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平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閑裝,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出現在了會場之上。
黃小齊微微一皺眉,心說,堂堂一市之長,在今天這么正式的場合,居然沒穿西裝,簡直有點兒戲嘛
殷干城瞇著眼睛,瞅著神清氣爽的王學平,他心想,如果不是出現在今天這種場合,這小子恐怕和普通的大學生,沒啥兩樣吧?
向耘只是掃了一眼王學平的穿著打扮,就挪開了視線,反正他一向都是淡定的模樣,也沒人看得出,向書記心里在想些什么。
“學平啊,你怎么才來啊?”黃小齊現陰時仁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擔心陰時仁鬧意見,又要節外生枝,所以,半陰半陽地向王學平問。
王學平淡淡地說:“政府那邊事太多,走不開。”他今天能在這種場合露面,就已經是給足了黃小齊面子。
如果黃小齊再不知趣,王學平并不介意拂袖而去,把他活生生地撂在當場。
開玩笑,一市之長,需要看誰的臉色行事?
好在黃小齊也不過是做個姿態罷了,并沒有敢和王學平較真的想法,這才沒有鬧出風波來。
泥菩薩還有點土性呢,何況是王學平這個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呢?
王學平不想兩線同時作戰,等收拾了殷干城之后,再和黃小齊翻臉,也不遲嘛。
玩政治的人,最忌諱的就是頭腦熱,王學平可不想干傻事
畢竟,黃小齊的目標是省政府領導班子里面的某個重要崗位,而不是想整翻他這個代市長。
在王學平的眼里,殷干城則瞄準的是他屁股下邊的金交椅,這才是利益攸關的大事,絕對不容小覷。
至于那封舉報信背后隱藏著的幕后黑是令王學平十分地警惕,明面的對手并不可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可是,藏在暗中,想趁機摘桃子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你即使想對付他,人海茫茫,又上哪里去找呢?
“王市長,你好難請啊?露個面,就這么難?”陰時仁這幾天和黃小齊、殷干城等人打得火熱,也知道了不少和仁江政局有關的幕后消息,對王學平也就失去了忌憚之心。
“陰總,你這么大的投資都在仁江,就不一點也不擔心投資安全的問題?”王學平不想惹事,并意味著他怕事。
既然陰時仁送上門來挨打,王學平也樂得敲打敲打這個假洋鬼子。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陰時仁也不是呆瓜,很快聽懂了王學平的潛臺詞。
王學平轉過身子,故意沒理他,反而和藹地問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請問,洗手間怎么走?”陰時仁氣得鼻子都歪了,差點就要不顧風度地破口大罵。
黃小齊也覺得陰時仁的做法不象話,見小陰吃了王學平的悶虧,之前所受的怨氣也跟著泄了不少,心里一陣大爽,也就裝作沒有看見一般。
劉勘測心想,姓陰的還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洋包子,你小子就算是投資金額再大十倍以上,又怎么樣?
等黃小齊撈足了政績,拍拍屁股走人之后,王學平要想收拾你小子,簡直比探囊取物還要簡單啊。
殷干城見陰時仁吃了癟,眼珠子一轉,故意小聲對黃小齊說:“黃書記,您要說句話嘛,萬一陰總惱羞成怒,一走了之,麻煩就大了啊。”
劉勘測見陰時仁的眼珠子滴溜亂轉,心道不好,殷干城這家伙實在是太壞了,他故意說這么大的聲音,這不是明擺著唆使陰時仁節外生枝么?
果然,陰時仁冷冷地看著黃小齊,質問道:“黃書記,我很難想象,在王市長都不支持的情況之下,咱們之間的合作,會取得真正的雙贏么?”
殷干城聽了這話,暗暗點頭,心道,陰總不僅不笨,反而非常的聰明吶,要得
向耘的視線掃過了殷干城的身上,他心想,姓殷的不是一般的壞啊,這家伙分明是想通過陰時仁這個混球,挑撥王學平和黃小齊的關系嘛。
向耘分管的是黨群工作,和經濟工作并不沾邊,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索性扭過頭去,不看任何人,隔岸觀火就很好嘛,嘿嘿
黃小齊下意識地看向了劉勘測,見劉勘測微微沖他搖了搖頭,黃小齊立即意識到,如果他再去糾纏王學平,那就太不上道了。
要知道,市委組織部長花文華已經因為黃小齊的軟弱,而投進了王學平的懷抱之中。
雖然說是,書記管人事,可是,市長如果和組織部長成了一伙,對書記權位的威脅,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王學平這才剛來幾天啊,竟然就籠絡住了市委組織部長,黃小齊一旦意識到,王學平是個有實力的市長,原本有些熱的腦袋,馬上冷靜了下來。
“呵呵,陰總啊,王市長還很年輕,如果說錯了什么,還請多多擔待一二啊。”黃小齊這一次倒是主動地出馬,替王學平緩了頰。
陰時仁吃了殷干城的挑唆,哪里肯善罷甘休,他轉過身子,扔下一句話,“既然仁江沒有合作的誠意,合同不簽也罷。”扭頭就走。
黃小齊急得額頭直冒熱汗,他想上前去拉住陰時仁,又磨不開堂堂市委書記的面子,沖著劉勘測直使眼色。
劉勘測沒辦法,一邊暗暗罵道,我怎么這么倒霉啊,一邊快步追上了陰時仁,拉住他的手,陪著笑臉說:“陰總,陰總,你這是干什么呢?王市長其實也是性情中人,只要你和他處的時間一長,印象肯定會大為改觀滴。”
陰時仁一把甩開了劉勘測的手,怒道:“放開,這一次,說什么都沒用了。我堅決不同意繼續和你們仁江合作了。”
王學平這個時候,正好從洗手間那邊出來,見了眼前的一幕鬧劇,心思一轉,也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瞟了眼故作鎮定的殷干城,又看了看急得直想跳腳的黃小齊,王學平在這個時候,對黃小齊為什么被稱呼為婆婆,又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既然是談合作,至少雙方的尊嚴,都要顧全吧?
合作講究的是雙贏,如今,黃小齊為了所謂的政績資本,連老臉都不要了,也難怪市里的干部們瞧他不上呢。
“陰總,好走,我就不送了啊”王學平早就想明白了,如果陰時仁篤定不想與仁江合作,早就閃人了,又何必等到今天正式簽約的時候,才故意向他作呢?
“好,好,我走,誰都不許再攔著我,老子今天走定了”陰時仁氣得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抬起右腿,就想一怒而去。
“學平同志,你這是干什么?還有沒有一點黨性原則?人家陰總遠來是客啊。”黃小齊奈何不得陰時仁,卻跑來朝王學平放槍了。
“老黃啊,你們商量的這份合同,市里讓出了多少利啊?咱們市里不僅不賺錢,反而每年還要虧好幾百萬支持他們挖掘稀土,有這么談合作的么?”既然黃小齊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王學平放開所有的顧忌,索性把話挑明了。
劉勘測聽王學平稱呼黃小齊為老黃,就知道大事不好,黃書記在市里邊,本來就屬于被架空了的一把手,再和市長鬧翻了,哪還有機會進什么省政府班子啊,恐怕就連保住現在的書記寶座,都成了大問題了。
王學平如此的年輕,就能夠一屁股坐到了代市長的位置上,上邊沒有硬靠山,這可能么?
黃小齊見王學平地頂了回來,氣勢頓挫,喘著粗氣說:“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有本事,你來善后。”
王學平見黃小齊已經失去了理智,懶得和他計較,他仰起臉沖著陰時仁,冷冷地下了逐客令:“陰總,你請便吧,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再見。”
陰時仁身子一僵,想走又不敢挪動腳步,只因為,他已經向總部夸下了海口,一定要在仁江撈一票利潤出來。
就地開稀土資源,比從國內的其他資源企業進口,利潤方面至少要大上好幾倍。
只要干成了這么一大票,陰時仁的年薪可想而知,又要向上猛竄一截了
殷干城暗暗喜,抓住機遇就插話說:“王市長,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是市政府的當家人,也只怕無權單獨做主吧?”
陰時仁得了殷干城的支持,馬上又活過來了,輕蔑地看了眼王學平,故意大聲問殷干城:“殷市長,那你說市里能夠做主的是誰?”
殷干城嘿嘿一笑,說:“按照民主與集中的原則,大事一律由市委常委會票決,至少也要經過書記辦公會統一認識嘛。”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王市長啊,敢情,你當的是個空頭市長啊,嘿嘿”陰時仁得意地一笑,殷干城這段日子介紹的情況比較多,他也知道了,市長不過是個二把手罷了,市里的大事小事都必須聽書記的。
王學平冷冷地一笑,正欲說話,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一聲清斥,“王市長都做不了主,難道你小小的一個副總就可以做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