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西莉亞露依莎考林芝維克托爾德拉斐爾(歐洲人的名字真是好騙啊騙),是一位沒落貴族的獨生女,她的父親在還沒有來得及為她締結下婚約的時候就撒手人寰,所以瑟西莉亞小姐就成了這一小片領地的女領主——雖然這一小片領地已經連填飽肚子都無法維持了。
瑟西莉亞小姐是一位活潑開朗、勤勞守信且熱情有禮貌的女孩子,領地里僅有的幾戶佃農都很喜歡這位小姐,時常會送些家常菜或者時令蔬菜過去給她,當然這也大大舒解了瑟西莉亞小姐捉襟見肘的生活,可是瑟西莉亞小姐還必須維持著祖上傳下來的一幢大宅子的日常開銷,這筆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那幾戶佃農們每年所繳的錢物真的是用來修繕一下漏水的天棚都不夠。
“唉,莉莉,為什么我必須守著這么一幢毫無用處的大房子呢?要知道我們家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和科奇了,只有一幢安德烈大叔家那樣的小房子也足夠我們生活了吧?”又到了賬單日,也只有到了每月的這一天,平日里總是笑容滿面的瑟西莉亞小姐才會愁眉苦臉。
正忙著算賬的莉莉頭也不抬的回答小姐道:“當然是因為老爺和夫人都在這個房子里咯,還有曾老爺和曾夫人,曾曾老爺和曾曾夫人……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繼續往上數。”
瑟西莉亞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莉莉可以停止追思了,她怨念的回頭看了一眼掛滿了整個客廳的先人油畫,也是,要是把他們都移到安德烈大叔家的那種小屋子,掛不掛的下先不說,就是那又小又擠迫的空間就足以氣的他們從墓地里跳出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了吧?
于是瑟西莉亞憂郁了: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小姐,請恕我直言,即便是您在這兒長吁短嘆,也沒辦法多換回來一個子兒,有這個功夫,還不如請您多開動開動您那聰明的小腦袋瓜,想想開有什么開源節流的好法子沒有。”莉莉比瑟西莉亞年長幾歲,她的母親就是前代夫人的貼身侍女,可惜也與前代夫人一樣短命,不過因為她也是打小就失去了母親,所以她的性格潑辣堅毅,對于天真的瑟西莉亞來說,她這個貼身侍女更像是一位嚴格的姐姐。
“啊啊,我的腦子已經打結了,什么開源節流,我們已經快連燕麥面包都吃不上了,可憐的科奇,這么多天連一小塊兒肉都沒吃到過。上帝啊,請看在我這么虔誠又可憐的份兒上,掉些金幣周濟周濟我吧。”瑟西莉亞抱著頭在三條腿的躺椅上滾來滾去,一個不小心重心不穩居然直接趴到了地上。
莉莉聽到聲響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冷冷的丟出一句:“小姐,這可是您最后一身兒沒啥補丁的衣服了,要是您再弄破了,那么一周后的牧羊女節您就得穿著打滿補丁的裙子出席了。”
瑟西莉亞聽了這話都不敢呼痛了,訕訕地撐著地板站起來,正想著去扶起那張肇事的躺椅,客廳的門板被輕輕叩響了,隨即傳來了瑟西莉亞姑姑家總管事法蘭索瓦茲那彬彬有禮的聲音:“瑟西莉亞小姐,請問您在家嗎?”
瑟西莉亞聽到這個聲音很是詫異,自從父親過世以后,她幾乎已經沒有再跟寡居的姑姑來往過,不過在她小的時候,父親時常帶著她過去姑姑的莊園走訪,而姑姑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位嚴厲而且非常有魄力的女性,在她的心底,她是對這位姑姑有著敬畏的。
在她愣神兒的當口,法蘭索瓦茲又輕輕敲了敲門:“瑟西莉亞小姐,我是迪貝瑞夫人家的管家法蘭索瓦茲,請問您在里邊嗎?”
“哦,在在在,在的。”瑟西莉亞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將躺椅扶起來,無奈用來墊第四條腿兒的兩本書其中一本不知道剛才被她蹭去了哪兒,就在她團團轉著找那本書的時候,莉莉已經徑自走上前去為法蘭索瓦茲開了門。
“您好,法蘭索瓦茲先生。”莉莉向法蘭索瓦茲微微欠身行了個禮,法蘭索瓦茲也取下頭上的軟呢帽按在胸前回了個禮:“你好,莉莉,請問瑟西莉亞小姐在嗎?”
其實法蘭索瓦茲已經看到了正趴在地上朝沙發底下看著的瑟西莉亞,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管家,這個時候他必須得裝看不見。
莉莉眼角的余光瞟到了瑟西莉亞失禮的樣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沖一直趴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的科奇一皺眉,科奇立即一躍而起叼著一本書小跑到瑟西莉亞的身邊輕輕撞了撞她。
“哦,科奇,你真是一只好狗狗,感謝上帝。”瑟西莉亞總算找到了那本書,她直起身子拍了拍科奇的頭,這時才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人。
“午安,瑟西莉亞小姐。”見瑟西莉亞總算看到了自己,法蘭索瓦茲保持一手按著胸口的姿勢向她鞠了個躬。
“啊,你好,法蘭……天吶!”瑟西莉亞在莉莉的怒視下可算發現了自己現在的糗樣,她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粉嫩的臉頰上一片紅云密布,“抱、抱歉,讓你看到了這么失禮的畫面。”
瑟西莉亞局促尷尬的整了整衣服,看到她連脖子都紅透的樣子,已經被莉莉請進了門的法蘭索瓦茲輕輕笑了兩聲:“太好了,看到瑟西莉亞小姐這么健康活潑的樣子,我想迪貝瑞夫人也會非常高興的。”
瑟西莉亞現在都恨不得地上趕緊出現一個大洞讓她掉進去算了,可身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她還是得硬著頭皮招呼法蘭索瓦茲:“是、是嗎?那個,姑姑最近身體還好嗎?”
說到這里,法蘭索瓦茲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他神色復雜的看著瑟西莉亞嘆了口氣,表情也變得哀傷了起來:“瑟西莉亞小姐,您還沒有聽說么?迪貝瑞夫人上周已經去世了。”
“……”這個消息對于瑟西莉亞來說不啻于一個晴天霹靂,她驚愕的瞪著法蘭索瓦茲,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瑟西莉亞小姐,我想突然前來告訴您這個消息,您一定覺得很難以接受,但是不瞞您說,自從前兩年開始,夫人的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而今年自從入冬以來她就一直臥床休養,根本無法再像以往一樣到領地來巡視……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夫人走的時候并沒有多大的痛苦,她那天的精神很好,還說等她再好一點、天氣也轉暖了,就將您接去莊園與她共度春之女神節呢……”法蘭索瓦茲說到這里也禁不住留下了眼淚,而瑟西莉亞這個時候早已哭成了淚人兒,就連莉莉都在一旁小聲啜泣著。
法蘭索瓦茲哽咽了數聲,待情緒稍微平復一點了,還是繼續把今天的來意說完:“其實夫人在上一年的時候已經立下了遺囑,因為夫人并沒有子嗣,老爺那一支也沒有別的子侄,所以,夫人在經過再三考慮以后,還是決定將迪貝瑞莊園以及迪貝瑞家族的所有財產全部轉贈給您。瑟西莉亞小姐,我今天前來,就是請您回莊園去與律師見面并且簽署相關法律文件的,律師先生已經在莊園里等著您前去了。”
……0,聽完了法蘭索瓦茲的來意,瑟西莉亞覺得第二道霹靂又劈中了她。
難道,剛才她對于上帝的祈禱,是以這種方式實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