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的新年就要到了,57團5連的知青們從工地上回來了。5連駐地又熱鬧了起來,家屬區的女人們慌張將自家養的雞趕進籠子里,以防被某個披著人皮的黃鼠狼給拐走了。
農工一排的兄弟們剛放下自己的背包,就不約而同地往豬場趕。他們早在幾十里外的工地上就聽說了李思明三人每天召開燒烤大會,聽說存貨還不少,說什么也不能放過。徐大帥沒忘叫上楊月和徐麗,一齊向豬場進發。就餐時間的時候,炊事班的老李還在想,還沒放假呢,今天怎么少這么多人?
眾人趕到豬場,李思明三人還正在喂豬,最近書寫得差不多了,儲在地窖里的野還有一大堆,也就不去打獵,幫曾智和啞巴喂豬,嘴上還大聲地唱著: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干不了事的你,還掛著鼻涕溜溜
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也看不到邊
豬,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煽呼煽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啥
豬,你的尾巴是蹶又蹶,蹦蹦跳跳離不開它……
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從來不挑食的乖寶貝,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頭,從不刷牙從不打架
豬,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豬,你的皮膚是那么白,上輩子一定是投在寶貴人家,哦……
傳說你的祖先有八釘耙,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哪……哪……哪……
“哈哈……”徐大帥和眾人笑翻了,楊月和徐麗兩人更是笑出了眼淚,不要說他們了,曾智第一次聽到時也是如此,現在他早就聽習慣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本將軍刀下不斬無名小卒!”李思明見是一排的兄弟們來了,也是非常開心。
“思明,聽說你這個冬天過得很滋潤,小日子過得挺舒坦的!”張華開口道。
“是啊,我們是來參觀學習的,看看你這個豬司令過得怎么樣。我看,李思明同志過得還是很不錯的,這種苦中作樂,熱愛養豬事業的同志還是值得學習的!”猴子在一旁呱呱叫。
“思明,你看我們走了老半天才到你這一畝三分地,也是比較累的,早上也沒吃早飯,你看怎么招待我們呢?”同屬農工一排的錢大海故意做作地說道。
“是啊,也不用太麻煩,烤一只孢子野豬什么的就湊合著吃吧!”張華在一旁“客氣”地說。
“是啊,是啊,不要太客氣!”徐大帥和其他人一旁賊眉鼠眼地附和道。
“好啊,原來是打我的野味注意。我還想呢,今天怎么這么齊,我還自作多情以為自己很有群眾基礎呢。真是令人傷心啊!”李思半真半假地開玩笑道,看到楊月和徐麗在一旁偷笑,“看在兩位美麗小姐的面子上,今天我就認了!”
“貧嘴!”回敬的是兩雙白眼。
李思明和曾智、啞巴三人從地窖中抬過來一只孢子和幾只野兔,麻利地收拾好,生起火放在火上烤。
“我說思明,你這存貨不少啊!”張華故作驚訝。
“是啊,干脆,我好人做到底,我幫你把他消滅了!”徐大帥也開玩笑道。
李思明燒烤很有一手,不過現在他也解放了,曾智和啞巴現在完全算得上好手。只見那只好幾十斤的孢子在曾智手里如若無物,另一只手上下翻飛,如穿花般將油、鹽、辣椒依次灑上,令人好笑的是,他烘烤時的神情專注,眼神只盯著在火上烤得滴油的孢子,那孢子在他眼中如藝術品般,反復的加工修飾。
一旁的人看著誘人已烤金黃色的孢子,忍不住直流口水,猴子性急,不停地催促:“曾智,快點快點!”那猴急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終于,烤好了,眾人一哄而上,眨眼間只剩下光禿禿的燒火棍。李思明將烤好兩只山雞,遞給兩位在一旁嘰嘰嘰喳喳的女士。
“喲,李思明,挺有紳士風度的嘛!”徐麗總喜歡開李思明的玩笑,不過總是把自己弄得臉緋紅。
“那當然,只可惜別人一點淑女的樣子也沒有。”李思明戲謔道。
“你說誰?”果然,徐麗沖口而出。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又上道了。
“楊月,你看看,某人被抓了現行了不是?”李思明對一旁正在品嘗美味的楊月說道。
“沒事,你們繼續。嗯真好吃。那個誰,猴子,分點孢子肉給我。”楊月可不管他們說什么,想受美味最重要。
“快吃吧,再不吃就沒了。”李思明指著一旁狼吞虎咽楊月道。
“我不管,沒有你得給我再烤一只。”
“這不行。要烤你叫徐大帥去烤!”李思明故意提到徐大帥。果然,徐麗不說話了,看來他們二人是有那么一點“意思”啊。徐麗知道李思明還在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臉紅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這一頓大家吃得都很高興,廢話,吃白食哪有不高興的,還有曾大廚在一旁伺候著呢。
“思明,我以后要吃不上這么好的野味,可怎么活下去啊?”張華夸張地大叫道,眾人大笑。
春節就要到了,知青們的心早已經飛了。李思明早就想回家了,在這個世界上畢竟有關心自己的父母,這是上輩子自己所奢望而得不到的。去年春節沒有回去,母親寫信來不止一次埋怨過,李思明自己也感到很對不起父母。所以這次一拿到介紹信(買火車票用的),立馬收拾行李,第二天便和徐大帥、張華、楊月三人興沖沖地踏上回家的旅程。
三人剛走出駐地,指導員派文書章程把他們給追上了,說武裝連的孫連長剛打電話來,讓李思明無論如何去一趟武裝連。大興島坐車并不方便,通常知青們在團部搭順風車,趕到富利屯,乘上去哈爾濱的火車,然后再轉車回北京。那年頭火車班次又不多,買不著票就回不去。李思明怕耽誤了行程,便讓他們先行一步,如果自己趕不上又搭下班車。
李思明趕到武裝部,門口的哨兵見到他,立刻恭敬地敬禮。來到孫昌的辦公室,里面坐著另外兩個中年人,看上去是知識份子的模樣。
孫昌看上去春光滿面,一見到李思明,立刻介紹說:“思明,我給介紹一下,這兩位同志都來自哈爾濱0916工廠的,這位是姜所長,那位是劉工程師。而這位就是你們手上那本裝備資料的作者。你們慢慢談。”
原來上次在武裝連訓練結束時,李思明留給孫昌的那份裝備設計技術資料,被他交給了上級,現在人家找上門了。李思明注意到這兩位客人在孫昌介紹的一剎那間,有著很詫異的表情,只不過一閃而過。
不過這個姜所長他是知道的,當年李思明去0916廠監督某型武器定型生產時,和老技工聊天時聽說過他。據說這個姜所長在文革期間是個“另類”,為什么這么說了,那時代那么多老軍工被打倒,軍工生產嚴重受到沖擊,可是這個0916廠啥事也沒有,科研搞得紅紅火火,只不過當時因為人才匱乏,也沒有做多大貢獻。這個姜所長在文革期間,啥事不做,專門搞政治,按后世的說法,叫做善于“做秀”,先是各種造反派,后是革委會頭頭都被它唬得團團轉,廠里的人都被他保護起來,運動一來的時,找幾個人裝裝面子,好在那時廠里的人人心比較齊,而且多半都是老師和學生、師傅和徒弟之間的關系,每次都能讓他糊弄過去,膽子真不小。