長到了小拇指粗,預計到明年春天,就能長到大拇指粗了,基本上就能掛果了,話說,這些經過優化的果樹蔬菜,生長速度還真是夠快的。
“嗯!他們要合伙開一家服裝公司小姑娘劉南南坐在地頭上歇口氣兒,她剛剛拿鋤頭把地里網冒出頭兒的雜草鋤了一遍兒。
“鄭大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小子恁的大力氣,就是不好好干活。等老板回來,非跟老板說說,扣他半月工資不可。”鐵嫂子抱怨道。
地里活就這么多。也沒有分配誰該干什么,這有人缺工了,那活就攤派到剩下人的頭上了。
“大憨去縣城了,嬸子身體不舒服,他送去的,他那活兒,俺替他干了鄭大勇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大小伙子,就該多干活,這樣才能生出力氣嘛。不”鐵她子笑逍,勇說的面紅耳赤的。
車隊行駛在高速路上,速度飛快,載著攝像師的車開在最前面,一來是為了拍攝下車隊行進的過程,二來是提前打通收費站的關卡,免得到時候堵車,讓車隊被迫停下來。
“真舒服呀”坐在沙發床上,蓋頭扔到一邊兒,衛卿卿很隨意的伸展著肢體,這喜車里面兒太寬敞,太舒適了,讓人就想舒舒服服的睡個懶覺。
“你可真是越來越會享受了,喜車都能做成這樣,”和衛卿卿一起坐著喜車的。還有孫芳芳,這人是被拉來當媒人的,不過這人對當媒人一竅不通,就是頂了這么個銜兒罷了。
“哼哼,羨慕了吧?要不你和張揚離婚。復婚的時候,我肯定把這輛喜車借給你,讓你也過過癮。”衛卿卿得意道。
“懶得理你。”孫芳芳翻了個,白眼兒。
車里還有第三個,人,那就是壓包袱的小娃子。這小娃子是衛卿卿堂哥家的孩子小家伙兒很規矩的坐在角落中,一聲都不敢吭,看著姑姑懶懶散散的樣子,他心里就有些怕怕的,關鍵是姑姑那身衣服太威嚴了小孩子一般都很害怕一些有著中國傳統韻味兒的東西,比如,某時候,就怕和尚、道士,見他們穿的袈裟、道袍,心里就發毛,因為中國的傳統,就是傳神,很多物事都是弄個神似,而并非形似,這樣的話,讓人第一眼看到。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卻能夠真真實實的感覺到那股神韻和威嚴,隨之被震懾,用玄幻的話說,就是精神攻擊。
“你們兩個要是困了就睡一覺,今天還要忙到很晚呢”突然間。車頭那一面兒的車壁拉開了一個小窗,楊明探過頭來說道。
“你們倆結婚,又沒我什么事兒,讓卿卿睡吧”孫芳芳從茶幾上拿了兩個。大桃子,一個。自己吃。一個給了小娃子。
“對了,今天晚止把我們娘家人送回去么?”衛卿卿回過頭問道。
“當然要送了,不是說了么?除了婚禮,改在后半晌,其他的都按正常程序來。”楊明說道。
“我就覺得。他們回去是不是太晚了?”
“晚上車少,開的快的話。四五個小時就到,他們最晚在。點就能回到市里。”楊明說道。
“這樣也行”衛卿卿倒在了沙發床上,開始瞇瞪起來,她要養足了精神,應付晚上繁瑣的儀式和應
車隊回到楊家村的時候,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差三分鐘不到四點,不過,大家早就考慮到了時間可能提前或者稍晚,因此倒也沒有手忙腳亂。
一陣鞭炮聲中,車隊在大門口兒停了下來,此時門外的街道上,已經鋪上了一層猩紅的地毯,一直通到結婚禮堂,也就是楊明家堂屋。
楊政方和張淑芳,還有老楊家的一眾長輩,樂呵呵的上前,把車門依次打開,把送親的賓客全部接了下來,楊政方拉著衛建國的兄弟的手,親熱的說著話,衛建國的兄弟叫衛建設。在沛平果縣葫蘆鄉做鄉長。能說會道的,倆人說的倒是相諧。
喜車打開了,首先下來的是孫芳芳,然后就是那個壓包袱的小家伙,張淑芳樂呵呵的給壓包袱的里躲著,等新媳婦進了禮堂,再出來接受新人的敬奉。因為新媳婦在結婚當天,氣勢是最盛的。一身大紅諸邪不侵,鬼神辟易,有些屬相相忌的,也要躲遠了,免得被沖撞了運氣,霉運纏身,不過現代社會了,忌諱這玩意兒的還真不多,當年掃四舊的時候,早就清理的差不多了。
門口兒一個大大的火盆,跨過火盆,就洗去了一身晦氣,以后的日子紅紅火火,衛卿卿的紅蓋頭已經搭在了頭上,兩個全福人把她從車上攙扶了下來,楊明彎腰把她背起,直接從火盆兒上面跨進了院兒,然后直接進了婚禮禮堂。
話說,這跨火盆,有些地方也有讓小叔子背過去的,或者新郎牽過去的,也有新媳婦自己邁過去的,各地風俗不一。
堂屋中的沙發茶幾等,都被搬走了,只在北墻上貼著一個大紅雙喜。一個案桌上,擺著三牲果品、香爐紅燭,這是祭拜天地的,在案桌兩側,各有一張椅子,這是高堂就坐的地方。
新人在禮堂正中站好。周圍都是湊熱鬧的人,烏壓壓的讓屋里都有些黑了。
司儀致辭。新人上香。儀式開始”,
“一拜天地”司儀身后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靜靜的做著幕后指揮,事先說好了的,老太太捅一下他的后腰,他就吆喝一聲。
青煙裊裊中,一對兒新人向著案頭跪倒。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司儀感覺自己的后腰又被捅了一下,連忙喊道。
楊政方和張淑芳樂呵呵的從人群中出來。一起在椅子上坐好接受新人跪拜。
這次拜高堂,兩人就不能穿著冕服拜了。他們可以穿著十二章服滿世界溜達,但是卻不能拿來拜高堂,這在風俗傳統中,可不是什么好兆頭。級別太高,兩老承受不住呀。早有人拿來兩身大紅外套,將兩人套了個嚴實,然后兩人才規規矩矩的給兩老磕頭,然后有人將茶水端了上來。新人接過,敬奉給老人,兩老早就把紅包準備好了,喝過茶之后,給小兩口兒一人遞了一個。
“夫妻對拜,”司儀感覺到自己后腰上,又被輕捅了一下。連忙又吆喝道。
外面的大紅外套去掉,夫妻倆一起對拜。
“送入洞房
一對新人,終于在天地、父母的見證下。完成了婚禮,接下來就是揭蓋頭,喝交杯酒了。
“行了行了,外面兒酒席準備好了,娘家人就座了”司儀開始張羅,給娘家人安排位置。
新人拜天地的時候,角落中。有兩個人正聲的
“看看人家這個婚禮,辦的才有喜慶味兒呢,跟演電影似的,我網才仔細看了新郎新娘身上那衣服了。那是真正的十二章服,怪不得耍罩上大紅外套才敢拜高堂呢,那級別太高了。人哪承受的起?”
“十二章服是冕服中級別最高的。”
“老李,我記得,你好像買過一套九章服,是吧?”
“那當然了。就那一套我就賣了兩百萬呢,這還是賣虧了
“也不知道他們這身兒花了多少錢?。
“他們這身兒是新做的,哪值什么錢呀?”
“睜開你那一雙有眼無珠的大眼睛好么?你看他們衣服上配的玉、飾。你就知道這身十二章服值多少錢了。”
“玉飾?這?羊脂玉?雕工精美,要是在市場上,少說能賣到八十萬呢,”
“八十萬買一塊破玉?你開什么國際玩笑?誰這么冤大頭呀?。兩人正說著,忽然身后一個。女聲響起,把倆人嚇了一跳,連忙扭頭看去。
“你”。倆人中的一個。突然認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陶陽東是吧,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我怎么感覺你們倆就像搶劫的踩點兒呢?”來人正是孫芳芳,這姐們兒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大姐。咱們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陶陽東露出一絲苦笑。
“老陶,你們認識?”另一個人突然說道。
“認識,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車的車主他妹妹”。陶陽東有些尷尬的一笑,望向孫芳芳,“大姐,這是我一朋友,搞翡翠玉石的,叫老李”
“呵呵,你好你好,我叫李亭桂和陶陽東一塊兒的男子連連笑道。
“你好”。孫芳芳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大姐。那新郎就是陶陽東這會兒感覺到新郎眼熟了。
“你猜的沒錯,那新郎就是我干哥,你不會還惦記著他那車了吧?”孫芳芳笑道。
“哪能呢?就算你們真把車賣給我,我也買不起呀!我這不和老李下來趟鄉么?路過楊家村,正好看到這有結婚的,就隨個份子,沾沾喜氣,沒想到碰上熟人了陶陽東笑道。“那就謝謝啦,兩位吃好喝好”孫芳芳招呼兩聲,鉆到人群里去了。原來屋里要揭蓋頭、喝交杯酒了,也就是要開席了,她這個媒人可少不了,要跟著吃飯去。
“這世界真小呀”陶陽東搖頭嘆道。
“是呀李亭桂也道。
楊明拿著秤桿兒,給衛卿卿掀了蓋頭,羞羞怯怯的新媳婦在大家的注目中,臉蛋兒羞紅的和新郎挽著臂,喝了交杯酒。
酒席正式開始了,新媳婦首先動筷兒。早就坐好的娘家人這才開始吃了起來,話說,跑了一天了,他們早就餓了。
大客是衛建國,他這一輩兒來的男客就他一人,以隔輩不同桌的風俗。這位大客,就獨占了一桌,由老黃陪著。小一輩兒的都是由張揚、趙東革、鄭東方、張建輝他們陪著,這幾個家伙酒量都不錯。話頭子也多,勸酒、夾菜,異常的熱情,楊明也由幾個長輩兒陪著,挨桌的敬酒。
招待完了娘家人,時間已經到了6點半。已經加滿油的車隊載著酒足飯飽的娘家人,在一陣鞭炮聲中再次啟程,這回,車隊把人送回去。就不用回來了,人家任務完成了。
天色黑了,餓了一天肚子的親朋終于就座了,換上大紅色晚禮服的新人。聯袂從房中出來,挨桌敬酒,給長輩兒磕頭,一直忙活到了半夜時分,今天一天的功夫,大家都沒歇過腳兒。實在是太累了,最后的鬧洞房節目都有些無精打采的,讓倆人輕松過關”,
終于”房中只剩下了楊明和衛卿卿兩口子。
“呼!累死我了”衛卿卿把鞋子蹬掉,爬到了床上,把床上撒著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都收拾了,然后抖開被子,只穿著中衣中裙,鉆到了被窩里。
“是夠累的,這一天折騰的”。楊明也累慘了,關鍵是酒喝多了。雖然他的酒量不但是架不住親朋多呀,早就醉意上涌了,把外套脫了,只穿著中單也鉆進了被窩。
“我想寶兒了,你說,咱們旅游的時候。帶著寶兒怎么樣?。衛卿卿說道。
“嗯!也行楊明迷迷糊糊的道。
“有寶兒跟著,咱們一塊兒玩兒著也有意思”
“她們國慶節放假,正好有七天,咱們玩兒兩天就回來,也不會耽誤她上課,她們老師也真是的。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說好了要秋假連著國慶長假一起放的,結果突然就上學了,不然寶兒也能參加咱們婚禮了”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衛卿卿抬頭一看,楊明竟是已經睡著了。不由嘟著小嘴兒道:“真是的”竟然睡著了”
夜半更深,鄭家村里,劉嫂家炕頭上,火炮燒得熱熱的,劉嫂只穿著一身秋衣躺在被窩里,手輕輕的拍著女兒。母女倆都沒有睡著,正在一個被窩里說著悄悄話,劉南南卻是早就睡著了,還像小貓兒似的,打著小呼嚕。
“媽媽,你今天去哪兒了?。小寶兒膩在媽媽懷里,小聲說道。
“媽媽哪兒也沒去,就到山上看咱們家小樹苗去呢,等明年呀,咱們家桃樹就長桃子了,到時候,咱們賣好多好多錢,媽媽也給寶兒買一臺和干爸家一樣的大電視,好不好?”
“嗯”小寶兒輕嗯了一聲小腦瓜兒埋到媽媽胸前。
“寶兒,你想不想要個小弟弟?。劉嫂突然問道。
“不想小男孩可壞了,白天的時候,夏小陽說媽媽不要寶兒了小寶兒說道。
“呵呵,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劉嫂一笑,輕撫著女兒的小腦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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